她又看向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山洞,洞中燃着一堆篝火,此时火光微弱,四周都是燃尽的柴灰,很明显,他们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篝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有一盏马灯,上面有庄家的标记,应该是庄信彦拿来的,马灯旁有一些像是草药的植物,有些剁烂的草药已经被火烤得干掉了。大石头下面还倒着一件蓑衣,秦天认出是院子里的东西。

她披上了外衣,见到上面有很多泥土,秦天记得自己出事的时候身上还算干净,怎么会弄得这么脏?不过好在衣服干后,泥土都结成了块,拍拍勉强还能穿。

秦天穿好衣服又走到洞口处向外张望,发现这里就是洞庭山,这个山洞离她出事的地方没有多远。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际边泛起了鱼肚白,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秦天发现小径上有着很厚的淤泥,显然是昨晚的大雨造成的。

看到这里,秦天隐隐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好像错怪好人了…

这会忽然想起对方是自己的主子,自己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别说他还没做什么,就算是做了什么,也是名正言顺的。可是自己拿土块打他,又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记得庄明喜说过什么,奴婢打主子好像可以判斩头…

秦天忍不住敲了自己头一下,暗怪自己冲动,眼看着回去就可以赎身了,起先是谢霆君的事,现在又是这件事,可不要弄出什么麻烦来才好。

她咬了咬嘴唇,回头看向庄信彦,发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他身上的衣服比她的还要污脏,特别是脚上的那双青皂靴,简直就像是泥巴里面挖出来的,根本就看不住原来的颜色了。

秦天想起头先在外面看见的淤泥,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将自己从小树林带到这里来有多么的辛苦。

之前的怒气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激,秦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抬头看向庄信彦,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看,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在注意着自己的脸色。

秦天忍不住想笑,难不成是刚才被自己打怕了?

她朝着庄信彦走过去。

庄信彦见她走过来,忽然挺直了背脊,抬头挺胸,恢复成平时那种冷清的神色。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尴尬,慌乱,紧张,愧疚,还有一丝羞涩,这么多的情绪弄得他思绪乱糟糟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唯有拿出他一贯的冷漠面孔出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被她看穿看透。

但到底为什么不能让她看穿看透,他也弄不清楚,只觉得他需要这么做。

秦天走到他身边,见他拉长了一张脸,以为他又生气了,便想着该怎么圆刚才的事。

此时,她身边的小本子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她看了看四周,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少爷,海富呢?”

这不过是没话找话说

庄信彦看了她一眼,也捡起一根树枝,冷着脸在地上写道:“海富没有跟过来。”

秦天诧异了,“少爷你一个人上山来的?少爷没有碰到上山找你的海富?”记忆中庄信彦明明下山了的。她开始还以为是庄信彦碰到海富后,再一起找到了她,至于海富现在没在这里,有可能是特意避开了。

难道不是这样的?

“碰到了,海富说你也上山了,我们就一起找你,可是没找着,以为你回去了,结果回去一看,你还没回来,我又上山找你,总算是找到了。”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秦天的心中却似翻江倒海,昨晚下多大的雨她是知道,他明明下了山,却为了找她独自一人上山,身边只是带了一盏马灯和蓑衣,更加难得的是,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她。

秦天的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好了,别人一对她好,她总是会记在心里,总想着要回报人家,之前的小梅是这样,大太太也是这样。

“你发烧了,”庄信彦又低头写下,“穿着湿衣服不好…后来你又冷…”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解释了一切。秦天立刻明白了,自己淋了雨发烧,他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才脱掉自己的湿衣服,可是又怕自己着凉所以才抱住自己。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任何过分的事,完全是自己思想不纯洁,想多了!

“大少爷,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你了。”秦天写下,“要不你打回我吧。”至于骂他的话,反正他也听不见…

庄信彦看着这句话,心虚得要命,可还是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于自己摸了她,亲了她,抱着她任凭两人出了多少汗也舍不得撒手的事情那是一字不提。

他转过头去,脸色微微发热,秦天看着他烧红的耳光,心中暗自自责,多纯情的一小子,自己怎能把他想得这么猥琐呢?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海富的喊声:“秦天,少爷,你们在里面吗?”

秦天连忙跑到洞口处,见海富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向这边张望。

“海富,我们在这里了。”秦天向他招手。

三人一起下了山,下山的途中海富告诉她,昨晚山上的情形有多么险峻,自己怎么阻止也没有拦住少爷上山找她。

“你怎么没跟着少爷一起了,好在没出事,要是出事了…”秦天没有说下去。

“我后来有上山找你们…”说到这里,海富贼贼地一笑,他上山后,没过多久就瞧到洞口处传出来的火光,他跑过去一看,却见少爷和秦天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亲嘴,他唬了一跳,哪里还敢进来,随便找了个地方躲雨过了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才过来。

“可是后来没找到你们又下山了,等到雨停了后才上来的。”海富笑道。

“总之昨天辛苦你们了。”秦天笑道。

“我倒是不辛苦,辛苦了少爷。秦天你记得少爷是多么疼你就好了。”海富道。

听到这句话,秦天不知不觉地敛了笑容。

下了山,回到小院子,两人分别洗了澡,换了衣服。庄信彦因为和人有约,洗了澡就要出去,他想让秦天在家里休息,又怕谢霆君来纠缠,所以便让海富去谢霆君那里看看,海富回来告诉他,谢霆君已经离开了,庄信彦这才放心将秦天留下,临走的时候嘱咐她多加休息。

秦天睡了一个晚上,现在神清气爽,头上的伤也不疼了,哪里还睡得着。她想起就要离开这里,便拿着一早准备好的东西去到宋老家里。

休息了上十天,宋老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秦天去的时候,见到周伯正扶着他下床。

秦天走过去,扶住宋老的另一边,笑道:“宋伯伯,康复得很快嘛,不过腿伤刚好,还是要多加休息。”

两人扶着宋老在一张靠背椅上坐下,宋老笑着说:“躺了这么久,骨头都硬了,非得下来活动一下不可。”

“宋伯伯,我们说不定明天就要走了。”秦天在宋老旁边坐下,又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小几上,“这些是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宋老看了看,指着那些东西,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第112章 自作多情

秦天指着一个纸包笑着说:“这是我家少爷新制好的吓煞人香,我家少爷见宋伯伯喜欢便要我拿来给宋伯伯喝,他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不过今天有些事,就让我拿过来了。”又指着另外一个竹篮子,笑道:“这是我在山上采的野味,有蘑菇,笋子,还有海富打的兔子,山鸡,我们要离开了,这些也不好带走,只好请宋伯伯不要嫌弃,收下这些,也免得浪费了!”

宋老见这些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又见她说得诚挚,便笑着道了谢,让周伯收下了。又指着旁边的小本子,笑问:“这又是什么呢?”

“这是我特意写给周伯的。”秦天笑了笑,抬头看向周伯,道:“周伯,这里是我记下的你和宋伯伯喜欢吃的一些菜的做法,以后就算我不在这里,你们也可以吃到喜欢的菜了。人都要善待自己,民以食为天,这‘吃’上头不说精细,但一定要舒服!”周伯的厨艺不好,并不是隐秘事,而且他们主仆情深,所以这个食谱也用不着背着宋老给周伯。

听了此话,宋老好奇地拿起小本子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记载都很详细,一条一条的,简单明了,通俗易懂。暗自诧异小小丫头竟然也有这等本事。可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意,这虽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可却要真的将他放在心上才会想得这么周到。

宋老点点头,心中感动不已。

“小丫头,老夫一直不明白,我们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对老夫这么好呢?”宋老忍不住问道。

“很好吗?”秦天眨了眨眼睛,一时有些懵,“我也没做什么啊,倒是宋伯伯帮了我很多忙了!”三更半夜还给她药治病,还接受她的拜托和庄信彦成了朋友,每次说话要写那么多的字,容易吗?而她不过是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些罢了,用的还是庄信彦的银子,她完全是借花献佛嘛…

秦天不好意思了。

宋老愣了愣,和周伯互视一眼,忽然抚着胡子笑起来。

等秦天走后,周伯对宋老说:“老爷,我看这小姑娘和他家少爷真是绝配,都有一颗单纯的心。可惜身份低了些,这一辈子总是要屈居人下的。”

宋老摇摇头,笑道:“这孩子心思虽然单纯,但却是个有主意的人,而且懂得惜福,我相信,不管是处在怎样的境遇,她都有法子将日子过好。”宋老翻了翻面前的小笔记,又笑:“这孩子为我花了这么多心思,有机会我也要想法子回报她才好。”

周伯笑着弯腰点头。

下午等庄信彦回来便开始动身返回杨城,庄信彦带着海富和秦天去宋老那里向他道别,邀请宋老去庄家做客,但是宋老直说身子不方便,不习惯人多,笑着婉拒了。宋老送了几本珍藏版的书给庄信彦,这些书似乎很合庄信彦的心意,因为秦天看见庄信彦接过书时双眼发亮,难得见到他如此兴奋的神情。

从宋老家里出来后,三人踏上归途。

路上,仍然是海富赶车,秦天和庄信彦坐在马车里。

两人各坐一边,秦天看着车窗外,却老是感觉到旁边庄信彦投过来的灼热目光。可每当秦天回过头去时,他又别转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过烧红的耳朵却暴露出他的心虚。气氛实在暧昧。

秦天想起两人几乎赤*身*裸*体地抱了一个晚上,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烧。

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开来为好。

想着,她转身移到庄信彦身边去。

庄信彦没想到她会忽然接近自己,神情间有一瞬间的慌乱,可很快恢复过来,又是一张冷沉的面孔。

秦天拿出小本子,在庄信彦面前的小几上写道:“少爷,昨天谢公子救了我后,回来的路上迷路了,所以才耽搁得那么晚,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你想的那样。”先解释这件事,可不能让他误会了,给她扣上一个不贞的帽子。

庄信彦看完她写的字,面无表情的,没有什么表示,却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过了一会,才在纸上写下:“你很喜欢那个小泥人?”

谢霆君对她说的话,他在一旁看得不是很周全,但隐隐看明白了,这是她在集市上看上的东西。

“没关系,只是一个小泥人而已。”秦天写下,只要他将这件事揭过去,不要影响到她赎身的事情,难道她还会跟他计较一个小泥人?

庄信彦没再写什么了。

秦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不再在意此事,又深吸一口气,在纸上写下

“少爷,秦天知道少爷对秦天很好,可有件事,秦天想说清楚…”

庄信彦看着她

“少爷是个好人,可是秦天真的不想成为通房丫头或者是姨娘。”

其实秦天想说的是,她并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同情是一回事,感激是一回事,可是成为他的女人又是另外一回事。秦天虽然没想过要像其他的穿越女般嫁王孙公侯或是盖世英雄,可是她还是想嫁一个能够互相扶持的人,能理解她,体贴她,当她有需要的时候,能有个肩膀可以靠一靠,而不是一天到晚去将就对方的脾气,或者每当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看到的都只是一个背影,这次她是脱险了,可下次呢,她是否也有这样的运气?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别说是做小老婆,就算是做妻子也是很累的…

当然,对一个身有残缺的人说这种话太伤人了,所以她竟可能地委婉一些。

秦天写完这句话后,抬起头看着庄信彦,仔细地看着他的脸色,生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谁知,他竟然神色不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在纸上写下,“不想做就不做吧!”

这下秦天愣住了,她这么郑重其事,无非是经过昨晚的事情看出他对自己的关心异乎寻常,觉得他或许真的喜欢自己,可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轻易,就好像她在说她不喜欢吃鱼,然后他说,不想吃就不吃吧,云淡风轻地让她几乎不敢相信。

“少爷说的是真的?”秦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庄信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在嫌弃她很啰嗦般。

秦天忽然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她以为自己很重要,却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重要,根本就是自作多情,

她忽然有种失重的感觉…

秦天干笑两声,讪讪地移开,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窗外发呆,脸皮子火辣辣的。

庄信彦也转过头看着窗外,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地里全是水稻的秧苗,嫩青青的一片,微风拂面,夹带着泥土的清新气息,让他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的春意。

他看着窗外的美丽春光,想象着回家后,秦天知道那个消息的惊喜神情,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与此同时,杨城,谢家。

一名身穿灰色长袍仆役打扮的男子,将庄信川引到西跨院的书房里。仆役请庄信彦坐下,又有丫鬟上了茶。

庄信川端着釉彩青花绿竹茶盅喝着茶,打量着书房内的摆设,他也是见过市面的人,见这书房面积宽敞不说,书房内的家具都是清一色的紫檀木,书桌上摆放的文房四宝皆是极品,就连那纸镇也是温润上乘的羊脂白玉,而他身边的石榴盆景,更是用上等翡翠玉,红宝石,金刚石镶嵌而成,起码价值千金,却被谢家随随便便地摆放在见客的书房中,可见谢家的富贵与气派。

要是自己真能与谢家结为姻亲,能参与到他们谢家的盐生意,那可是大大的财路!

正自惊叹着,忽听见外面有人笑了几声,紧接着,身穿深蓝色宝相花纹锦袍,脚踏黑色白底长靴的谢霆君面带笑容地走进来。

只见他身材魁梧,面容威武,气势不凡,庄信川顿时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连忙站起身,上前见了礼。

谢霆君走过去,笑着示意,“庄兄不用客气,请坐。”

两人坐下,有丫鬟上了茶,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庄信川按耐不住,直奔主题,“不知今日谢兄请小弟过来有何见教?”

谢霆君端起茶盅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开口笑道:“自从上次中秋灯会上见过令妹庄小姐后,谢某一见倾心,庄小姐才华横溢,温柔可亲,清丽脱俗,让谢某久久不能相忘,谢某想与令妹结为秦晋之好,不知庄兄意下如何?”

庄信川来时心下揣揣,不知谢霆君忽然邀请他所为何事,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大喜事,他有种天掉馅饼的感觉,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当然…当然好…谢兄竟有如此想法,小弟…小弟自然乐见其成。”庄信川兴奋得双眼发光。

谢霆君笑了笑,对方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本来这件事情应由家母亲自来料理,不应当由霆君来说,可是霆君有件事想请庄兄帮个忙,只要庄兄帮我办成此事,家母过几日便会去庄家提亲。”

听得此话,庄信川慢慢敛了笑容,他听出些味道来,这谢霆君说的好听是请他帮忙,可实际上就是迎娶明喜的条件!

庄信川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谢霆君,轻声问:“不知霆君想要信川做什么?”

第113章 奇耻大辱

谢霆君笑了笑,低头看向手中的茶杯,用茶盖一下下地撇着茶叶,缓缓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想在令妹的陪嫁单中添一个人的名字。”

庄信川心中一凛,隐隐猜到他的目的,口中却问道:“不知霆君指的是…”

“秦天。”谢霆君将茶盅往旁边小几上一磕,发出一声闷响,衬着他轻吐出来的这两个字,给人一种利落决断之感。

庄信川立时变了脸色,“信川记得跟霆君兄提过,秦天乃是大房极之宠爱之人,轻易动不得,霆君让小弟帮什么忙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恕小弟无能为力…”

说完,他轻轻叹口气,这不是他的推脱之词,确实是他无能为力,之前,他对秦天还抱着一些指望,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便知道,这一辈子都只怕难以得逞了。如果能用秦天换取谢家这门亲事,他有什么不愿意,可问题是,他如何做得到?

谢霆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哪有长久受宠的妾室?秦天之前受宠,不代表一直会受宠,这次和庄大公子回来后,说不定就会遭受冷遇。庄兄不用妄自菲薄,要一个得宠的妾室是不太容易,可是要一个失宠的妾室我相信庄兄一定会有办法!”

“谢公子怎知秦天会失宠?”

谢霆君哈哈笑了两声,“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庄信川看着谢霆君,抿紧了嘴唇,只是不出声。

谢霆君侧过身子,闲闲地说了句:“听说庄兄也有兴趣参与杨城的盐生意,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一旦和我谢家结为姻亲,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当守望相助!”

谢霆君抬起头,两眼定定地看着他,微微地笑着。

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忽然就有了希望,庄信川一颗心突突的狂跳起来。

送走庄信川后,长随林永走进书房,他看了一眼庄信川离去的方向,然后走到谢霆君身边,对还坐在原位上,正在喝茶的谢霆君道:“公子,小人有一事不明。”

谢霆君笑了笑,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只是奇怪我为什么为一个小丫头花费如此多的心思?”

“不错!”林永道:“毕竟是公子的亲事,何等重要,难道公子真的为了一个丫头而要娶庄家的庶女?公子如果真喜欢那丫头,有的是办法,何必在自己的亲事上动脑筋。”

谢霆君哈哈一笑,转过身,拍了拍林永的肩膀说:“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那小丫头才娶庄明喜的?”

“难道公子不是吗?”林永奇道。

谢霆君笑着摆手,“当然不是,一个女人而已,花点银子花点时间逗逗玩玩还行,哪里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你真当我是那见了女人就软了骨头的无用之人吗?”

“那公子这是…”

“不是有回报说,胡大人和总督大人关系密切?”谢霆君忽然敛了笑容,沉下脸来,“两江之地最是富足,种种迹象显示林总督是康王的人,怪不得康王这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原来是占据了这么大一个钱袋子!”

听谢霆君这么一说,林永也回过味来,“那胡大人和庄家二房关系亲密…”

“不错,”谢霆君沉声道:“我们刚进来杨城不久,要想更快地打入杨城核心关系网,必须借助些外力,只要能拔除掉康王安放在这里的棋子,两江之间就尽落入我们三爷之手!”

林永心悦诚服,满脸敬意,“怪不得诚王如此信任主子,还将这头等要事交到主子手上,主子对诚王真可谓尽心尽力!只是要主子娶一个庶女,实在是委屈了主子…”

“妻妾而已…”谢霆君冷笑一声,“有什么要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相信我的眼光,诚王才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至于秦天…”谢霆君又笑道,“就当是我假公济私,做正事时顺便为自己谋点私利了,那小丫头…”他抚了抚下巴,眸光闪烁不定,“确实有点意思。”

“小人祝主子心想事成!”林永笑道。

谢霆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头大笑起来。

秦天和庄信彦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庄府,马车一直驶进前院,两人才下了车,下人们都纷纷出来迎接,庄信忠兄妹和方妍杏姐弟听到消息也迎了出来,簇拥着庄信彦向着大太太的清音院走去。

途中,秦天问前来迎接的月娘,“月娘,大太太还好吗?”

月娘看了旁边一眼,笑道:“还好,太太一切安好。”可是秦天却觉得月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时方妍杏走到秦天的身边询问她这一路上的见闻,秋兰和青柳也缠着海富问东问西,信忠走在庄信彦的身边用小本子简单的问候,一伙人热热闹闹的,秦天也不方便问月娘什么。

众人走上一条长廊,说笑着向着清音院而去,刚走到一半路上,却见到庄明喜带着丫鬟婆子向着这边而来。

秦天见庄明喜穿着粉红百蝶穿花对襟褙子,衬得一张俏脸如春花般艳丽,只是这张艳丽的脸上神情很不好看,阴沉沉的,看得人心里无端生出些凉意来。

庄明喜沉着脸直直地向着秦天走过去,众人见她这阵势,都不由地停下脚步。

庄明喜一直走到秦天面前方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