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昂着头,看着秦天的目光又阴又厉,脸色红白交换,胸口不住起伏,像是在强忍着怒火。

旁人看着她,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被她瞪着的秦天更是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不知刚回来的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四小姐,她忍不住道:“四小姐…”

话音还未落,秦天忽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耳边“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只觉左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秦天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庄明喜这一巴掌来得极快,事先又没有一点征兆,所以这么多人里,竟没有一个来得及制止她!

“四小姐,你这是干什么!”秦天捂着脸怒视着庄明喜,一手紧紧地握拳,她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一巴掌还回去。如果真打了她,奴婢打主子,更是给了她惩治自己的借口了!

庄明喜昂起了头,冷冷地瞪视着她,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下贱!”

这两个字如刀似箭,硬生生地插入到秦天的心口中。

她气得浑身颤抖,她放下手,挺直腰背,瞪着庄明喜,一字一句:“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一巴掌还给你!”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庄明喜冷笑,“我倒要看你怎么还给我?下贱东…”

话还没说完,脸上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庄明喜叫了一声,捂着脸,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

旁边看到这一切的丫鬟婆子们捂的捂嘴,抚的抚胸,城府浅一点的,则张大了嘴,惊讶地叫出声来。

庄明喜捂着脸,缓缓的转过头,先是看向秦天,见她一脸惊诧的看向旁边,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秦天身边,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脸色冷寒如冰,目光阴厉如刀地瞪着自己的,正是大哥庄信彦。

打她的手才刚刚放下去,掌心处一片痛红。

庄明喜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她秦天再得宠只是一个下人而已,他竟然为了一个下人,一个下贱的奴婢而打自己的妹妹!

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笑掉人家大牙?

“大哥…”庄明喜喃喃地叫了一声。

庄信彦的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半分,目光锐利,肃杀寒冬般地瞪着她,让她心中发寒,忍不住后退两步,她的丫鬟婆子连忙扶住了她,脸色发白地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对面神情可怕的庄信彦,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信彦瞪了庄明喜一眼后便收回目光,转过头,众目睽睽之下,拉住秦天的手,扯着她越过庄明喜的身边,向着清音院的方向而去。

秦天目瞪口呆,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是被动地被他牵着走,她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冷清僵直的背影,忽然才发现他竟是那么的高大。

众人迅速而去,只留下庄明喜一群人,和旁边一些看热闹的下人们。

庄明喜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只觉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脸上火辣辣的疼,长这么大,她从未被人打过,今天竟然因为一个卑贱的下人,而被那个聋子打了一耳光,最让她受不了的是,竟然还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庄明喜咬紧下唇,仰起头,硬是将泪水生生地忍下去,今天已经被人看足了笑话,她才不要在这些下人面前哭!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要是敢乱说话,仔细你们的皮!”她身边的婆子刘妈妈呵斥着旁边的下人们,等到那些下人们都缩着脖子散了后,这才走到庄明喜的身边,小声问:“小姐,你没事吧。”

庄明喜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我们回去。”

说完,她转过身向着自己的院落而去,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是小跑起来,一进到自己的院落,泪水就忍不住哗哗地往下落。

第115章 一事相求

梅香园

二姨太太和庄信川听到消息连忙赶到庄明喜的梅香园。他们刚刚跟庄明喜说完这件事,庄明喜气得不行,恰好听到秦天他们回来,一时没忍住冲了出去,他们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她吃了大亏回来。

进去房间后,却见庄明喜靠在床头流眼泪,她咬紧了嘴唇,虽然泪水扑簌而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二姨太太知道女儿素来要强,从不愿在人前流露出一丝软弱,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心疼。

她走过去,在女儿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明喜,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称了那小贱人的心!”

一提到秦天,二姨太太便忍不住怒火,“定是那不要脸的小贱人不知什么时候狐媚了谢公子,否则谢公子怎么会对一个下贱的小丫头另眼相看!”接着又抚摸着她的脸,见她白嫩皮肤上红红的手指印又是心疼,又是怨恨,“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将他们所加诸在我们身上的耻辱十倍百倍奉还!”

庄明喜听到母亲的劝慰,心中委屈难过,忍不住趴在母亲的肩头上,轻轻地啜泣,“娘,那谢家太欺负人了,他到底是要娶我,还是要娶秦天?他竟然将一个下贱的奴婢作为娶我的条件!他竟然如此的看轻我!娘,我不嫁了,我庄明喜好歹也是大富人家的小姐,岂能让人如此轻贱?”

一旁的庄信川听得妹妹这么说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和谢家扯上关系,盐生意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岂能就这样打了水漂!

“妹妹,你千万别这么想,那可是谢家,谢家!北方巨富谢家!”庄信川急道,他走近庄明喜的身边弯下腰说道:“多少人家挤破脑袋了都想嫁进去,当初你不也为了嫁给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如今你就为了个下人就放弃这到手的美好姻缘?”

“可是哥哥,他根本就没将我放在眼里,他如此羞辱我,我就算嫁过去了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庄明喜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庄信川。

“谁说他羞辱你了?妹妹,你可千万别钻了牛角尖,谢霆君是因为中秋灯会那天被你迷住了,一直念念不忘,才想着娶你的。你不记得那晚你的表现有多么的精彩?谢公子一直都看着你笑,他怎么可能对你没意思?他可是明媒正娶,哪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至于秦天,稍微有点地位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他就算看上了秦天也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不是秦天也会是别人,不说别的,你带过去的丫鬟以后不都是他的房中人?难道你还要和他计较这些?你计较得完吗?你这不是为自己添堵吗?”

庄信川手舞足蹈地一口气说完,又向着旁边的母亲使了个眼色。

二姨太太会意,虽说两个都是她的亲骨肉,可到底还是儿子要重要些,和谢家的亲事是何等的重要,她自然清楚。而且,在她看来,这事情虽然糟心,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她握住庄明喜的手,说道:“女儿,你可不要糊涂,谢家何等的富贵难道你忘了,以后你就是谢家的女主人,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难道你真的不想要?”

庄明喜想起那天去赴谢家的宴会,在谢家所看到的旖旎风光,想起谢霆君的威武风流,一时也出了神。

“至于秦天,你难道还怕她,她是什么?以后撑死了也就是个妾室!你还怕收拾不了她?且让谢公子新鲜一阵,等他新鲜劲一过,还不是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不论是身份,相貌,才华,性情,她怎么和你相比?你要是为了她而放弃这门亲事,你还真是昏了头了!”说着伸出食指在庄明喜的脑门上用力一顶!

庄明喜止住了泪水,咬紧了嘴唇,缓缓握紧了拳头。

过了一会,才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将秦天从大娘那里要过来?”庄明喜抬起头看向庄信川,平静地说道,“看刚才大哥的反应,可是宝贝她的很啊,难道他会放手?”

“是有些奇怪…”庄信川皱起眉头“嘶”了一声,他记得,谢霆君好像很有把握秦天会失宠似的,难道还没到时候?不过见妹妹想通,又很高兴,他搓了搓手,转动着眼珠说道:“我倒是想了个法子,或许可行…”

这边,庄信彦一直拉着秦天的手没松开,后边跟着的人瞧着都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都非常有眼色地找借口先走一步了。等快走到清音院的时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快进院门的时候,庄信彦忽然拉着秦天走到院门旁边的偏僻处,那里是个死角,路过的人很少能看到那个地方。

庄信彦拉着秦天来到一棵桃树下,此时,桃花渐渐凋谢,树枝上抽出嫩绿的叶芽,风一吹,落英如雨,纷纷扬扬而下,铺就一地的残红。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带着甜涩的桃花香

见他一直不放手,秦天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一挣,便挣脱了他的手,她低下头,双手互握着,那只被他握过的手,似乎还沾染着他温热的体温。

她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她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道:“我不知道四小姐为什么忽然会这样,可是少爷,你为了我打四小姐,太太会不会责怪你?”写完拿给他看。

同时抬起头看着他,却见他正看着自己,面色温柔,目光沉静,他伸出手,在她被打的脸上,轻触了一下,就在他指尖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霎那,秦天有种被电流击到的感觉,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脸上却火辣辣的烧起来,

见她躲开,他也收回了手,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心疼的神色,可不一会便回复了沉静。

他瞟了她手上的小本子一眼,拿过炭笔写道:“你是我的人,我哪能让人当着我的面来打你,这不就是打我的脸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才不会容忍别人来欺负她,不管那人是谁。

可不擅于表达的他,总是不能正常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像是要迈过一道高坎,总是有些困难。于是写出来的话又完全变了味道。

原来是这样…秦天看着他笑了笑,也对,自己的人哪能任由别人欺到头上。虽然是如此,不过她很高兴他能为她出气,当时她可真的是气坏了,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这种下人的日子真是憋屈透了!

希望这次能够赎身顺利!

“谢谢大少爷!大少爷,我们进去吧,太太一定等着见你了。”秦天写道。

两人一起走进清音院。

屋子里,大太太坐在窗边的黄花梨圈椅上,庄信彦和秦天分别向大太太磕头问安。

秦天抬起头来,见大太太穿着一件石青色福寿纹的褙子,比之他们走的时候似乎又清减了一些,但是气色还算不错。

月娘和翠微站在她的旁边,除了她们之外,屋里并没有别的下人,就是跟着庄信彦过来的下人中除了海富外,其余的也只能站在外面。秦天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会比较隐秘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在意。

庄信彦向大太太交代了事情的始末,等他写下来后,海富像往常一样想拿给大太太看,可刚走一步,月娘就说道:“福儿,你也不用走来走去的了,念出来就好。”

海富一愣,只得念出来。

大太太认真聆听,目光平静,嘴角带着微笑:“不错,不错,你们做的很好。”

庄信彦得了母亲的赞赏,很是高兴,又向秦天使了个眼色,秦天会意,拿出些吓煞人香的茶叶,泡了杯茶给大太太喝。

秦天想直接递到大太太手上,可没想到旁边的月娘却接了过去,再交到大太太手上,秦天看着只觉有些怪异,但是哪里怪异一时又说不上来。

大太太细细品味一番,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比起虎丘也不遑多让,我们的贡茶总算是有着落了。听说皇上很快就会来到杨城,到时只想办法呈献给皇上,必能成为贡茶。”

“母亲放心,这些事情儿子必会想办法。一定会让此茶出现在皇上面前。”庄信彦想让母亲知道秦天的功劳,又写下,“这次多亏了秦天,秦天帮了我不少忙,若是没有她,根本不会这么顺利。”

秦天听的心花怒放,暗道庄信彦够意思,口里还谦虚着:“哪里是我的功劳,全是大少爷能干。”却笑得合不拢嘴。

庄信彦见她脸上如此开心,也忍不住地微笑。

大太太点点头,笑道:“信彦既然能这么说,定是你帮了不少的忙,秦天,这次你立下如此大功,太太一定要好好赏你,你可知道太太想如何赏你吗?”

见到母亲这句话,庄信彦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他心中一热,看向秦天的目光也热切起来。

可没想到,大太太话音刚落,秦天便朝着大太太跪下,磕了个头。

“秦天,你忽然跪下做什么?”月娘连忙说。

听到月娘的话,大太太嘴角的笑容凝了凝,“秦天,你可是有什么事?”

“太太,秦天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太大发慈悲!”秦天说道。

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这没有尊严,没有人权,任人辱骂的日子她是受够了,这小老婆她也真的不想当了。

大太太怔了怔:“何事?”

旁边庄信彦、海富、月娘也都一脸疑惑地看向秦天。

在大家的注视下,秦天抬起头来,看向大太太…

第116章 请求

奴婢赎身,虽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也并非不可能。据秦天从其他下人口中了解到,庄家并不是没有赎身成功的下人,一些下人的父母之前因为家境困难卖了儿女,可是后来攒了一些钱银后,也有赎回儿女的。大太太心底仁善,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允了的。

不过这只是极少数的情况,大部分的奴婢安于现状,习惯了庄家的安逸生活,基本上都不曾有离开庄家的打算,对于主子的所有安排即使心中不满,也不敢有半点反抗的情绪。

这些人从出生就习惯了这种等级分明的制度,可是秦天不同,她来自一个相对开明的社会,她不可能甘心接受这种低人一等,任人摆布的奴婢生涯。

她也知道这么提出赎身有些冒险,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任何不用冒险的赎身之法,论玩心计,耍花招,她自问不一定是大太太和庄信彦的对手,她也不是这种心机深沉的人,她觉得以这种最直接最诚恳的方式,成功的机会反而会大些。

在大太太身边这么久,她也知道大太太的为人。大太太一直对她悉心栽培,让她接触茶行的事情,无非是以后能让她为茶行出力,茶行的伙计并不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人,一样也得到大太太的信任,相信大太太并不会在卖身与忠诚之间画上等号。

而且,她现在虽然是通房,但是与大少爷并没有任何实质关系,庄信彦虽然对她不错,但也并不是非她不可,离了她不行。一个通房而已,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很多大户人家娶了妻进来,妻子厉害一点的,就会马上将通房赶出去,或卖掉,或打发到庄子里去,可见通房的卑微真是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既是如此,她为什么不试一试?很多事情要试过了才知道,如果因为惧怕未知的风险,茫然不敢上前,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成功,她已经将一切的利害关系分析了清楚,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试的资本。趁着这次立下大功,太太说不定一高兴,就准了呢?

在大家的注视下,秦天抬起头来,看向大太太,说道:“太太,秦天自从卖身入府以来,一直得到太太的恩惠,秦天感激太太的恩德,可是秦天在乡下长大,一直都野惯了的,庄家千好万好,可是却少了秦天最喜欢的自由…”

秦天看向大太太,用一种很诚恳的语气说:“太太如果真想赏秦天,秦天不要金,也不要银,只求太太允许秦天为自己赎身,秦天愿意成为茶行的一名小伙计,忠心耿耿地为茶行,为庄家做事,以报答太太对秦天的恩德。”

如今,她存下的银子,除了赎身银外,还略有剩余,如果能留在盛世做事,那是最好,吃住都不成问题,月银也比较丰厚。如果大太太不让她留在盛世,她也可以去别的城市,别的茶行做事。相信以她现在的本事,找个活干完全不成问题。虽然说女子单身有些风险,可只要小心些,多长些心眼,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现在太平盛世,也不会说什么坏事都让她遇到。

不过,她倒是很有把握,如果大太太真的肯她赎身,就一定会将她留下来,太太对她的看重可不是假的。

说完这番话后,秦天低着头,伏在地上,紧张兮兮地等着大太太的答复,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铺着的‘吉祥福寿’纹样猩红驼绒毡毯,一颗心碰碰的跳。

屋子里寂静一片,静得几乎能让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静得让她觉得有些异常,大太太长时间的沉默让她的心吊起来,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放一个丫头出去吗?能有多大的事?以太太的性格,秦天还真没觉得这事有多么困难。可现在太太的态度却让她的信心一点点的消失。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大太太,却见她面色苍白而又冷沉,目光也不知是落在了哪里,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般,

秦天很是不解,喃喃了一句:“太太…”

大太太端着茶杯的手一颤,手中粉彩豆绿釉的西施茶盅发出细小清脆的撞击声。一旁的月娘连忙将茶盅接了过去。

秦天分明看到月娘怨责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用一种担心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秦天回过头去,却见到身后,庄信彦的脸色与大太太如出一辙,只是他的目光中更有一种复杂难懂的神色。

她又看向海富,却见海富看着自己,一脸愤愤之色,就好像…就好像她是一个背叛者。

秦天心中疑惑更深,她不过是想赎身,怎么弄的她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她回过头,又看向大太太。

“秦天,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大太太忽然问,声音轻得就像是连绵不断的叹息。

秦天心中一凛,可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索性也就直说了:“秦天现在是知道了,可是当初,秦天并不知道太太的意思,以为太太只是让我去照顾少爷…”

秦天看着太太,“太太,秦天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秦天也知道这是太太在抬举我,可是秦天不愿给人做小…”说到这里,秦天轻笑两声,自嘲道:“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可是这确实是我的心里话,秦天现在虽然是奴婢,可是曾经也是父母手中的宝贝,秦天从不觉得自己低贱。秦天的想法和所有姑娘们一样,只愿嫁一个心地良善,知冷知热的人为妻,那人无需大富大贵,却必须一心对我,然后我们两个同心协力地将日子过好…”她停了停,又道:

“太太,秦天感激你的恩惠,可是这一点上,秦天只怕要让你失望了…还请太太看在秦天尽心尽力为庄家,为太太的份上,答应秦天的请求!”

秦天低下头来。

大太太沉吟了一阵,又道:“秦天,你想赎身是因为不想为妾?”

秦天愣了愣,然后回道:“这也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秦天想自己安排生活。”

大太太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忽然就放松了表情,她转头对月娘说:“月娘,去将这个傻孩子扶起来,她要是肯听我将话说完,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月娘也笑了,上前将秦天扶起来,一直扶到大太太面前,接着将秦天的手交到大太太手中。

秦天看着两人的笑脸,只觉莫名其妙,她又回过头看向庄信彦,却见他正看着她,目光温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让秦天更是一头雾水。

“傻孩子,谁要你做妾了!”大太太握着秦天的手,笑着说:“太太刚才就是要和你说,我想择一个好日子,让你和信彦成亲!”

“成亲?”秦天傻眼了,因为太过惊讶,忍不住叫出声来。

什么叫成亲,那是娶妻才有的程序,纳偏房是绝对用不上这两个字的,虽然她从不认为自己低贱,可是她真没想到过自己一个小丫头可以做庄家大少爷的妻子,那可是正妻!连那么嚣张那么霸道的二姨太太也不过是个妾了!

“太太,秦天只是个丫头…”秦天小声地提醒一句,据她所知,奴籍是不能与良民通婚的。太太莫不是糊涂了?

大太太笑了笑,摇摇头,“丫头有什么关系,我立刻就去官府给你办理脱籍,你成为良民后,便可以嫁给信彦了!你听清楚了,是要你做妻不是要你做妾,这下你可满意了吧。”说着,又叫道:“信彦,你过来。”

月娘笑着向着庄信彦招手,庄信彦脸上发热,不好意思过去,海富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庄信彦这才走到大太太的身边。

月娘笑着拉着庄信彦的手交到大太太手上,大太太面带微笑,将秦天的手和庄信彦的手合在一起。

感觉到庄信彦手中的热度,秦天轻轻一颤,转过头向他看去,却见他低着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可是耳畔脖颈处却悄悄地染上了一片潮红,如同晚霞一般的颜色。

嫁给他,以后成为他的妻子?

秦天心头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绝对不是惊喜。

“高兴地傻了吧!傻丫头,还不快谢谢太太,谢谢大少爷,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月娘在一旁笑着催促。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她秦天真是高攀了,她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够成为大少爷的正室,那真是太太和少爷的恩德,

可是…可是…

秦天脑海中忽的涌入很多画面,庄信彦冲着她发火的面孔,无缘无故生气的面孔,然后便是一个个的背影,中秋灯会上她为了追他,摔倒后所看到的背影;集市上,她被人拉走,惊慌失措时所看到的背影;在山上,她用尽全力也召唤不回的那个的背影…

秦天心中黯然,一点点的抽回自己的手,庄信彦和大太太感觉到,嘴角的笑容慢慢凝住,诧异地看着秦天。

秦天却只是看着大太太,因为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很大的疑团。

即便庄信彦身有残缺,按常理,大太太也不可能让一个丫头成为他的正室,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就在秦天疑惑的时候,大太太接下来的一句话正好给了她答案。

第117章

大太太道:“秦天,不但如此,等你们成亲之后,我还会将当家之位传给你,从次以后你便是茶行也是庄家的当家人!”她笑了笑:“这样,你便有足够的权利安排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