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秦天睁大了眼睛,今天的让她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震撼。

当家?她哪里有这么大的野心,她的要求一直很简单,她不期望大富大贵,荣贵至极的生活,因为她从来知道,得到的越多,付出越多,相应的,失去的也就越多。她不过是想在盛世有份稳定的收入,然后找一个条件相当的人成亲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简单而愉快地过日子。就和她前世所渴望的生活一样。

当家,听着好像很威风,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不说茶行运营的艰辛,光是来自二房的压力就足够她受的了,看看大太太就知道,她还是临危受命,在茶行根基稳固,却仍被后台硬实的二房逼到如此地步,何况她这个丫鬟出身的当家,她完全可以想象二房那些人张牙舞抓地向着她扑过来的情景。之前她敢跟他们对抗,是因为她背靠大太太这棵大树,是因为她根本微不足道,不够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可是现在,如果她成为当家,而大太太退居幕后,她便是那立于人前的箭靶子!

“太太,我何德何能?”秦天轻轻地说了一句,“哪里能当此重任,而且,二姨太太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成为当家…”

大太太笑了笑,缓缓说:“秦天,你无需妄自菲薄,我既然敢将当家之位交给你,自然是肯定你有这个能力,而且还有我和信彦帮着你,你一定能行的!”

“是啊,秦天,太太注意你很久了,否则哪里敢将如此大的重担交到你手里,你要有信心!”月娘也笑道。

“至于二姨太太那边…”大太太声音一沉,“你不用担心,茶行的继承人本来就由我来指定,不管说到哪里去,也轮不到他们来反对质疑!”

这边,庄信彦也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神情目光充满安抚,好像在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看着面前笑着的三人,电光火石间,秦天什么都明白了。

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太太,从你将我调到大少爷身边开始,你就有这种想法了,是吗?”秦天看着大太太,轻声问。

大太太微微一怔,然后点头笑道:“我就知道瞒不了你。”

秦天笑了笑,又看向月娘,“月娘一定也是知道的。”

“我也是最近才听得太太说起。”月娘看着秦天的脸色,愣了一会才说。

秦天转头面向庄信彦,双眼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不用说,大少爷一定早就知道了。最起码,去洞庭山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庄信彦看着她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那双眼睛幽暗幽暗,如一泓清泉般宁澈,可眼底深处,却又一种奇异的光泽,似乎是愤怒,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一种忧伤,明暗交替,变幻莫测,让他难以自己。

他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脱离他的控制,朝着一个他无法企及的方向而去。

他无法回答她的话,可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看着她那如清泉般明澈的双眼中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眨了眨眼,再抬起眼时,那抹雾气已经消散不见,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太太,我不愿意。”秦天看着大太太一脸平静。

“你说什么?”正微笑着的大太太以为自己听错。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嫁给大少爷,更不愿意成为当家,请太太让秦天赎身。”秦天缓缓说道,

原来从很久以前,大太太就打着这个主意,怪不得她对自己那么好,怪不得她这么容忍自己,原来是想将自己推出去与二房对抗,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勇气。

秦天轻轻笑了笑,心中麻麻的疼

他们全都知道,只瞒着自己一个,他们安排好一切,决定好一切后,再来通知自己,自己还得要感恩,还要觉得好福气。

不过是因为自己地位低下,自己是个奴婢嘛,所以他们觉得连事前知会自己一声都没有必要…

想起自己曾经对太太的依恋,想起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温暖,秦天就想笑,可是嘴角却僵硬无比,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只觉口中发酸,喉咙发苦,胸口像是被什么堵得死死的,非常的难受。

她不介意和他们并肩作战,但是他们必须是将她当成战友,而不是将她当成傀儡,当成棋子。他们在利用她,算计她。

这一刻,她不想管她拒绝的后果是什么,人总有自己的底线,她如果因为惧怕后果而接受他们的安排,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谁能接受利用自己,算计自己的家人?

旁边的庄信彦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一颗心像是沉到了谷底,心痛之余,也感觉到一种惶恐,她神情中的决然,她目光中的冷漠,都让他惶恐。

“秦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月娘陡然激动起来,“太太和少爷如此厚待你,你怎么还能说出拒绝的话?你可知道…”

话还没说完,太太便伸手阻止了月娘,她看向秦天的方向,面色冷沉无比,“秦天,能告诉我理由吗?”在她看来,她所给秦天的,是多么的丰厚,她实在想不通,秦天怎么会拒绝自己。

秦天摇摇头,轻声道:“没有什么理由,只是我不想做当家,不想嫁给大少爷。”那些理由哪里和他们说得通,在他们的眼中,丫鬟是没有人权,没有感觉,甚至都不应该有人格!说出来他们只会觉得可笑。

“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吗?”大太太冷然道

“太太是要将我卖出去吗?”秦天立刻回道。

大太太怔住,忽然无话可说,她曾经满腔的热血,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只觉无限疲惫。她曾经最欣赏秦天性格中的那点硬气,那处于逆境也绝不轻易屈服的性子,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所喜欢的这种性子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她垂下头,无力地挥了挥手,颓然道:“你们先下去吧,让我独自静静。”

秦天向着大太太福了福,慢慢退出屋子,她走出明间,一道阳光正好射在门口处,直射入她眼睛里,她只觉头晕眼花,身子稍稍晃了晃,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扶住她的手臂,一股淡淡的混杂着茶香的清新气息迅速包围住她,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那人扶着她走出大门,穿过阳光直照的地方,来到院中千年古树下的阴影处。

秦天转身看着身边的人,阳光照射过来,顶上树盖隔着日光洒下斑驳,一朵朵暗淡的阴影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疑幻似真的感觉。

她面对着他,缓缓说道:“少爷,你根本就能看明白我说什么对不对?”

她的目光清澈如镜,似乎能照进他的心底,他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看着她,脸上阴影浓重,越发显得他脸色深沉。

秦天笑了笑,又道:“真是不明白,你怎能娶一个你完全不能信任的女子为妻?”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她没有拿出小本子,平时都是她准备这些东西,她不拿出来,他根本就无法与她交流。

秦天又笑了笑,如果嫁给他,她仍然会是他一辈子的小丫头或是老妈子,他是连和她交流都不愿意费心思的人,而他却要娶她,多么可笑。

她摇摇头,转身而去。

庄信彦看着她漠然的背影,心中难过之余,又有些焦躁,他追了上去。

屋子里,月娘焦急地对大太太说:“太太,你怎么不和他们说实话呢?你把一切都告诉秦天,秦天一定不会拒绝的。”

大太太脸色苍白,叹息摇头:“算了,她既无心,勉强她也不会有好结果,再想别的办法吧。”

“可现在迫在眉睫,万一被他们发现…”月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个秦天,平时看着挺贴心,挺乖巧的,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可真需要她的时候,却闹这么一出,真是看错她了!”

“莫非她是嫌弃彦儿?”大太太想了想说。

“她有什么好嫌弃的,大少爷芝兰雪树一般的人物,她不过是个奴婢而已,简直就是不识抬举!”气愤焦急之下,月娘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秦天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座院落前,她抬头一看,却是庄信彦的青松院。秦天苦笑,到底是在这里待了大半年,自己的潜意识里似乎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这时,庄信彦忽然从后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扯着她冲进院子里去。

碧莲和青柳秋兰这些丫鬟们见到他们回来,笑着出来迎接,却见两人神情不对,惊诧之下都停住了脚步,等他们进去后,纷纷转过身问跟在他们身后的海富,“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忘恩负义,不识好歹!”海富看着秦天的背影,用力拍了拍袖子,气呼呼地说。

我好像弄错章节数了,少了114章,标题没法更改,造成大家的不便不好意思

第118章 要人

庄信彦拉着秦天进了屋子。

进去后,他松开秦天的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急躁烦乱的神色,过一会,才从桌上的书本下找出一个小本子出来。

他低下头,手拿着炭笔,在本子上写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本来就不多,除了我母亲外只有月娘和海富,之前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所以才瞒着,我准备成了亲以后,就会告诉你。”

写完后,他递给她看。秦天接过炭笔,本来想在本子上写字,可是想起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走到桌子边,将本子放在桌上,转过身看着庄信彦问道:“大少爷是不是会唇语?”

庄信彦点头。

秦天有些惊讶,这种事情只在电视中看到过,她真的没想到一个聋哑人能学会看唇形,那该是多么艰难的事?可见庄信彦的聪颖和毅力!

在洞庭山上的时候,秦天就已经觉得奇怪了,他明明听不到自己的话,却能很快地根据她话中的意思做出反应,只是当时,她没有细想,可是就在刚才,在大太太屋子里的时候,他也是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明白了她的意思,联想起山洞的那一次,秦天便什么都明白了。

秦天看着他,缓慢地说道:“是不是因为成了亲后,我这一辈子都会与你利益相关,所以你就能相信我了。”

庄信彦怔了怔,半晌没有回话,因为实情确实是如此,这个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信任?

秦天笑了笑,说不出的感觉,不能说他错,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完全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她一定要去迁就他的立场?用她的所有来换取他的信任?他们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因为她是奴婢。

可是他们没想到,她并没有奴性。

她敢肯定,如果这一次,她真的妥协,默认了他们对待她,摆布她的方式,不用说,这样的事情以后陆续有来。因为她相信不论古今,人一旦看轻了自己,那么她身边的人,哪怕是关心她的人,也会毫无顾忌地轻贱她。

仔细想来,这并不是谁的错,她本不该奢求别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她好,如果不是她有这么些利用价值,或许根本就得不到这些青睐。在所有人的眼中,她真的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下人而已,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秦天渐渐心平气和

“大少爷,秦天很感谢大少爷和大太太的厚爱,只是,秦天是个简单的人,不适合这种复杂的生活,不是大少爷不好,也不是大少爷的错,只是我不适合。”

秦天看着他轻声说。

之前面对秦天那种略带愤怒的情绪,庄信彦虽然焦急,虽然恐慌,但还有些希冀,如今她忽然的平和,却让庄信彦无措之极,有种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对的感觉。

他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她那双明澈的眸子像是隐藏了很多心事,可是她却将它们埋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像是和他隔着千山万水,他根本无法触及。

心中的焦躁越来越甚,他渐渐控制不了这种情绪,不由自主的,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想着是不是谢霆君给过她什么许诺?那天他们失踪了那么久,说过些什么话?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些想法,谢霆君不可能娶秦天,秦天又不愿意做小,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可能…

难道…难道是因为她嫌弃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庄信彦神情暗淡下来,什么都没说了。

如果真是如此,他不愿意逼她。

秦天说完这些话后,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她没法让他们了解她的想法,相隔千年的思想差异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她更不可能说出一些话去伤害他,所以她选择用最简单明了的理由,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以秦天对大太太的了解,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重责她,如果她真是这般容不下人,也不会纵容二房到如此地步,更不可能用一些手段来威胁她,因为当家的位置并非小事,大太太肯定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但自己让她失望,处罚总是少不了的。想起这些,秦天也有些胆怯,但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后果她会承担。

秦天转过身去收拾屋子。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静悄悄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月娘和翠微服侍着大太太去茶行。月娘一边给大太太梳头,一边叹息,“本以来等大少爷他们回来,太太就不用如此硬撑了,没想到…”看着大太太憔悴的脸色,月娘心中一酸。

大太太笑了笑,“月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没有月娘的帮忙遮掩,她绝对隐瞒不了这么久。

“奴婢辛苦什么,太太才辛苦。”月娘别转脸,抹去眼角的泪水,“周大夫说,太太必须长时间的静养,将肝脏养好,眼睛才有可能复明,可是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大太太沉默了很久,才道:“为今之计,只有抓紧培养信忠,让他协助信彦了!”

“可是三少爷那性子,再加上那样的娘,哪里扛得住二房?”

“扛不住也要扛,人都是逼出来的。”大太太沉声道:“月娘,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得撑到两人可以接手茶行的那一刻,万不可露出半点马脚。”

“是。”月娘看着大太太那双无神的眼睛,心中满是心疼。

这时,丫鬟碧丝忽然进来报:“太太,二姨太太有急事求见。”

月娘心中一凛,回道:“就说大太太要出门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为了遮掩大太太已经失明的事实,这段时间大太太已经取消了昏定,尽量避免和那些人见面。

却没想到,二姨太太却穿过明堂,站在房间外,大声说道:“大姐,我真的有急事见你,你晚上老说不舒服不见我们,现在又不见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你呢?”她堵在门口,大有不见到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大太太见再这么躲下去,势必引起对方的怀疑,她想了想,握紧月娘的手,轻声道:“别急,就照往常那么做。”

月娘手心发凉,她深吸口气,握紧大太太的手。

“一大早的,吵什么吵!秀梅,你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大太太提了一口气,用很自然的声音大声说了句,然后在月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去。

出去后,月娘便见到二姨太太,她走到近处的时候才福了福,叫了声“二姨太太。”这是在告诉大太太二姨太太的方位。

大太太朝着月娘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竟是半点不差,“走吧,去大厅里坐。”

二姨太太一点怀疑都没有,笑着跟在大太太身后。

双方在大厅上坐下,翠微上了茶。

月娘将茶递到大太太手上,大太太看着手中的茶,慢条斯理地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二姨太太看向大太太,笑道:“大姐,我知道你贵人事忙,也不耽误你的时间,我就直话直说了。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想在我这里要人?”大太太稍稍抬起头,看向二姨太太的位置,面带微笑。

“是这样的,上次胡大人在这里见过秦天后,对秦天很有好感,喜欢这丫头的聪明伶俐…”说到这里,二姨太太暧昧地笑了笑,“胡大人的意思,想必姐姐也明白了?”

二姨太太知道,如果直说要来做陪嫁,大太太必是不肯的,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只有打着胡大人的名号。这件事,她已经和胡大人和姐姐都通过气,也得到他们的应允,最近胡大人几乎有求必应,什么事情做起来都是顺风顺水。想到这里,二姨太太满脸得意。

大太太面色沉下来,“别人倒也罢了,可是秦天是什么身份,难道你会不知?”

“诶哟,我的好姐姐,不就是个通房吗?有什么大不了!”二姨太太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两声,“将来秦天要是哄得胡大人开心了,还不是你的好,说不定啊,这茶引的事情也有着落了!”接着她又沉下脸:“可要是姐姐连个下人都舍不得,只怕是将我姐夫大大的得罪了!”

大太太喝了几口茶,片刻之后,便笑道:“秀梅,这可不巧,你要是早来几天就好了,秦天这趟出去的时候,求了我赎身,我已经允了,这不,衙门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现在秦天不再是庄家的人,可由不得我做主了!”

“赎身?”二姨太太惊叫一声,站起身来,“她既是大少爷的通房,你怎么可能让她赎身,你莫不是诳我?”

“你若不信,尽管到衙门里去查。”大太太气定神闲地笑。

二姨太太脸色一白,跌坐在椅子上,

秦天若是赎了身,就是良民,奴婢可以随意转送,良民却不可以。若是秦天不愿意,胡大人绝不会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那么他们该拿什么给谢家交差,和谢家的婚事会不会因此泡汤?

一时间,二姨太太急得出了一背的冷汗。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吵闹,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咯咯”鸡叫声。月娘皱了皱眉,向前两步,大声询问外面,“怎么回事,何事吵闹?”

话音刚落,却见七八只肥壮的鸡扑哧着翅膀“咯咯”叫地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婆子,气急败坏地追着鸡后面跑,撮着嘴抓鸡。月娘认得,那是厨房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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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放弃吧

清音院

鸡群进了院子后四处乱窜,时而快跑,时而跳飞,厨房里的婆子们弯下腰,张开了双臂又围又堵,丫鬟们惊叫连连,也跟着帮忙,直追得鸡四下里乱飞乱跳,弄翻了衣架,打翻了坛坛罐罐,弄得院子里鸡毛乱飞,一片狼藉。

月娘心惊之下招呼着翠微一起去关大厅的门,可刚走到门口,就有一只大肥鸡被追得飞起来,朝着翠微扑过去,翠微惊叫一声,也顾不得关门,下意识地往旁一躲,大肥鸡飞了进来,紧接着又有四五只鸡也跟着冲进大厅。

月娘急了,连忙赶到大太太身边,那些鸡或许以为是来抓它们的,跑的更加快,几只向着大太太冲去,几只向着二姨太太的方向冲去。二姨太太惊叫着跳起,旁边的婆子丫鬟帮着赶鸡,二姨太太一边用手捂着头逃窜,一边向着大太太那里看去,也想看看大太太的狼狈模样。

却见一直大肥鸡扑哧一下跳上大太太身边的桌子,咯咯地叫着,尖嘴啄的木桌笃笃的响。

大太太面露慌色,站了起来,伸着两只手臂,口中叫着“月娘,月娘。”那种神色,那种模样,让本来惊慌失措的二姨太太忽然冷静下来,她双眼发亮地注视着二姨太太,忽然指着大太太叫道:“姐姐,一只大黄狗向着你冲过去了。”大太太怕狗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自从大太太眼睛失明后,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慌张,可是为了大局,一直苦撑,平时还好。可是刚才屋子里一直闹哄哄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却听的这里响一下,那里大叫一声,神经也不知不觉地绷紧了,只想着能握住月娘的手,得到一些安全感。可二姨太太的一句话就像是将她绷紧的弦一下子拉断,她小时候被大黄狗咬过,最怕这个东西,听到有大黄狗向着自己冲过来,她一下子慌了神,连退两步,脚下绊到椅子,差点跌倒,多亏月娘及时过来扶住了她。

“大太太,别怕,没有大黄狗,都是二姨太太骗你的。”

大太太抓着月娘的手,这才松了口气。

见此情形,二姨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看着大太太尖笑两声,之前的失意一扫而光,带着丫鬟婆子转身离开了清音院。

“大太太,怎么办?二姨太太像是知道什么了!”月娘扶着大太太,着急地说道。

大太太一脸清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她捂着胸口说:“不要急,不要慌,去将信忠和三姨太太找过来,快!”

月娘慌忙地点头,将大太太交到翠微的手上。等月娘走后,婆子和丫鬟们也将鸡抓住,其中一个婆子瑟缩着跪在大太太面前,磕头道:“太太恕罪,都是奴才没用,惊扰了太太。”

翠微代大太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厨房里的鸡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婆子道:“送鸡来的乡下人不小心将鸡篓子摔坏了,鸡全都跑了出来,府里这么大,那些鸡也狡猾,一时没抓着。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些跑到别的院子里去了!请太太恕罪,请太太恕罪!”

说完连连磕头。

翠微气白了脸,指着她骂:“都是你们坏的事!”

“算了,翠微,这大概便是老天爷的安排,你让她们下去吧!”大太太叹息一声。

“谢谢太太,谢谢太太。”婆子连忙爬起来,招呼着其他人将鸡抓走了。

等这些人走后,三姨太太他们都过来了,大太太一脸平静地对翠微说:“扶我进去,将她们都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