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呢?庄信川,你再这么受不了今天也非得向我屈膝不可!

第143章 立威(上)

秦天微微一笑,又看向他身边的刘碧君,却见她将手中的帕子搅成一团,面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秦天能理解她心中的郁愤,她堂堂一个嫡女嫁给庄信川,本就指望着做当家太太,可没想到空欢喜一场,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等于是嫁了一个庶子,这让她如何看得开?她背景厚实,脾气骄纵,今后庄信川可有苦头吃了…

秦天笑着摇头,又看向庄明喜。

看到她时,秦天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却见她脸色虽然苍白,但神色还算平静,秦天实在诧异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喜怒不形于色,换作她自己恐怕还没这份镇定。

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庄明喜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秦天,目光冷冽如冰,没有明显的愤怒也没有明显的怨恨,却还是让秦天的心微微一寒。

秦天很快稳定住自己的心神,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她淡淡一笑。

她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没有关系,尽管放马过来,她如果皱一下眉头,她就不叫秦天!

“还不给当家奶奶跪下!”月娘在一旁催促。

三人当中,最先跪下的是庄明喜,她看着前方,面上波澜不惊。见旁边刘碧君还扭捏着不肯下跪,也不多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用力扯下,庄信川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可是见妹妹和妻子已经跪下,自己站在那里显得格外的醒目,不得已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双膝顿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扑通”一声闷响,犹如大石砸在他心口上。庄信川只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觉得好像所有的人在嘲笑自己,他低着头,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磕头!”

随着月娘的声音,三人向着秦天跪拜。

庄明喜弯下腰,向着秦天磕了一个头,此时她再怎么努力镇定,也忍不住地颤抖。她虽是庶女,却堪比嫡女,一向心高气傲,除了父母长辈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可是今天,她却要逼着自己向一个贱婢跪拜。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这种屈辱如同利刀一下一下地剜割着她的心。

事情还没完,我庄明喜才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秦天,这只是开始,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不管我去到哪里,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就在抬起头的时候,庄明喜咬紧了下唇,硬生生地将泪水给逼了回去。

等他们起身后,秦天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们虽是庶出,可也是庄家的一份子,你们的行事必须要以庄家的利益为先,我这人最是公道,谁能让庄家好,我就会让他好,谁要是做出损害了庄家的事…”

秦天拖长了尾音,将每一个人的心吊起,可忽然的,秦天将脸一沉,声音斩钉截铁,如冰玉相击,“我必不会轻饶!”

这句话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下人们不自主地抖了抖,可是偷眼瞧着座上那张年轻的面孔,又觉得她或许是虚张声势。

他们连大太太都瞒了过去,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又算得了什么?

这边,大太太听到秦天这句话,微微一笑,悄悄凑到儿子庄信彦的耳边说:“你媳妇还挺像那么回事。”

庄信彦看着正位上努力板着一张严肃面孔装大气的秦天,想起因为紧张整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的某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二房的人行完礼后,又轮到三房的人。

比起二房忍辱负重,三房的人就跪得自然多了,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好像给秦天下跪是理所当然的事,倒让秦天有些不自然起来。

特别是方妍杏给秦天下跪的时候,秦天几乎有冲过去将她扶起来的冲动,不过想到这终究是庄家的家规,让方妍杏一人特殊反而不好,只要硬着头皮将她这一跪给受了下来。

秦天也照例说了几句好好做事,安分守己之类的场面话。

接下来便是内外总管各处管事,以及那些有品级的丫鬟婆子。

“给当家奶奶请安。”几十人同时喊出这句话确实很有声势,触目所及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头顶,秦天一阵目眩。

秦天吩咐他们起身,有特别留意了站在最前方的那些管家管事们。

二姨太太在庄家当家达十三年之久,这些人到底是大太太的人呢,还是二姨太太的人?不言而喻。

整个庄家,除了大太太清音院,大少爷的青松院之外,其余各方各院的下人卖身契都掌握在二姨太太的手中。如今,自己已经与她站在了对立面,被她视为死敌,如果还任由她掌握庄家内宅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之前是什么人想必你们都知道。”秦天看着地下跪着的管事们。

竟然会主动提起自己卑微的往昔?管事们很是诧异,眼珠转动,都没有出声。

宗亲们以及二房三房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二姨太太心中鄙夷,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贱婢就是贱婢,穿上龙袍也不似太子!

秦天只是看着底下的管事们,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不错,我之前是奴婢出身,这一点,走到哪里我都敢这么说,这是事实,我没有必要隐瞒否认。我今天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个人的出身并不是最重要的,并不是每个人一出生都能成为贵人,而那些贵人们,有很多也不是生来就是尊贵。就比如号称无敌将军的定远侯,他便是屠夫出身。”

秦天所说的定远侯是开国将军,武艺高强,生性豁达,对自己的出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管事们渐渐抬起头。

秦天继续道:“出身没得选择,可是这一辈子所走的路却是可以选择的。光明磊落、正直忠义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必将受人看重,魑魅魍魉的宵小之徒即使得意一时,也必将悔恨终身。”

说到这里,秦天忽然站起身,走到他们的跟前,低下头看着他们,冷然道:“你们都是吃着庄家的饭,都是庄家的人,应当明白,庄家需要的是对庄家忠心的下人,而不是对某一个人忠心的下人。我还是那句话,对庄家好的,我就能让他好,损害庄家的,我必会让他付出代价!”

秦天字字铿锵,听的一干管事们心头惊疑不定。

如今,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是时候做些事了。

等管事们退下去后,秦天转身面对大太太,恭敬地说:“母亲,媳妇现在是不是可以做主庄家任何事?”

大太太笑了笑,答:“不错。庄家、茶行的任何事都由你决定!”

当然,这只是场面话,说给大家听的,帮着秦天立威。私下里,秦天每有决定必会与大太太和庄信彦商量,绝不会独断专行。大太太也正因为肯定秦天的人品,才会做出这个胆大的决定。否则,她这么看重茶行,断不会随便交到一个人的手中。

旁边二姨太太听到两人的一问一答,恨得只咬牙。

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权利,差一点,只差一点…

二姨太太心头滴血。

秦天转身回到座位,抬头大声道:“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以及处置一批人!”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刷”的一下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向她,一些人心中开始打起鼓来。

“首先,说宣布的事…”秦天不慌不忙,她看向二姨太太:“从今儿开始,庄家内宅将不再由二姨太太负责!我要收回内宅管理权!”

“什么?”二姨太太当即叫出声来,她站起身,指着正位上的秦天厉声道:“你凭什么收回我手中的当家权?这是我与大姐之间的约定,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说完,二姨太太转向大太太:“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想反悔,说话不算话吗?”

她之所以能管理内宅,是因为老爷刚过身的时候,大太太需要她的支持,和她定下的盟约。当时两人说好,只要二姨太太坚定地支持大太太,大太太就必须将内宅管理权交给她。这么多年来,她能在庄家作威作福,也是因为她几乎完全掌握内宅的缘故。不仅如此,内宅一年下来油水丰厚,十三年来,她能完全抱紧姐夫这个靠山,也是因为她每年都有足有的香油钱进贡。如果没了内宅这块肥肉,今后便少了一大笔收入。所以不管怎样,这内宅管理权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去的!

庄信川和庄明喜脸色又变,没想到秦天行事如此凌厉,一上来便削他们的权!三姨太太一脸惊异,心中忧喜参半,宗亲们面带讶异地看着秦天,都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做事如此老道,还是说,这本是大太太的授意?

大太太只是喝着茶,一声不出。耳边响起秦天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娘,如果二姨太太发难,你不用理她,由我来应付,请娘相信我,我必不会陷娘于不义!”

秦天不着痕迹地接过话茬,她看向二姨太太冷声道:“二姨太太,你和母亲的约定我也略知一二,母亲一直以来非常地遵守和你的约定,可是你要明白,现在是我当家了,我和你没有任何约定,我完全有权利决定内宅的管理人选,而你,二姨太太,身为一个妾室,你只有遵从这一条道路!还是说,你要以一个妾室之身来挑战我的当家权威呢?”

秦天冷冷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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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立威(下)

二姨太太顿时语塞。管家之权对与她有多么重要,她又怎能轻易放弃?

可是当着宗亲的面,秦天一次又一次地以她妾室的身份来说事,让她实在无法反驳。

她站在那里,怒视着秦天,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却无法发泄,只烧得她内伤。她恨得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肉里,她却不知道疼。

可就在这时,她身边的庄明喜忽然站起身,看着秦天冷声道:“大嫂,你这话我实在不能苟同,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因为你成为当家,所以就可以不将大娘和别人所做的约定放在眼里的吗?”庄明喜冷笑一声,美目中迸发冷光,“大娘当家这么多年,不知和多少人有过信约,难道说,到你这里都不算数了?这么一来,茶行不是要大乱了吗?知道的,还当大少奶奶真的是为了庄家好,不知道的…”

庄明喜冷笑连连,目光却瞟向大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嫂子成为当家就不将大娘放在眼里了!”

本来一直保持镇定的庄明喜因为一连串的变故,语气也不由地激动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谁都听出庄明喜此话的挑拨之意,都没想到新当家才上任呢第一天便是这般剑拔弩张。可是细细想来,大少奶奶想要收回管家权利有她的道理,可是四小姐所说的,大少奶奶如此忽视大太太的信约也确实不孝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乱说话,一会悄悄面无表情的大太太,一会又偷眼瞧着正位上的秦天,暗自猜测着事情的发展。

宗亲们此时也都不说话,只要和他们的利益无关,他们多半不会着紧,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新当家会怎么应付这件事。

却见正位上秦天不慌不忙,看着庄明喜用一种“我不跟你吵架,我只是跟你说道理”的神情说道:“四小姐,你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向来信约没有只对一方有利的道理,所谓信约,本来就是一种有利双方的约定,当年母亲之所以立下信约,是因为当年二姨太太亲口承诺会全力支持母亲…”说到这里,秦天看向二姨太太,问道:“二姨太太,你又做到了吗?”语气带着些许的引诱性。

心急之下,二姨太太脱口而出:“我难道没有做到吗?当年若不是我请姐夫出面,宗亲们…”她忽的捂住嘴,猛地回头看了身后宗亲们一眼,满面心虚。

宗亲们齐齐色变,当年庄老爷死后,他们就打过茶行的主意,庄家里留下孤儿寡母,本是最容易对付不过。他们也曾经拉拢最有资格成为继承人的庄信川的生母二姨太太,二姨太太也应允了他们,却没想到当时还是知县的胡大人忽然出面拿着庄老爷的遗嘱压他们,他们不得已之下才退却,当时他们听信二姨太太的话还以为是大太太出钱请来的知县大人,如今才知道竟然是二姨太太的主意!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大太太一直在宗家下了功夫,让他们不好意思多加留难,否则庄家那么大的财富,明着他们做不了什么,暗地里总会让他们不安生。

虽然事过境迁,可是想起当年一面敷衍他们,一面暗地里搞鬼的二姨太太,心中还是一阵不舒服!

族长庄成志轻轻冷哼一声。

这一声落入二姨太太耳里,却让她心惊肉跳,这么多年,她就靠着当年的那点关系一直和宗亲们保持联系,否则上次也请不来他们的支持,现在竟是一股脑儿将他们都得罪了…

二姨太太叫苦不迭,心中懊悔不已。身边的庄明喜也有些埋怨地看了二姨太太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太沉不住气。

秦天看着她们的面色,心中暗笑连连,果然如此!看之前宗家们对二姨太太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一定不知道二姨太太和大太太私底下的交易,很好,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将会进行地更为顺利。

“可是二姨太太,母亲和你约定的不止是这么一件事,母亲需要你全力的支持,便会予你相对的利益,这么多年,母亲遵守了她的诺言,可是你呢,你真的全力支持了母亲吗?”

“我怎么没有…”

“你就是没有!”秦天很干脆地打断她,站前身,向着二姨太太走过去,边走边道:“所谓的全力支持,首要便是要尊重和依从母亲的当家地位!可是,你有尊重过母亲吗?”

“我怎么没有…”二姨太太只觉身后宗亲们的目光像是利剑一般地射向她,她渐渐气弱,庄明喜在一旁扶着她,面色苍白。

“你没有!”秦天又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就在刚才,你还连名带姓地呵斥母亲,这是你一个妾室对正室应有的态度吗?”

二姨太太退后一步,手心冒出冷汗,“我…我…刚才…”她感觉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她不知道秦天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我娘只是一时冲动,待会我娘自会向大娘磕头道歉!”庄明喜接口道。这种口角上的失误一般来说只要磕头认错也就过去了。

秦天笑了,“这次是一时冲动,那么上次呢?上次可是有无数双眼睛亲眼看着二姨太太向大太太动粗了!如果那也是一时冲动,那二姨太太这种不把家规放在眼里的一时冲动也太多了!”秦天说的是上次二姨太太揭穿大太太眼盲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也正是那一次,让秦天下定决心留下来帮助大太太。

庄明喜面色更白,还想说什么,秦天却将脸一沉,指着她厉声道:“够了!你算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庶出,竟然三番四次地与我这个当家顶嘴,光是这一点便已经可以看着你们的嚣张跋扈!从来无规矩不成方圆,家规在你们眼中形同虚设,这样下去,庄家岂不是要大乱!”

字字在理,却又字字诛心,庄明喜无法反驳,忍不住全身颤抖,她看着面前的秦天,那一身正红色的华服刺痛了她的眼,让她几欲晕眩,她咬紧了下唇,嘴中一片血腥味。

秦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目光从那些下人面上一一扫过,下人们只觉那目光犀利冷然,如有实质,心中升起一种紧迫感,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

“今天,我既然得到母亲的信任,成为这个当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整顿家风!”秦天忽然高声道:“来人啦,撤掉二姨太太的座位!”她看向二姨太太,一字一句:“正室之前,哪有你一个妾室坐的地方!”

翠微和月娘上去,将二姨太太强行拉起,将她的座位撤走!二姨太太踉跄着站稳,看了看四周眼光各异的下人,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庄信川和庄明喜看着母亲,面色灰败,难受之极。

大太太这么多年受足了二房的气,只因为她是个重承诺的人,所以才一直忍让,可并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二房的跋扈,如今见秦天将二房整得动弹不得,心下里一阵痛快。而一旁的庄信彦见秦天不过几个回合,不但压制了二房,还顺便震慑了下人,心中暗暗佩服,也更加感激她留下来的好意。

“各位长辈,秦天给你们见礼。”那边,秦天又走到宗亲们面前,向着他们一福。宗亲们见她小小年纪做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心中再也没有小觑之心。庄成志笑道:“当家奶奶不用多礼。”

“各位长辈已经看到了,妾室李氏对我母亲不尊重已经是事实,请问各位长辈,我母亲是否还应该继续履行当初和李氏的信约?”

二姨太太颓然地垂下头来,此时的宗亲们哪里还会对她有一丝维护?

果然,她听得庄成志冷哼一声,道:“既是如此,当然无需再遵守!”

二姨太太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亏得旁边庄明喜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她抬起头看向女儿,见女儿双眼发红,显然心中愤恨之极,

“娘,挺住,怎么都得挺住,现在认输,就什么都没了!”她听得女儿轻声说。

二姨太太抓紧了女儿的手,忍不住流下泪来。

“二姨太太,我如今收回你的管家权,你还有何话说?”秦天看向二姨太太。

她不可能再任由二房继续嚣张跋扈下去,她是良妾,为庄家生有一子一女,又有知府大人撑腰,本身也比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想将她赶出去比较困难,而且相信这也不是大太太的心愿,大太太如果真是心狠之人,她一个当家又怎么会想不出办法?

所以要想让二姨太太以后消停一些,只有剪除她的势力,否则光是应付她,就够秦天头疼的了!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大太太和二姨太太之间的约定,一个不好,就会陷大太太于不义,所以秦天才会当着宗亲以及下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收回权利,让她无话可说。

大太太听到这里,连连点头,月娘和翠微满面笑容,激动不已。三房的人一直静悄悄的,可是庄明兰以及庄信忠夫妇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向秦天!

正当大家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秦天又出声了,她看向家丁那一边,声音平静,却透出威严:“上次,大太太与二姨太太争执之时,曾经有吩咐过人执行家法,当天哪几个领的命,站出来!”

家丁中有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第145章 震慑

秦天所指的,便是二姨太太揭穿大太太盲眼的时候,因为对大太太不敬,太太曾经叫家丁责打二姨太太,却因为惧于二姨太太的威势,家丁公然违令的事情。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姑息。那时她还没有立场来做什么,可现在她既然身为当家,自然是该罚的罚,该治的治,让府中的下人们不敢小瞧于她。

当下便有四人站出来跪在秦天面前求饶。秦天存心立威,自然不会心软,依照家法,四人各打二十大板,等伤好之后便要逐到乡下庄子里去。

庄里的生活远比这里清苦,活儿也累得多,对于这些过惯了舒适生活的家丁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惩罚了。

责罚完犯事家丁后,秦天又以二姨太太公然顶撞大太太,对正室不敬的名义,依照家规,打了二姨太太十大板。二姨太太心中虽有万分不服,可是秦天事事依照家法,自己完全处于下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负责家法的家丁们刚刚才见识过秦天的手段,心惧之下,手下不敢留情,二姨太太何曾受过这等皮肉之苦,几板子下去,哭爹喊娘,声音凄厉,到第七板上便撑不住,头一歪,昏过去了,秦天并不想闹出人命,便叫家丁们住了手。

庄明喜早已是满脸的泪水,见此情形,连忙叫人将母亲抬了回去,临出大厅的时候,庄明喜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秦天一眼。

那一眼,冷到极致,阴到极致,让秦天遍体生寒。

可是这本就是秦天预料到的结果,从她答应大太太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与二房一定会有冲突,就算她今天没有做这些,难道他们就会念她的好,从而安分守己?

才不会,他们只会认为她软弱可欺,更加肆无忌惮!既然冲突在所难免,那么她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将他们的攻击力降到最低!

是以,她又如何会畏惧庄明喜的仇恨?她抬起头,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目光锐利,充满威势。

庄明喜和她对视了一阵,没多久便垂下眼帘,转身出去,背脊挺直。

看着她的背影,秦天暗暗叹气,可惜庄明喜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从小培养,以她的聪明必然比她兄长更适合成为一个当家…

厅中的下人们见秦天几个回合,便将嚣张了十几年的二房打压地动弹不得,手段干脆利落,暗暗心惊平日里看上去如此和气温顺的秦天也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一些心巧较多的下人,也悄悄收敛了心思。

秦天坐在正位上,看了看底下面色各异的下人,便知道她今天已经达到了预想中的目的,不但打压了二房,也震慑了府中的下人。让他们不敢轻易小觑了自己。

这些管事丫鬟们很多都与二房关系密切,可是他们也很熟悉府中的各项运作,秦天不可能在一下子全部换掉他们。替换人手也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她还想好好地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如果其中有忠厚而又能干的,她愿意继续相信他们。而那些狡猾奸诈的,自然不能再留下。

就像是管理一家公司,优胜劣汰,很平常的事情。不同的,这里被淘汰的便是驱逐的命运,可是要成为一个好的管理者,最忌优柔寡断,该狠的时候就要狠。

“秦天,你远比我想象中要做的好。”这晚,秦天和庄信彦在陪着大太太吃晚饭后,大太太对她说,“之前我还担心你会压不住底下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大太太笑了笑。

秦天站在大太太身后,一下一下地帮她捏着肩膀,曾经这是她经常做的事,大太太也很喜欢她的手法,与庄信彦成亲后,大太太便让她不要做这些下人的活了,可是秦天却愿意这么做,因为这让她感觉到一种亲近,一种亲昵。大太太总带给她温暖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在头一天震不住他们,今后势必更难震住他们。”秦天微笑,“其实我心中也紧张得很!”

“那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月娘在一旁点上香,笑道:“大少奶奶往那上面一坐,连我心生敬畏了!”

“月娘,你就别打趣我了!”秦天脸一红,对面庄信彦看到,忍不住笑起来,秦天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可是,娘…”秦天忍不住问大太太:“秦天一直不明白,虽然娘和二姨太太有过约定,但也没必要如此容忍她们,这中间,是否有什么原因呢?”有一句话秦天不好说,在她看来,二姨太太有今天的嚣张,一半的原因是太太纵出来的。虽然让她管家,可太太真想压制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身份摆在那里了。

而且,自古以来,妻妾之间不是从来不相容的吗?连林黛玉都说,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身为正妻的大太太为何这么容忍一个妾室?

大太太长叹一口气,道:“之前我想着,茶行迟早要交到信川手上,我也迟早要退下来,所以她喜欢揽权,我也懒得和她计较。我一天那么多事,家里的事也确实顾不过来,所以才任由她去折腾,她虽然有时候气焰嚣张了一些,家里的事情倒是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老爷走了十几年了…”

说到这里,大太太面色一黯,“老爷去的时候,我三十一岁,秀梅二十六岁,巧云也只有三十岁。我们三个女人一下子成为了寡妇,失了依靠。孩子一个个都那么小,偌大的庄家就靠着我们三个女人支撑。老爷下葬的时候,我们三人抱在一起哭,那情景是多么的凄凉…”

说到这里,大太太不禁湿了眼角,她摸索着找帕子,秦天连忙用自己的帕子帮她擦干了眼泪。大太太按住了帕子,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后来秀梅与我谈妥条件,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与我唇齿相依,也帮了我不少忙,只是随着孩子们的日渐长大,这份情义也渐渐消逝,可是在我没有否定信川之前,她还不算太过分,自从我取消了信川的继承资格后,她才变成这样。其实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都是没了丈夫的女人,所有的指望都在孩子身上了,她一直笃定的事情,忽然变了,换成是我,我也会发狂。除了地位的不同,不管是她还是巧云都和我一样,一生都给了庄家,都是死了丈夫守着儿女的可怜人,何必过于为难她们?”

“娘,你心善,设身处地地为她们着想,可是她们不见得有这份好心,她们就是欺负你心善,所以敢公然地对抗你。”秦天叹气道。

二姨太太还是三姨太太,看着一个凶,一个弱,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

欺善怕恶。

这样的人,就是要恶给她们看!

“你说得对…”大太太握紧秦天的手,“无规矩不成方圆,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在里面,这次好在有你,否则,他们有胡大人的相助我们或许会输得一塌糊涂,今后尽管按照你想的去做,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