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掌柜依旧不卑不亢,手里握着笔,一副书生样,“且本店开了百余年,向来对任何客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对王侯将相不优待,对普通百姓也不冷脸相对。”

“爷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那肥胖男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呲牙咧嘴,气势汹汹,活脱脱要吃了掌柜的样子,“你知道爷是谁不?你敢跟爷将先来后到?爷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也奈何不了爷!”

掌柜叹了口气,摇着头看向了芸生。芸生知道掌柜在询问她的意思,掌柜不是怕了这暴发户,只是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而已。只是这人未免也太嚣张了一点,这可是京城呢,天子脚下,权势滔天的人可多了去了,便是公侯们也不敢如此目中无人,说不定就撞上了比自己更有权势的人,再说,不远处的皇宫里还坐着一位呢,权势再大,能大过那一位去?

“我不急,掌柜您先忙那位公子的吧。”芸生心里想法与掌柜一样,这种人不用和他讲道理,只需早早打发了他就好。

不想那男子听见芸生说话,寻声回头,见一个貌美女子独身一人坐在那里,便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尽是邪淫之笑,“早说是姑娘在前,那我就排个队就是了。佳人如斯,莫说等上一会儿了,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啊。”

芸生见他色眯眯地走了过来,便别开了头,只当做没看见他。

“哟!美人儿还挺傲!”那男子肥胖的身子倒是挺灵活,一下子便又溜到了芸生面前,“不过爷就喜欢这样的,来,给爷亲一口,这宝福记的东西,想要什么,爷都送给你!”

一般官家小姐们出门都是奴仆拥簇着的,独自出门的女子除了百姓家的女儿就是官家的丫鬟了。那肥胖男子看芸生一个人,想必她就只是一个小丫鬟,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

芸生见他语言轻浮,便站了起来打算先走开,却不想被他一把拉住了,“美人儿这是要上哪儿去?爷的马车在外面,爷送你啊,那可是金丝楠木做的马车。”

“请放手!”芸生挣了两下,但她的力气哪里又比得过一个男子,依然被他紧紧抓住了。此时芸生心里开始着急了,怎么也没想到今儿出门竟遇上了这么一摊事。

“公子若对本店客人无礼,我就要报官府了。”掌柜见他对芸生纠缠,便连忙站了出来,却被那男子反手一推便推到了地上,“官府?我爹每年给官府送那么多银子,哪个官府敢抓我?”

“你!”芸生见他出手伤人,便怒了,“我是定……”

“格老子的!”芸生正想着说出自己是定远侯府的人,这人便会有所忌惮放了自己,没想到话还在嘴里,便被门外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了。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调戏良家女娃儿,还有没得王法了!”与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个体格高大健壮,穿着粗布麻衣,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他一走进来,似乎地都在抖一般。

他一把拎住了肥胖男子的领口,轻轻松松如扔小鸡一般就将他扔开了,“你个瓜娃子!”

“你!”肥胖男子被扔到了地上,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对着自己身后的随从吼道,“还不赶紧给爷上!”

那些随从见布衣男子力大如牛,一看就是练把子的,顿时便哆哆嗦嗦不敢上前。

“给爷打死他!”肥胖男子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小厮的屁股用力踹了一脚,“去!”

这一来,小厮们也怕了自己主子,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布衣男子见几个小厮在自己面前就像猴子似得,便对芸生笑着说道:“妹儿,你躲到后面去,看我丢翻他们几个瓜娃子。”

芸生此时糊里糊涂的,听了他的话就往后面一站,见他连袖子都不撸起来,拎小鸡似得一手拎起一个小厮,猛地往地上摔,“你仙人板板哦!哪个还要来!来嘛!来嘛!”

“他奶奶的!”肥胖男子知道今天遇见比自己更浑的了,便打算带着人溜,“你给爷等着!”

“格老子的!”布衣男子对着他吼道,“老子就等到起!”

只是那肥胖男子带着自己的小厮刚走到门口,便被几个护卫装扮的人拦了下来,“你们干什么?”

“想就这么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芸生往门外看去,果然是洛铮走了进来。此时正是他每日出宫的时候,还未来得及换下千牛备身的官府,一身蓝色劲装套在他身上,像是上了战场的将军一般英气。

洛铮看了阿九一眼,阿九便会意,叫了一个护卫进来,站在洛铮身边。

“刚才哪只手碰了她?”洛铮走了两步,上下打量着那肥胖男子,神色却如同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平静,“左手还是右手?”

“你……”肥胖男子此时总算开始惧怕,因为他从洛铮的眼里读到了一股寒意,让他在这六月天冒了冷汗,“我……”

“洛哥!”此时布衣男子往洛铮面前一站,指了肥胖男子的右手说道,“就是这只手!你要做啥子喃?”

“阿苍只需看着就是。”

原来那布衣男子叫阿苍,芸生在心里暗自记住了。

洛铮瞟了一眼那肥胖男子的右手,神色如常,回头对阿九说道:“给我剁下来。”

“你!”那肥胖男子顿时吓得腿软,身体一滑便坐到了地上,“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我爹、”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父亲的来头,芸生便听见一声惨叫,似乎要刺破了人的耳膜。再定睛看去,那肥胖男子已经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一只手掌脱离了自己的身躯,静静地躺在血泊里,全身止不住地发抖,面色煞白,像是看阎罗王一般看着洛铮,双唇发颤,却说不出一个字。

“回去告诉你父亲。”洛铮看了那断手一眼,嫌弃地别过了头,“敢动我定远侯府的人,这只手我剁了,便已是最大的宽恕。”

那男子一听,倒吸一口冷气,两眼一翻白,立即倒了下去。

“奴、奴婢、”芸生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到了这么血腥的画面,刚才一时腿软,顺着柱子坐到了椅子上,“奴婢给、给三少爷请安。”

洛铮绕过地上的血泊,走到芸生面前,“坐着给我请安?”

“我……”芸生双手竟有些微抖,“我腿麻了。”

“噗!”洛铮笑着转身,对阿苍说道,“阿苍,咱们这就回侯府去。”

“洛哥,你刚才好帅哦!”阿苍两三步跳到了洛铮面前,“格老子的,看来我来京城找你是对的!”

“这是……”此刻,从门外进来的青黛见了这场面,吓了一跳,“奴、奴婢给三少爷请安。”

“去扶一扶芸生,咱们这就回去。”洛铮对青黛吩咐道,带了阿苍一同往门外走去。

“芸生,这是怎么了?”青黛手里提着东西,一进来便见到地上血泊中躺了个人,还有一只断手在一旁,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回去再说。”芸生搭着青黛的手站了起来,双脚还是有些发抖,“都快吓死我了。”

芸生与青黛正准备出去,而一旁的掌柜却追了上来,“姑娘留步!”

芸生与青黛齐齐回头,掌柜说道:“我不用去翻记录了,姑娘的那两样东西,都是刚才那位公子前些日子来买的,原来是定远侯府的公子啊!”

“什么?”芸生感觉眼前有些不真切了,“您可看清楚了?是那位蓝衣公子还是他身边小厮?”

怎么可能是三少爷……芸生打死都不信,若说是三少爷身边的阿九倒还有可能。

“那位公子相貌如此出众我怎会认错?”掌柜摇了摇头,“我眼拙啊,竟不知是洛三公子。”

“谢谢掌柜……”芸生今日受了太多惊吓,此刻脑子里乱做了一团,拉着青黛的手缓缓走了出去。

一出宝福记,便见洛铮与阿苍各自上了马,身后的几个护卫也牵好了自己的马。

“上车吧。”洛铮对芸生说道,“天色已晚,咱们赶紧回去。”

芸生握紧了手里的盒子,看着洛铮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他却只顾着与阿苍谈笑,并没有任何异色。

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便往侯府驾去。洛铮与阿苍骑着马走在前头,芸生时不时撩开帘子往外面看去,却越看越疑惑,这些日子放东西到自己屋子里的,真的是三少爷?

“芸生,你怎么了?”青黛见她神色怪异,又频繁地往外看,以为外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便也撩开帘子往外看去,“什么好玩儿的吗?”

“没什么……”芸生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想着到底要不要去问一问三少爷呢?

“对了芸生,今日在宝福记发生了什么?”青黛坐直了往芸生面前凑,“血淋淋的可骇人了。”

一想起刚才的场景,芸生脸色又白了一层,“那是三少爷的事儿,咱们还是不要私下碎嘴。”

青黛一听,果然立即住了嘴。

不一会儿,便到了侯府,芸生与青黛一下车,阿九便叫了芸生,“芸生姑娘,三少爷有话要交代给你。”

芸生点点头,忐忑地跟着阿九走到了洛铮面前,“三少爷……”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奶奶,她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

芸生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洛铮看她神色有些怪异,便以为她被吓着了,“对了,你今日去宝福记做什么?”

老太君不喜欢珠宝,定不会吩咐芸生去宝福记,而芸生她自己,平日里也不喜欢珠宝的。

“奴婢……”芸生紧紧攥着手里的盒子,发现手心已经出了汗,心一横,便将盒子往洛铮面前一定,“这是三少爷的东西吗?”

洛铮垂眸看了一眼那盒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是。”

芸生心一紧,眼睛看着地面,埋头将盒子又往前递了递,“那物归原主。”

许久不见回应,芸生一抬头便看见洛铮正看着自己,眸色极淡,但眼里却像有个深渊似的,能将人吸了进去,“原主?”

洛铮双手负在身后,“你就是原主。”

“奴婢……”芸生被洛铮的话震了一震,“奴婢从未有过这些东西。”

“我给了你就是你的。”洛铮伸手打开了那盒子,浅浅笑着,“这对儿兔子多可爱啊。”

芸生看着洛铮笑得如同孩子一般,开口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想送给你而已。本来想要瞒着,被人知道了总归对你不好,不想你却自己发现了。”

“洛哥!咋还不进去?你们在说啥子?”阿苍等了洛铮好一会儿,见他还在和芸生说话,便催了起来。

洛铮回头对阿苍笑道:“咱们这就进去。”

“芸生,你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老太君叫了芸生几声都没听见她答应,便开口问道。

“啊?”芸生猛然抬头,看见老太君正看着自己呢,“没、没什么。”

“许是这几日吉烟不在,你和落霞累坏了吧。”老太君搁下了手里的茶杯,说道,“不过吉烟明儿就能来服侍了,你和落霞便好好歇歇。”

“没事儿,奴婢不累。”芸生提了身边的茶壶,连忙去给老太君添茶,老太君却按住了她的手,“还说不累,这茶你才添过。”

“唔……奴婢忘记了。”芸生一囧,脸便红了。

老太君转身看向窗外,说道:“已经这时候了,待会儿铮儿要过来陪我用晚膳,你去厨房看一看他们菜做得怎么样了。”

“哐当!”一声,老太君回头便见芸生手里的茶壶落在了地上。



☆、清蒸鲫鱼

“你今儿到底怎么了?”老太君放下了手里的佛珠,见开水溅到了芸生裙角上,连忙问道,“烫着了没有?”

“嗯?”芸生这才发现自己裙角湿了,“奴婢没有烫着。”

“你回去换身衣裙吧。”老太君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说道,“换了也不用过来伺候了,叫青黛进来,你今天就好好歇着吧。”

芸生低头见自己裙角湿了,这幅形容也确实不适合在这里伺候,于是便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去几步,便遇见了正往致远堂走来的秦典卿。

“表小姐好。”芸生行了礼,见秦典卿手里拿了食盒,便问道,“表小姐给老太君送东西来?”

“是呢。”秦典卿笑着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食盒,“我做了清蒸鲫鱼,特地给老太君送来呢。”

“哟,真是不巧,今儿老太君专门吩咐厨房也做了清蒸鲫鱼呢。”芸生看秦典卿脸上立即浮现了几丝失落,便笑着说道,“这样吧,即使表小姐的心意,定不能辜负的了,奴婢这就去厨房支会一声,让老太君只常常表小姐的鲫鱼就是了。”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秦典卿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提着食盒进了致远堂。

“卿卿来了?”老太君见秦典卿笑着走了进来,心里一阵欢喜,“怎么还自己亲自拿着食盒?叫下人做就行了。”

“这是卿卿给老太君做的菜,必定要亲自拿着才放心。”秦典卿将食盒放在了一旁,亲昵地坐到了老太君身旁,“卿卿今日想陪老太君用晚饭,老太君不会嫌弃卿卿吧?”

“你都送了自己亲手做的菜来了,我怎么会嫌弃呢。”老太君对落霞招招手,“快去布菜了,铮儿也快来了吧。”

“是。”落霞看了秦典卿的食盒一眼,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落霞刚走出去,洛瑾便抱着一只猫儿走了进来,“奶奶,这是三哥哥送我的猫儿,好看吗?”

那只猫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幽蓝色的眼珠转了几圈,便盯着一旁桌上的食盒不动了。

“好看!”老太君抱过了洛瑾怀里的猫儿,赞道,“你三哥哥真是待你好,。”

“五小姐的猫儿可真漂亮啊。”秦典卿艳羡地看着那只猫,说道,“卿卿也抱一抱可以吗?”

“嗯……”洛瑾想了想,不太情愿地说道,“你可要小心点,别摔着它了。”

“不会的。”秦典卿从老太君手里接过了猫儿,轻轻地摸着它的头,“真漂亮呀!”

只是不知为何,那猫儿到了秦典卿怀里便不再温顺,开始挣扎起来,秦典卿一急,便用力按了按它的头,“猫儿乖啊。”

不知秦典卿是按到了猫儿的哪里,猫儿突然发了狂一般从秦典卿怀里跳了出来,秦典卿根本按不住它,“小白!”洛瑾一声惊呼,眼见着小白箭一般穿梭了出去,便瞪了秦典卿一眼,“你看你!”

洛瑾跺了跺脚,正要冲出去时,见洛铮走了进来,怀里抱着刚冲出去的小白,用手顺着它的毛轻轻安抚着它,“小白才送来没几天,认生。”

“三哥哥!”洛瑾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想抱回小白,不想却被别人抢了先。

“小白没事儿吧?”秦典卿从洛铮手里抱过了小白,心疼地摸着它的头,“刚才可吓坏我了。”

洛瑾看着秦典卿又抱起了小白,便有些不乐意了,“宜笑,你抱着小白吧,我们要用晚膳了。”

宜笑刚抱过小白,落霞便进来说道,“老太君,三少爷,五小姐,表小姐,菜已经布好了,可以移步过去用晚膳了。”

“好啦。”老太君见洛瑾因为小白的事儿有些不开心,便拉着她的手说道,“咱们用晚膳去,厨房备了你喜欢的玫瑰香露。”

老太君这么一说,洛瑾才又露了笑脸。

“咦?”秦典卿转身去拿自己带来的食盒,发现里面已经空了,“这里面的菜呢?”

“表小姐。”落霞扶着老太君坐下后说道,“奴婢已经拿过来了。”

“噢。”秦典卿落了座,老太君又突然说道,“今儿是初三,我记得我叫了张姨娘来陪我礼佛,待会儿就该来了吧?”

“张姨娘如今有了身孕,还是坚持要来陪老太君礼佛,真是一片孝心呐。”落霞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阵娇俏的女声,“妾身来给老太君请安了。”

张姨娘进门见几人正坐在饭桌上,不由得愣了,“哟,妾身来得不巧,正赶上老太君和三少爷在用晚膳了。”

“你今日来得倒是早。”老太君想到她前些日子被诊出身孕,便问道,“可用了晚膳?你如今怀着身孕,可要注意饮食。”

“妾身今日有些害喜,竟什么都吃不下。”张姨娘一说起自己的害喜症状,便有些头疼,“以前怀七少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女人怀着孩子都是这样的。”老太君见满桌子菜,便说道,“你再害喜,也不能不用晚膳,如今这里又都是清淡的,你多少也吃一些。”

“这……”张姨娘嘴里虽拒绝着,但脸上却有得色,原本她一个妾室,是没有资格与老太君同桌用晚膳的,“妾身哪能在老太君这里用膳呢。”

“你如今怀着侯爷的孩子,便是我孙儿与我一起用晚膳。”老太君让落霞看了座,说道,“今日都是咱们一家人,不必太在乎那些虚的,好好养了身子才是正理。”

张姨娘听了这话,也不推辞,便笑着坐下了。

“把血燕窝盛给张姨娘。”老太君吩咐落霞,“女人怀孕了,不能只顾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要紧的,不用晚膳怎么行呢。”

落霞将血燕窝端到了张姨娘面前,老太君也开始喝自己面前的鸽子汤,秦典卿看了一眼自己做的清蒸鲫鱼,正要动筷子,落霞却突然将那盘清蒸鲫鱼往自己面前推了推,“老太君,虽说这是表小姐送来的菜,但是如今既有张姨娘在桌上,这吃食就不得不更仔细一些了,奴婢看……”

秦典卿一听,便知道落霞的意思是要验菜,虽知道这是正常的,但脸上难免有些难看,咬着牙,红了脸说道,“老太君,卿卿……”

“咱们向来对吃食很仔细。”洛瑾看着那样清蒸鲫鱼说道,“且老太君肠胃不好,若是伤了肠胃可怎么办?”

“卿卿你不要在意。”老太君知道秦典卿心里不快活,便安慰道,“即便是厨房送来的菜,也是要验一验的。”

落霞闻言,便拿了筷子夹了一小块儿放如碗里,取了验菜用的银针来。

☆、落霞

落霞定睛看了那道清蒸鲫鱼,拿了银针正要去试,却被一只手轻轻挡了开去。

落霞不明所以地看着洛铮,“三少爷,您这是……”

“秦小姐是母亲的亲侄女儿,这么做未免伤了和气。”洛铮平和地说道,“落霞你给我斟一杯酒吧。”

落霞袖子里的双手颤了颤,脸上微红,却很快镇定了下来,端起了洛铮面前的酒壶,往他杯子里倒去,洛铮看了她一眼,一边说道:“我尝尝秦小姐做的东西。”,一边伸手去夹菜,却恰好与正端着酒壶给他倒酒的落霞撞了一下,落霞双手一个不稳,酒便全撒了。

“不好!”洛铮看着酒刚好洒在了鲫鱼面上,不由得满是可惜地说道,“真是可惜了秦小姐给奶奶的心意,只是我一时不小心,这道菜,怕是浪费了。”

秦典卿看着酒洒在了菜里,心里顿时便凉了半截,若不是落霞要闹这么多幺蛾子,哪里有这些事!她心里暗骂了落霞几句,但却笑盈盈地抬头看着洛铮,温柔如水,“不碍事的,三哥哥若喜欢,卿卿再做便是了。”

洛铮点点头,叫人将菜撤了下去。

“我的三哥哥!”洛瑾刚才心里的那一点点不愉快本已烟消云散,但又被秦典卿这一句“三哥哥”给点了火,顿时瞪了眼睛,好似秦典卿要抢了她的三哥哥一般,“你不准叫三哥哥!”

“瑾儿,不可胡闹。”老太君看秦典卿被洛瑾吼地脸色通红,便说道,“卿卿是你母亲的侄女儿,自然能叫一声三哥哥的,你怎能如此没有规矩,真是没有一点侯府小姐的气度。”

“她有!就她有!”洛瑾向来任性,但老太君从来不会这样说她,此时她便觉得自从秦典卿来了,老太君就总是说她不好,要像秦典卿学习,顿时心里便委屈极了,眼眶一红,站了起来,“她来做着侯府小姐好了!我看她就想做得很,我不稀罕!”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出去,老太君见她如此任性,心里也一横,坐着不动,而洛铮叫了几声洛瑾也不见她回头,便笑着摇头,“瑾儿当真是被宠坏了。”

“都怪我平日里太宠她了。”老太君叹了口气,对秦典卿说道,“卿卿你别在意瑾儿的话,她是个疯丫头,从来都有口无心的。”

“卿卿明白。”秦典卿低了头,眼里含泪,“是卿卿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五小姐就不会这样生气了。”

“哪里是你的错。”老太君怕秦典卿心里多想,连忙安慰道,“她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省心多了。”

“老太君。”此时坐在一边的张姨娘望着窗外开了口,“五小姐就这么跑出去了,会不会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