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与二哥一起擒拿刺客!”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韫仪交手,与李渊一同中毒的李玄霸,他看起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胡闹!”李世民喝斥道:“你体内余毒未清,该在屋里好生歇着才是,刺客这边,我与大哥自会捉拿,要你操什么心,快些回去!”

“二哥,我已经没事了,不信你看。”李玄霸说着便要去抓一旁的大石,李世民连忙阻止道:“休得胡闹,立刻回去!”

李玄霸急切地道:“二哥,我真的都好了,一点事情都没有了,你要是真让我继续躺在床上,那才是要我命呢。”不等李世民言语,他又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住那个女刺客,将她撕成碎片,如此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李世民拗不过他,又确实见他没有什么大碍,松口道:“既是这样,你就跟着吧,不过记着,若真遇到刺客,不要动手,自有二哥还有段护卫应付。”

李玄霸连忙答应,随李世民一起往冰窖走去,到了那边,段志宏拉开厚重的铁门正要进去,李玄霸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似有人影闪过,厉声道:“谁在那里?”

不等他吩咐,一众护卫已是即刻往他指的方向奔去,果然发现有人在那里,当即将人给带了过来。

待得看到那人的模样,李世民惊讶地道:“梅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梅雪紧紧咬着苍白没有血色的下唇,看起来很是紧张。

李玄霸疑惑地道:“我听张九说,武梅雪已经被二娘关入地牢之中,怎么会在这里?”

“我已经查过此事与梅雪无关,所以与二娘说了将她放出地牢,不过倒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说着,他看向梅雪,道:“怎么不说话?”

“没有。”梅雪急急摇头,旋即感激地道:“我是想去静德轩谢谢二公子的,要不是二公子帮我向二夫人求情,我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哪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二公子。”

“不过是举手之年罢了,没什么,我看你脸色很差,回去好生歇着吧。”李世民做梦也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真正的梅雪,而是他一心想要擒获的沈韫仪。

韫仪一觉醒来,发现沈墨平不见了,猜到他必是不听自己话,去厨房偷东西,久而未归,只怕是凶多吉少。太守府的人抓到沈墨平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从他嘴里问出自己的藏身之处,如此一来,这冰窖已非安全之处,所以她当机立断,换了一身衣裳离开冰窖。不过一来她的人皮面具破了,二来,太守府所有人都在找她,若再以原来那副面容示人,还没走出几步,便会被人抓起来,所以她除下了人皮面具,哪知刚一出来,便遇到了李世民一行人,眼见他将自己错认为梅雪,干脆将错就错,冒充梅雪。

“二公子大恩大德,梅雪没齿难忘。”如此说着,韫仪试探地道:“二公子,刺客…是不是已经抓到了?”

第二十八章 戏弄

“只是抓到了那个帮凶,女刺客还没找到。”李世民话音未落,李玄霸已是催促道:“二哥,快些进去吧,全府上下,就剩下这个冰窖没搜过,依我看,她一定躲在这里。”

李世民点点头,示意韫仪离开后,他与李玄霸等人走了进去,刚一踏进,便感觉温度急剧下降,寒意透过秋衣渗进来,冰窖之中一片漆黑,段志宏早有准备,取出火折子,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墙边堆砌着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冰块,寒意不停地从这些冰块处散发出来。

走了几步,一名护卫惊呼道:“快看,这里有衣裳。”

李玄霸反应最快,疾步上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嗅了一下道:“上面有很重的血腥味,一定是那名刺客留下的,他们果然藏身在这里。”他带着一丝狞笑道:“搜,一定要把她搜出来!”

护卫依言四处搜寻,甚至连冰块之间也没有拉下,然除了那些衣裳还有捣药罐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发现!

李玄霸恨恨地道:“可恶,竟然又让她给逃了!”

李世民总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只得让人将东西全部捡起,然后退出了冰窖。

李玄霸不甘心地道:“她受了伤走不远的,一定就藏在附近,来人,立刻跟我去搜!”

他不顾李世民的阻止将方圆之地搜了个底朝天,无奈始终没有找到刺客,气得他火冒三丈,恼声道:“竟然三番两次让她在眼皮子底下逃死,真是让人憋屈。”说着,他不甘地道:“不行,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在李玄霸等人离开后,李世民便对段志宏道:“走,咱们去地牢看看。”

他们赶到地牢的时候,李建成正好也在,不过看起来,他心情很是不好,李世民走过去道:“大哥怎么过来了?”

李建成沉声道:“听说这个小贼一直不肯说,我便来看看,没想到当真嘴硬得紧,受了那么多刑,还是不肯开口。”

沈墨平被半吊在空中,身上遍布伤痕,看起来只剩下一口气,李建成缓了口气,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李世民如实道:“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了,在冰窖里,不过…女刺客已经先一步逃走,这会儿三弟正在搜寻。”

李建成恨一拍扶手,咬牙道:“冰窖,难怪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了,真亏他们想得到!”这般说着,他阴晴不定地望着半空中的沈墨平,忽地冷冷一笑,唤过一名小厮附耳吩咐了几句。

小厮低头离去,过了一会儿,捧了一个罐子进来,道:“大公子,这是厨房里刚刚做好的罐煨山鸡丝燕窝,您看是否合用。”

李建成看了一眼,道:“把他放下来。”

下人连忙依着他的话,将沈墨平放下来,刚一及地,后者便倒在地上,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李建成接过那罐山鸡丝燕窝,冷声道:“你们都退下,这里有我与二公子在就行了。”

待一众下人依言退出地牢后,他蹲在沈墨平面前,随着盖子的揭开,一股香味弥漫在阴冷的地牢之中,也令沈墨平挣扎着抬起头来,无比渴望地看着那罐燕窝,不停地舔着干裂的嘴唇。

“想吃吗?”李建成轻声道:“只要你告诉我,那名女刺客藏在哪里,又是谁派你们来的,这罐东西就是你的,而且,你想再吃多少都可以。”

沈墨平一脸渴望地看着他,沙哑地道:“真的吗?”

见他有所意动,李建成心中一喜,道:“当然,不止可以由着你吃饱,甚至还能免你死罪,放你离开太守府。”这个自然是假的,沈墨平行刺李渊,绝不可能活着离开太守府。

沈墨平死死盯着那罐燕窝,许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颤声道:“好,我告诉你,不过饿的没有力气,你…你得先让我喝燕窝。”

“好!”李建成一答应,沈墨平立刻拼尽力气将那罐燕窝抢在手里,顾不得烫,大口大口地喝着,他实在饿得太久了,一直等喝得精光,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罐子,腮帮子鼓鼓的,显然嘴里还含着一口燕窝。

“你吃也吃饱了,可以…”李建成话才说到一半,忽地被人吐了一脸东西,有一些甚至喷进了嘴里。

那厢,沈墨平冷笑道:“李建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狗话吗?放我?哼,我早就说过,有种你就杀了我,想从我嘴里问到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话音未落,拳头已是重重落在他身上,耳边响起李建成恨之欲狂的声音,“贱东西,居然敢耍我,看来真是待你太客气了!”

李建成一边骂着一边狠狠打着沈墨平,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戏弄,还有…他只要一想到刚才喷入嘴里的燕窝,就恶心得想吐!

拳头一记接着一记落在沈墨平身上,刚刚吃下去的燕窝,早就被打得吐了出来,伴着闷哼声,沈墨平的口鼻渗出暗红色的鲜血,然他嘴角一直挂着讽刺的笑容,落在李建成眼里,无疑令他更加生气,不断加重力道,恨不得活活打死眼前这个人。

李世民见状不对,上前用力拉住他道:“大哥,不要再打了,在抓到那名女刺客之前,他还死不得!”

李建成死死盯着李世民,许久,他恨恨地松开手,喘着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沈墨平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吃力地道:“死瘸子,这么快就打的没力气了,小爷我可正舒服着呢!”

“你!”李建成勃然大怒,自从他脚出了问题后,连人家多看两眼都会动怒,更不要说当着面叫他瘸子,要不是李世民拦着,他非得活活打死这个狗奴才不可,他咬牙切齿地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投胎做人!”

李世民蹲下身徐徐道:“沈墨平,我知道你与沈韫仪入府之时是以姐弟相称,如今你又这样不要性命的护着她,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只是你们如今被困在太守府中,就算你不说,她也早晚会被抓到,又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第二十九章 真假梅雪

沈墨平盯着他,冷笑道:“你不用白费力气,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李世民待要再说,李建成已是面色阴冷地道:“二弟,不用与他废话了,我已经想到一个让那个贱人自投罗网的办法。”说着,他直起身拍一拍手,段志宏等人进来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李建成面无表情地道:“将他带到外面去吊起来,我要太守府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

沈墨平猜到他的用意,面色一变,有些着急地道:“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你们想用我来引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李建成阴阴一笑,用力踩着他的脑袋一字一句道:“是不是痴心妄想,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着,他道:“派人在四处埋伏,只要那个贱人一出现,就立刻抓起来,谁若再大意放走,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他的话令众人心中一寒,连忙低头答应,随即拖着沈墨平来到前院,将他高高吊了起来,然后四下安排人埋伏。

沈墨平被吊着双臂悬在半空中,透过被鲜血模糊的双眼看去,一切都红得那么刺目,他喃喃道:“主子,您千万不要上当,奴才这条命本来就是您救的,还您是应该的,您一定要平安的回洛阳去见皇后娘娘,不过…奴才不能陪您回去了。”

韫仪此刻并不知道沈墨平的事情,在应付了李世民后,她就匆匆离开,想要寻一个藏身之处,无奈太守府中到处都有人搜查,无处躲藏,而且她数日未进食,饿得头晕眼花,思来想去,决定先回舞坊看看,如果梅雪还没回来的话,她尚可用其身份冒充一段时间。

这般想着,韫仪快步来到舞坊,最近太守府闹刺客,人心惶惶,无事之时皆紧闭了房门,待在自己屋中,倒是省了韫仪许多麻烦。

她凭着记忆来到梅雪与江采萍同住的屋外,侧耳倾听,确认里面没有声音后,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中,江采萍正百般无聊的托腮坐在椅中,瞧见推门进来的韫仪,先是一愣,旋即露出惊喜之色,下一刻,她奔过来一把抱住韫仪,哽咽地道:“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你有没有事?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被他们带走后,我去找过杨嬷嬷,求她救你,可是杨嬷嬷说你犯的是什么谋害太守的大罪,没人能够救得了,后来我又想去地牢看你,可是他们怎么都不肯让我进去,现在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除了萧后之外,韫仪何曾被人这样抱过,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直至肩膀传来痛意,方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道:“我很好,你放心吧。”

江采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红着眼睛道:“才几日功夫,姐姐就瘦了这么多,一定吃了许多苦。他们可真坏,行刺太守的是那沈韫仪,与你根本没有关系,竟然怀疑你是同党,实在不讲道理。”

韫仪勉强一笑道:“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毕竟是我引荐韫仪去松涛居的。”

一提起这个,江采萍顿时恨恨地道:“那个沈韫仪真可恶,亏得我们待她这么好,她居然一直在骗我们,还利用姐姐进松涛居行刺,差点害死姐姐,若是让我再瞧见她,非得狠狠骂她一顿不可。”

韫仪随口应了一句,道:“采萍,我在地牢里关了两日,滴水未进,这会儿很渴也很饿,你能不能帮我弄些水还有吃食?”

江采萍连连答应,叮嘱韫仪在这里稍等后,便急急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提着一壶水还有一碟馒头并细丝咸菜进来,道:“这会儿厨房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几个馒头,等会儿…”她话未说完,韫仪已是迫不及待夺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着,实在饿得太久了。

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江采萍一边倒了杯水给她,一边心疼地道:“姐姐你吃慢一些,小心噎着了,放心吧,就快用午膳了,到时候就有很多好吃的了。”

韫仪点点头,很快就吃完了盘子里的三个馒头,江采萍在将东西收拾下去后,神秘兮兮地道:“我听说沈韫仪那个弟弟已经被抓起来了,大公子他们正在逼他说出韫仪的藏身之处呢。对了,姐姐,你说他们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刺杀太守?”

韫仪敷衍道:“我又不是刺客,哪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说着,她道:“采萍,我还有些饿,你能不能再帮我去拿几个馒头来?”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一旦梅雪回来,她的身份就会暴露,得尽快离开,藏匿之时,最怕的就是没东西吃,若是有几个馒头裹腹,也可稍微好一些。

江采萍咂舌道:“姐姐,你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还饿啊?要不等一会儿吧,午膳就快好了。”

“饿了两天,总觉得没吃饱,而且…比起那些膳食,我还是觉得馒头更垫饥。”见她这么说,江采萍道:“好吧,我去问问管事,看是不是能再要几个馒头。”

江采萍再次去了厨房,好说歹说,终于又要来两个馒头,回来时,意外看到梅雪站在屋外,她连忙走过去道:“姐姐,我不是让你在屋里等我吗?怎么又出来了?难道还怕我不帮你去要馒头不成,瞧瞧,这不是拿来了吗?”

梅雪刚刚从地牢出来,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什么等你,什么馒头,采萍,你在说什么?”

江采萍愕然道:“不是你说还没吃饱,所以让我去拿馒头的吗?”

“我哪里有说过这样的话,再说,我被关了地牢里都两天没有见过你了,又怎么与你说这些?”

江采萍愣愣看着捧在手里的馒头,连连摇头道:“不对,姐姐你刚才就回来了啊,然后说很饿,让我拿些东西来给你吃,结果吃完了还说饿,这不又让我去要了几个馒头来。”

梅雪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你这妮子,是不是睡觉睡糊涂了,我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难道还会不清楚吗?”

第三十章 险被撞破

“不会,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姐姐让我去拿的馒头,而且…”她打量了梅雪一眼,摇头道:“姐姐刚才穿得也不是这身衣裳。”

梅雪听得越发奇怪,试探道:“你…是不是把别人认做我了?”

江采萍连连摇头,“我又没有老眼昏花,哪里会认错姐姐,奇怪,难不成…”她试探地道:“有两个姐姐?”

梅雪好笑地道:“胡说什么,我可没孪生姐妹。”

江采萍盯着紧闭的房门,如果她刚才看到的人真不是梅雪,那么这个人,应该还在里面;想到这里,她咬一咬牙,用力推开门,然屋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人,水壶倒是摆在桌上,但茶盏都一个个倒扣着放在桌上,并没有人喝过的痕迹。

“这不可能,她刚才明明就在这里的。”江采萍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寻找,连柜子床底下都看了,始终没有找到她之前所见的那个人,恍忽地坐下后,她仰头看梅雪道:“姐姐,你真的才刚刚回来吗?”

梅雪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尽后道:“是啊,千真万确,刚刚才回来。”

江采萍挠着脑袋,喃喃道:“难不成…真是我自己糊涂了,刚才那些都是幻觉?”

不等她细思,梅雪已是道:“好了,别想这些了,帮我把放在顶柜上的药膏拿过来。”

江采萍闻言,连忙压下心中的疑惑,道:“姐姐好端端的拿药膏做什么?”

梅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拉下肩襟,让江采萍看那一道道暗红的伤痕,后者惊呼一声,道:“他们…对姐姐用刑?”

梅雪苦笑道:“不然呢,你以为他们只是将我关在地牢里吗?就这样,还是多亏了二公子帮我说话,否则我都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命站在这里。”

江采萍通红着眼道:“他们真不讲道理,这件事根本就与姐姐无关。”说着,她又恨恨地道:“这一切都怪那个沈韫仪,平日里与姐姐那么要好,却原来都是假象,一直是在利用姐姐!”

梅雪沉默了一会儿,道:“韫仪…被抓住了吗?”

“听说还没有,不过姐姐放心,太守府里守卫森严,就算她插翅也难飞出去,早晚会被抓到!”说着,她去外面打了盆水来,在将梅雪的伤口清理干净后,方才替她敷上药,这药还是以前梅雪有一次不小心划伤了手,杨嬷嬷给的。

在帮着梅雪换了一身衣裳后,江采萍不放心地道:“姐姐,那你现在被放出了地牢,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应该没事了。”梅雪感慨地道:“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二公子,听说我之所以可以这么快被放出地牢,也是因为二公子在二夫人面前替我说话之故。”

“哦,又是二公子――”江采萍故意拖长了音,随即狭笑地道:“姐姐,二公子那么帮你,是不是…看上你了?其实二公子很好啊,丰神俊朗又风度翩翩,而且待人和气,从不摆架子,可比大公子要好相处多了,要真能嫁给二公子,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梅雪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道:“休得胡说,二公子他是什么身份,哪里是咱们这些人能高攀的。”在说到最后那句话时,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之意。

江采萍没注意到这个,点头道:“这倒也是,我听说二公子早已经有了婚约,是长孙大人家的千金,原本早几个月就该完婚的,但是因为夫人过世,所以拖了下来,要等孝满之后,方才能够完婚。”

梅雪心中微痛,强打起笑容道:“好了,别说这些了,走,我与你一起去拿午膳,在牢里这两天,可是饿死我了。”

江采萍点点头,与之一起去厨房取午膳,就在她们离开后,虚掩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个人影吃力地翻了进来,打开柜子门藏了进去。

此人正是韫仪,她刚才在屋中听到江采萍与梅雪说话,怕被发现,所以在她们进来之前,躲到了窗子下面。

她原是想就此离去的,但是一来还没找到躲藏之处,二来梅雪已经出了地牢,一旦互相照面,她的身份就瞒不住,刚才就差点被江采萍识破,幸好后者心思简单,不曾想太多,否则就麻烦了。所以,在寻到更好的藏身之处前,她决定先躲在这里。

这个地方肯定早就搜过不止一次,所以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她如今最担心的是沈墨平,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梅雪与江采萍一起去厨房拿午膳,厨娘瞧见江采萍,笑道:“怎么又是你,还没吃饱呐?”

江采萍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笑笑,在装好食盒后,厨娘好心地道:“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吃的太多,否则胖起来就不好看了,瞧瞧我,就是因为太能吃,所以变成这个样子了,天天被我家老头子嫌弃。”

江采萍讨好地道:“哪有,李娘你看起来丰腴匀称,一点都不胖,我不知道多羡慕呢。”

李厨娘被她哄得心花怒放,捏一捏她圆润可爱的脸蛋道:“就你这张小嘴最会哄人了,下次李娘做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不过可不能连着吃那么多个馒头了,别忘了,你们以后还要在太守他们跟前献舞呢。”

“我知道了,多谢李娘。”正准备离开之时,恰好碰到春秀与季容进来,一瞧见梅雪,原本有说有笑的春秀顿时沉了脸,冷声道:“你不是应该会在地牢吗?怎么在这里?”

江采萍道:“二公子已经查明,姐姐与行刺一事无关,所以今儿个一早就放姐姐出地牢。”

春秀尖刻地笑道:“原来如此,难怪能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武梅雪,你还真有本事,才来了几天,就已经搭上二公子了,可比你那个爹厉害多了,既然这么有本事,何不干脆连大公子也一并搭上,野丫头!”

江采萍早就对春秀不满得很,听得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上前道:“什么搭上大公子、二公子,什么野丫头,我看你才长得像野丫头呢!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第三十一章 起疑

春秀被她气得柳眉倒竖,喝斥道:“好你个江采萍,居然敢这么与我说话?!”

“你不过是与我们一样的身份,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成了领舞,身份就高人一等?”

“你!”春秀气得恨不得上前撕烂江采萍的嘴,季容拉住她,朝她暗暗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随即微微一笑道:“春秀性子向来都是这么直爽,不懂得拐弯,你们莫要见怪;其实这两日我们也很担心,如今梅雪平安出来,总算是可以放心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承季容姐吉言。”

在梅雪应声后,季容道:“好了,我们先进去拿午膳,晚些时候再聊。”

等梅雪二人离去后,春秀跺脚道:“季容姐,你做甚对那野丫头那么客气,难道还怕了她们不成。”

季容将午膳一一放到食盒里后,曼声道:“我当然不用怕她们,可是二公子呢?你也一点都不在意?”

春秀被她说得一怔,旋即不甘心地道:“二公子…该不会真的看上梅雪了吧?他…瞎了眼不成,居然看上这么一个野丫头。”

“嘘!”季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轻一点,让人听去告到二公子面前,咱们可没好果子吃。”说着,她又道:“总之在没弄清楚二公子的心意前,你收敛着一些自己的脾气,不要动不动就与梅雪起冲突,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春秀早已经踩惯了梅雪,哪里肯依,气恼地道:“季容姐,怎么连你也帮着那个野丫头说话,你…你气死我了!”

季容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怎么会帮她,我是怕你吃亏,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可是我一看到那个野丫头就来气,还怎么沉住气。”说着,她又道:“二公子也真是的,武梅雪分明就是与刺客一伙的,竟然就这么把她给放出来了,你说以后她要是再害太守,那可怎么办?”

“就算真这样,也是太守他们的事情,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如此说着,季容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与梅雪也算是一道长大,从未接触过村子以外的人,她…应该不会是刺客同党。”

春秀不以为然地道:“入府之前或许没有,但后面就难说了,出事之前她与那个沈韫仪走得多近,你又不是没看到,还姐妹相称,说他们之间没古怪,我才不相信呢!瞧着吧,我早晚瞅出她的狐狸尾巴,到时候我看她怎么死。”

季容拉着她道:“好了,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快些回去吧,梅雪的事情,咱们慢慢再说。”

春秀无奈地随她一起回去,用过午膳后,原想睡一会儿,可是一躺下便想起之前在厨房外江采萍她们讽刺自己的事情,越想越是生气,怎么也睡不着。要是不出了这口气,她非得憋死不可。

这般想着,她翻身下地,正趿鞋之时,早就应该睡着的季容睁开眼来,道:“你要去哪里?”

春秀咬一咬牙道:“我要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死丫头。”

季容轻叹一口气,坐起身道:“你怎么就是听不进我的劝,二公子…”不等她说完,春秀便道:“我就不相信二公子真会那么护着她!再说,不是一直找不到那个女刺客吗,说不定就躲在她们屋里,要是让我找到了,看梅雪还不死。”

梅雪被李世民举荐去松涛居献舞之事,已是令她妒火中烧,后来闹出行刺一事,梅雪被打入地牢,原以为她会死在那里,结果没过几天便被放出来了,跟个没事人似的,还多了二公子这个靠山,这让她怎么咽下这口气。

季容眸光微微一闪,轻声道:“你怀疑…刺客躲在梅雪他们屋里?”

春秀随口道:“要不然姐姐觉得还能躲在哪里?大公子他们可是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连松涛居还有二夫人住的毓秀阁都没有放过呢。”

“春秀,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去厨房的时候,李厨娘说了什么?”

春秀哪里会记得这些,道:“李厨娘?我不记得了,她说什么?”

“她说让江采萍不要再吃那么多个馒头了,可是我明明记得江采萍胃口并不是很大,偶尔见她用膳,不过是吃一碗米饭罢了,至于馒头,能够吃下一个就不错了,就算加上梅雪,也不过是两个,怎会惹来‘许多’二字?”

“姐姐是说…他们房里还有其他人?而这个人,就是刺客?”刺客之事,春秀本是信口一说,但是这会儿听得季容的话语,仿佛真是这么一回事。

季容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我不敢肯定,不过确有这个可能。”

话音未落,春秀便欲往外走,季容连忙拉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春秀急忙道:“当然是趁着她们还没有送走刺客之时,来一个人赃并获,要是等她们将刺客转移就来不及了。”

“你别急,如果刺客果然在那里的话,府里查得那么紧,想要转移刺客谈何容易;但是有一件事你别忘了,刺客武功高强,就算她受了伤,也不容小觑,这样冒冒然冲进去,说不定反而会害自己丢了性命。”

春秀想想也是,急切地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错失这个机会吧。”如果真的在梅雪屋中抓到刺客,不止可以除掉那两个碍眼的家伙,还可以趁机立一大功。

“当然不是,你让我仔细想想。”季容在屋中来回走着,春秀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出声,试探道:“要不…咱们将这件事告诉大公子?”

“不行。”季容摇头道:“如今这一切只是咱们的猜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万一大公子没搜到刺客,怪罪下来该怎么办?”说到此处,她眸光一亮,道:“有了,待会儿我设法引江采萍与梅雪离开,你就趁机进屋,看看刺客是否藏身其中。”

春秀正要答应,忽地想起一事来,为难地道:“季容姐你刚才不是还说刺客不容小觑吗,万一她动手伤人,那我岂非凶多吉少?”

第三十二章 撞见

季容微微一笑道:“放心,我怎么会让你有危险。”说着,她自床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箱子,打开来,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几本书,春秀见过这个箱子,平日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季容都会从里面拿药服用,颇为管用,至于那几本书则是医书,季家代代流传下来的。

季容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春秀道:“这里面是我用曼陀罗花粉制成的药粉,有致人昏睡的功效,如果服食的话,至少要昏睡一日一夜才能醒;你到时候拿在手里,若是看到沈韫仪的话,立刻将这药粉往她脸上洒去,吸入的效果虽然差一些,但也足以令她手脚无力,无法伤害你;紧接着,你就可以立刻带人去抓沈韫仪了。”

春秀接过药包,担忧地道:“季容姐,这个…真会有效果吗?”

“这是当然,怎么了,还怕我害你不成?”面对季容的言语,春秀连忙摇头道:“没这回事,就是…就是有些担心罢了,毕竟刺客那么穷凶极恶。”

“我也明白,这件事本该由我去做的,可是你之前与她们争得这么厉害,我怕到时候还没引出去,你们就又吵起来了。”见春秀不语,她又道:“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由我去吧。”说着,她做势要取回纸包,春秀咬一咬牙,缩手道:“还是我去吧,正如姐姐所说,我可没那耐心应付她们。”

季容眸中闪过一丝松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自己千万小心。”

如此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季容独自过去叩响梅雪她们的房门,江采萍开门见是她,拉下脸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季容笑笑道:“我看差不多该用晚膳了,所以来叫你们一道去厨房拿膳。”

江采萍惊讶地打量着季容,旋即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会去拿。”入府这些日子,她们几乎可说是死对头了,如今季容突然示好,实在是让她很不习惯。

见她要关门,季容道:“怎么了,还在为中午的事情生气?春秀的性子是这样的,有什么说什么,其实她这个心地并不坏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心地不坏?”江采萍讽刺地道:“你该不会忘了她是怎么成为领舞的吧?”

这个时候,梅雪亦走了过来,她刚才在屋中并没有听清他们的话,疑惑地道:“采萍,怎么了?”

“姐姐,别…”没等江采萍说完,季容已是拉过梅雪的手道:“梅雪,我知道春秀有些事情做的过份了,但冤家宜解不宜结,与其这样置气,还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争执不休了,梅雪你说好不好?”

梅雪看着她道:“我从来都不想争什么,是春秀她非要与我争与我抢。”

“我明白,我也不止一次说过春秀了,其实她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了,只是拉不下这个脸。”说着,她一脸恳切地道:“梅雪,以前的事情算了吧。”

不等梅雪言语,江采萍已是冷笑着道:“上次春秀不也说什么算了吗,结果呢?哄得姐姐喝了整整一盅的参汤,最后还诬陷她偷喝,现在你这么说,保不准又是想害我们。再说了,你说的那么好听,怎么不见春秀自己过来?”

季容叹了口气,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肯相信,罢了,我也不勉强,不过这会儿,一起去取了晚膳总可以吧。”

江采萍待要再说,梅雪已是道:“左右我们也要去取晚膳,就一起去吧。”

见她开口,江采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在取了食盒后,三人一道往厨房走去,等她们走得不见人影后,春秀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悄悄潜进了梅雪他们的屋子,手里紧紧攥着季容给她的曼陀罗粉。

原本依着季容的计划,整件事并无问题,等她们取好晚膳回来的时候,春秀这边早就已经好了,可是没走出多远,梅雪便停下了脚步,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江采萍关切地道:“姐姐你怎么了?”

梅雪抚着肩膀道:“不知是否刚才擦桌椅的时候,扯到了伤口,这会儿疼得利害。”

“我早就说了,这些个事情让我做就行了,虽说敷了药,但哪里有这么快好,你就是不听。”这般说着,江采萍道:“既是这样,姐姐快回去歇着吧,晚膳我去拿来就好了。”

一听这话,季容顿时急了起来,连忙道:“这么多东西,只怕一个人不好拿,还是一起过去吧,走不了多远就到厨房了。”

江采萍不以为然地道:“左右就这么一个食盒,有什么不好拿的,而且你不也是一个人吗?”说着,她对梅雪道:“姐姐你快回去歇着吧,等会儿咱们一道用晚膳。”

梅雪轻笑道:“嗯,辛苦你了。”

眼见梅雪往回走去,季容心急不已,有心想要唤住,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得眼睁睁看着梅雪越走越远,希望春秀那边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