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紫呈过来的剪子,沈惜君并不接过,径直吩咐道:“去,全部都给我剪了,一根也不许剩!”

“宗姬开恩!宗姬开恩!”面对缓步走过来的阿紫,随赵平清过来的两名侍女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翻脸无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翻脸无情

不论阿紫怎么放缓脚步,终归只有那么几步的距离,很快便到了赵平清身前,轻叹一声。

“请赵小姐恕罪。”说完这句话,她拿了剪子作势往赵平清头上剪去,后者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不小心跌倒在地,沾染了满身的雪花,她哭诉道:“不要,沈姐姐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在示意阿紫退下,沈惜君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泪痕的赵平清,“终于肯承认了?”

赵平清泣不成声地道:“我…我只是不想姐姐一时义气用事,将来后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姐姐好!”

“为我好?”沈惜君连连冷笑,“如此说来,我岂非还要谢你?赵平清!”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有一句虚言,就…”

“闭嘴!”沈惜君狠狠瞪了她,“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为我好?赵平清,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我…”赵平清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怜,可惜这个人并不包括沈惜君,“十年了,我与你相识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了,从不知道,你竟然这样心机深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赵平清,你可真有本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平清拼命摇头,“睿王对姐姐从无爱恋之心,就算勉强娶了姐姐,也不会有幸福,我不希望姐姐将来后悔。”

沈惜君俯身用力捏着她尖尖的下巴,面目狰狞地道:“是真怕我后悔,还是你别有用心?”说到此处,她脸色一变,盯着赵平清道:“我记得你今年是十七对不对?”

在赵平清点头后,她手一紧,一字一句道:“寻常人家,十五六岁就订亲甚至是成亲了,可是你…平清,竟一点消息也没有。”

赵平清紧紧攥着衣裳,慌张地道:“我…我不急,母亲也不舍得我这么早出嫁,想着…在家中多待两年。”

“是吗?”这两个字里充满了浓浓的怀疑,待要再说,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宗姬,您这是在做什么?”

沈惜君回身,只见一名四旬左右的绿衣女子站在不远处,她蹙一蹙眉,“逐春姑姑?你怎么在这里?”

逐春屈一屈身,笑道:“奴婢是随王妃出来上香的,那么巧,半道遇着宗姬。”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翠顶朱帷的马车,垂挂在两边的灯笼上写着“平阳”二字。

“赵小姐怎么摔地上了,快快起来,小心着凉。”逐春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搀扶起赵平清,后者感激地道:“多谢姑姑。”

逐春递过帕子,温言道:“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怎么都是眼泪,赶紧擦擦。”她跟随平阳王妃多年,哪会看不出当中的问题,不过有些事情,不说破比说破得好。

沈惜君却不这么想,一把夺过帕子,冷冰冰地道:“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着凉才好,让她好好想清楚自己。”

被她这么一吼,赵平清刚刚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掉了下来,逐春赔笑道:“宗姬不是一向与赵小姐最要好吗,怎么突然闹起脾气来?”

沈惜君哼一声没说话,此时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中传出好听的声音,“惜君,平清,你们都过来。”

面对平阳王妃的召唤,沈惜君与赵平清不敢怠慢,上前各自行了一礼,一只戴着赤金护甲手微微掀开帘子,露出半张端庄明丽的面容,“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平清抢先道:“回王妃的话,平清刚才与姐姐有些小误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稍稍一顿,她又道:“平清出来很久了,家中父母怕是惦念,若没什么事,平清先行告退。”

平阳王妃眸光在她脸上微微打了个转,温和地道:“好,快回去吧。”

沈惜君哪里肯依,跺脚道:“母亲!”

平阳王妃没有理会她,对赵平清道:“去吧。”

“多谢王妃。”赵平清不敢看沈惜君,带着两名侍女匆匆离去。

看到她们离去,沈惜君又气又急,急切地道:“母亲,你不知道赵平清有多可恶,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平阳王妃面色微沉,“依你之意,是要继续在此出丑了?”

沈惜君撅了嘴道:“就算出丑,那也是她!”

“好了!”平阳王妃轻斥一声,道:“上马车来,仔细告诉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她当真有过份之处,母亲必替你讨回。”

东方溯一行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到了睿王府后,慕千雪便带着夏月往东院行去,岂料东方溯也跟了过来,二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待得进了正堂,奉上茶又烧了炭盆后,夏月知趣地拉了徐立他们退下去,留下二人单独说话。

慕千雪率先打破了沉寂,“王爷之前不该那样对昌荣宗姬。”

“依公主之意,我该满心欢喜地接受这门亲事是吗?”落在慕千雪身上的眸光哀伤而失望。

“但这是太后指婚,王爷不可拒绝。”慕千雪垂目盯着素白的手指,珠钗垂下的银线流苏在鬓边微微晃动。

“不论是谁指婚,我都不会娶沈惜君!”东方溯斩钉截铁的说着。

慕千雪抬目盯着他,“王爷可是抗旨的下场?太妃、九王、军中亲信,乃至这睿王府上上下下的性命都不了吗?”

堂中静了下来,只有炭盆里偶尔传来爆炭的声音,微弱的阳光透过莹白的窗纸照在东方溯身上,“那你呢,希望我娶她吗?”

慕千雪搁在膝上的指尖微微一颤,下一刻已是拢入宽大的广袖中,平静地道:“昌荣宗姬身份尊贵,又深得太后恩宠,与王爷最是匹配不过。”

东方溯并未放过她这番细微的动作,于冰冷的唇齿间吐出三个字来,“你撒谎!”

“千雪所言皆是出自肺腑,并未欺骗王爷。”

东方溯走到她身前,凝声道:“若果真如此,你就看着我,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他眼中不加分毫掩饰的情意,在慕千雪平静的心湖搅起重重涟漪,她知道东方溯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她回应不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登门赵府

第一百七十三章 登门赵府

慕千雪闭一闭目,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抬眸一字一句道:“王爷与昌荣宗姬郎才女貌,乃是天作之合,千雪…恭喜王爷!”

“我不信!”东方溯连连摇头,忽地,攥住慕千雪双臂,激动地道:“这不是你心中所想,绝不是!”

“王爷…”不等慕千雪说下去,东方溯又道:“不论沈惜君如何纠缠,我想娶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人,千雪,你对我有情的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再次打破了慕千雪心湖的平静,且比刚才更加激烈,情…她对东方溯真的有情吗?就像当年,她对萧若傲有情一样?

慕千雪的默然令东方溯心中一喜,欣然握住她拢在广袖中的冰冷双手,“我说对了是吗?千雪。”

慕千雪任由他握着,浅淡的忧伤自那双秋水明眸中划过,似山间流水又似弥漫于清晨的烟雾,“就算真有情,那又如何,卫太后的性子我很清楚,一旦你敢抗旨,她绝不会放过,朝夕之间,你就会从一品亲王沦落为阶下囚。”

东方溯毫不犹豫地道:“只要能与你一起,我愿放弃一切。”他眼中的情意浓郁如水,“寻一处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你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晨钟暮鼓,安之若素…”慕千雪喃喃念着这几个字,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想着,却被鲜血与屠刀生生扼杀!

见慕千雪似乎心有所动,东方溯连忙道:“是,我会倾我一生待你好,千雪,你相信我!”

慕千雪回过神来,凝语道:“那太妃与九王呢?”

“我们可以带母妃与九弟一起走。”话音未落,慕千雪已是再次接了上来,“那睿王府上下还有那些军中亲信呢,王爷也统统带走吗?”

东方溯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当即道:“若真到那一步,我自会想办法保他们平安。”

慕千雪摇头道:“没用的,以王爷眼下的实力,根本护不了他们。”

东方溯咬牙道:“是否我想出办法,或许令母后收回成命,你就与我在一起?”

一声叹息自慕千雪樱唇逸出,“王爷当知,陛下应允了西楚使者,终我一生,不可二嫁;所以…对不起!”

他的深情,慕千雪不是不知道,但…错过就是错过,再也不可能回去。

她缓慢而坚定地拂开东方溯双手,低低道:“这一生,你我有缘无份,若有来生,我必许你!”

明明屋中烧着炭火,暖洋如春,东方溯却有一种伫身于冰天雪地的感觉,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缓缓攥紧褪尽暖意的双手,涩声道:“不论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我都不会娶沈惜君,她——不配!”

不等慕千雪言语,他已是开门走了出去,望着他没入冷风中的身影,慕千雪胸口沉闷异常。

她欠东方溯的,这一世怕是都还不清…

此时,赵候府正乱成一团,就在不久前,赵平清哭哭啼啼地回来,手腕还有下巴皆有殷红的淤痕,分明是被人所伤,但不管谁来问,怎么问,她都不肯说一个字,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哭个不停,令人担心得很。

赵候爷夫妇忧女心切,言辞逼问那两个随赵平清一道出去的侍女,方才知晓事情始末,听得二人直叹气。

赵夫人心疼女儿,喝斥道:“这个沈惜君,平日里盛气凌人的也就算了,这一次竟敢当街折辱平清,实在太过份了,候爷,你可要替平清做主。”

赵候爷叹道:“我倒是想做主,可你说说,我能怎么办?赵家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了;平清若是男儿身尚可建功立业,重振家声,可她偏偏是个女子,等我百年之后,就连这祖上传下来的候爵都要保不住了。”

虽然与卫晋一样,都是候爷爵位,但赵候爷在朝中只是领一个闲差,没有半分实权,与卫晋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否则赵平清又何必整日跟在沈惜君后面,讨好于她。

赵夫人想起自家的事情,也是叹息连连,“那依候爷之意,此事就这么算了?”

“不算也得算,昌荣宗姬背后可是平阳王府与太后,不论哪一个,咱们都得罪不起。”说着,赵候爷又道:“你去做几个平清爱吃的小菜,亲自给她送去,再好好安慰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也只能这样。”赵夫人正要去厨房,下人匆匆奔了进来,有些惶恐地道:“启禀候爷夫人,平阳王妃与昌荣宗姬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赵夫人满面惊讶的问着。

“小人不知,这会儿已经下马车。”在示意下人退下后,赵夫人蹙眉道:“难不成平阳王妃知道昌荣宗姬做错了事,特意带她来道歉?”

赵候爷连连摇头,“平阳王妃那人最是护短,莫说只是那么一点事,就算再大,以她的性子,也绝不可能登门道歉。”他虽庸碌无为,却也还有几分眼力劲。

“既不是道歉,她来做什么,总不至于是兴师问罪吧?”

赵候爷也猜不透她们的来意,叮嘱道:“总之待会儿小心说话,莫要被她们抓了话柄。”

赵夫人虽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答应了,二人一路来到门口,朝华服盛装的平阳王妃行礼,“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平阳王妃抬一抬手,笑吟吟道:“二位客气了,免礼。”说着,她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沈惜君,“怎么不行礼?”见她发了话,沈惜君只得勉强屈一屈膝,算作行礼。

在将她们迎到正厅坐下后,下人奉了茶上来,平阳王妃抿了一口,挑眉道:“是上好的碧罗春,不输予宫中御茶,想不到赵候爷府中还有这样好的茶叶。”

赵候爷微露得意之色,“这茶是正月入宫朝拜之时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这会儿还留着一罐,王妃若是喜欢,我这就让人去拿来给您带回去。”

平阳王妃淡淡笑道:“原来是去岁的陈茶,难怪喝着有一股陈味。”说着,她搁下茶盏,凉声道:“多谢赵候爷好意,不过我素来不喝陈茶,今日已算是破例。”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兴师问罪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兴师问罪

赵候爷本是讨好平阳王妃,哪知碰了一鼻子灰,捧着在手里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满脸尴尬。

眼见自家老爷受辱,赵夫人心中不快,无奈平阳王妃身份摆在那里,不敢得罪,只能命下人去换了新茶来,旋即试探道:“不知王妃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平阳王妃低头一笑,垂落于两边的重重珠络因她这个动作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两个孩子吵架了,所以带惜君来向二位道歉,惜君这孩子,自幼被我与王爷宠坏了,性子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不分轻重,让平清受了委屈,实在过意不去。”

平阳王妃的话令赵候爷受宠若惊,连忙道:“王妃言重了,就是两个孩子一时闹别扭,不打紧。”

“错就是错。”平阳王妃目光一转,落在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沈惜君身上,徐声道:“还不赶紧让赵候爷与赵夫人道歉?”

沈惜君撅着嘴不动,之前让她向赵候夫妇行礼,已是一肚子不乐意,这会儿又要她道歉认错,更是不情愿。

赵候爷连连摆手,“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而且都过去了,王妃不要再为难宗姬了。”

平阳王妃不理会他,盯了沈惜君道:“连为娘的话也不听了吗?”

这一回,平阳王妃的语气比刚才重了许多,沈惜君终归还是有点怕她,眼中泪光一闪,万分委屈地上前屈膝道:“惜君不懂事,请赵候爷与赵夫人原谅!”

“宗姬言重了。”赵候爷夫妇赶紧将她扶起,不过这么一来,之前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倒是消了七七八八。

在沈惜君退回来后,平阳王妃环视了四周一眼,含笑道:“怎么不见平清,可是还在生惜君的气?”

赵夫人忙道:“怎么会呢,只是她在自己房中,不知王妃与宗姬来了。”说着,她起身道:“我这就去将平清唤来。”

赵夫人一路来到赵清平位于东厢的房间,命人强行将门打开后,来到趴在桌上哭泣不止的赵平清身边,一边抚着她抽动的背脊一边将刚才发生在正厅里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道:“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平阳王妃亲自带着昌荣宗姬来道歉,也算有诚意,听母亲的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毕竟…平阳王府不是咱们能得罪的。”

赵平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看着赵夫人,良久,她点一点头,哽咽地道:“嗯,我听母亲的。”

“乖。”赵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拿帕子替她拭净泪痕,拉着一路来到正厅,尽管心里还有委屈未消,赵平清还是乖巧地行了一礼。

平阳王妃招手示意她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和蔼地道:“瞧瞧这又红又肿的双眼,一定是哭过了,真让人心疼。”

赵平清瞅了旁边板着一张脸的沈惜君,小声道:“其实沈姐姐之前的训斥并没有错,平清确有不对之处。”

平阳王妃笑一笑,在示意她回到赵夫人身边后,抚着瑞香色裙裾盈盈道:“惜君那桩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说别的事情了。”

赵氏夫妇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道:“敢问王妃,还有什么事情?”

平阳王妃拉过沈惜君的手,轻拍着道:“我这个女儿啊,自幼娇生惯养,不论是我还是王妃又或者是太后,都宠着护着,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这也令得她性子异常单纯,不懂得掩饰喜恶,更不懂得人心险恶的道理;别人稍稍对她好一些,她就对人掏心掏肺,没一点防备,让我这个做娘的操碎了心,就怕她一不小心被人给算计了。”

赵候爷摸不准她突然说这些话的用意,小心翼翼地赔笑道:“昌荣宗姬身份尊贵,谁又敢算计她。”

“我本来也这么想,直至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还真有胆大包天的人。”尽管平阳王妃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但那双凤眼清冷如秋霜,寻不到一丝笑意。

赵候爷隐隐察觉到不对,心口微悬地道:“王妃这话从何说起?”

平阳王妃凉声道:“赵候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明知故问这一套?”

赵候爷声音微颤地道:“王妃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赵夫人接过话道:“就是啊,我与老爷什么都不知道。”

平阳王妃唇边绽出一丝幽冷的笑容,转首看向轻咬着嘴唇的赵平清,“那你呢,也不知道吗?”

赵平清身子微微一颤,怯怯地望着平阳王妃,“平清不知,请王妃明示。”

瞧见她这个样子,沈惜君气不打一气来,竖眉上前喝斥道:“你别在这里装可怜,我告诉你…”

“惜君!”平阳王妃扫了她一眼,打断道:“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没规没矩的,还不退下。”

沈惜君怒火烧得正盛,哪肯就此退下,“我又没说错,她…”

平阳王妃面色一寒,加重了语气喝道:“忘了来之前,我与你说了什么吗,退下!”

沈惜君面上掠过一丝犹豫,默然半晌,终是退了下去,但忿恨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惜君身上,令后者浑身不自在。

在解决了这个小小冲突后,平阳王妃弹一弹用涂着紫红丹蔻的指甲,继续道:“惜君性子直率,所以平日里往来的人并不多,当中最要好的莫过于平清,所以我与王妃这些年来,一直拿平清当女儿看待,但凡惜君有的,总不忘给平清备上一份;平清,我说的可是真的?”

赵平清深深一福,一对明玉耳铛在粉白的颈边晃动,“王妃待平清的好,平清一世都会记得。”

“一世记得…”平阳王妃幽幽一笑,展一展绣纹繁复的袖子,扬眉道:“平清你还是那么会说话,让人察觉不出一丝问题,难怪连我也被你骗了。”

赵平清一慌,急急摇头道:“王妃何出此言,平清从未欺骗过王妃。”

赵夫人也忍不住道:“是啊,平清这孩子从不说谎骗人,王妃您定是误会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报还一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报还一报

“误会?”平阳王妃一敛脸上残余的笑容,冷声道:“太后知道惜君与睿王两情相悦,愿结秦晋之好,就下旨为他们二人赐婚,此事未曾事先告诉睿王,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岂料赵平清知道后,竟跑到睿王面前挑拨离间,令他对惜君生出误会,不愿奉旨成亲;赵平清,惜君将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你却两面三刀,想要坏惜君一生幸福,你好大的胆子!”

赵平清被她这一番疾言厉语吓得花容失色,急急道:“没有,不是这样的。”

“不是?”平阳王妃冷笑道:“是你没去过睿王府,还是没与睿王说过赐婚之事?”

“我…我是说过,但我并未挑拨离间,我冤枉!”赵平清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赵氏夫妇在一旁听得气愤不已,明明就是沈惜君求着太后强行赐婚,到了平阳王妃嘴里,却成了两情相悦,愿结秦晋之好,根本就是颠倒黑白。什么登门道歉,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赵夫人心疼女儿,开口道:“王妃息怒,平清是我所生,她的性子我最清楚,绝不会如王妃所言,做出两面三刀之事。”

平阳王妃不假辞色地道:“依赵夫人所言,是我冤枉赵平清了?”

赵夫人不敢得罪太甚,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够了!”平阳王妃冷冷打断,盯了神情惶恐的赵候爷道:“赵候爷,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赵候爷赶紧站起身来,仔细斟酌了言语拱手道:“小女一时不懂事,做错了事,我在这里替她向王妃赔罪,还望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待宗姬与睿王大婚之时,我一定备上厚礼道贺。”

他已经极力放低了姿态,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惜平阳王妃并不是这个心思,否则她也不会来这里了。

“难怪赵平清敢肆意妄为,连我平阳王府也不放在眼里,原来是有赵候爷护着。”

赵候爷心思飞快地转着,勉强又想到一个法子,“不如我现在带平清去一趟睿王府,当着睿王的话将事情说清楚,化解误会。”

平阳王妃凉声道:“候爷不知道结怨容易解怨难的道理吗?如果这么容易解决,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了。”

连说了两个法子,都被她给否了,赵候爷束手无策地道:“那…依王妃之意,该当如何?”

平阳王妃扶一扶鬓边的珠花,忽地起身道:“既然赵候爷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诚意,那我唯有禀告太后,请她老人家为惜君主持公道了。”

一听这话,赵候爷顿时慌了,连忙拦住她的去路,“王妃留步,我…我…”他暗自一咬牙,狠心道:“但请王妃示下,我一定照办,绝无二话。”

平阳王妃止步盯着他道:“果真?”

“断不敢欺骗王妃。”赵候爷清楚,想要保住赵府不出大事,就一定要照着她的话意思去做,否则一旦闹到太后面前,赵氏一脉仅存的基业怕是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平阳王妃斜斜横了他一眼,“好,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既然赵平清存心不善,要坏惜君婚事,那么…就一报还一报好了。”

赵夫人心惊肉跳地问道:“王妃之意是…”

平阳王妃望着窗外渐渐充裕的阳光,似笑非笑地道:“过了年,平清就十八了,该是嫁人的时候了,否则留成老姑娘可不好了。”

赵候爷连连应声,“明儿个我就去找媒婆来,替平清订亲。”

赵平清眼圈泛红,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却只能任由别人做主,她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真是好公平。

平阳王妃笑吟吟道:“那些个媒婆说得话没一句是真的,哪里能信,万一因此误了平清终身,岂非悔恨一生。”微一停顿,她道:“我这边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世家出身,饱读诗书,为人正直,配平清最好不过。”

“不知…是哪位公子?”赵候爷战战兢兢地问着,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迎着赵氏一家的目光,平阳王妃徐徐吐出七个字,“轻车都尉徐经治。”

赵夫人眼皮狠狠一跳,当即道:“平清不能嫁给他。”

沈惜君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何时由得你来做主?”

平阳王妃倒是不以为杵,含笑道:“怎么,赵夫人对徐都尉不满意?他的祖先可是大周开国功臣,虽说不是直系,却也是所有旁系中血缘最近的一个,又有爵位在身,真要说起来,还是平清高攀了他呢。”

徐、李、南宫、卫,是助太祖打下大周江山的功臣,只是徐李两族人丁不盛,早在二十年前,直系血脉就断绝了,只剩下旁系,徐经治就是徐氏一族的旁系。

赵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正如王妃所说,徐都尉身份尊贵,我们平清…配不上他。”

她虽不怎么出门,却也清楚徐经治为人,此人除了一个从三品的轻车都尉的爵位之外,一无是处,整日游手好闲,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此人喜好出入烟花之地,仗着祖上留下的产业,经常出入花街柳巷,但凡有点名气的青楼楚馆,他都曾去过,家里还养了好几房姬妾,花心又好色,金陵城中人尽皆知,许多人在背地里骂他是败家子。

他这个性子,莫说官家姑娘,就算是平民百姓的良家女子也不敢嫁,后来徐家没办法,为他张罗了一门外地的亲事,结果成亲之前,被对方发现他的德性,一怒之下退了亲,之后就一直未再谈下亲事,愁煞了他的父母。

这样的人,赵平清若是嫁过去,这一世可算是毁了,赵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能由着别人糟蹋。

“赵夫人倒也无需这般菲薄,徐家并不是那些势利人家,不会因此轻视了平清,再者,不是还有我在吗,他们若敢薄待,我第一个不答应。”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毁她终身

第一百七十六章 毁她终身

“王妃好意,我等心领了,但徐公子与平清实在不合适。”赵夫人虽神色谦恭,态度却是异常坚决,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平阳王妃抚着镶在护甲上的浑圆珍珠,淡淡道:“看来赵夫人还不太明白这会儿的形势,合适与否…并不是你说了算的。”

“平清是我女儿,这点权力,想来我这个做娘的,还是有的。”这般说着,赵夫人朝旁边赵候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帮着一道说,务必要让平阳王妃打消这个念头。

“王妃…”赵候爷刚说了两个字,平阳王妃便剪断了他的话,“候爷刚才可是说了,只要我开口,你一定照办,言犹在耳,这么快就要反悔?”

“不敢,只是事关平清终身,不能…不能…”后面几个字,在舌尖打了几个转,艰难地道:“如此儿戏。”

平阳王妃用茶盖拨一拨浮在碧绿茶汤上的沫子,面无表情地道:“你女儿的终身不能儿戏,我女儿就可以了是吗,赵候爷,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是不错。”

“王妃误会了,我…”

“好了!”平阳王妃饮了一口茶水,于氤氲的茶雾中再次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改明儿个我就入宫去与太后说,请她老人家赐婚,能得太后赐婚,这可是你们赵府无上的荣光。”

一听这话,赵候爷顿时大慌,一旦太后下旨,那这桩婚事就真是铁板钉钉,赵平清非嫁徐经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