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见过王妃,王妃金安!”不等赵平清屈膝,沈惜君已是扶住她,微笑道:“妹妹不必多礼,快请坐。”

沈惜君的热情令赵平清愕然,试探道:“王妃您…不生气吗?”

沈惜君轻笑道:“这话问得可是好笑,我无端端的生什么气?”

“当然不是,只是…”赵平清坐在椅中,不安地绞着帕子,“昨夜王爷他…”

贱人!沈惜君在心里暗骂一句,面上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为着这事,只要王爷高兴,歇哪里都是一样的;再说昨儿个累了整整一天,这身子骨跟散了架似的,王爷要是真歇在我这里,怕是还侍候不周全呢。”

赵平清过来之时,已是做好了被恶骂得准备,岂料不仅没有恶言相向,反而还好声好语,真是反常得紧。她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昨夜我有劝过,只是王爷醉了酒,听不进劝。”

“都说了不打紧,妹妹偏还说个不停,难不成在妹妹眼里,我就是一个小鸡肚肠的女子吗?”

赵平清连忙道:“姐姐温惠贤良,知书识礼,岂会小鸡肚肠;若非姐姐一意钟情于王爷,这金陵城的公子哥儿,为了姐姐非得争破头不可。”

“就你最会哄人开心。”说话间,阿兰端了茶进来,递过去道:“平妃用茶。”

“有劳了。”未等赵平清捧住,阿兰已经松开了手,滚烫茶水立刻倒在赵平清身上,后者惊呼一声,赶紧站起身来,饶是如此,双腿也已经被烫到,痛得她面色发青。

第一卷 第两百零八章 借机刁难

第两百零八章 借机刁难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惜君心里一阵痛快,装模作样地喝斥着阿兰,“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

阿兰一脸委屈地道:“奴婢瞧见平妃娘娘已经接住了茶盏,就松开了手,哪知娘娘没拿稳烫了自己,实在不关奴婢的事!”

杜鹃刚才瞧得清楚,这会儿见她颠倒黑白,顿时气恼地道:“娘娘当时根本不曾碰到茶盏,是你先松了手,根本就是存心的。”

被她这么一说,阿兰显得越发委屈,“我与平妃娘娘无怨无仇的,烫她做什么?”

“你是无仇无怨,那你家主子呢?”刚一出口,杜鹃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果然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你是说,我故意指使阿兰烫你家主子了?”

杜鹃暗暗叫苦,勉强定了神,屈膝道:“王妃误会,奴婢岂敢有这样的念头。”

沈惜君目光阴冷地道:“我看你敢得紧!”

赵平清见势不对,赶紧忍着痛楚道:“杜鹃不懂事,说错了话,还望姐姐大人大量,莫要与她计较。”

沈惜君盯了她片刻,忽地嫣然一笑,“杜鹃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丫头,我自不会与她一般见识,但妹妹你不同,你是睿王侧妃,一言一行皆代表了睿王府,让这样一个不懂分寸,满口胡言的丫头跟在妹妹身边,实在是不太妥当!”

赵平清压了心底的怒气,赔笑道:“姐姐教训得是,我一定好生教导杜鹃,绝不会再有今日之事。”说着,她赔笑道:“天色不早,我们还是赶紧入宫给太后与皇后娘娘请安吧,以免误了时辰。”

沈惜君并不接她的话,弹一弹指甲,慢条斯理地道:“若我没记错,杜鹃在妹妹身边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赵平清不知她意在何为,小心翼翼地道:“姐姐记性真好,正好整整十年。”

沈惜君收敛了笑容,冷眸道:“十年时间都没教出个样子来,可见妹妹并不擅于教人,还是我辛苦一些,替妹妹好好教一教她。”

赵平清心中一慌,连忙道:“怎好意思劳烦姐姐。”

沈惜君目光一横,凉声道:“怎么,舍不得?”

“不是,只是…”

“不是就好。”沈惜君截断她的话,对阿兰道:“杜鹃口无遮拦,以下犯下,着掌嘴三十,禁闭两日,任何人不得去见,否则以同罪论!”

听到沈惜君要活生生饿自己两日,杜鹃吓得面色苍白,慌忙朝赵平清道:“娘娘救我!”

“杜鹃只是初犯,还望姐姐从轻发落。”赵平清哪里会不知道,沈惜君分明就是记恨昨夜东方溯歇在她屋里,这会儿借着杜鹃一事给她施下马威。

“这会儿不狠心下心来,来日闯了大祸,可就追悔莫及了,我这也是为了妹妹好,就像…”她的眸光森冷如铁,“昨夜妹妹知道我身子疲惫,替我照顾王爷一样,姐妹之间,可不是就要相互帮衬得吗?”

赵平清紧紧攥着双手,勉力挤出一丝笑,“姐姐说得是。”

沈惜君拍一拍手,微笑道:“既然妹妹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说着,她示意阿兰将惶恐害怕的杜鹃带下去。

赵平清默默看着这一幕,待她们走得不见人影后,轻声道:“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入宫了吗?”

“当然。”沈惜君扶着阿紫的手站起身来,见赵平清也要起身,上前牢牢按住她的肩膀,笑意吟吟地道:“不过是我,而不是我们。”

“姐姐…”赵平清刚说了两个字,便被一根细长的手指抵住了双唇,“你自己瞧瞧,这裙裳都湿了一大半,怎么着也得换一身再入宫是不是?”

赵平清早已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我让紫燕带个暖手炉,一路烘烤,到昭明宫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可以烘干了。”

“差不多?”沈惜君轻笑道:“在太后面前,就算一丁点儿的污渍,那也是失仪;以往妹妹就算哪里做的不好,丢得也是赵候府的面子,轮不到我过问,但今时不同往日,妹妹这会儿是睿王侧妃,一旦失仪,丢的可就是王爷乃至这睿王府的面子,我身为睿王妃,岂能坐视不理。”

“我明白,但太后…”

“我自会向太后解释,妹妹只管安安心心去换衣裳就是了。”说着,她俯身在赵平清耳边一字一句道:“就算你费尽心思嫁给王爷,勾引他上你的床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我踩在脚下,赵平清,我会慢慢与你算这笔帐,直至算清楚为止!”

在回到西院后,紫燕一边取来干净的衣裳一边恨声道:“这个昌荣宗姬仗着自己是正妃,就这样欺辱娘娘,整治杜鹃;实在过份,待得见了王爷后,一定要狠狠告她一状,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这样。”

赵平清眸色冰冷地道:“沈惜君这次能耐得紧,话一套接一套,看来这阵子平阳王妃没少教她。”

“教了又如何,还不是只会仗势欺人。”褪下裙裳后,只见赵平清腿上烫红了一大片,紫燕赶紧取来药膏替她擦上,又拿纱布裹了,“说来说去,她就是嫉妒昨夜王爷歇在娘娘这里,所以借故刁难。”

“我料到她不会轻易罢休,只是没想到她做得这么狠!”赵平清拢一拢发髻,眯眸道:“经过昨夜的事,之前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

正在屈身替她整理裙裳的紫燕神色一动,抬眸道:“娘娘是说,与她联手对付璇玑公主之事?”

赵平清徐徐道:“不错,大婚之夜,独守空闺,她这会儿只怕恨我更甚璇玑公主。”

一听这话,紫燕顿时慌了神,“那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王爷?”

赵平清嗤笑一声,“先不说怎么与王爷开这个口,就算当真开了口,王爷顶多就是训斥她一顿了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一个不好,还会让王爷以为我是一个斤斤计较之人。”

紫燕想想也是,不甘地道:“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只是…”赵平清望着窗外淡淡的春光,眸光冷如利剑,“打蛇要打七寸!”

第一卷 第两百零九章 难如登天

第两百零九章 难如登天

一辆翠顶朱帷的马车中徐徐停在昭明宫外,精心装扮的沈惜君扶着阿紫的手自马车中走下来,垂落地上的朱红裙裾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

阿紫往宫门处看了一眼,轻笑道:“王妃您瞧,王爷正等着您呢。”

沈惜君凝眸望去,果见一袭石青朝服的东方溯站在宫门口,顿时心中一暖,上前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王妃免礼。”东方溯扶住之余往沈惜君身后张望了一眼,疑惑地道:“怎么不见平妃?”

沈惜君微微一笑,“原本应该一道过来的,但临出门时,妹妹不甚弄污了裙裾,回屋重新更衣,她怕王爷久等又怕误了给母后与母妃请安的时辰,故而让妾身先行过来,不然…”她试探道:“咱们在此等等妹妹?”

东方溯眼眸一动,淡然道:“去母后那里等她也是一样的,走吧。”

“是。”沈惜君含笑答应,并肩往宁寿宫行去,走了一会儿,她轻声道:“妾身听蔡总管说,齐国犯我南境,是真的吗?”

东方溯忧心忡忡地道:“不错,陛下昨日接到的急报,此次齐国大举来犯,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但阳关谷十之八九已经被攻破了,此次危机远胜于五年前。”

沈惜君静静听着,待他说完后,方才启唇道:“那么王爷认为,两军交战我们能胜吗?”

东方溯不假思索地道:“若是本王统兵出战,自有赢他们的把握,但是现在陛下与平阳王…”他眸光一沉,有些烦燥地摆手道:“不要说这事了。”

沈惜君温顺地点点头,一路暗自盘算着,看来蔡元并没有骗她,东方溯确是想统兵征战;驱逐齐军,立下赫赫军功,自是一桩好事,可沙场无眼,万一…出点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矛盾与纠结中,她随东方溯来到宁寿宫,陈太妃与平阳王妃已是先一步到了,正陪卫太后说话,瞧见只有他们二人进来,满面诧异,待得问明缘由后,卫太后拨弄着亭亭立于碧玉花插上的玉兰花瓣,淡然道:“哀家还道她是个仔细的人,原来竟也这般粗心。”

陈氏笑道:“平清毕竟还年轻,难免有大意之时,往后多教教就好了。”

平阳王妃闻着殿中的檀香有些淡了,走到香炉前,取过宫女递来的银勺添了一勺檀香在里面,凉声道:“就怕有些人是牛耳朵,教再多也只是对牛弹琴,白费了太妃一番苦心。”

“王妃说笑了。”说话间,有宫女进来,说是赵平清到了,卫太后微微扬眉,淡然道:“让她进来吧。”

“是。”在宫女退下后不久,赵平清低首走了进来,跪下道:“平清来迟,请母后恕罪!”

卫太后打量着她,声音平缓如镜,“你也知道自己来迟了吗?”

听得这话,赵平清连忙伏下身去,步摇耳铛碰触在金砖上,叮叮作响,惶恐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平清知罪,求母后息怒。”

平阳王妃拨一拨耳下的红翡耳铛,似笑非笑地道:“这些年宗族婚配的并不少见,但大婚后第一次来宁寿宫请安便迟到的,还是头一遭见,平妃可真是能耐。”赵平清摆脱她的控制更嫁入睿王府之事,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这会儿见其犯了错,岂有不踩上一脚之理。

赵平清不理会平阳王妃的明嘲暗讽,抬眼瞅得看不出喜怒的卫太后,哽咽道:“平清虽非有意来迟,但错就是错,平清愿受母后责罚!”

跪在她身后的紫雁忽地磕了个头,咬牙道:“启禀太后,今日晚至,并非娘娘之罪,而是睿王妃…”

“放肆!”赵平清打断她的话,神色冷厉地斥道:“母后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闭嘴!”

紫燕委屈地低了头不敢言语,沈惜君眸中掠过一丝异动,早在来宁寿宫之前她就想好了推脱之词,故而并不惧紫燕告状,只是未曾想到赵平清竟会替她隐瞒,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卫太后听出当中古怪,蹙眉道:“怎么一回事?”

赵平清连忙道:“回母后的话,出门之前,儿臣不甚沾染了污渍,幸亏姐姐及时发现,否则儿臣虽不至于迟至,却要在母后面前失仪了。”说着,她满面感激地朝沈惜君道:“之前匆忙,未曾向姐姐道谢,望姐姐见谅。”

“妹妹客气了。”沈惜君虚虚笑着,心里一阵嘀咕,这个赵平清,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她一时摸不准。

陈氏看了二人一眼,笑道:“太后,平妃虽犯了错,却也是出于对太后您的敬重与孝心,不如就从轻发落吧。”

“既是妹妹开口求情,哀家就依你所言,从轻发落。”滚圆的佛珠一颗接着一颗在指尖划过,转了半圈之后,她徐徐道:“平清,哀家罚你去佛堂点灯五十,你可愿意?”

赵平清赶紧道:“儿臣愿意,多谢母后,多谢母妃。”

沈惜君虽觉得这个惩罚过于轻了,却也知趣地没说什么在赵平清点完灯回来后,卫太后赏下一对海棠玉颈圈,陈氏赏得则是一对七宝簪子,皆是一模一样,意喻她们二人同心同德。

但谁都知道,想在这深宅大院里同心同德,难如登天!

离开宁寿宫后又去静芳斋坐了一会儿,待得回到睿王府已是晌午时分,蔡元早已在东花厅中备好了午膳。

沈惜君挟了一筷厨房精心炮制的八宝鱼递到东方溯碗中,笑道:“妾身知道王爷喜欢吃这八宝鱼,临出府前特意厨房做的,王爷您尝尝看。”

东方溯并不看碗中的鱼肉,望着坐在右侧的赵平清道:“平妃,今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平清不意他会突然问这个,正想着说辞,沈惜君已是先一步道:“这事妹妹之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王爷何以又问起来,不就是…”

“本王问你话了吗?”东方溯目光冷冷漫过她的脸庞,令后者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止了嘴边的话。

东方溯重新落了目光在赵平清脸上,“此处没有旁人,你只管实说就是了。”

第一卷 第两百一十章 算计

第两百一十章 算计

赵平清低眉道:“昨夜杜鹃准备衣裳之时,未曾仔细检查,拿了有污渍的衣衫,误了给母后与母妃请安的时辰。”说着,她又急急道:“王爷放心,妾身会好好教导杜鹃,断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她这话提醒了东方溯,四下打量了一眼,疑声道:“杜鹃呢,怎么不见她?”

赵平清绞着帕子,目光闪烁地道:“杜鹃她…身子不适,所以妾身让她在屋里歇息。”

“是吗?”东方溯狐疑地盯着赵平清,下一刻,目光落在紫燕身上,“既然你主子不肯说,你来说!”

赵平清为难地道:“王爷…”

东方溯抬手打断她的话,对犹豫不定的紫燕道:“你只管照实话,自有本王替你做主。”

紫燕瞅了赵平清一眼,把心一横,将今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临了垂泪道:“王爷,杜鹃那句话只是想维护娘娘,并无恶意,王妃偏偏揪着她的无心之失不放,不止掌嘴还下令将她关入柴房,两日之内不许吃喝,几乎是去了半条命。”她越说越伤心,磕头道:“求王爷为娘娘,为杜鹃做主!”

赵平清不安地道:“王爷您别听紫燕胡说,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孰是孰非,本王心里清楚。”东方溯淡淡说了一句,对蔡元道:“传本王的命令,把杜鹃放出来,另外再拿两匹绢纱赏她。”

听得这话,沈惜君哪里还忍得住,开口道:“王爷,杜鹃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不可轻饶。”

东方溯唇角一扬,“杜鹃以下犯上该罚,那王妃呢?”

沈惜君神色不自在地道:“妾身怎么了?”

“明明是你弄污了平妃衣裳,却在母后面前撒谎说是平妃自己弄污的,论罪…你可比杜鹃重多了。”

沈惜君咬着微微失色的朱唇,不悦地道:“王爷怎可拿妾身与杜鹃那丫头相比。”

东方溯漠然道:“你是人,她也是人,何以不能比?”

沈惜君不服气地道:“她是下人,身份卑微,根本就不配与妾身相提并论!”对视片刻,东方溯忽地笑了起来,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杜鹃确是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沈惜君还没来得及高兴,后面的话已是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她浑身冰凉,“因为你犯的是欺君大罪!”

东方溯满面讽刺地道:“大婚第二日就闯出这样的祸来,王妃,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沈惜君松开咬得发酸的银牙,颤声道:“王爷只听紫燕一面之词,就认定妾身欺君,不觉得这样对妾身来说,太不公平了吗?”

东方溯把玩着青瓷碗盏,笑意冷如寒冰,“王妃拿太后来压本王的时候,怎么不提公平二字?”

见到沈惜君被东方溯质问得哑口无言,赵平清心中一阵畅快,在这深宅大院里,身份从来都不能代表一切。

她假惺惺地劝道:“王爷,裙裳确是妾身自己弄污的,与王妃无关;至于杜鹃一事,是那丫头犯错在先,怪不得王妃罚她。”

“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沈惜君厌恶地瞪了赵平清一眼,委屈地对东方溯道:“那王爷呢,新婚之夜宿在一个姬妾房里算怎么一回事?”

赵平清虽也被称一声娘娘,并且名字记入宗谱之中,但说到底,仍是一个妾室,低正室一等。

“歇在哪里是本王的自由,轮不到你来过问!”东方溯冷冰冰的言语险些令沈惜君落下泪来,未等她平复心情,东方溯的声音再次传来,“本王既娶了你为正妃,就会给你正妃应有的一切,但你也要时刻记着自己身份,否则下一次,就不仅仅是这样了。”停顿片刻,他拿起筷箸,淡淡道:“好了,用膳吧。”

“是。”赵平清应了一声,挟了一筷炖得软烂的红烧肉放到沈惜君碗中,讨好地道:“姐姐多吃一些!”

沈惜君强忍着将碗砸向赵平清的冲动,站起身来,动作僵硬地朝东方溯福一福,“妾身身子突感不适,先行告退。”

不等东方溯答应,她已是快步离去,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身影,赵平清满面内疚地道:“都是妾身不好,害得王爷与姐姐起了争执。”

东方溯盛了一碗蟹黄羹递给她,“与你无关,吃饭吧。”

“嗯。”赵平清那话本就是为了试探东方溯态度,见他这么说,暗自欢喜,刚喝了一口,意外看到东方泽满面疑惑地走进来,“七哥,我进来的时候碰到王妃,她怎么眼圈通红的,你们两个吵架了?”

“小事罢了。”东方溯随口答了一句,道:“你怎么来了?”

东方泽笑嘻嘻地道:“自是来七哥这里讨好饭吃。”说着,他对赵平清道:“平妃不会介意吧?”

赵平清笑意吟吟地道:“当然不会。”在命侍女重新奉上一套碗筷后,她对东方溯道:“王爷,妾身想着还是去瞧瞧王妃,您与九王慢用。”

在目送赵平清主仆离去后,东方泽挑眉道:“她倒识趣,知道我此来必是有事与七哥商量,所以借口避开。”

“她一向都很识趣,否则怎能走到这一步。”若赵平清这会儿回过头来,一定会震惊于东方溯眼眸间的冰冷,比面对沈惜君时…更甚数分!

吃了半晌,东方泽又想起刚才的事,问道:“王妃到底怎么了?”

东方溯咽下嘴里的米饭,淡然道:“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话?”

“之前…”东方泽想了一会儿,试探道:“统兵一事?”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他紧紧拧了英气的双眉,“她会上当吗?”

“沈惜君虽骄纵霸道,心思却不复杂,为了讨好于我,她一定会按我安排的路走。”话音刚落,便见一名下人走进来,俯身在东方溯耳边低语了几句。

“知道了,你下去吧。”在下人走后,东方泽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沈惜君刚刚出府,应该是往平阳王府去了。”这句话后,厅中久久无声,东方溯有些疑惑地抬起眼,只见东方泽正单手托腮,一脸古怪地瞧着自己,“怎么了?”

第一卷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人心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人心

东方泽坐直了身子,拍一拍手,“我在想啊,你究竟是不是我七哥。”

“何出此言?”

“在我记忆里,七哥从来都是不屑于算计的,因为他觉得那是小人行径,可现在…却连自己的枕边人都算计在内,这反差实在有些大。”

东方溯挟起一筷晶莹细长的米粒,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没什么好奇怪。”

东方泽叹了口气,别人不晓得,他却清楚,东方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千雪,包括违背初心,踏上阴诡算计之路!

“对了,你说有事与我商量,是什么事?”

东方溯的声音令东方泽回过神来,拍着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公主让我请七哥过府一趟。”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溯心中一颤,低声道:“何事?”

“夏月没有细言,只说很要紧,另外,她给了我一张清单,让我尽快备齐上面的东西,说是用来制造运送粮食的工具。”

“运送粮食?”东方溯讶然道:“户部不是有许多用来运粮的推车吗,还制来做什么?”

东方泽耸一耸肩,“这个就得七哥自己去问公主了。”

东方溯点点头,在简单用过饭后,与东方泽一道去了慕宅,徐立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迎上去行了一礼,“公主已在正堂等候,二位王爷请。”

东方溯默默点头,一路踩过平整干净的青石板,风漫漫吹来,不时卷起他荻青色的袍角。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二人心中皆是一颤,无穷无尽的思念不可控制地从心底深处涌了出来,蔓延在彼此之间…

东方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故作冷漠地在椅中坐下,“公主急着叫本王过来,不知是为何事?”

他的冷漠令慕千雪心中微痛,暗自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听九王所言,王爷有意领兵征战南境是吗?”

“他倒是什么都与你说。”东方溯瞥了东方泽一眼,后者接过徐立递来的茶,笑道:“我这不是想着七哥一时还没想到万全之策,而公主又素来智计百出,所以想让公主帮着想想办法嘛。”

“这件事本王自有办法,不劳公主费心。”没有人知道,在东方溯看似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痛苦。

慕千雪在椅中欠一欠身,“恕千雪直言,以王爷现在的处境,至多只有三成机会,而我…可以将这个机率提高到七成。”

“七成?”饶是东方溯早就心知慕千雪之才,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要知道从知道南境出事到现在,不过两天时间,东方洄又属意平阳王领兵,现在能有三成把握就不错了,她竟一开口就说有七成。

慕千雪点一点头,对夏月道:“把那东西带到前院。”

在夏月依言离去后,慕千雪起身道:“请二位王爷随…咳咳!”话说到一半,她掩唇不停咳嗽,十九扶住她轻轻拍背。

东方溯双手紧紧握着持手,待得慕千雪止了咳嗽,方才渐渐松开,冷声道:“公主若是身子不适,就去歇着吧,明日再说也不迟。”

“不过是喉咙有些不适罢了,不要紧。”慕千雪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接续着刚才的话,“请二位王爷随我去前院。”

他们赶到前院时,夏月也恰恰过来,令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夏月竟是骑着一头牛过来的,待得仔细看过后,更发现这是一头用木头做的木牛。

待得木牛停下后,东方泽绕着看了一圈,啧啧称奇,“明明是假的,竟然能够自如行走,真真是稀奇,难道里面有人在操纵?”

夏月跳下木头,打开其腹部的机关,里面除了一些机械杆子之外,空空如也,并不见东方泽所说的操纵者,也就是说,木牛所有行动,皆靠其本身。

东方溯毕竟上过战场,见识要比东方泽要多一些,很快意识到这头木牛所代表的意义,“你竟通晓机关术?”

“略知一二,但远不足以做出这样的机关。”

“那此物从何而来?”在东方溯疑惑的目光中,慕千雪将古逸臣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随后道:“每一头木牛腹部皆为中空,可藏粮四五百斤,不吃不喝不眠,只需按时上机关即可,用它运粮,可以大幅度减少粮草在途中的消耗。”

听完她的话,东方泽已是喜上眉梢,抚掌道:“我明白了,公主之前递来的清单,就是用来制作木牛的。”

“不错,我已经与古公子说好,只要材料一送到,他就立刻替我们制作十头与这个一模一样的木牛。”

“我已经让管家去准备,入夜之前应该能够送来一部分。”东方泽一边说一边兴奋地观察着木牛腹中的机关。

在最初的惊讶过去后,东方溯拧眉道:“虽然这些木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运粮以及粮草不足的问题,但还不足以让陛下倾向于我,七成…妄言了。”

慕千雪垂目道:“王爷所言甚是,所以千雪还备了一份礼呈给王爷。”

东方溯尚未言语,东方泽已是凑过来满脸好奇地道:“难道还有其他机关之物?”

“机关术确是妙用无穷,但以古公子目前的造诣来看,还不足以左右战场。”

她的话令东方泽有些扫兴,随口道:“那是什么?”

慕千雪微微一笑,眸光落在十九与徐立几人身上,“都记熟了吗?”

“嗯。”相对于十九的肯定,徐立与另一名下人阿信要显得迟疑许多,前者为难地道:“记是记熟了,但…小人们只是粗通拳脚,又只练了半天,还生疏得紧。”

“无妨,只要按着我教你们的去做就行了。”见她这么说,徐立二人只得答应,取来四柄长剑,他们三个一人一把,剩下那把则递给了东方泽,后者面色古怪地道:“公主这是要我与他们三人比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