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黑猫不能再伤害自己后,夏月抚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想起刚才帮自己对付黑猫的那个人,赶紧抬眼看去,那是一名年轻俊挺的男子,看那衣饰,应是宫中禁军,正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她。

夏月脸颊不由自主地一红,连忙后退一步,屈膝行了一个万福,“多谢公子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最要紧的是姑娘没事。”男子温和的笑容令夏月觉得很舒服,仿佛置身于三月春光之中。

夏月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黑猫,心有余悸地道:“这猫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就扑了过来,真真是吓人。”说着,她想起一事,有些担心地道:“也不知这猫是谁人所养?”

被连着踢了两脚,这猫必死无疑,若是与她一样的宫人所养,那还好说,万一要是哪位太妃娘娘豢养,追究起来,着实有些麻烦。

男子看出她心中的忧虑,道:“姑娘放心,这猫原本是郑妃所养,郑妃随恭王搬离昭明宫时,没有将它一并带走,任由它在宫中自生自灭。”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张良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张良

听得是野猫,夏月放下心来,既是无主的畜牲,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再追究不休。

“这样的野猫宫里还有几只,都是原先的主子娘娘留下来的,这阵子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去管它们,没想到竟然凶性大发地攻击起人来;看样子得与内务府说一声,让他们派人把猫都抓了赶出去,否则下次真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说着,他拧眉道:“只是我巡逻路线并不经过内务府,得找人去传话才行。”

夏月微笑道:“我正好要去内务府,我与说就是了。”

“那就麻烦姑娘了。”男子欣然点头,又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之?”

夏月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目低声道:“我叫夏月,在漪兰殿当差。”

“原来是夏姑娘,在下张良,在禁军五营当差。”禁军共分十二营,每营数百到上千人,并不相等。

夏月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欠一欠身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刚才之事,多谢了。”

张良拱手道:“姑娘客气,慢走。”

夏月举步离去,在走至拐弯处,悄悄往后面瞥了一眼,发现张良还站在原处看着自己,脸颊顿时又红了几分,心也蓬蓬跳得厉害,走出老远方才渐渐平复下来,但张良二字,已是牢牢印在了脑袋中。

到了内务府,等了好一会儿,内务府总管白明芳才匆匆走了进来,未等夏月言语,他已是满脸歉意地道:“让夏姑姑久等,实在过意不去,万望见谅,见谅!”

夏月起身道:“白总管言重了,你事务繁忙,我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一听这话,白明芳顿时连连摇头,“最近真是忙晕了,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喏,这不再有两日就要行登基礼了,御绣坊那边还没将龙袍绣好,礼部那头一天来催好几趟,真真是急死人了。”倒了一会儿苦水,白明芳想起还没问夏月来意,赶紧道:“对了,夏姑姑亲自过来,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倒也没什么,就是今儿内务府送了两只金刚鹦鹉去漪兰殿,结果鹦鹉送去了,吃的东西却忘记一并送去了,另外公主素日所用的血燕也差不多了,所以过来一趟。”

“这群小崽子,真是越来越粗心了。”白明芳低斥了一句,堆笑道:“夏姑姑稍等,我这就让人去拿来。”在将事情交待下去后,他又问道:“除了这两样东西,姑姑可还需要什么?”

“东西倒是不需要了,就是得麻烦白总管得空的时候,将流窜宫里的野猫抓起来,万一伤到宫中哪位主子娘娘,可就不好了。”得知夏月过来之时,差点被一只黑猫所伤,白明芳神情严肃地道:“多谢姑姑提醒,等忙过这两日,我立刻就派人都抓起来。”

“白总管记得就好。”等了一会儿,两名小太监走了进来,各捧了两盒血燕,还有一袋栗米混着松子的鸟食。

“这么多东西姑姑一人也不好拿,让他们帮着送去漪兰殿吧,姑姑代我向公主问声好,待我忙过这阵子,就去给公主请安。”

慕千雪虽然还未正式受册封,但谁都知道她是新帝心尖上的人,白明芳自是百般讨好,不敢有半点怠慢。

“白总管有心了。”夏月福了一福,刚要离去,意外看到紫燕迎面走来,后者没想到夏月也在,愣了一愣,旋即笑吟吟地道:“想不到夏姐姐也在,真是好巧。”

听到“夏姐姐”三字,夏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悄悄搓了一下手臂,虚笑道:“是巧呢。”

紫燕目光掠过夏月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最后落在白明芳身上,微笑道:“白总管,血燕有了吗?”

白明芳一怔,悄悄看了夏月一眼,搓手道:“实在不好意思,这血燕都用光了,不过上等官燕还有许多,我立刻让人去拿。”

尽管白明芳那一眼的动作很细微,还是被紫燕发现,不动声色地道:“上次来的时候,白总管说过阵子会有,结果我过阵子来,又都用光了,还真是不巧。”

“都怪底下人粗心,忘了给平妃娘娘留着,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说着,白明芳又道:“烦请紫燕姑娘与娘娘说一声,请她多担待着一些,下次再有血燕送来,我一定亲自送去含章殿。”

“娘娘一向体谅下人,当然会担待,就怕…有人利用娘娘的好心,拿着本该给娘娘的血燕做人情。”不知不觉间,她已是走到夏月身后一名内监身边,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揭开锦盒盖子,露出里面一盏盏通透鲜红的血燕,冷笑道:“白总管,你可真真是大方。”

白明芳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饶是向来处事圆滑的他,也不禁大为尴尬,不知怎么说才能圆这个场面,一时脸憋得通红。

夏月扫了紫燕一眼,唇角轻扬,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平妃娘娘如今怀着龙胎,除了陛下,这昭明宫里头,就属平妃娘娘最矜贵了,白总管怎么会拿平妃娘娘的东西做人情呢。”

紫燕指了指四个锦盒,冷笑道:“那这些血燕算怎么回事,一边与我说血燕没了,一边就给了你们漪兰殿四盒。”

“这哪是都给漪兰殿的啊,是白总管听我提起血燕,想着平妃娘娘那边忘了送去,赶紧让底下人取来准备送去含章殿,结果你正好来了。”

白明芳朝夏月投去感激的一瞥,顺着那话道:“可不是嘛,这两盒原本就是送到含章殿去的,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平妃娘娘啊,哪知被紫燕姑娘这么误会,可真真是冤枉死我了。”

紫燕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相信,不过白明芳与夏月统一了口风,她也不能强说什么,“这么说来,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白明芳素来八面玲珑,自不会得理不饶人,笑道:“紫燕姑娘也是紧张平妃娘娘,要是换了我,只怕还要激动呢。” 

紫燕虚虚一笑,取过内监手里的锦盒,“既是这样,就多谢白总管了。”

在她离去后,白明芳立时敛了笑容,面色阴沉地朝她背影啐道:“哼,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仗着腹中的龙胎嘛,母凭子贵,哼,还以为真能生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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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章 老死不相往来

第三百二十章 老死不相往来

夏月起初只当他是发牢骚,哪知越听越不对,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分明话里有话,仿佛…有什么人要对付赵平清腹中的孩子。

夏月犹豫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白总管,平妃腹中的龙胎可是有什么问题?”

白明芳脸色一变,连忙赔笑道:“龙胎能有什么问题,我那些话…就是随口乱说的,夏姑姑可千万别当真。”说着,他又急急道:“我还有事,就不留姑姑多说了,改日得空一定去给公主请安。”

他这个样子,令夏月更加肯定他有事隐瞒,且与赵平清有关,只是白明芳不肯讲,她也不好强迫,带着剩下的两盒血燕离开。

回来漪兰殿,她将这件事说给慕千雪听,临了道:“奴婢想了一路,这宫里头最不希望平妃诞下龙胎的,非王妃莫属;公主您说,会不会是她?”

慕千雪思忖片刻,凝声道:“沈惜君在陛下南征之时,痛失孩儿,如今见赵平清身怀龙胎,未必不会起加害之念。”

夏月迟疑地道:“那…可要提醒平妃?”她并不喜欢赵平清,确实来说该是讨厌才对,但她腹中怀的,毕竟是东方溯骨肉,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要是就此没了实在可惜。

慕千雪也是一样的心思,叹息一声,道:“稚子无辜,有机会有提醒一下吧,但别直言王妃,毕竟这一切只是猜想。”

“奴婢省得。”夏月应了一声,道:“奴婢去炖盏燕窝,待会儿公主午睡醒来正好可以用。”

夏月捧着血燕来到小厨房,取了一盏放到小盅里,这些血燕都事先挑净了毛,无需再挑,直接添水放到炉火上炖煮,注意火候即可。

望着暗红的炉光,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巷间遇到的那道身影,张良…以后还会见到吗?

七月二十二日,天气与前几日一样的晴好,看这样子,明日登基大典时,应该也会天公作美,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这一日,自从东方溯登基后,就门庭冷清的宁寿宫难得多了几位来客,沈惜君面色冷郁地扫了一眼平阳王妃,抬眼道:“母后特意传儿臣过来,就是为了见她吗?”

卫太后摇头道:“什么她她她的,这是你母亲。”

“母亲?”沈惜君冷笑着别过头,“我没这样的母亲。”

平阳王妃走到她面前,痛声道:“你这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认我了吗?”

“是!”这个字,沈惜君说得毫不犹豫,“从你逼我喝下堕胎药的那一刻起,你我就恩断义绝!”

“你!”平阳王妃身子颤抖不住,既生气又难过,哽咽道:“我生你养你,十八年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视你如掌上明珠,现在你为了一块肉为了一个男人,就要与我断绝母女关系,你怎么这样狠心。”

沈惜君漠然一笑,“容我提醒一句,王妃口中的那个男人,是当今大周天子,九五至尊;那块肉,则是陛下龙种!”

“惜君。”卫太后加重了语气道:“你母亲就算真有什么错,本意也是为你好,你又何苦这样咄咄逼人。”

沈惜君冷笑道:“今日这一切,皆是她自己造下的孽,怨不得我。”说着,她抚着平坦的腹部,咬牙道:“终此一生,我都不会忘记这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也绝不会原谅害死它的凶手!”

“不管怎样,她终是你母亲,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卫太后叹息一声,道:“惜君,听母后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迎着卫太后带有几分警告的目光,沈惜君面无表情地道:“请母后恕罪,儿臣做不到。”说罢,她屈一屈膝,“若母后没别的事情,儿臣先行告退。”

不等卫太后答应,她已是转身离去,在她快要踏出朱红门槛时,平阳王妃忽地道:“你以为陛下的内疚能够持续多久?”

沈惜君脚步一顿,但并未回头,“你想说什么。”

平阳王妃走到她身前,眸色深深,“我知道陛下准备登基之后册你为后,但你我都知道,陛下并不爱你,哪怕之前答应太后赐婚,也是出于被迫及利用;后位,是他对你的补偿,可一旦内疚退去,他就会越来越看你不顺眼,当这种感觉到达顶点后,他会想法设法废了你的后位,让璇玑公主取而代之,因为那才是他真正要娶得人,也是他唯一所爱之人!”

沈惜君露在刺金袖口外的十指不住颤抖,容色冰冷地道:“说够了的话就让开!”

“闯西楚,平南境甚至逼宫夺位,一切一切,与其说是为了睿王自己,倒不如说是了为慕千雪。”平阳王妃伸手握住如生铁一般冰冷的十指,语重心长地道:“惜君,你醒一醒吧,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甚至…甚至只要璇玑公主一句话,他就可以取你性命,他不值得。”

沈惜君默然相视,就在平阳王妃以为她被自己说动的时候,掌中倏然一空,耳边响起森冷的声音,“值得与否,不需要你来教我;你放心,哪怕将来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永远不会!”扔下这句话,她拂袖离去,任何平阳王妃如何呼唤都不再停步。

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平阳王妃无助地望向卫太后,“太后…”

卫太后抚过以银线绣大朵蟹爪菊的裙裾,淡然道:“由着她去吧,现在你就算说破了嘴,她也听不进去,非得自个儿栽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后悔。”

平阳王妃忧心忡忡地道:“惜君的性子,太后您是知道的,就算这头破了,血流了,她还不肯回头,再说她这个样子,怎么助太后…”

“无妨。”卫太后抬手打断道:“哀家也只是先期探探她的口风,你放心,她…”卫太后抚一抚脸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快就会回头。”

平阳王妃却没有这样的信心,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最钟爱的女儿。

如果时光倒流,她还会那样非置沈惜君腹中孩子于死地吗?想来…应是不会了;可惜,这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

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一章 前一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前一日

漪兰殿的花木皆由花匠细心打理,故而并不见丝毫凋零之意,相反,各种应时花卉勃勃盛开,蔷薇,绿菊、雁来红、万寿菊在晴好的秋阳之下,竟有一种恍若春日的错觉。

慕千雪站在庭院中,拆了一朵蔷薇在鼻下轻嗅,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垂落地面,四周繁花如锦,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落在裙裾上,犹如映在上面,不时引来正在采蜜的蝴蝶,翩翩飞舞,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突然,一只手自慕千雪纤指间取过那朵殷红的蔷薇,簪在她如云乌发上,“嗯,这样就更美了。”

慕千雪惊喜地望着眼前的身影,“陛下怎么来了?”

东方溯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朕不能来?”

“岂敢,只是听小元子说御绣坊刚刚才将明日登基大典要用的吉服绣好,送去了承德殿,所以陛下这会儿该是在试朝服才对,来我这里,可不是耽误事情吗?”

东方溯牵过她素白如玉的手,随口道:“御绣坊手艺一向极好,这吉服想必合身,不试也罢。”

慕千雪抿唇笑道:“明日可是陛下登基的日子,最要紧不过,哪里能这么随便。”说着,她推了推东方溯,“陛下还是赶紧回承德殿去吧。”

东方溯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朕大老远过来,你总得让朕喝口茶,坐会儿再走啊。”

慕千雪也发现自己赶得急了一些,脸庞微微一红,“我也是不想陛下误事。”

“只是一小会儿罢了,误不了,而且…”东方溯叹了口气,“朕也确实有些累,想歇一歇。”

慕千雪看到他眉眼间的憔悴与疲惫,切声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东方溯低低道:“前日接到四川急报,蜀州、保宁、顺庆三地守将不肯交出兵权,起兵谋乱。”

静默片刻,慕千雪轻声道:“这种情况,陛下应该早有预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甘心交出兵权。”

东方溯颔首,沉声道:“朕料到了,可真来临时,还是有些难过,每每起兵交战,苦的都是无辜百姓,只是蜀州一地,就已经有上百名无辜百姓受牵连,或死或伤;更可恨的是保宁守将,竟然拿保宁府成千上万的百姓来当自己的护身符,可恨!”

慕千雪反握了他略有些颤抖的手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陛下一般体谅顾念百姓,更多的是一些只顾自身利益的阴险小人,他们不值得陛下动气,更不值得陛下妥协!”

“朕知道!”东方溯轻吸一口气,冷声道:“朕已经命四川巡抚尽快剿灭这些叛贼,一个不留!”顿一顿,他蹙眉道:“只是保定府的情况很是棘手,那个逆贼放言出来,如若攻城,就屠杀城中老幼,一个不留!”

慕千雪微笑道:“麻烦的并不是保定府,而是保定府的守将,只有他死了,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东方溯烦燥地道:“朕当然知道,但…”话说到一半,他忽地止了话,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神机营?”

慕千雪点头道:“保定府守将是卫氏一系之人,但他手底下的那些将领并不是,只是迫于形势或者威胁,才跟着他一同叛乱;只要他一死,叛乱的理由自然就不存在了。”

这一句句话语落在东方溯耳中,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郁结数日的心情豁然开朗,露出欣喜之色,“正是你说的这个理,唉,这么简单的事情,朕怎么就想不到呢。”

“陛下不是想不到,而是太过在意百姓安危,以致乱了方寸,神机营之人,尽皆武功高强又善于隐匿,取一名地方守将性命,当不是什么难事。”

“好,朕一会儿就传旨让十三他们去保定府。”说着,他轻刮了一下慕千雪的鼻梁,笑道:“你替朕解了一道难题,说说,想要朕怎么谢你?”

慕千雪侧一侧头,琉璃滴珠步摇的流苏打在脸颊边,有细微的凉意,“陛下真想谢我?”

东方溯不假思索地道:“当然!”

慕千雪浅笑盈盈,替他正一正九龙穿云长袍,以金线绣成的九条金龙,在秋阳下有凛冽的夺目,似要破衣而出,乘风直上飞天,“那就请陛下,一直——一直都做一位好君王,初心永不改!”

东方溯凝视她须臾,郑重道:“好,朕答应你!”话音未落,太阳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刺痛感,如无数尖针在刺一样,所幸这阵刺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消失无踪。

慕千雪见他脸色不对,紧张地道:“陛下怎么了?”

东方溯怕她担心,随口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东方洄身边那几个暗卫,阿二至今还没查到他们的底细,也破解不了他们的藏身术,真不知这样的人,东方洄身边还有多少,故而有些担心。”

慕千雪不疑有它,蹙眉想了一会儿,道:“既然破不了他们的藏身术,就让他们主动现身。”

东方溯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从东方洄身上下手?”

“不错,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他们是东方洄的护卫,那么在东方洄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现身;只是他们武功奇高,想要将他们抓获,一定得仔细筹谋,除了人手之外,还要设法借用天时地利。”

“好,朕知道了。”东方溯话音落下不久,本该在承德殿的孙兴走了过来,恭敬地打了个千儿,垂目道:“陛下,恭亲王在承德殿外求见。”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东方溯说了一句,道:“他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恭亲王只说急事求见陛下。”听着孙兴的话,东方溯思忖片刻,对慕千雪道:“朕过去瞧瞧,等明日登基大典过后,朕再来看你。”

在慕千雪的目送中,东方溯离开了漪兰殿,到了承德殿,果见东方洄正等在那里,见他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东方溯负手走入殿中,冷然道:“何事急着见朕?”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讶然回头,只见东方洄双膝跪地,满面悲痛地道:“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登基大典

第三百二十二章 登基大典

东方溯走到御案后坐下,接过孙兴递来的茶淡淡道:“皇兄这话从何说起?”

东方洄痛声道:“臣已知蜀州、保宁、顺庆三府守将谋乱一事,此事虽非臣指使,但多多少少与臣有关,想到万千百姓间接因臣受苦,臣就心中不安,尤其是保宁府,臣…实在罪该万死。”

东方溯揭开盏盖,望着氤氲升起的茶雾,淡然道:“既与你无关,就别多想了,该处置哪些人,朕心中有数,起来吧。”

“陛下圣明!”东方洄激动地磕了个头,待得起身后,他小声道:“臣听说,陛下派了四川巡抚去镇压叛乱?”

东方溯微一点头,“四川巡抚以前曾跟随父皇征战沙场,文武兼备,又长于谋略,乃是最适合的人选。”顿一顿,他轩眉道:“怎么,皇兄有意见?”

东方洄连忙道:“陛下深思熟虑挑选出来的人,自是再合适不过,臣怎会有意见,只是担心强行镇压之下,恐怕会有许多无辜百姓伤亡。”

东方溯听出他话中有话,不动声色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总不能由着他们作乱。”

寂静片刻,东方洄拱手道:“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前往四川,臣一定会设法劝说他们投降,也好避免伤亡。”

东方溯盯了他半晌,凉凉一笑,“皇兄何时变得这样关心百姓了?”

“臣只想替陛下分忧,还有就是…稍稍弥补以前犯下的过错,还请陛下恩准。”

东方溯喝着青瓷茶盏中碧色盈盈的茶水,一口又一口,在茶水甘冽的清清香中,缓声道:“皇兄有这个心,朕很高兴,不过此事朕已经有了安排,无需皇兄奔赴千里;再者,四川现在兵荒马乱,万一皇兄出了什么事,朕要怎么向母后交待?”

“臣…”东方洄刚说了一个字,便有冰凉的声音垂落,“好了,此事无需再议,皇兄若没别的事情,就跪安吧,朕还有奏折要看”

东方洄无奈咽下嘴边的话,拱手退出了承德殿;孙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问道:“陛下,难得恭王肯主动要求前去四川消弥祸患,您为何不答应他?”

东方溯洄盯着殿外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身影冷冷一笑,“你当他真那么好心吗?”

孙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奴才愚笨,不明白陛下之意。”

“若他去了四川后,那三名守将不战而降,所有功劳就都归于他一人身上,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孙兴恍然,“奴才明白了。”

东方溯晃一晃喝了大半的茶水,凉声道:“再者,不打这一仗,始终不知地方上还藏了多少卫氏的爪牙,这些人,哪怕留着一个也是祸患。”

“陛下圣明。”说着,孙兴又轻叹了口气,皱着那对长长的眉毛道:“只是苦了保宁府的百姓,不知得死伤多少。”

“朕已有法子对付那贼子,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说话间,张进走了进来,恭声道:“陛下,御绣坊的人已经等候多时,是否传他们进来试吉服?”

东方溯搁下茶盏,淡淡说了一个字,“传。”

再说东方洄那边,一直到乘上等候在宫门外的马车,方才沉下脸,等候在马车中的绿衣在示意车夫驱车前进后,轻声道:“王爷,陛下可是没有答应?”

绿衣知道东方洄一退位,琉璃坊就会成为东方溯的目标,当机立断带着一群供奉离开琉璃坊,一直东躲西藏,直至东方洄被册封恭王,赐居恭王府,方才悄悄潜了回来,一直藏身于恭王府中。

在车轮徐徐中,东方洄攥了双手,恨声道:“才当了几天皇帝而已,这架子就摆得十足,连话也不让本王多说一句!”

绿衣忧声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东方洄缓了缓气,冷声道:“本王现在是出不了金陵城了,唯今之计,只有写几封书信,你赶在传旨信差之前送到他们手中,希望他们看到本王的信后,可以出城投降,尽量保住那些没有明着露面的官员。”说着,他恨恨一拍窗框,“都是一群没长脑子的蠢货,不事先称称自己的份量就敢起兵谋乱,还真以为凭那一个两个城池,就能与东方溯抗衡吗?若真是这样,本王又岂会让出帝位,屈居在他之下!”

绿衣安慰道:“事已至此,王爷再生气也没用,所幸江宁、苏州那几位都听从了王爷的劝告,不曾生事,这几个地方才是最要紧的。”

东方洄深吸一口气,颔首道:“不错,四川三府,离京遥远,又处于山壤之中,没了虽可惜,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少了一个机会。”

“陛下应该也是防着王爷您名声太盛,所以才不肯答应。”绿衣替他抚平衣衫上深刻的纹路,幽幽道:“这陛下的心思,可是一日比一日深了。”

东方洄冷声道:“再深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中了本王计,等着吧,本王等着他亲手杀死慕千雪的那一日。”

天空中,波谲云诡,变幻莫测,一如掩藏在盛世下的种种算计。

人世间,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

七月二十七日,刚过四更,承德殿便点起数十枝金销硬烛,将里外照得通明如白昼,无数宫人穿梭其中。

张进与孙兴二人小心翼翼接过宫人捧在手里的衮冕与吉服,替东方溯一一穿戴起来。

衮冕以玉草做成,前后垂下白玉珠十二旒,两边则垂下五色丝绦做成的垂绳,每条垂绳上同样要贯以黄玉,垂于两耳之旁。

相较滚冕,吉服无疑要复杂的许多,玄衣、黄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单等等,足足有六七层;上面刺绣除了惯常帝王衣裳所见的九龙之外,还有日、月、星、山、火等等,共十二种,预示天下升平,江山永固。

在将最后一样玉环挂在东方溯腰间后,孙兴等一众承德殿宫人拍袖跪下,三呼万岁,之后随东方溯前往宗庙,文武百官分列两边,见东方溯到,立刻跪地行礼,同时钟鼓齐鸣。

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三章 空欢喜

第三百二十三章 空欢喜

在祭告天地宗庙后,东方溯重新回到承德殿,入正大殿落座,文武百官依官职高低依次入内,在鸿胪寺官员宣读过召书后,行五拜三叩头的大礼。

东方洄亦在其中,每磕一个头,他心中的恨就加深一分,就在一个月之前,他还坐在那个位置,受百官朝拜,却在一夕之间,被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贱种夺去,从此卑躬屈膝不说,还要处处看其脸色。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礼毕,鸿胪寺官员捧诏书一路经奉天门,金水桥,到达午门,放入一早等候在那里的云舆之内,送至承天门,再次宣读诏书。

至此,整个登基大典结束,从这一日起,东方溯正式登基为帝,大周亦从这一日起,改元永平。

永平元年的七月二十七日,经由翰林院官员之笔载入史册之中,流传千古!

大典过后,东方溯接连颁下三道册封旨意,着张进前往三宫宣旨,并晓谕六宫上下。

含章殿中,小聪子立于檐外,神情焦灼地望着宫门,翘首盼望的样子,像是在等什么样来。

紫燕跨过朱红门槛来到他身边,“旨意还没来吗?”

他们都知道,东方溯一登基就会立刻下旨册封,所以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等着旨意到来。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小聪子话音刚落,便看到张进手捧圣旨走了进来,紫燕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去行礼,“给张公公请安。”

“紫燕姑娘客气。”张进笑一笑,道:“平妃娘娘可在?”

“在呢,公公请。”紫燕赶紧将他请入殿中,赵平清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站起身来,跪迎她等候多时的册封旨意。

虽不是皇后,但一品贵妃也足以让她站在无数女子之上,从今往后,赵氏满门,都将以她为荣,以她为耀!

而这——只有她的起点,终有一日,她会取代沈惜君入主长信殿,成为大周皇后,母仪天下!

张进展开绘满祥云的圣旨,扬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妃赵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著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着即册为从二品昭容。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永佩纶言、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

赵平清愣愣跪在那里,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从二品昭容?东方溯册封她为九嫔之一的昭容,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