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笑送二人进去后,走到面色灰白的富家公子前,咧嘴笑道:“要不要小人去转告九王一声,好给您让路。”

富家公子哪里敢,灰溜溜地离开了红袖阁,至于其他人,虽说舍不得,也只能离去,等待着明日的机会。

东方溯二人被领到了二楼一间精致的客房里,刚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幽若馨兰的香气,令人精神一振。

小厮倒了茶后,恭敬地道:“请二位稍候,乔初姑娘很快便来。”

在小厮退下后,东方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剑眉微挑,“雨前龙井?”

池平得意地笑道:“确实来说,是今年的雨前龙井。”

第一卷 第六百五十一章 初见

第六百五十一章 初见

东方泽惊讶地道:“谷雨也才刚过吧,连宫里的都还没送上去,这怡红阁怎么会有?”

池平嗅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茶香,得意地道:“那你就得问乔初姑娘了,我来了三次,她拿出来的茶无一不是珍品。”

“乔初…”东方泽食指轻叩桌面,唇角扬起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倒还真有几分意思。”

听到这话,池平顿时眉飞色舞地道:“何止是有意思,简直是生平一大幸事。”

东方泽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摇头道:“越说越夸张的,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罢了,何幸之有?你啊你啊,何时能改掉贪恋女色的风流毛病。”

“九王此言差矣。”池平一脸正色地道:“我是欣赏喜爱,绝无贪恋风流之说。”

“还说呢,你家老爷子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往来青楼烟花之地,踏踏实实娶位夫人,你就是不听,前几日老爷子才跟我诉过苦呢。”

池平被他说得有些尴尬,正要说话,一个轻灵婉约的声音倏然响起,“看来九王对青楼女子甚有成见。”

“乔初姑娘来了?”池平激动地站起来,四下搜寻着朝思慕想的身影,可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东方泽微微一笑,徐徐拨弄着盏上的浮沫,“成见谈不上,只是看法不同而已,倒是姑娘…”他盯着映在茶汤上的一抹朱红,凉声道:“如何故弄玄虚,未免有失待客之道。”

那个声音清凌凌一笑,带着几分俏皮道:“久闻九王英明神武,不如找一找小女子身在何处。”

“美人的要求,本王…一定答应。”随着这句话,东方泽抬手一挥,茶汤化做一道水箭,朝屋顶急射而去。

“啊!”随着女子惊呼的声音,一抹鲜艳的朱红自屋顶落下,东方泽脚步一转,稳稳接住这抹从天而降的鲜艳,随着朱红轻纱飘落,一张明眸皓齿,宜喜宜嗔的桃花面出现在东方泽视线中。

屋中明烛灼灼,锦绣光明,照得女子越发娇俏明艳,尤其是那双勾魂夺魄的明眸,令人移不开目光。

东方泽眼中掠过一丝惊叹,除了慕千雪之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媚娇美的女子,难怪金陵城那么多男子愿意为她一掷千金,连他都有一丝心动。

乔初粉面一红,随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云袖拂过,半掩了那张芙蓉面,娇声道:“九王真是好眼力。”在她衣裙上能够看到一片水渍,正是东方泽刚才泼的。

东方泽负手笑道:“过奖,不过姑娘往后可得小心一些,不要再爬得这么高了。”

乔初嫣然轻笑,雪白面容旁边斜插着一枝玉兰花,越发衬得她明丽娇美,娇嗔道:“妾身得知九王来到,有心献舞一曲,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东方泽长眉一挑,“为何?”

“在九王眼中,青楼女子卑贱如扶不上墙的烂泥,既是烂泥又怎么会有心思欣赏,还是请回吧,也免得…污了九王的眼睛。”乔初眉间的金色花钿随着她说话微微闪动,在室内掠过道道明丽的光影。

一听这话,池平顿时紧张地道:“乔初姑娘息怒,九王不是这个意思,他…他…就是顺口一说而已。”

乔初也不说什么,朝他敛袖一礼,淡然道:“多谢池公子厚爱,改日乔初一定专门为公子献舞一曲,今日…还是请回吧。”

池平盼这一日不知盼了多久,哪肯就此离去,极力解释道:“九王并无存心,你别往心里去。”

“乔初虽是一介风尘女子,但还分得清楚有心还是无意。”说到这里,乔初睨了东方泽一眼,凉声道:“常听人说九王是盖世英豪,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东方泽当然听得出她是在讽刺自己,轻笑道:“本王也听说乔初姑娘是一个奇女子,想不到竟如此记仇。”

乔初不甘示弱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圣人之言,九王难道没听过了吗?”

东方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半晌,他低低笑了起来,“乔初姑娘伶牙利齿,本王自叹不如。”

“不敢。”乔初垂目,漠然道:“九王请回。”

听到这话,东方泽笑意又深了几分,拱手道:“刚才是本王失言,还请乔初姑娘海涵,不要与本王一般计较。”

乔初惊讶地看着他,仿佛是想不到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会向她赔礼道歉,待回过神来后,她垂首淡淡道:“乔初不敢当。”

东方泽笑道:“姑娘这么说,本王只当你是不生气了。” 

乔初执起紫砂提梁壶,给他们二人满上茶,轻声道:“其实九王说得没错,乔初确是一个风尘女子,真要论起来,并无资格生气,只是…”她苦笑道:“若有的选择,哪一个女子会愿意沦落风尘,卖笑为生?远的不说,就说这阁里的姐妹,不是家破人亡,无处可归;就是被人拐卖到这里,签了卖身契。”

东方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那你呢?”

乔初涩涩道:“我亦是一样,只是运气稍稍好上一些。”

“仅此而已?”

乔初秀眉微蹙,不解地道:“九王以为呢?”

东方泽扬一扬手中的茶盏,“新炒制的雨前龙井,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

乔初“扑嗤”一笑,犹如百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池平看得眼睛都直了,只听乔初道:“妾身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雨前龙井;妾身在杭州时曾有一个知交姐妹,从良后以采茶为生,但凡采到新茶,都会第一时间寄来给妾身;龙井如是,玉叶如是,雪水云绿亦如是。”

东方泽颔首道:“原来如此,倒是本王想多了。”停顿片刻,他似笑非笑地道:“听闻姑娘舞艺倾世无双,不知本王是否有兴一睹?”

池平双眼一亮,连忙附声道:“刚才只是一场误会,姑娘就跳一曲吧。”

乔初思忖片刻,颔首道:“既是这样,妾身就献丑了。”说着,她走到香炉前,舀了一勺百合香添入炉中。

第一卷 第六百五十二章 乔初身份

第六百五十二章 乔初身份

香料在炭火的温度下渐渐化开,化做一缕缕轻薄的烟雾,带着清幽怡人的香气散入每一处角落之中。

乔初浅施一礼,退入了旁边的隔间,那里有一条楼梯,盘旋至屋顶,刚才她就是从那里上去。

琴声先是似有若无,继而淙淙如流水,随即越来越急,大有乌云压境,风云满城之势。

在琴声达到最高处时,又倏然回落,悠扬如天边浮云,空旷轻灵,这个时候,一抹红云从天而降,乔初双臂缠着丝带,在空中起舞,雪白肌肤在红衣映衬下莹然如玉,一眼望去,犹如仙子谪凡, 美得令人窒息。

水袖漫卷,舞步飞旋,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曼妙无双,令人目眩神移,而这一切,都是在空中完成,将这支《惊云》展现的淋漓尽致,而这一切,仅仅只是靠着两条丝带的支撑。

池平早已看痴了神,他这一生,见过无数女子,妖艳的,清纯的,风情万种的,但没有一个人,像乔初一样令他心动,若非还有理智克制着,他几乎就要替乔初赎身娶回家中。

此生若能一亲芳泽,纵是死亦无憾了。

直至一曲《惊云》舞毕,乔初方才落了地,额上早已香汗淋漓,她朝东方泽行一礼,气息微喘地道:“让九王见笑了。”

东方泽亲手将她扶起,眼中充满了惊叹,“乔初之舞,惊为天人,何来见笑之说。”

他的盛赞令乔初粉面羞红,抽回被他握在掌中的纤手,轻声道:“九王过奖了。”

“不。”东方泽一脸正色地道:“这一切都是本王的肺腑之言,你这一曲舞,可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池平得意地道:“我早说过此行不虚,九王还不相信,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是是是,你池大人说的话最在理。”东方泽朗声大笑,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乔初。

这一日之后,从不踏足青楼楚馆的东方泽开始频频造访红袖阁,而他每次来,都只见一人——乔初。

东方泽的出现,将乔初之名再次推向了风口浪尖,连东方溯也有所耳闻,为了这件事,他还特意劝过东方泽,后者表面上满口答应,一转身,红袖阁照去不误。更为离谱的是,六月的一日,他竟然替乔初赎身,将其带回府中居住,气得九王妃卧病不起。

这件事在京中引起不小的轰动,都说东方泽迷上了这位青楼女子,要将她纳为侧妃呢。

红烛高照,映在铜镜中的美人正在一下一下地梳着黑亮如缎的长发,侍女在旁边羡慕地道:“姑娘您可真美。”

乔初望着同样映在镜中的侍女,似笑非笑地道:“就只是美吗?”

侍女连忙道:“不止美,人也好,还懂得那么多,难怪连咱们王爷也为姑娘神魂颠倒,奴婢能有您的万分之一就满足了。”

“倒是嘴甜。”乔初掷了一枚多宝戒指给她,“去把阿福叫来,我有几句话要吩咐他。”

侍女得了赏赐欢天喜地地离去,不多时,一名样貌普通,身形佝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叫阿福,是乔初从红袖阁带来的其中一个下人。

阿福恭敬地道:“姑娘有何吩咐?”

看到阿福行礼,乔初眼中竟是掠过一丝惊惶,确定外面没人后,她关起了门,转身朝阿福跪下道:“卑职见过主上。”

阿福挺直了佝偻的身躯,大刺刺走到椅中坐下,神情淡漠地道:“起来吧。”

“谢主上。”乔初起身后,恭敬地道:“这几天委屈主上了。”

阿福摆手道:“无妨,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宏图霸业。”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

听到他的称赞,乔初激动地道:“主上过奖,这一切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阿福盯着她,笑意深深地道:“任谁都想不到,咱们西楚的天机卫首座竟然是个女的。”

若是有人听到阿福的话,必会大吃一惊,名满金陵城的乔初,竟然会是西楚的天机卫首座。

乔初本名乔四,是闫重山收养的孤女,自幼在天机卫中长大,学一身隐匿乔装还有暗杀的本领,三年前,刚刚二十岁的她被萧若傲晋升为天机卫首座,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一场不小的争议。

乔初自幼女扮男装,她又擅于变声易容,所以一直以男人的身份出现,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实。

乔初奉萧若傲之命来到金陵城,进入红袖阁成为名动金陵的花魁,之后则被东方泽赎身带来了这九王府,金屋藏娇。

事实上,来到金陵城的,除了乔初还有一人,就是楚帝萧若傲,也就是现在坐在椅中的下人阿福。谁能想得到,堂堂楚帝,竟然会乔装成一个下人,整日被人呼来喝去。

“这一切都是亏了主上的神机妙算。”乔初讨好的说着。 

萧若傲淡淡一笑,道:“东方泽可有怀疑你?”

“他派人查过卑职的身份,幸好咱们早有准备,在杭州安排了人,所以并没有让他查出什么来。”说着,乔初眸光一沉,轻声道:“主上,咱们是不是可以…”

“不急。”萧若傲抬手打断她的话,“都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几日,而且…”他勾起乔初下巴,俯身望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庞道:“都这么多日了,他天天对着你这个美人,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实在有些奇怪。”

乔初思忖片刻,道:“或许他是怕周帝责怪。”

萧若傲松开手,淡然道:“人都已经接到府里来了,还少责备吧。”顿一顿,他盯着乔初道:“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必须得慎之又慎,以免坏了大事。”

“卑职明白。”乔初恭声答应,试探道:“主上,那件事…开始了吗?”

萧若傲取过一旁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现在天气渐热,应该就快有消息传来了。”

他举目,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易容过后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凉的笑容,“慕千雪,朕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怎么助北周避过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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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五十三章 疫情肆虐

第六百五十三章 疫情肆虐

入了七月后,天气越发炎热,骄阳流泻似火,只是稍稍在太阳底下站上一会儿便汗流浃背,夏蝉躲在被烤蔫的树叶里声嘶力竭的叫着。

此时,金陵城各大医馆突然多了许多病人,都是一样的症状,腹泄、头痛、手脚发冷,像是中暑的症状,抓了药回去,开始那几日倒是有所好转,之后又一样,确切来说是变本加厉,到了连口水都存不住的地步,几日下来,严重脱水,人都变了形。

药换了一次又一次,一点效果也没有,众大夫束手无策,七月中旬,最先发病的那个人不治而亡,并且在随后的十几天里,接二连三出现死亡病例;与此同时,患病的人数开始大幅增加,从最初的几十人,增加到几百人,吓得那些大夫慌了神,终于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场疫症。

京兆府得到消息,不敢怠慢,当即进宫奏禀,东方溯明白事情严重,当即命所有太医前往疫症爆发的地方会诊,尽快研制出医治这场疫症的药方。

承帝在世时,大周曾爆发过一次严重的疫病,在江南一带,因为互相之间的传染,足足死了几万人,经济受到严重打击;所以东方溯很清楚疫病的可怕,当机立断,将所有患病者隔离开来,避免传染。

在东方溯的亲自督促下,不到一天功夫,京兆府便将所有病患隔离开来,设立了三道隔离,只允许太医进去,并且每次出入都需要热水洗手,衣裳也要重新换过。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疫病的肆虐,患病的人数依旧在不停增加,而且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城东、城西、城北都有,只有城南情况最好,只有少数几人患病。

到八月时分,患病的人数已经达到几千人,死亡者有百人之数,城中百姓开始变得惴惴不安,许多人开始想方设法去衙门换取路引,离开金陵城,最多的一日,有上百人离开。

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金陵城就会变成一座空城,不得已下,京兆府只能停止发放路引。但无论是京兆府还是东方溯,心里都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若不能解决疫症,被困在城中的百姓早晚会爆发。

与刀枪剑戟相比,瘟疫才是最可怕的武器,无形无质,却能不断收割他人性命,令人防不胜防。

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症令东方溯头痛不已,最让他无助的是,将近一个月了,竟连源头都没有找到,再这样下去,金陵城早晚会有一场大乱。

殿外的蝉声鼓燥,听得东方溯心烦意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一拍扶手朝旁边的张进喝道:“去把外面那些蝉都赶走,一只都不许留。”

张进知他心情不好,不敢多言,赶紧下去,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慕千雪进来,俯身行了一礼,低声提醒,“陛下心情不好,娘娘小心一些。”

“本宫有数了,多谢公公提醒。”在道了声谢后,慕千雪踏入殿中,自花蕊提着的食盒中取出一盏鲜红透亮的血燕递到东方溯面前,柔声道:“臣妾听说陛下今儿个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特意让人炖了一盏血燕,浇了蜂蜜,软糯香甜,陛下您尝尝。”

东方溯捏一捏疲惫的眉心,摇头道:“朕不饿,搁着吧。”

慕千雪看着摊在御案上的一封封折子,轻声道:“太医还没研制出医治疫症的方子吗?”

东方溯苦笑道:“要是有方子,朕也不用这么头疼了,什么都没有,连源头都没有找到。现在患病的人已有将近一万,再这样下去,怕是很快就压不住了。”说到这里,他有些恼怒地道:“那些太医,平日里一个个吹得自己犹如华佗在世,真遇到事情,却是半点用也没有。”

“陛下别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慕千雪拿起一封折子细细看过,蹙眉道:“连派去看守的禁军也染上了病?”

“是啊,前天刚发现的。”东方溯沉沉叹了口气,“情况越来越难以控制,朕担心…连宫里都会受牵连。”寂寂片刻,他忽地道:“朕明日就安排你还有予怀几个出城去畅春园避一避,等过了这阵子再回来。”

慕千雪长睫微微一颤,“陛下想让臣妾独自去避难?”

东方溯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一字一顿地道:“这场疫症来势汹汹,不知什么就会蔓延到宫里来,千雪,你知道朕最担心的不下的就是你和予怀他们,只有你们平安了,朕才能定下心来下这场硬仗,所以…答应朕好吗?”

“可是…”

东方溯打断她的话,“哪怕不为朕,你也要为予怀还有倾心考虑,他们还那么小,你忍心他们受到伤害吗?”

慕千雪默默无言,正如东方溯所言,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却不能不在意予怀他们,难道…真要出城避难吗?

可要她留东方溯一人在这里,实在放心不下。

“张进。”东方溯唤过候在一旁的张进,“传旨禁军统领,准备一千精兵,明日一早送贵妃出城;另外,你再去一趟皇后与梁昭仪那里,让她们赶紧收拾一下。”顿一顿,他又道:“母后…还有易氏她们几个,也都通传一声,全部都走吧。”

张进为难地道:“陛下,这样一走,宫里头可就空了啊。”

“空了也总比…”东方溯止住了已经到嘴边的“死”字,挥一挥手道:“按朕的话去做吧。”

“慢着。”慕千雪唤住准备下去的张进,对东方溯道:“现在天色已晚,只怕诸位妹妹都已经歇下了,还是明日再去通知吧,该有的东西畅春园那里都有,不过就是一些贴身东西罢了,费不了多少时间。”

东方溯盯了她片刻,摇头道:“朕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一夜时间…千雪,朕真的不抱什么希望。”

慕千雪微微一笑,“当年从西楚到北周,又从北周到东凌,最后又回到北周,这一圈绕下,臣妾最大的感触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说不定转机就在下一刻。”

第一卷 第六百五十四章 转机

第六百五十四章 转机

东方溯怆然笑道:“下一刻,千雪你信吗?”

“信!”这个字,慕千雪回答的斩钉截铁,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她抚过东方溯紧皱过眉头,一字一顿地道:“陛下几经辛苦,才有今日,臣妾相信,老天爷不会就此收去,门关了,也一定会有扇窗开着,说不定…”慕千雪眉目轻扬,指着那一本本的折子,“转机就在这里。”

东方溯定定望着她,半晌,他哑然失笑,用力点头道:“好,那你今夜就陪朕一起好好看一看这些折子。”

“臣妾遵命,不过在此之前…”慕千雪将放了许久的血燕推到东方溯面前,“陛下得先把这盏燕窝喝了。”

东方溯无奈点头,“好好好,朕喝。”

趁着东方溯喝血燕的功夫,慕千雪拿起一封折子看了进来,这些折子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哪里又发现了新的疫症,又或者又有几个人死亡,看得人心情发闷,但这一次,慕千雪却有了新的发现,她蹙眉想了一会儿,道:“至今,城南还没有大范围暴发疫症吗?”

“不错。”东方溯喝完最后一口燕窝,道:“这件事很是奇怪,朕前阵子就让老九去城南排查了,但始终没有头绪。”

“或许…”慕千雪一边想一边道:“找到这个原因,就能找到疫症的源头。”说到这里,她对张进道:“去把金陵城的地图拿来。”

张进很快就取了地图过来,慕千雪仔仔细细地看着,崇山峻岭,平原土地,甚至每一条溪水河流都不放过。

呃,河流…

慕千雪脑海中蓦地灵光一现,急忙将目光焦中在河流上,果然如她想的那样,城南…她明白了。

看到慕千雪嘴角弯起,东方溯精神一振,“可是有线索了?”

“不错。”慕千雪按下激动的心情,指着地图道:“陛下请看,从城东到城西乃至城北,都有渭河经过,这三个区域的百姓都从这条河中取水,唯独城南因为离得渭河较远,所以城南百姓的用水都是从另外一条河里取用;而渭河,就是东、西、北三个区域的共同点。”

“你是说…”东方溯思忖道:“这场疫症的来源,是水?”

慕千雪颔首道:“很有可能。”

东方溯负手走了几步,有些激动地道:“自从疫症爆发以来,朕让人将那些百姓吃的用的东西一一排除,只有水…忽略了。”

张进眨一眨眼睛,小声道:“说起来,咱们这里也位于城北,怎么就没事呢?”

东方溯略一思索,已是明白了其中缘由,“宫中用水,包括禁军他们,都是从城外运进来的,并不从渭河取水,所以一直到现在,宫中都无人染病。只是…自大周立国以来,金陵城的用水大半都是从渭河中取的,百年来,从未出过什么事,何以这次会这样?”

慕千雪徐徐道:“但凡祸事缘由,无非两样,天灾亦或者——人祸。”

东方溯眼皮豁地一跳,面上肌肉紧绷,紧紧盯了慕千雪,“你说这场疫症是人为所致?”

“臣妾不敢肯定,但陛下不觉得,最近西楚…”慕千雪望着暗沉的窗外,幽声道:“安份的有些过了吗?”

东方溯额间青筋突突跳着,指节被他攥得发白,寒声道:“天灾便罢,若是人祸…朕绝不放过!”说着,他转头看向张进,“明日一早你出宫去,让他们不要再饮用渭河水源,所需之水,一律从城南取用,再不然就到城外去取。”不等张进答应,他又改了主意,“不,现在就拿朕的令箭出宫,尽快阻止他们取用渭水;另外,让太医即刻检查渭水水源。”

“奴才遵旨。”张进知道事情紧急,接过金牌令箭快步离去,然而才一会儿,便急急回来了,神情慌张地道:“陛下,不好了,刚刚宫外传信,九王他…他…”

东方溯面色一白,紧张地道:“老九怎么了?”

张进痛声道:“九王…他也染上了疫病。”

东方溯耳中轰地一响,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他最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偏偏就发生了。

慕千雪也是骇然色变,追问道:“九王府用的不都是自家后院的井水吗,怎么会这样?”

“奴才也不知道,这会儿九王府的人正在宫外等着,陛下是否…”不等他说完,东方溯已是道:“立刻传他进来。”

“嗻!”张进匆匆离去,连夜以东方溯赐下的金牌令箭叫开宫门,将报信的管家带到了承德殿。

不等管家行礼,东方溯已是迫不及待地道:“到底老九是怎么得的病?”

“回陛下的话,其实九王前几日已经身体不适,只是一直强撑着,直至今日撑不住才被王妃发现,请来纪院正一看,说是…说是…”管家抹了抹眼泪,“得了疫症。”

“府里可是取用过渭水的水源?”

管家茫然道:“后院有好几口井,足够府中所需,从没人去渭水取过水。”

东方溯面色一沉,若疫症源头真在渭水,而老九又从没饮用过渭水河里的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但…谁会那么做?

他压下心中的思虑,道:“老九现在怎么样了?”

管家眼圈一红,哽咽道:“不瞒陛下,王爷的情况…很不好,纪院正说拖得太久,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东方溯重重跌坐在椅中,眼前一阵发黑,老九…老九他…

慕千雪安慰道:“陛下别急,九王身子骨一向结实,一定能够熬过此劫,再者,咱们现在已经猜到了疫症的源头,相信一定能够研究出方子。”

东方溯一言不发地攥着扶手,半晌,他沉声道:“朕想去看看。”

“臣妾陪您去。”慕千雪话音未落,东方溯已是激动地道:“你留在宫里,哪都不许去。”

慕千雪一怔,旋即明白了东方溯的意思,他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也步东方泽的后尘。

为了让东方溯宽心,她放弃了坚持,柔声道:“那臣妾在这里等陛下回来,陛下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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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百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第六百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东方泽望着窗外浓稠似墨的夜色,凉声道:“皇兄刚才见到乔初了,觉得如何?”

东方溯眉头一紧,都这个节骨眼上,老九竟然还一门心思想着乔初,他以前可不是这么荒唐的人。

正想训斥几句,蓦地灵光一现,脱口道:“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