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恒气愤地指了冯岚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蛮横无礼,哪有逼人休妻的道理。”

冯岚冷笑一声,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他要是不想娶我,刚才就不该抢绣球。”说着,她转头道:“管家,去拿笔墨纸砚来,另外把新姑父的衣裳拿来,准备拜堂。”

东方溯面色阴沉地道:“这绣球怎么落到我手上的,你们心里清楚,我不会娶她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令冯岚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说美人泪都是令英雄气短,可惜她的泪水并不能令东方溯心软。

冯岚见他始终无动于衷,又气又恨,但又狠不下心,只得摇着冯百万的胳膊,泣声道:“爹,他这个样子,女儿…女儿没法做人了。”

“乖女儿别哭,有爹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冯百万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随即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女儿,你真的非他不嫁吗?”

“是!”冯岚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字。

“就算他比你年长许多,又曾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吗?”

“女儿一定要嫁他!”冯岚这句话,既是倾慕也有攀比之心,心高气傲如她,万万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无貌无才的乡野村妇。

只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所谓的“村妇”,是名动天下的璇玑公主,大周皇帝最爱重的慕贵妃!

第一卷 第七百三十五章 强嫁

看到这个样子,冯百万心疼不已,连连道:“好好好,爹答应你,一定让他娶你。”

听到这话,冯岚破涕为笑,“多谢爹爹。”

冯百万拍一拍她的手,来到东方溯身前,冷声道:“我冯家在扬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岂容你说不娶就不娶,这个亲…一定要结。”

倾心小手插着双腰,不高兴地嘟了嘴道:“你好没道理,我爹爹都说得很清楚了,他只钟情娘亲一人,是绝对不会娶你女儿的!”

冯百万正憋着一肚子火,听到倾心这话,面色更加难看,管家在一旁训斥道:“大人说话,哪有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插嘴的份,一边去。”

予瑾将气得小脸通红的倾心护在身后,冷冷扫过管家,扫着耳朵道:“大哥,你有没有听到好大一阵狗叫?”

别看他平日里总与倾心针锋相对,实则比谁都疼爱这个妹妹,这会儿看到倾心被管家训斥,顿时心头火起。

予恒知道他的意思,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听到了,有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做狗,真是让人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犯贱呗!”说着,予瑾咧嘴一笑,讥声道:“大哥,你说我现在扔根肉骨头,他会不会趴在地上啃啊?”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有句话叫狗改不了…改不了,呃,怎么就想不起来,明明在嘴边,改不了什么来着?”予恒转头问面色难看的管家,“你知道吗?”

“狗改不了吃屎!”管家刚说出口便后悔了,分明是对方设的一个圈套,无奈已经来不及了,予瑾指着他哈哈大笑,“你也承认自己是吃屎狗,哈哈!”

“你们两个…放肆!”管家气得浑身发抖,他是冯家的管家,平日里走出去,谁不给他几分面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予恒面色一正,道:“倾心的话并没有错,倒是你,倚仗主人权势欺负一个孩童,说你是狗有什么错!”

“对,你就是狗,汪汪狗,看门狗!”予瑾朝管家扮了个鬼脸,气得后者抬手要打。

“还嫌不够丢脸吗?”冯百万的声音令管家浑身一哆嗦,赶紧收回手退到一旁。

冯百万深吸一口气,盯着东方溯道:“我再问你一遍,答不答应这门亲事?”

“绝无可能!”东方溯毫不犹豫的拒绝令冯百万脸色连变,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识抬举的人,“你可知多少人想与我冯家结亲?”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冯百万冷冷道:“至少有大半个扬州的人挤破脑袋要当我冯家的乘龙快婿。要不是岚儿看上你,我根本不会与你在这里废话。”

东方溯漠然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见东方溯软硬不吃,冯百万气得牙根痒痒,半晌,他狠狠一咬牙,“你不肯弃糟糠之妻,可见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也罢,我退一步,你不必休妻,她与岚儿共为平妻,不分大小!”

冯岚一向心高气傲,怎肯与人共享一个丈夫,且还是一个如此“庸俗寻常”的女子,当即不满地道:“这不行,我不答应。”

冯百万瞪了她道:“那就不嫁,重新再抛绣球!”

冯岚死命绞着帕子,东方溯是她这么多年唯一看中的男子,实在不舍得就此放弃,但要她做平妻,她实在不甘心。

丫环看到她心中的犹豫,目光一转,轻声道:“小姐不妨先答应着,做平妻是一回事情,能做多久又是一回事情,小姐还怕对付不了她吗?”说话间,她感觉到脸颊有些刺痛,转头看到予恒寒厉的目光,顿时心中一慌,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那厢,冯岚微一咬牙,朝冯百万道:“好,一切听从爹爹安排。”

冯百万松了一口气,对东方溯道:“这下子你不会再反对了吧。”

东方溯定定看着他,半晌,哂然一笑,“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我不会娶你女儿,别说平妻,就算她愿意做侍妾,我也不会娶!”

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这话,不知得有多恨东方溯,他们挤破脑袋也得不到的艳福,竟被他如此嫌弃鄙夷。

冯百万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知好歹,刚刚有些缓和的面色再次冷了下来,如同山雨来临前的天色,咬牙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一直都是你们父女在得寸进尺。”东方溯的耐心已被磨尽,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给我把他拦下!”随着冯百万一声呼喝,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家丁皆涌了进来,将东方溯他们团团围住。

冯百万负手走到东方溯身前,冷笑道:“我说过,冯家不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想结得结,不想结也得结!”说着,他不由分说地道:“来人,替新姑父更衣。”

“是。”两个粗壮的汉子走上来,双手往东方溯肩上搭去,后面眼中精光一闪,手身形一动,快如闪电地绕到他们身后,等那两个汉子回过神来时,两只修长的手已经分别扣住他们的脖子,动弹不得;而他们…甚至连东方溯的动作都没有看清。

冯百万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东方溯竟有这样的身手,他…究竟是什么人?

东方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冯家的霸道,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不过…凭你凭你们冯家,还没资格逼我做不愿意的事;你若再执意相逼,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冯家会怎么样,我不敢保证。”说着,他松开手,那两名汉子赶紧退开,惊惧地盯着他。

冯百万眼皮狠狠一跳,“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东方溯没有丝毫否认的意思,“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那么做。”

冯百万神情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冯岚按捺不住,尖声道:“爹爹,不能答应他,冯家和女儿都丢不起这个脸。”

第一卷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三道题

予恒冷冷看着她,在后者有所察觉之前,他收回目光在倾心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后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蹬蹬跑到东方溯身边,附耳轻语。

随着她的话,东方溯沉冷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揉着倾心的脑袋道:“你这个鬼灵精。”

倾心嘻嘻一笑,“那爹爹是答应了?”

“可以,不过…要是出了岔子,就把你押在这里。”面对东方溯的话,倾心扮了个鬼脸,娇声道:“爹爹才不舍得呢!”

慕千雪好笑地道:“你们俩父女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东方溯拍一拍她的手,笑言道:“慢慢看戏就是了。”

那厢,倾心来到又气又怒的冯岚面前,“我爹爹说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他也不想你太难堪,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你是扬州第一才女,不如就由我出三道题,只要你能答对其中一道,就算你赢,他娶你为平妻;反之,则是我们赢,必须放我们离去,不得再阻拦。”

“你出题?”冯岚上下打量着倾心,眼里充满了不屑,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儿能出什么像样的题目,必输无疑。

“嗯,你答应吗?”

冯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东方溯,后者知道她的意思,淡然:“心儿所言即我所意。”

冯岚眼底掠过一丝喜色,“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在东方溯点头后,她按捺着心中的喜意,对倾心道:“好,我答应你,出题吧。”

予恒俯身在倾心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对自信满满的冯岚道:“好,你听清楚了。”

倾心负手,老气横秋地道:“第一题:一株通天古柏,一块巨石,要怎么修建成一百一十一座庙。”

冯岚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刁钻,一时愣在那里,待回过神来后连连摇头,“这问题不对,一株树,一块石,怎么可能修建出一百一十一座庙。”说着,她生气地瞪着倾心,“我知道了,你根本就是在胡诌。”

倾心皱一皱可爱的鼻子,“我才不会跟你一样无耻呢,既然是问题,就一定有答案,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回答得出。”

予恒冷冷道:“不是号称第一才女吗,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也回答不出吗?看来名不符实。”

冯岚被他说得挂不住脸,侧头问着旁边的丫环,可惜她们也一头雾水,不知答案。

冯岚绞尽脑汁,始终想不出一石一树要怎么建一百一十一座庙,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僵着脸道:“我想不出,你说吧”

倾心朝予恒投去一个胜利的眼神,笑道:“一柏树一石头一座庙,合起来不就是一柏一石一座庙吗?”

冯岚恍然,倾心利用谐音给她下了一个圈套,不是一百一十一座庙,而是一座庙,她气愤地道:“这算什么答案,这道题不算数。”

予恒冷笑道:“我刚才只当你才名有虚,现在看来又多了一样,那就是脸皮厚,予瑾,你说是不是?”

予瑾一本正经地道:“是啊,可比金陵城的城墙厚多了,怕是连火药都炸不穿。大哥,你说这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厚脸皮的人,还是个女子。”

看到他们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自己,冯岚气得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严格说来,她确实没答出。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好,这道题就当我输了,下一道。”

予恒在倾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对冯岚道:“让人去拿一根绳子,四个铁环和一个铜环来。”

冯岚蹙眉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倾心抬起小下巴,“这是第二题要用的东西,你们冯家总不至于连这些东西也拿不出来吧。”

冯岚冷冷看了她一眼,对丫环道:“去取。”

丫环动作很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将倾心要求的东西备齐了,倾心点点头,分别将五个环串入线中,铜环在正中间,然后让予恒和予瑾一边一个拉着绳索,道:“你听好了,第二个问题是,如何在不破坏绳子和五个圆环的情况下,将铜环从绳子上解下来,以一柱香为限。”

冯岚已经领教过倾心问题的刁钻,不敢大意,仔细思索着,但铜环在正中间,任她怎么想,都不可能毫发无损的。

她在这边苦苦思索,偏偏倾心还催促个不停,令她根本不能静下心来细想,直至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也没能想出取下铜环的办法。

倾心拍手笑道:“看来你又输了!”

冯岚冷哼一声,“我就不相信你可以毫发无损的取下铜环。”

“当然可以。”倾心得意说着,在众人的注目下,她将绳子两头打结,然后把左边的铁环顺着绳圈移到另一端,将铜环移到绳子结头处,然后解开绳结,取下铜环。正如倾心所言,毫发无损。

冯岚面庞青白交错,指了倾心道:“你耍赖!”

倾心一脸无辜地道:“我哪有耍赖?”

“你并没有说可以打结。”

倾心摊着手道:“可我也没说不能打结啊,是你自己没想到,怪得了谁。”

其实这道题的解法很容易,但人往往被固定思维所限,觉得不能动绳子,所以想不到这个解法,冯岚也是一样。

冯岚死死攥着双手,她怕自己一松手,会忍不住一掌掴下去,这个该死的丫头,出的题目一道比一道刁钻,实在可恨。

“可以开始下一道了吗?”说着,倾心嘻嘻一笑,“两道题目你都错了,这最后一题要是再错,可就要放我们走了。”

冯岚恨恨一跺脚,冷着脸道:“说!”

与刚才一样,予恒俯身准备与倾心说话,被冯百万唤住,阴恻恻地道:“我要是没猜错,刚才那两道题,应该是出自你之手;先前说得很清楚,由这个小姑娘出题,你这么做,可是犯规了。”

予恒面色一僵,刚才那两道题确实是他悄悄告诉倾心的,毕竟后者年纪这么小,若无人从旁指点,想要难住冯岚,根本不可能。

第一卷 第七百三十七章 第三题

冯岚恍然道:“我说这两道题怎得如此刁钻,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你们这般作弊,理应算输!”

倾心被她说得一阵心慌,朝予恒投去求救的目光,“大哥,现在该怎么办?我…我会不会害了爹爹和娘亲?”

“不会的,你别怕。”予恒安慰了她几句,抬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作弊?”他心里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件事,否则他们就输了。

冯岚嗤笑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需要我说吗?”

“他们所看到的,不过我是与小妹说话,我说了什么,又是否涉及这场赌约…”予恒环视众人,漠然道:“我想问一句,谁亲耳听到了?”

冯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为之语塞,气愤地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我说的是事实。”予恒讥声道:“我不过是叮嘱小妹几句罢了,竟被你们说成作弊,真是可笑!”

冯岚还想与之争辩,被冯百万先一步道:“既是这样,就当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冯岚着急地道:“他分明就是砌词狡辩,怎么能相信。”

冯百万拍一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道:“为父自有主张,你且不要多言。”说着,他转头对予恒道:“先前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但为避嫌,在出最后一道题前,你们不要再私语了。这个要求,我想并不过份吧。”

予恒为难地拧着眉头,他最怕的就是冯百万好言好语,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后者仗势欺人,无理蛮横,反而要好处理。

予瑾拉一拉他的袖子,急切地道:“大哥别答应他。”

予恒何尝想答应,但…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正自为难之时,倾心忽地道:“无妨,大哥答应就是了。”

予瑾一急,连忙道:“你疯了,万一被她答出,父亲可就要娶她为平妻了。”没等倾心回答,他已是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这万万不行!”

看到他这个样子,倾心笑得前俯后仰,目光狡黠地道:“三哥放心,我自有办法。”

“当真?”予瑾狐疑地看着她,不是他信不过倾心,实在是这件事干系太大,他们输不起。

“当然!”倾心得意地抬起小下巴,“别忘了去年中秋节那会儿,你可是输得被我当马骑。”

予瑾脸庞一红,不自在地道:“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我…”说到一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倏地一亮,惊喜地道:“你想…”

“嘘!”倾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那个!”

予瑾乐呵呵地笑着,一扫之前的担心,“就你鬼主意最多。”

那厢,东方溯也听到了他们的话,疑惑地问道:“中秋那天怎么了,不就是赏月放灯吗?”

慕千雪含笑道:“七爷去看望病重的肃老王爷,所以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他们几个相互猜谜,倾心不知道从哪里得来几个刁钻古怪的谜语,打赌予瑾答不出来,结果还真是一个都没答上来,被迫当马骑。予瑾觉得丢脸,不许说起这件事,所以七爷不知道。”

“这个予瑾。”东方溯好笑之余,好奇地道:“什么题目?”

话音刚落,倾心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耳中,“什么水没有鱼?什么火没有烟?什么树没有叶?什么花没有枝?”

冯岚愕然道:“这算什么题目?”

倾心白了她一眼,“你只负责答题,至于出什么题,那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来过问。”

冯岚被她一顿抢白,气得脸庞发白,咬牙道:“好,我不过问题目,但说好了最后一道题,为什么变成了四个题目?”

倾心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我不过是说话的时候停顿了几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四个问题了?”说着,她又道:“要不然我换个方式问吧,什么情况下,水无鱼,火无烟,树无叶,花无枝?”

冯岚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她一直以为,这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全靠予恒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今看来,并不尽然。

冯百万拧眉道:“江河湖海,但凡是水就一定有鱼;至于火,不管柴草灯烛都会生烟;至于植物,无叶怎么成树,无枝怎么开花?”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既是问题,就一定有答案。”倾心亲手点燃细香,将它插在香炉之中,轻烟丝丝散入空气中,“与刚才一样,以一柱香为限。”

冯岚心思飞转如轮,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必须抓紧每一时每一刻,尽快解答出倾心的问题。

在香燃到一半时,冯岚那张冷寂多时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我知道答案了!”

倾心小脸一白,紧张地问道:“是什么?”

冯岚自信满满地道:“死水无鱼,银炭无烟,菩提无叶,珊瑚无枝。”

听到这话,倾心松开因为紧张而攥起来的双手,笑嘻嘻地道:“错了。”

这两个字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得冯岚浑身冰冷,怔怔站在那里,待得回过神来后,她尖厉地道:“怎么可能错,你胡说!”

倾心不急不徐地道:“所谓死水,是指滞积不流动的水,譬如池塘,水潭,甚至是水缸,但你敢说,这里面就没有鱼吗?还有银炭,不错,它烧起来的时候,烟是很少,薰不到人,但不代表一丁点都没有。”

“至于菩提,那就更可笑了,菩提本无树,明镜…明镜…”倾心一下子想不起后面的话,皱了两道小小的秀眉努力思索着。

予恒摸一摸她的头,笑着接下去,“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故惹尘埃。这是一首佛偈,出自《六祖坛经》。”

“对,就是这句。”倾心朝冯岚皱着小小的琼鼻,“人家说的是菩提本无树,你可倒是好,竟说菩提无叶。亏得你还是扬州第一才女,整个扬州的才名都被你丢尽了。”她对冯岚早已厌烦透顶,这会儿损起来,自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第一卷 第七百三十八章 冷嘲热讽

“那最后一个呢?”冯岚咬牙问着,脸色难看得像要破裂一般。

倾心嗤笑道:“最后一个就更可笑了,珊瑚确是无枝,但它根本不是花,甚至连植物也算不上。”

冯岚被她奚落得脸面无光,恼羞成怒地道:“那你倒说说,答案都是什么?”

“我当然可以说,但那么一来,你就输了。”倾心看了一眼还剩下小半截的香,跳上旁边宽大的椅子,“确定吗?”

冯岚犹疑不定,她不相信倾心有更正确的答案,但又怕万一…毕竟东方溯是她二十年来唯一看中的人,若是就此错过,她必懊恼终身。

冯岚搜肠刮肚,勉强又想了几个答案,都被坐在椅子里晃悠着双脚的倾心给否了,而香也燃到了尽头,再无一丝火光。

倾心从椅中跳了下来,“好了,时间到了!”

“答案呢?”直至这一刻,冯岚心里仍然存着一丝希望,只要倾心的答案有一丝瑕疵,她可以反败为胜。

倾心咯咯笑着,“井水无鱼,萤火无烟,枯叶无叶,雪花无枝。”

倾心每说一个答案,冯岚的脸就难看一分,到后面,已是难看得犹如要破裂一般,她知道自己输了,彻底输了!

倾心拍一拍小手,“三个问题你都输了,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吧?”

冯岚没有理会倾心,只是死死盯着慕千雪,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普通庸俗的女子,可以成为东方溯的妻子,而她却连一个平妻的名份都要不到,为什么?

予恒将她的不甘、愤恨、怨憎都看在眼里,冷声道:“花开不择贫家地,月照山河到处明。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

冯岚眉心一蹙,转头疑惑地盯着予恒,“你什么意思?”

“连这么简单的意思都不懂,亏得你还有脸自称才女,简直是笑话。”予恒一向宽仁厚道,哪怕吃了亏也不会说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他会说出样尖酸苛刻,不留半点情面的话。

“你说什么?”先是被倾心取笑,这会儿又被予恒如此奚落,冯岚气得肺都要炸了;二十年加在一起,也没今日受得气多。

“我说你空有一身皮相,心肠却比豺狼还要恶毒,娶你为妻,就等于娶了一头豺狼进门,随时被啃得尸骨无存!”

“你…你…”冯岚手指不住发抖,半晌,她怒斥道:“给我把他抓起来,狠狠得打!”

那些家丁刚要动手,便听到冯百万喝斥,“谁都不许胡来!”

冯岚生气地道:“爹,他这样羞辱女儿,绝不能轻饶!”

冯百万沉下脸,“好了,还嫌闹得不够吗?”

“爹…”不等冯岚说下去,冯百万已是对丫环道:“小姐累了,把她扶下去休息吧!”

冯岚气得直跺脚,“爹!”

“我让你下去休息,没听到吗?”冯百万目光阴沉如晦,盯得冯岚心底发毛,不敢再顶撞。

待她下去后,冯百万深吸一口气,来到东方溯身前,拱手道:“我只得岚儿一个女儿,平日里难免宠了一些,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还请方公子见谅。”

“算了。”东方溯道:“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冯百万再次拱手道:“刚才的事,实在是对不起,多谢方公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停一停,他笑道:“不知方公子现住在何处,改日我也好登门赔罪。”

“不必了。”说罢,东方溯拉着慕千雪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给冯百万面子的意思,事实上,他对这个扬州第一富商的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

望着东方溯离去的身影,冯百万缓缓敛了笑容,冷冷唤过管家,“派人盯着,别丢了。”

在管家离去后,冯百万来到里屋,冯岚正坐在椅子里生闷气,看到他进来,扭过身子不理会。

冯百万走到一旁坐下,“怎么,还在生爹的气?”

“没有。”冯岚闷闷说着,谁都能看得出她言不由衷。

冯百万叹了口气,“爹知道你心里憋屈,但这件事确实不宜再闹下去。”

这句话把冯岚心里的委屈都给勾了起来,气愤地道:“所以你就任由女儿受人欺辱,任由女儿失去终身幸福。”

冯百万定定看着她,“你觉得把他强行留下来,他就会娶你吗?”

冯岚傲然道:“当然,论相貌,论家世,论学识,我哪里不如那个无知妇人,瞧瞧她刚才,吓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冯百万呵呵一笑,“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娶一个乡野村妇为妻,但爹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不是,否则又怎么入得了女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