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生病,喝什么药?”予怀一脸戒备的说着,继而想起自己昏睡前发生的事情,责问道:“你先前给我喝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我喝完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正文 第一千一十七章 大梦醒来

“那是麻沸散,便于臣为殿下施针,至于这碗汤药,是用来化解殿下体内毒素的,还请殿下趁热服用!”

予怀冷笑一声,挥手就要将药碗打落,却被予恒一把攥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后者沉声道:“喝药!”

“放手!”面对予怀的喝斥,予恒不为所动,大有不喝药就不松手的架式,予怀怒不可遏地道:“我不喝又怎么样?”

予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冷冷道:“纪太医,麻烦你灌下去。”

“你!”予怀气得肺都快炸了,在一阵剧烈地咳嗽后,他恶狠狠地盯着予恒,“最好不要让我有机会,否则,今日所受的耻辱,我必十倍、百倍奉还于你!”

“我倒希望有这么一日。”予恒涩涩说着,这句话的意思肃亲王懂了,纪临懂了,唯独…予怀不懂。

药灌下去后不久,予怀便突然浑身抽搐,呕吐不止,折磨到黎明时分,才算安静下来,昏睡不醒。

予恒一直在旁边等着,看到纪临收回搭脉的手,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纪临神色复杂地道:“起作用了,但…不是很乐观。”

“你把话说清楚。”予恒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唯恐听到他最害怕的答案,可终归还是…听到了。

“多服用几次,应该就能驱除二殿下体内的毒素了,但正如臣之前所说,毒可驱,伤不可逆;五脏六腑都有程度不同的损失,非药石所能奏效!”

予恒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一软,竟是跌坐在地上,旁边正烧着炭盆,炭火散发出来的高温扭曲了四周的空气;许久,他勉力道:“还有多久?”

“若好好调理,尚有数年时间,否则…”纪临叹息道:“只得数月。”

“数月…”予恒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两行热泪无声滴落,滴落在烧得正旺的炭火上,发出“嗤”的几声轻响,迅速化做水汽消失在空气中。

“造孽!造孽!”肃老亲王连连叹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看予怀精神还不错。”

“二殿下精神亢奋,是因为有药物在激发他的元气,一旦停药,病症就会慢慢显现。”纪临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身为大夫,见得最多的是生死离别,最害怕的,也是生离死别。

不知过了多久,予恒从地上站了起来,朝肃老亲王拱手道:“今日的早朝,请皇叔祖代为主持,我想多陪陪予怀。”

“好。”肃老亲王有心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用力拍拍予恒的肩膀。

待他们离去后,予恒走到床边坐下,望着予怀苍白如纸的脸庞,脑海中不断浮现少年时的情景,他们还说过,要做一辈子好兄弟,可原来…一辈子这么短,短到他还没有准备好,就要结束了。

“咳咳。”昏迷中的予怀突然咳嗽起来,气息急促地喘不过来,脸上泛起异样的潮红,予恒赶紧替他拍背,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

予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残虐、多疑、冷血,连自己亲近的人都可以手起刀落,他很努力地想要醒来,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犯下一个又一个愚蠢至极的错误。

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当予怀睁开眼时,最先映入眼睑的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模样很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看到予怀醒转,予恒赶紧压下心中的难过,强打起精神道:“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予怀一下子清醒过来,对了,这是大哥,他真是糊涂,怎么连大哥也不认得了。

“大哥…”不过是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予恒却险些落下泪来,他已经很久没听予怀这么叫他了,每次见了,都是以“齐王”呼之,疏离无情。只凭这两个字,他就知道予怀一定是恢复正常了。

予恒死命忍住眼底的酸涩,哑声道:“没事了?”

“我能有什…”予怀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坐起来,刚一动就感觉胸口闷得很,连气都喘不匀。

予恒按住他道:“你刚醒,好好躺着。”

待气息缓过来后,予怀疑惑地道:“大哥,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点力气也没有。”

予恒一怔,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予怀皱眉,反问道:“记得什么?”

“没什么,你…受了寒,自己又不当心,结果病情加重,昏了过去,纪太医刚刚才走。”予恒心情复杂地说着,他知道这个谎言撑不了多久,但又实在不忍说出实情。

“是吗,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记性可真差。”予怀不疑有它,笑一笑,道:“大哥,我有些渴了。”

“好,我给你去倒。”予恒扶他靠着床头坐好,然后走到桌前倒了一盏茶,“喝慢些,别呛着了。”

就着予恒的手喝了大半盏后,嗓子终于不再干涩的难受,他随口道:“大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挺荒诞的,我变成一个很可怕的人,杀了花蕊、阿紫,赶走了张远,最后连大哥都想杀。”

予恒正在搁茶盏的手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笑道:“杀那么多人,是挺荒诞的。”

“是啊,幸好是…”予怀想说“幸好是梦”,但说到一半突然愣在了那里,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这是哪里?”

予恒眸光一动,淡然道:“这是我府邸。”

“你府邸?”予怀狐疑地盯着予恒,齐王府他不知来过几次,对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这根本不是予恒的住处,他也从来没在齐王府见过这样的屋子。

“不然还能是哪里?”予恒好笑地反问着,随即道:“你大病未愈,身子很虚弱,再睡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

予怀目光在他脸上巡视,突然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予恒笑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赶紧睡吧,别瞎想了。”

正文 第一千一十八章 原来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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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予恒离开后,予怀怔怔盯着帐顶,脑海一时闪现予恒说过的话,一时闪现之前做过的“梦”,那个梦真实得可怕,仿佛…那一幕幕都是真的。

真的…

回想起予恒听他提及那个“梦境”时的不自在,还有这间陌生的屋子,一个恐怖的念头渐渐自心底滋生,激是他全身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在这份恐惧下,他强撑起酸软无力的身子往门口走去,勉强走了几步,踉跄摔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守在门口的王豹听到屋里动静,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予怀摔在地上,赶紧上前搀扶,“殿下怎么起来,您身子弱,这天又寒凉,可不能下地。”

在将予怀扶上床后,王豹意识到一件事,赶紧回身关了门, 但还是晚了一步,被予怀看到屋外的情景,“这是哪里?”

王豹心头一颤,陪笑道:“这里当然是齐王府了。”

“不对!”予怀不假思索地否决了他的话,“齐王府是什么样子,我比你还要清楚,绝对不是外面那样。”

王豹一边替他掖被一边道:“卑职无端端骗您做什么,真是齐王府,前阵子天干物燥,下人不小心把院子给点着了,虽然很快扑灭了,但还是烧了一些,王爷干脆就整休了一下,您没过来,所以不知道。”

予怀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在王豹以为他信了自己说辞时,予怀再次掀开被子下地,吓得王豹赶紧按住道:“殿下您要做什么?”

予怀挣开他的手,虚弱地道:“既然你不肯说,我只有自己去看。”

“卑职不是都说了嘛,真是齐王府,您怎么就不信呢。”任凭王豹怎么说,予怀始终坚持下地,把王豹急得汗都出来了,不知如何是好。

从床榻到门口,不过十来步路的距离,但对大病未愈的予怀而言,比往常百步千步走得还要费力,但无论怎样跌跌撞撞,也无论王豹怎样劝阻,他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

在一番艰难地前行后,予怀手指终于碰到了略有些粗糙的门闩,就在他准备拉开的时候,王豹按住了门,脸上尽是无奈之色,“殿下不必开门,卑职告诉您就是了,为了您的身子,还请先回床榻躺下。”

在予怀依言回床榻半坐后,王豹抹了把脸,涩声道:“这里是宗人府。”

“宗人府…”予怀喃喃低语,眼中满是茫然之色,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身处宗人府,皇室宗亲只有在犯下大错的时候,才会被关押…

关押!

予怀神色猛地一变,死死攫视着王豹,“我是不是杀了人?”

“殿下记得了?”王豹这句反问令予怀面如死灰,果然,那不是梦,自己…真的杀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予怀没有回答他的话,面无表情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到了这一步,王豹也没什么好再隐瞒得了,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叙了一遍,和予怀的“梦”一模一样,半点偏差都没有。

花蕊…阿紫…张远…

想到这一个个被自己加害的人,予怀泪流满面,尤其是阿紫,竟被他活活打死的,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残暴,怎么会…予怀以手捂面,不断有透明的液体从指缝中漏出,看到他痛苦不堪的样子,王豹心里也难过得紧,安慰道:“殿下也别太难过了,您是受了太后毒害才会性情大变,并非本意,皇后娘娘和王爷都知道,并没

有怪你。王爷还说,废太子是不得已之举,等事情过去后,他会禀明陛下,复您太子之位。”

“太子…呵呵。”予怀放下手,怆然道:“你觉得我还有脸当这个太子吗?”

“殿下…”

“好了!”予怀打断他的话,抹去脸上的泪痕道:“太后是不是也在宗人府?”

“太后那边,王爷会处理,殿下别想太多了。”

予怀沉声道:“我问你太后在不在?”

见他执意要问这事,王豹无奈地点点头,“在。”

“好。”予怀双手哆哆嗦嗦地取过搁在木架上的衣裳穿着,王豹见状,急忙问道:“殿下您做什么?”

“我有话要亲自问她。”王豹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他已是抬眼冷声道:“要不带路,要不就滚到一边去!”

见他心意已决,王豹只得帮着穿好衣裳,一边让人去禀告予恒和肃老亲王,一边扶着他来到关押陈太后的屋子。

光线随着屋门的推开,洒入昏暗的室内,突如其来的明亮令陈太后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等她适应光线睁开时,发现眼前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予怀。

陈太后瞳孔微微一缩,片刻,有漠然的声音在屋中响起,“会到这里来,看来纪临已经研制出解药了。”

予怀努力克制着心中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句话该去问生你的那个女人。”陈太后徐徐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一颗颗打磨滚圆的沉香珠子自她指尖划过。

“你想说什么?”

陈太后冷冷一笑,“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她所逼,她是一切祸患的根源,是大周的毒瘤,而你——”她上前一步,盯着予怀一字一字道:“也是一样!”

她这样的话,连王豹都听得刺耳,冷哼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真是死不足惜!”

陈太后目光刺在他脸上,“凭你也配议论哀家生死,可笑!不错,哀家是败了,但无论如何,哀家都是皇帝生母,别说你主子,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动哀家性命,除非想在史书中留下万古骂名!”

皇帝生母——这四个字,足以成为保她不死的护身符。

“就算我和我母妃该死,那大哥又碍着你什么了,为什么你连他也不肯放过?还有阿紫,他们又犯了什么错?”陈氏不以为然地道:“予恒是赵氏所生,那个贱人造孽无数,她的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死不足惜。至于阿紫他们,不过是区区几个奴才罢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好议论的。”

正文 第一千一十九章 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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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怀站得有些累了,持着椅子坐下,“我死了,大哥死了,而父皇又出征在外,这朝廷就由你说了算。万一父皇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可以扶持一个你中意的人上位,做你的牵线傀儡。”

他缓了口气道:“如果我没料错,就算父皇平安归来,你也会想尽办法夺权。”

陈氏面无表情地道:“皇帝被你们母子迷惑得神智不清,大周历经百年积累,才有今日的基业,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予怀怒极反笑,“这么说来,你倒都是为大周着想了?”“当然。”陈太后话音未落,予怀便猛地击掌站了起来,额头青筋暴涨,“满口谎言,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你不甘心幽居静芳斋,不甘心只有太后的空名,所以你想尽办法夺权,为此不惜加害自

己的儿子和孙子,更不惜站在皑皑白骨之上。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权利二字!”

“让我猜猜,为了便于控制,你会选择一个年纪幼小的皇室子弟继位,予炎…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对吗?”

陈氏眼眸微眯,眼底是不再掩饰的厌恶,“你和你母亲一样,都让哀家讨厌得紧!”

“彼此彼此。”予怀毫不客气地回敬她。

陈太后冷哼一声,“你说哀家恋栈权位,心狠心辣,连自己的儿子、孙子都不放过,可要不是有你们母子的存在,哀家何需如何,你们才是一切灾难的根源!”

予怀正要说话,一个苍白的声音比他先一步响起,“谁都可以说慕贵妃的不是,唯独你不可以。”

陈太后面色一变,冷冷盯着被推开的门,予恒和肃老亲王并肩而入,刚才说话的正是肃老亲王。

“你什么意思?”肃老亲王大步来到陈太后面前,声音沉凉如呼啸在屋外的寒风,“若贵妃不至北周,以卫氏母子的手段,陛下根本没机会登上帝位,而你——也依旧在卫氏鼻息下苟延残喘,别说母仪天下,连能不能活到现

在,都是未知之数。”

陈太后瞳孔微缩,冷冷道:“你什么时候也成了慕氏的人,这样帮着她说话。”

“我这一生,从来不偏帮任何人,只遵循‘道理’二字。”肃老亲王的声音掷地有声。

陈太后满面冷笑地道:“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有道理,果真是个老糊涂。”

肃老亲王默默盯着她,半晌,有些庆幸地道:“还好陛下不像你一样自私狠毒,否则我大周就真的危矣了。”

“哼。”陈太后拂袖,阴冷的目光在予怀等人面上扫过,“你们等着,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爷。”王虎匆匆奔了进来,将一封奏折递给予恒,低声道:“八百里急报!”

予恒展开一看,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人呢?”

王虎知道他是问送奏折来的人,急忙道:“在外面等着。”

“立刻带他进来。”见他神情凝重,王虎不敢多问,赶紧去传人,予怀走过去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予恒将奏折递给他,闷声道:“你自己看。”

予怀看过之后,脸色也不大好看,“南诏不是早就归顺了吗,怎么又…”

“别忘了谁藏身在南诏。”予恒的话,令予怀沉默下来,是啊,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这下可真麻烦了。

陈太后听到了他们的话,试探道:“萧若傲?”

“与你无关。”予恒冷冷扫了她一眼,对予怀和肃老亲王道:“咱们出去说。”

没等他们答应,陈太后又道:“萧若傲率兵往金陵来了是不是?”

这句话令予恒停下准备往外走的脚步,疑虑地盯着陈太后,“你怎么知道?”

在短暂的愣神后,陈太后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竟是一副欢愉之色,肃亲王再三喝斥之后,她方才渐渐止了笑,讥声道“看来连老天也看不惯你们得意。”

予怀拧眉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太后抚一抚脸颊,凉声道:“大概十多日前,有一只信鸽因为寒冷,无力飞行,落在静芳斋,在它脚上系着一封密信,上面写着‘主力尽出,可攻’六个字。”

予怀正要问什么意思,一道灵光猛地掠过脑海,“萧若傲!”

“不错,这只信鸽所要去的地方,正是萧若傲那里,而信,是他安插在金陵里的密探所写。”

予恒理一理思绪,愤然道:“这么说来…人是你招来的了?”

陈太后冷笑道:“哀家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信烧了,改寄了另一封,上面写着‘有伏,不可进攻’。”

予恒一怔,满面疑惑地道:“既是这样,为何…他还是来了?”

这时,王虎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进来,“殿下,人到了。”

予恒暂时搁下心里的疑问,对那名士兵道:“到底怎么回事?”

“回殿下的话,大概一个月前,一支军队突然出现在南诏边境,并且袭击了我军,经查,是萧帝的军队。”

“你说什么,一个月前?”予恒满面疑惑地问着,按陈太后刚才的话,萧若傲十几天前还在等消息,怎么可能袭击边境,他往陈太后的方向看去,后者脸上也是一脸愕然。

“是,一个月前。”

予怀蹙眉道:“边境到这里,快马加鞭,十天足矣,为什么才来报?”

“萧帝军队包围了我们,死伤惨重,将军率众拼死冲击,方才冲出一条路来。”说着,他跪下道:“还请殿下立刻派兵增援,将军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不对,这不对!”陈太后激动地道:“明明是十几日前的事情,怎么说是一个月前。”

士兵肯定地道:“小人记得很清楚,一个月零两天。”

屋中寂寂无声,半晌,予恒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那只信鸽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陈太后不解地道:“你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萧帝就确定金陵守卫空虚,但他生性谨慎,为了增加进攻的胜算,又布了一个局,信鸽就是这个局的主角。”予怀若有所思地道:“大哥是说,那只信鸽是故意落在静芳斋的?”

正文 第一千零二十章 命不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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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予恒点头道:“探子计算好了严寒天气下,信鸽飞行的时间,让它‘恰好’落在昭明宫,至于落于何人之手,那并不重要。”

“信鸽被发现后,有两种可能,一是连密信一起被毁掉;二是更改密信,传递错误信息;你…”予恒转身看向陈太后,毫不客气地道:“自以为聪明,殊不知早已被人算计。”陈太后被他说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恼羞成怒地道:“你有空说这么多废话,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如果边境守军没能挡住萧若傲,那他现在已经在来金陵的路上,就凭你手上的几万禁军,根本不可能抵挡

得住。”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予恒毫不客气的说着。

这次陈太后倒是没恼怒,冷声笑道:“这就叫天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予怀在旁边听得气愤,“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在兴灾乐祸,你以为萧帝破城之后,会放过你吗,我告诉你,真到了那个时候,没人能独善其身。”

“你错了。”陈太后扬眉冷笑道:“你们会死,哀家却不会。”

肃老亲王疑惑地问道:“何出此言?”

陈太后倒也不隐瞒,扬声道:“萧帝一旦破城,最先要做的就是安抚人心,毕竟金陵城外有十数万百姓,试问还有谁比哀家更能帮他做这件事?”

肃老亲王难以置信地道:“你身为太后,竟然帮着外敌,你…你疯了不成?”

陈太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哀家帮他的前提,是金陵城破,若你们长进一些,守住金陵,自然就不会有这事。”顿一顿,她又道:“说来说去,还是你们无能,怪不得哀家。”

“你…”肃老亲王指着她,竟是想不出合适的言语,半晌,他一拂袖子,恼怒地扔下四个字,“不可理喻。”

相较于肃老亲王,予怀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对你来说,只要能够活命,能够继续安享荣华富贵,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出卖自己的国家?”

陈太后被他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刺得老脸微红,扬脸道:“哀家说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你们无…”

“回答我!”予怀厉声打断她,面色阴冷如铁。

“哀家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那么一瞬间,陈太后不敢直视他仿佛要噬人般的目光。

予怀盯了她片刻,徐徐点头,“我明白了。”说着,他上前夺过陈太后手里的佛珠,冷声道:“相信我,佛祖不会想要看到你。”

在予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太后突然道:“佛祖怎样想的,哀家不知道,但哀家知道,阎王很想看到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相见了。”

听到这话,予恒面色蓦地一变,急声朝陈太后喝道:“胡说什么,闭嘴!”

他的反应令陈太后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看来哀家没有说错。”

予怀转过身来,狐疑地道:“什么意思?”见他起疑,予恒心中一紧,故作无事地道:“没事,别听她在那里乱嚼舌根子,你遭逢大难不死,后福无穷,阎王哪里见得着你。”说着,他又道:“这里冷,快回屋子里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他的话并没能让予怀相信,狐疑道:“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不都告诉你了吗,还能有什么事,你体内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还疑神疑鬼的,快走吧。”予恒越是催促,予怀就越是怀疑,略一沉吟,他来到陈太后身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说阎王想见我?

予恒心急如焚,又不能明说,只能隐晦地警告陈太后,“你敢乱说一个字,我绝不与你客气。”陈太后微微一笑,“哀家知道,你恨煞了哀家,恨不得一刀了结,可是你不敢,无论哀家做错了多少事,都是你祖母,是大周的皇太后,别说你,就是你父皇也不敢动哀家。”说罢,她将目光转向予怀,“你

就没觉得,醒来之后,身体虚弱得可怕,连走路都要人扶?”

予怀眸光一动,道:“大病初愈,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正常,但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陈太后眼里闪烁着报复的冷光,“哀家下的药,哀家自己最是清楚,你——活不了太久了!”

“闭嘴!”予恒没想到她真的说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活不了太久…”予怀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目光茫然无神,任予恒怎么说都不答话,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几个字。许久,他双眼终于凝起了一丝焦距,“我快死了?”“没这回事,别听这个老妖婆胡说!”予恒极力安抚着,可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予怀,眼见予怀眼里的悲哀越来越甚,他恨极怒极,竟是一把抽出王豹腰间的佩刀,在空中划过一道

冰冷如霜的寒光,当寒光散尽时,那把刀已是横在了陈太后颈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所有人,包括陈太后,愣愣地站在那里,连闪躲也忘记了,还是予怀最先回过神来,紧紧攥住予怀握刀的手,“大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