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咱们的术法,怎么可能被那个小丫头片子给破了?”宋谌的大徒弟还在咆哮愤怒。

他不甘心。

宋谌脸上的淡定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紫涨。徒弟的质问,更是像巴掌掴在他脸上。

“走,回衙门!”颜浧不理会。

刚到衙门,颜浧的下属就把宋谌和他徒弟们的胳膊全下了,免得他们路上设法施咒逃跑。

颜浧则亲自下淳宁郡主的胳膊。

“不必了吧,三哥哥?”淳宁郡主轻咬樱唇,眼神微微颤抖,“我又不是犯人,况且我怕疼......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咔擦一声,颜浧已经毫不客气下了她的胳膊。

颜浧心中挺奇怪的,她怕疼不怕疼,关我何事?颜浧想着,就将淳宁郡主丢到了旁边。

淳宁郡主可以责骂,也可以拿出她晋王府的身份来提醒颜浧,可她觉得太将格调了,就什么也没说。

她忍痛保持着她的尊贵。

胳膊被下,剧烈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她晕死了过去。

颜浧就把她拎起来,将牢卒捆紧了她,丢到牢房角落去了。

“案子,终于找到了真凶。”颜浧对湖州知府道,“这群人,也是杭州惨案的真凶.......”

颜浧烦透了查案,他来江南的主要目的是征粮。

如今,有人自己作死,颜浧就毫不客气,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宋谌和淳宁郡主。

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交给内阁去查吧。

第188章胸有成竹(第五更求月票)

陆落帮颜浧找到了宋谌,就找到了湖州撞客案子的元凶。

宋谌原自信满满,对此没有半分推诿,直接承认了。

不成想,他也栽倒了陆落手里。

“我是清白的吧?”陆落从客栈回来之后,去了趟知府衙门,询问新来的府尊大人。

陈竭连忙道:“玄女原就没有嫌疑,钦差大人只是循例查问而已。”

陈竭懂得民心的重要性。

玄女深得民心,她身上没有权力,却带着信仰,没必要得罪她。

“那多谢了。”陆落笑道。

陆落早已料到,湖州出现撞客的案子,颜浧会怀疑她。

她没有直接告诉颜浧有威胁,因为颜浧不相信她,哪怕她叫知府衙门的人去将宋谌一行抓了,颜浧也会怀疑是陆落嫁祸他人,永远不能消除对她的误解。

况且,宋谌那行人中,还有个郡主,陈知府亲自登门,也不敢拿她如何,且会打草惊蛇。

现在,颜浧亲生经历了,也听到宋谌等人亲口承认,没有其他可能。

陆落彻底清白了。

湖州是陆落的家,陆落不喜他人将湖州弄得乌烟瘴气。撞客之事,已经惊扰了湖州上下,连陆落家里也人人自危。

陆落早已查看过了客栈,知晓宋谌用的是柏兮的术法。

宋谌是什么人,陆落不知道,他来湖州的目的,陆落却是能猜到,那肯定是找柏兮的。

柏兮不在此地,宋谌却将湖州弄得人心惶惶。

陆落必须让他们远离湖州。

她不想犯杀孽,只得借助朝廷之手。

陆落既洗清了自己和湖州满城和尚道士的冤屈。也将危害湖州的人清理出去,一举两得。

自从陆落的小厮误入家庙之后,陆落就推演出了宋谌的方位。

她带着倚竹去看了一次,知道宋谌用的是柏兮锁魂阵的术法。

这个术法威力无比,若是柏兮用,陆落绝不放去破,怕被反噬。

宋谌的阵法。却不及柏兮的万一。只是学会了皮毛。

陆落早已将宋谌锁魂阵的太游关破了,而且在太游关设了个自己的法阵,让它能继续锁闭生气。

接下来的几日。陆落天天带着倚竹去监视,看看宋谌的反应。

宋谌根本没发现他的术法被破,他还在每天制造撞客。

陆落也不动声色,等官差登门。

一切如她所料。

她一进客栈。就先把自家放在太游关的阵法解了,太游关神不知鬼不觉破除。阵法就彻底破了。

众人只觉得玄女太厉害了,却不知陆落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嗯,她装逼越来越娴熟了。

杭州府的两桩惨案,没有半分线索。所有人死得不明不白。

杭州的官员查了大半年,什么也没查到,朝廷这次让颜浧到杭州。是下了密旨:再无结果,杭州知府及所有的官员。全部入狱定罪。

颜浧到了杭州,查了这么久,毫无头绪。

直到他遇到了宋谌。

宋谌敢对颜浧下手,颜浧自然就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放出消息,就说凶手找到了。”颜浧道,“再去查查这个姓宋的,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要给我翻出来。”

下属道是。

颜浧独坐,心思有些难转。

今天要不是陆五娘,还不知是什么后果。

孤立无援的中了埋伏,会让一个将领产生极大的恐慌,颜浧在这个瞬间,心情是很复杂的。

他把短刀都拔出来,那是他最后的防御。

陆五娘却在那一刻到了。

她轻盈站在门口,似一束明媚的光,能把人的希望都照亮。

她破了阵法的时候,宋谌和他的徒弟们大惊失色,甚至意外万分,意味着阵法很难,可对陆五娘来说,却是信手拈来的轻松。

她若是不害人,倒也是个人物。

“欠了她一个人情。”颜浧心想。

他不喜欢欠人的人情,更不想欠陆五娘的。

陆五娘打他的三鞭子,他还以为他们彻底扯清了,现在看来,又要扯不清。

颜浧颇为无奈。

万一陆五娘再缠上来呢?

当天,杭州惨案告破的消息,就先传遍了湖州。

“.......那个凶手叫宋谌。”

“他不仅在杭州杀人害命,还在我们湖州府闹鬼,幸好钦差大人到了,抓住了他,要不然灭门的就是咱们湖州人。”

“万幸万幸!”

湖州府的众人议论纷纷,对钦差的英明神武大肆吹捧。

湖州的官员也松了口气。

“还是钦差大人有手段,短短半月就办妥了。”

颜浧将宋谌师徒几人关押之后,见了粮食行会的人,将要征办的数目交代下去。

湖州去年风调雨顺,粮食充足,短短两天,颜浧交给粮食行会的数目就办妥了。

颜浧令人装船,直接运往京师。

他在湖州的事务办完,该回杭州去,心中有件事却放不下。

他在考虑,要不要给陆五娘道谢。

缉拿宋谌等人的过程中,陆五娘是帮了大忙的。

“也许,我该弄清楚我丢失的那些记忆。”颜浧心想。

他想见陆落一面。

上次和陆落相见,颜浧原本想谈及火铳,问问她对兵器改造可有高见,结果没说几句话,就被她抽了三鞭子。

这次,又承蒙她相救,欠下她这份人情,不还掉颜浧不舒服,怕陆五娘以此大做文章。

考虑再三,颜浧派了自己的亲信,去给陆落递了帖子,约她在城里的茶馆相会。

“......陆姑娘说,她没空。”很快,他的随从就把帖子带了回来,陆落拒绝见面。

颜浧心头一窒。

他闷声将帖子丢到了旁边。

既然不能见面,他就派人送陆落一千两银子,权当赔礼又道谢。

“我此次出面,只是为了自己能从牢房出来,洗刷自己的清白,跟忠武侯不相干。我不是为他,不收他的感谢,请拿回去。”陆落道。

随从只得拿了回来。

颜浧紧紧攥住了拳头。陆五娘的决裂,是真心实意的,她不再纠缠。

他应该很庆幸,偏心里烦闷得厉害,有口气出不来。

和陆五娘这场对决,他明明胜利了,怎么总感觉落了下风?

颜浧觉得有点不对劲。

翌日,颜浧就起身回了杭州,远离了陆五娘。

第189章逃走计划

颜浧带着他抓到的人,到了杭州。

这件案子说不清楚,时间太长,案情太诡异。

宋谌师徒八人,也只是有嫌疑,不是定罪,颜浧抓了他们,带回京师去审,具体审出什么,就不关颜浧和杭州官员的事。

这样,就免了杭州全部官员的牢狱之灾。

杭州的官员都很感激颜浧,帮他们处理掉了烫手的山芋,他们很积极,勒令粮食行会配合征粮。

颜浧在江南呆了两个月,就把半年的征粮任务完成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

六月中旬,颜浧启程回京。

离开杭州府时,他心事重重,望着湖州府的方向,出神了很久。

他心中总放不下。

颜浧好似有话想问陆五娘,偏又不知该问什么。犹豫再三,他乘官船离开了杭州,往北而去。

他想起“恩断义绝”那些话,还是别招惹才好。

他船上还带着宋谌那一行人,他们被关在底舱。

转眼间,行船一个月了,颜浧时常望着河面愣神。

他前不久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到了陆五娘。

他在水里,意识模模糊糊,身体无法自控的往下沉,他想要挣扎却四肢无力。

一个纤柔的身影,破水而入。她满头浓郁的发,在水中铺陈开来,似水草。

她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而后,颜浧梦到了阴暗的山洞,潮湿而冰凉。

他的胳膊上,系着陆五娘的胳膊,她疲劳过度。半躺在水里,依靠着他的臂弯。

一条袖子,一头系着他,一头系着她,像生生世世的约定。她躺在他身边,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他,以后由他保护她。

颜浧醒来的时候。莫名流了一脸的泪。他很悲伤。却不知悲伤从何而来。

他的身体里好似有另外一个人,想要冲出来。

“我可有落水,被陆五娘救起的?”颜浧寻问身边的亲信。

下属告诉他:“是。”

前因后果。下属都说给他听。那次他和陆五娘落水,偏他无水性,陆五娘落水时摔断了腿,忍着刮骨般的剧痛。将他推到了远处的山洞里。

她因累得脱力而昏迷了数天。

颜浧听罢,就沉默起来。

他心中震撼。哪怕陆五娘下蛊,她也曾以命救他,她一定很爱他。

他在考虑是否回头,去找陆五娘。他这次离开太仓促了。他和陆五娘之间,远不止这些。

就在颜浧摇摆之际,淳宁郡主和宋谌也暗中商量起来。

他们被抓了三个月。关押在官船的底仓,胳膊仍是脱臼的。只怕再接上去也无用了。

颜浧何等恶毒!

“师父,我不能这么回家!”淳宁郡主脑子已经清楚过来了。

她对颜浧的执念,到了此刻才彻底放下。

回想起来,颜浧是从小到大唯一对淳宁郡主冷眼的男子,要不然她为何非要攻克他?

淳宁不服输。

可到了今时今日,她不得不服了,颜浧实在太残忍了。不说怜香惜玉,单说她是晋王府的郡主,难道就能这般残暴对待她,打折她的胳膊吗?

淳宁现在想的,是她这辈子不可能得到颜浧的青睐。

如此,就杀了他吧!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杭州一百多条人命,颜三郎要嫁祸给我们。我出事,我父亲定要受罪,轻则削爵,重则判刑。”淳宁的眼睛,泛出嗜血的阴毒,“我不能任由颜三郎将我等送回京师。”

宋谌何尝不知?

他还有长生不死的理想没实现,他也不想死,只可惜他的术法还不够高超,不能对抗官兵的刀剑。

这一路上,宋谌一直在想逃走。

他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颜浧对他们防范严格。

“婧儿稍安。”宋谌道,“为师此前也无良策,只得到了京师再做打算。”

“不,我有个法子。”淳宁郡主咬牙道。

她轻声将她的法子,告诉了她师父。

两人悄声嘀咕了起来。

宋谌听完了淳宁的主意,眼眸一亮,道:“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