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邵元皱皱眉,放开她的手,安抚性的摸摸她的头,走到外间。

李长裕连忙上前说道;“皇上,敏和公主病了。”

“怎么回事?”

“刚刚贤妃娘娘派人来说敏和公主昨日里受了寒,现在高烧不下,一直在说着胡话,要见父皇呢。”

苏清平站在帘子后面,听到李长裕这么说并未出去,一来她的眉毛太丑,二来,知道了贤妃和他的那些个事情她也不知道出去了该怎么说,出去了劝他去看看敏和公主,她做不到这么大方,让他不去看敏和公主,那毕竟也是他的孩子。

楚邵元听完李长裕的话皱了皱眉,好似在思考敏和公主病了这事的真实性,拿敏和公主病了这事来请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自己去了两次就再也不愿意去了,那贤妃也就不再来请自己了,这次又来了,莫非是真的病了。

见他在思考,李长裕又说道;“皇上,看那小太监的样子不像有假。”

李长裕在这宫中多年,那眼睛多毒啊,他说不假那八成就是真的了,楚邵元转脸冲着帘子后的苏清平道;“朕去去就来,你好好休息,朕过去看看。”

苏清平没说话,点了点头,见楚邵元走了,就转身往里面走去。

她走至贵妃榻前刚要坐下,就见楚邵元又折了回来。

“主子爷,你怎么又回来了?”苏清平轻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不解。

楚邵元边走边道;“自然是回来看看某人有没有吃醋了。”

苏清平大窘,吃醋吗?肯定没有,他同贤妃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就算是不知道,他去看自己的女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不舒坦吗?肯定有,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心思最重,私心里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多陪陪自己的,如今楚邵元在自己的宫中,就这么被贤妃叫走了,她自然是不会舒坦的。

楚邵元走到她跟前,抬起手捏捏她的脸道;“莫要醋了,朕去去就来,要不然,你与朕一同到那咸福宫去看看可好?”

他向来都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如今这般吊儿郎当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又有些恼怒,仿佛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就这么被他给戳破了,她是有些小心眼,这种利用孩子来争宠的戏码她见得多了,只是看李长裕的表情也能猜到敏和公主估计是真病了,她可以肯定楚邵元对贤妃没有感情,他对自己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那神情是做不得假的,可是她就是有些不舒坦,但是她也肯定她没有吃醋,只是单纯的不舒坦。

有些恼怒他这般直白,伸手去打;“谁吃醋了?”

“是,你没吃醋,那还耷拉着脸干什么,嗯?”

他尾音上扬,似在捉弄她,她更加窘迫,俏脸微红,她向来不懂那些个女人整日里拈酸吃醋的有什么意思,男人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有什么好吃醋的,如今她才知道,是她想岔了,或许是她贪心不足吧,没得到时倒也不想那么多,得到了之后便想得到更多,但是,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人本来就是贪心不足的生物。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对楚邵元感情的变化,她以前的的确确只把楚邵元当做自己的护身符,她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说不茫然,那是假的,她深知在这宫中没有什么依靠而言,只有利益关系,所以她当楚邵元是自己的护身符,却非依靠。

楚邵元对她好,她也就对他好,他对自己不好,当然,他没有对自己不好,人心都是肉做的,楚邵元身为皇帝,长的又好,对自己也好,那自己对他产生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她并不否认,她是喜欢上了楚邵元,可那又怎么样,她就是喜欢,楚邵元大概也是喜欢自己的吧,一个皇帝,为自己做到这样,已是不易了。

想到这里,她又豁然开朗,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霸气的说道;“你是我的。”

楚邵元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妃子倒是大胆,他是她的,这句话十足的霸气,带点流氓的气息,若是自己对她说这话到还听的过去,她对自己说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好笑。

“不许笑,听到没有,你是我的。”苏清平有些恼怒,再次说道,这人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嗯,听到了,我是你的。”

苏清平这才满意的放下手,笑了笑,眼睛弯的像个月牙儿一般。

“别动。”楚邵元手摸着苏清平的脸颊让她别动。

苏清平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就真的不动了,楚邵元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上,慢慢的移到她的眼角,然后手放在那里不动,半晌说道;“真丑,还是洗掉吧。”

苏清平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的眉毛,用着两手捂着眉毛道;“不许看,都怪你,你自己画的丑,现在还嫌弃我。”

一瞬间,霸气全无,楚邵元笑着松开手,“是朕画的不好,朕说是眉毛画的丑,不是说你丑,朕以后一定多练练,给你画一个漂亮的眉毛。”

“要练拿别人的眉毛练去,别想再来祸害我的眉毛。”

楚邵元挑眉,“那可不行,你不是说朕是你的吗?朕若是去找别人练,你还不要被酸死。”

“臣妾说了,臣妾没有吃醋。”这人忒是讨厌,这么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都说了没吃醋了,非要说自己吃醋了。

李长裕在外面站着,听着里面的声音,无语望天,皇上和洵淑仪这样子,是不打算去看敏和公主了吗?贤妃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几趟了,看样子敏和公主应该是烧的不轻,贤妃再不好,皇上再不喜敏和公主,那敏和公主都是皇上的女儿,如今她病了,皇上却在洵淑仪这宫里面,若真出来什么事,传出去,终归是不好,想到这里李长裕咳嗽了两声。

楚邵元听他咳嗽才反应过来,对着苏清平说道;“朕过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苏清平这会子本就烦他,巴不得他早走才好呢,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赶紧走吧。”

楚邵元一时无语,这小没良心的,不过他对苏清平向来纵容,知道这自恋又臭屁的小妃子定是因为自己嫌她丑生气了,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嫌弃她丑,只是在嫌弃那眉毛画的丑,只是这自恋的小妃子向来不喜欢别人说她不好看,如今在孕中,脾气越来越大,竟是连说都不给说了。

“那朕走了。”说完转身里去,边走边想着她眉毛上自己画的那丑的跟虫子一般的眉毛,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低沉的笑声还是体现出他心情很好,苏清平看着他的背影撅撅嘴,这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自己画的不好,还好意思笑。

做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照出来的那两条眉毛,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两条眉毛丑是丑,却颇具喜感,谁能想到这样的眉是出自大楚皇帝之手啊,那芝兰玉树之人,怎会画出这样丑的眉毛,苏清平想着还用手摸了摸那两根丑呼呼的眉毛,当真是又丑又可笑,这样的眉毛,说是他画的,估计也没人会信,即便是自己确确实实的体验到了这就是他画的,还是不太敢相信,他画的,会那么丑。

素兰在一旁看着她家主子摸着自己的眉毛一会眨眼,一会笑的,心想这主子莫不是魔怔了,要不然一向爱美的主子看着自己的眉毛被画的那么丑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啊。

恰巧刚刚在小厨房吃了东西后就回了自己房间躲懒的汀兰走了进来,看看她家主子那丑丑的眉毛,心直口快的说道;“主子这眉毛是含柏画的吗?怎么那么丑啊。”

就见她家主子转过脸阴森森的看着她,看的她莫名其妙的,难道是她说错话了,她吸吸鼻子,又看了一眼她家主子的眉毛,没有啊,这眉毛是很丑啊,汀兰转过脸向素兰求救。

素兰装作不知道的别过脸去,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教了这傻子好长时间的为人处世了。

汀兰又将脸转向荟月,荟月只是暗中向她竖了个大拇指,有勇气的姑娘啊,居然敢说主子的眉毛丑,死定了。

第66章 杖毙

楚邵元刚到咸福宫门口就听里面哀嚎一片,皱了皱眉,走了进去,就见里面跪着十几个宫人在那里求饶,李长裕清了清嗓子叫了声皇上驾到,那些人就停止了求饶,全都跪在地上向皇上行礼。

楚邵元没管她们,直接走了进去,贤妃带着宫女迎了出来。

楚邵元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估摸着敏和可能病的真的很严重,也没理他,直接走了进去,贤妃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他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小宫人为他打开帘子,他走了进去,两个太医一见他进来,就跪了下来。

楚邵元走到床边看着敏和公主躺在那里,整个人蔫蔫的,小脸都是红红的,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烫的吓人,收回手,问站在一旁的贤妃;“什么时候开始烧的,怎么还没退烧。

听他这么说,贤妃眼泪差点都出来了,不过她知道楚邵元向来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强忍着将泪水憋了回去,道;“早上刚起的时候就烧的很严重了,估摸着昨儿个晚上就烧了,也没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楚邵元一听这话眼里瞬间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的女儿,大楚的公主,半夜里烧了起来,居然没有人发现,刚想发怒,转头看了看躺在那里的敏和公主,转身向外间走去。

刚到外间就转脸看向贤妃,贤妃直接跪了下来,身后的宫人太监跟着跪了下来。

“贤妃,你给朕说说,敏和半夜高烧,为何无人发现,你这宫里的人都是死人吗?”楚邵元咬牙说道,真是笑话,这咸福宫里这么多宫人,光是敏和近身伺候的就有十几人,这些人,竟无一人发现主子病了。

“昨晚敏和睡前臣妾去看时还是好好的,可谁知今早臣妾还未起身便听宫人来报说是敏和病了,要不是太医说敏和烧了好久,臣妾还不知道呢?”贤妃越说越难受,敏和是她当年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就算她是女孩,她失望过,可此生自己也只能有敏和一个孩子了,皇上定是不会再让她有孩子了,当她知道那守夜的小宫人打了瞌睡的时候,她恨不得将那小宫人给五马分尸了都不解恨。

“守夜的小宫人呢?都死了吗?”

“守夜的小宫人半夜打了瞌睡。”

“好,好,好啊,这些个人,平日里在公主身边什么都不要做,只管着伺候公主,这么多人伺候一个主子,居然还能在给主子守夜的时候打瞌睡。”楚邵元怒极反笑,他向来生气时也是面无表情的,今日这般,也是真的生气了,敏和不管如何,都是他的女儿,贤妃身为四妃之一,那下面的小宫人居然都敢这么怠慢他的女儿,是打量着敏和不受宠,又年幼,就敢这么的欺负她了吗?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见那些宫人跪在那里求饶,见他来了,住了口,这些个人,苛待他的女儿,居然还有脸求饶。

“敏和身边伺候的,全部杖毙。”

一句话决定了外面那些宫人的生死,那些宫人还在那里跪着等着发落呢?她们知道敏和公主病了,今天这顿罚估计是跑不掉了,可她们能想到的也不过是杖责,怎么也想不到等待她们的是杖毙。

当行刑的小太监们冲过来的时候她们甚至没来的及反应过来求饶,就被堵了嘴,按在地上打了起来,真正的杖毙根本不似平时的杖责,那棍子都比平日里粗了许多,棍棍打在要害之处,没几下便纷纷的咽了气,她们这些人被杖毙了也省事,咽气了就直接被拖了出去。

楚邵元看着跪在地上的贤妃,目光有些复杂,半晌说道;“起吧。”

旁边的宫人连忙将贤妃扶了起来,贤妃一早起来就没用膳,这半天里又一直在担心敏和公主,这会子跪在地上,一下子起身,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的小宫人及时扶住了她。

楚邵元冷眼看了看她,什么都没说,若是以往,他定是要问问她怎么了的,只是如今让他再说那些关心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太医。”楚邵元有些烦躁的叫了一声,里面的两个太医连忙跑了出来跪在地上。

刚刚他们在里面不是没听见皇上处死那些宫人的旨意,此刻跪在地上的腿都是打着哆嗦的,那些宫人没照顾好公主就全部都处死了,他们是给公主治病的太医,现在都没让公主退烧,会不会被皇上迁怒呢?

“公主只是发烧吗?”

“回皇上,微臣并没有诊出其他病症。”一个年龄稍长一点的太医答道。

“只是发烧,居然治了那么久都没退烧。”他的语气不似刚刚那么冷漠,却还是让两个太医心惊胆战的磕头求饶。

楚邵元见他们这副样子不由恼火,堂堂太医院的太医,竟如此胆小怕死,他都没向他们问罪就吓成这样。

这都是太医院里有品级的太医,一个小娃娃,只是发烧,治了这么半天都没退烧,看来,这太医院还真养了不少废物呢。

“叫院使来。”

楚邵元没有再训他们,只是让他们进去继续给敏和公主看病,他不是昏君也不是暴君,还不至于因为太医医术不精就处死他们,他下令杖毙那些宫人是因为那些宫人确实是玩忽职守,苛待了他的女儿,若是不惩治难解他心头之火,至于这太医医术不精的事情,等敏和病好了之后,自然是要整治一番的,没有能力的人,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在这宫中待下去了。

院使到后只是向楚邵元行了一礼,便进去给敏和公主把脉,楚邵元并未跟进去,只是坐在外间,神情有些冷漠。

贤妃从小宫人手里接过茶盏递给他;“皇上喝杯茶吧。”

楚邵元看了她一眼,不言也不动。

贤妃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转过身将茶盏递给小宫人,站在那里不动。

院使从里间走了出来,向楚邵元行了一礼说道;“微臣已经给公主施了针,刚刚许太医和林太医说公主已经喝了退烧的方子,这会不宜再喝药了。”

“那公主何时会退烧?”

“这......,微臣也不知何时能退烧,公主年幼,又烧了那么久,微臣现在也只能给她施针,至于这何时能退烧,微臣也拿不准。”

李院使能做到太医院院使的份上自然也是有真本领的人,说话也稳妥些,只是他向来做事讲究个稳字,万事留一线,说话不说全,这也是他与普通太医的区别,发烧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不可能一下子就退热,许太医和林太医却只知道求饶却不知道说明原因,这也是楚邵元生气的原因,身为太医,却没有太医该有的风范。

“你们就在这咸福宫守着,公主什么时候病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再回去。”

“是。”

李院使向楚邵元行了一礼后往内室走去。

“有李院使在这里,敏和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朕先回去了。”

他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皇上。”贤妃一怔,抬起头看着站起身的楚邵元,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叫贤妃的心里有些微微发凉,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想起那年敏和刚出生时他警告过自己,自己可以一辈子享受着贤妃的尊荣,可永远也别想拿敏和来争宠。

他从来都没有刻意的去对自己不好,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自己的厌恶,他从来都是对自己面无表情的,敏和是他唯一的子嗣,却从未得过他正眼相看一分,他说过要让自己在这宫中慢慢的耗日子,要让自己用余生的痛苦来惩罚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他确实做到了,他可真狠啊,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可就是这种冷落,才让自己更加的难堪。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点疼,她努力的维持住了脸上的平静,对着楚邵元福了福身,这才说道;“恭送皇上。”

楚邵元微微顿了一下,却终究什么都没说,继续向外走去。

看着楚邵元离开的背影,贤妃渐渐收紧了拳头,胸口某个地方开始闷的难受,指甲陷进手心里她也不觉得疼,心中暗道,楚邵元啊楚邵元,我好赖跟了你十年了,就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

“娘娘,娘娘,公主叫你呢。”

小宫人的声音叫她回了神,转身走进内室,就见敏和红着小脸,躺在床上,闭着眼,嘴里叫着母妃,贤妃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有些焦急的问着李院使;“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睁眼一直说着胡话呢?”

“娘娘莫要担心,公主这是正常现象,等一会,发了热自己就好了。”其实这话李院使说着是没底的,寻常发烧也不过就是拿了方子喝药,要么就是针灸,他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如今公主喝了药,也针了灸,可就是这热不见散,公主又年幼,烧了这么长时间了,还真不见得烧出了什么好歹来,可眼下也只能等了,公主年幼,他也不敢贸然的给公主乱用药。

第67章 权利

贤妃自然是不知道李院使心中所想,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安慰了许多,将太医和宫人都潜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陪着敏和公主。

敏和公主就那么躺在她的怀里,小小的,脸蛋烧的通红,还时不时的嘟囔着叫着母妃,贤妃看了有些心疼,又有些暗恨她不争气,皇上来时她怎么就不张口叫两句呢?

想到这里贤妃又将她搂紧了些,心想,敏和啊敏和,母妃为了你可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就是得不到你父皇的怜惜呢?

贤妃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这个小人儿在她肚子里时是何等的金尊玉贵啊,太后每日都要亲自过问自己的饮食起居,就怕一不小心让这小人儿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以为自己就要母凭子贵当上太后了,但凡这宫中的女人都知道,做皇帝的妃子,位分再高也没有用,即便是做了皇后又怎样,皇上能立你为后,就能废了你,唯有坐上那太后的位子,才是最保险的。

自己千盼万盼的小人儿终于来到这个世上了,可惜,竟是个女孩,自己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不,比原先还不如,先头自己上面就傅绮南一人,傅绮南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自己就是这后宫的第一人,楚邵元不爱自己,对自己却是很好,可再好又有什么用,顶着四妃之一的名头却要注定落得后半生孤苦无依。

他怕自己有了孩子被太后从皇位上赶下去就不让后宫的妃子生孩子,可自己那时候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可以慢慢的与太后耗,等到太后老了,耗不动的时候,还有千千万万个貌美年轻的妃子能给他生孩子,可自己不行,到那时候,只怕自己早就年老色衰再不能生孩子了吧。

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罢了,他不让自己生,自己就只好去依附太后,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很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错,她甚至以为楚邵元对自己终究是与别人不同的,敏和只是女孩,并没有威胁到他,等过阵子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好,重新的对自己好,对敏和好,可是自己终究是错估了他,那人是那么的无情,恨上了就是恨上了,她在这咸福宫中等了一年,两年,三年,如今五年了,她等到的只是他的冷眼相待。

除开最开始时她以敏和的名义去请了他两次被他警告了一番,他竟是再也没有主动的来过这咸福宫,她以为他天生凉薄,这些年,她冷眼看着这宫里面如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自己的心也就死了,要说自己对楚邵元有爱,那是肯定的,自己至十五岁起便跟着她,如今十年了,女子最好的年华全都给他了,要说有多爱,爱到了情不知所深的地步,这话说出来别说别人不信了,便是自己也是不信的,若不然也不会在五年前选择背叛他,选择权利。

权利啊,令人为之发狂,她怀着敏和的时候让权利冲昏了头脑,整日里想着的都是生下肚子中的孩子之后,太后扶了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自己就能母凭子贵的坐上太后的位子,那个时候,自己也没考虑过若是太后扶了自己的孩子坐上皇位,楚邵元会有什么下场,是圈禁,还是死亡。

自己是变了的,不像刚入太子府里做侧妃那会满心满意的全是楚邵元,可他呢?他又何尝没有变,他再也不是那个受了委屈便会来自己这里诉苦的太子了,如今看着他的模样,她竟是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当年是怎么能说出当自己为知己的,他那会子可真是傻啊,身为太子,未来的天子,竟是想要当自己的侧妃为知己,真是荒唐,真是笑话。

楚邵元,你爱过谁吗?你最爱的是你自己吧。

忽然想起那个洵淑仪,初时,自己只以为她是楚邵元选出来故意气太后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竟还是对她那么好,他那样一个人,肯为一个女人花心思,只怕也是动了一点心思的吧。

低着头看了一眼敏和公主,有时候她也会想,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楚邵元会不会对自己还像从前一样,即便是不爱,可好歹自己在他那里也是有一点位置的,他也说了拿自己当知己的不是,贤妃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怎么会这么想呢?敏和是自己的孩子啊。

楚邵元从咸福宫出来后并没有去重华宫,而是去了御书房,其实今日并没有什么政务要处理,但是他实在不想在咸福宫待着,可这会子从咸福宫出来若是再往重华宫去,终归是不好,平日里怎么闹都好,如今敏和病了,自己不在咸福宫别人不能说什么,若是这个时候前往重华宫去,只怕别人又要说重华宫那位是狐精转世了。

想起前几日重华宫那位吊在自己的身上抱怨自己每日里往重华宫去,连累了她被别人说是狐精转世,却偏偏双手吊在自己的脖子上怎么都不撒手,真是好气又好笑。

以她的性子,只怕也是不惧那些个人说什么的,只是自己这时候却是没了心情再往那重华宫去,他不是怕别人说什么,横竖这段日子别人该说的也都说了,只是刚刚在咸福宫里见到敏和那个样子,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舒坦,敏和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犯的错却是要让她来承担,他越想着心里越是烦躁,本来想往重华宫去的脚步却是顿了顿,转个身,往御书房去了,弄的李长裕都有些纳闷,主子您现在这么着,回头重华宫那位闹了脾气,您可别跟着后悔。

事实上苏清平根本就没有等楚邵元,她并不认为楚邵元去了咸福宫能那么快的回来,先不说敏和公主到底病的重不重,但是贤妃能派人来叫那么多遍,估计就是想借着敏和公主病了的这事留住楚邵元,再说了即便是她不留,楚邵元去了,估摸着也是要留下来陪陪敏和公主的,最起码,午膳是要留在那里用的。

这一点苏清平还真是想错了,贤妃今日是打着楚邵元去了能看在敏和公主的面子留在那里的主意,可楚邵元去了只是待了一会,问了几句话,杖毙了敏和公主身边的宫人,便离开了咸福宫。

晚膳的时候重华宫的人面色都有些不对劲,果然啊,皇上被贤妃娘娘叫走了今日就没有来,往日这个时候,皇上可是早就来了的,习惯是一种病,因为这阵子楚邵元都是早早的就到了重华宫,以至于重华宫的宫人们潜意识里的认为皇上就该早早的便来重华宫的,如今这个时候没来,定是因为贤妃绊住了皇上,皇上才没来,此时她们都觉得贤妃这么做也忒是无耻了些,有本事就凭着真本领让皇上去咸福宫啊,拿公主做幌子将皇上抢过去算个什么事。

苏清平倒没觉得有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也没让底下的人去打听楚邵元的消息,听着汀兰偶尔蹦出来的几句抱怨也只是笑笑,她并不认为楚邵元和贤妃能有什么,便是楚邵元真留在了咸福宫,看的也是敏和公主的面子,与那贤妃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她沐浴过后就有些累了,倒在床上,盯着床顶发了会呆,习惯果然是一种病啊,今日楚邵元不在身边,竟还有些不习惯呢?翻来翻去的睡不着,苏清平就翻了个身面对着床里面,这是她睡觉的一个习惯,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侧着身子面对着床里面发呆,她开始胡思乱想着,许是孕中的女人都爱胡思乱想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忽然感觉屋子里有人走动,守夜的宫人也是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闻到熟悉的气息,苏清平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楚邵元走至床边听着她明显有些不平稳的呼吸笑了笑,自己动手脱了衣服,掀开被子爬了进去,从背后抱住了苏清平,苏清平因为装睡,这会子也不好睁开眼,便一直闭着眼睛等着他睡着,可是他这样抱着自己,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胸口处强有力的心跳,以及他沉重的呼吸,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其他的动作,苏清平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楚邵元换了个姿势重新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醒了?”

苏清平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他这是在调笑自己装睡呢,这人可真是个坏心眼啊,明明知道自己是装睡的,还要这样说,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怎么朕不该来吗?”他反问道。

苏清平动了动身子说道;“没有,就是敏和公主病了,你怎么不留在咸福宫啊?”

“朕今日就在咸福宫待了一会,便去了御书房。”

这便是解释了,苏清平听了心里一暖,却是没有再说什么,窝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邵元等了半日也没等到她的声音,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微微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第68章 凤印

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空气中带着丝丝清冷。

钟粹宫的宫人青微搓着手在抄手游廊里来回踱步着,还时不时的向外面观望着,脸色有些焦急,忽然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脸上一喜,迎了上去。

小德子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跟前,深呼了口气,对着青微说道;“姑姑,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