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以命来赌

楚邵元见她一直哭着,再这样哭下去,明日只怕眼睛都要肿了,将她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然后两手夹着她的脸说;“卿卿,你看着朕,朕没有不喜欢孩子,朕很喜欢孩子,朕也想有一个孩子。”

见她终肯看自己了,楚邵元用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肚子;“你同朕的孩子。”

苏清平见他说的认真不似有假,心道,莫非自己刚刚误会了他的意思了,他其实是太开心了才会愣住了,才会有那样的表情的,然后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哽咽着说道;“那你为何刚刚表现的像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一般。”

面对她的指控,楚邵元确实没办法辩驳,这个孩子在他的计划之外,他问过太医,她的身体现在不容易受孕,现在还在调理的时期,他也就没有防备,没想到她竟然是怀上了,不是他不想要这孩子,只是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他来的早了,在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能不能彻底铲除傅家的势力的时候,这个孩子来了。

楚邵元叹了口气,拇指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的眼角,问道;“你知道朕为何那么讨厌贤妃吗?”

苏清平摇摇头,她不知道,但是她想知道。

楚邵元本不想告诉她这些事情,只是如今再不告诉她,只怕她要胡思乱想了,脱了靴子上床,将她搂在怀里,开始对她说着当年的事情。

贤妃林氏,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从他开府建邸开始就跟着他,他很信任她,当年他还只是东宫的一个太子,在那个本该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却是活的小心翼翼的,他不能走错一步,走错一步就是一辈子,人人都羡慕皇子皇孙,可他们都不知道,处在他们的位置,在那个敏感的时期,走错了一步,等待他们的不是死亡,就是终身圈禁,他虽贵为太子,然而先帝却是个多疑的帝王,太后表面上是帮他的,实际上却是想要控制他,他每每心情郁闷便会去找贤妃纾解压力,将这些说给贤妃听,他不爱贤妃,可贤妃在他心里却占有很重的分量,贤妃是个聪明的女人,他将贤妃当做知己。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是一个太子,怎么可能有女人会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知己,何况那个女人还是她的侧妃。

他战战兢兢的登上了皇位,却活的更加压抑了,因为傅家势大,他必须要听傅家的,必须要听太后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傅家陷害忠良,残害他的忠臣,却还不得不在那奏折上披上一个准字,他不甘心,他是个帝王,他不要像个傀儡般的活着,他有自己的势力,可惜不强,先帝在时他不敢大动作的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先帝去了,他终于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可傅家的势力那样大,他培养自己的势力,渐渐的跟太后离了心,不,是表面功夫做的不那么好了,太后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后渐渐对他不满,太后想要重新培养一个傀儡皇帝,而这时候先帝的皇子中只剩下自己与邵昊,自己不符合她的标准,邵昊,更不符合。

所以太后将目标放在了他的皇子身上,没有皇子,便等他生出皇子,他又怎会不知,所以他不能让他的妃子生出皇子,他送给他妃子的那些东西都是泡过药的,都是让她们不能生出孩子的药,他也是尽量的少碰那些妃子,但是他又不能不碰,因为,他不能让太后知道。

可是这些却被贤妃发现了,贤妃知道那么多他与太后之间的事情,自然也能够猜出来太后想要干什么,她偷偷的换了那些物件之后如愿的怀了孩子,因为当时的楚邵元最信任她,到她宫里的次数最多。

她怀了孩子之后没敢告诉自己,她去投靠了太后,她住到了慈宁宫,那个他怎么都下不了手的地方,住到了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那个女人,他视为知己的女人,她明明知道太后想要干什么却还是选择了投靠太后,因为权力会是一个人变得疯狂,她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是在权力与他之间,她选择了权力,因为如果她生的是皇子,太后就会想办法除了自己,扶那个孩子做皇帝,即便那只是个傀儡皇帝,贤妃她也会是太后。

在贤妃养胎的期间,他很着急,他甚至做好了跟太后鱼死网破的准备,他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不再躲着傅家偷偷的培养了,因为没有必要了,他与傅家早就撕破了脸,就算他乖乖听话,贤妃的孩子一出生,他也只有一个死字,那他不如好好的培养自己的势力,还能有个同傅家一较高下的机会。

贤妃肚子开始阵痛的时候他让玉堂带着金吾卫的左卫守着皇宫,其实他知道,傅家的人在那一天早就包围了皇宫,只待贤妃的孩子一出生便杀进宫来除了自己这个皇帝,那个孩子出世了,万幸,那是个女孩,之前太医信誓旦旦的说那是个男孩才打消了太后想要来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可那个孩子是个女孩,那一天他得意的看着太后脸上的愤怒,第一次有了一种胜利的感觉,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贤妃生的是个女儿。

贤妃也成了太后的一颗弃子了,可以任自己处置,只是自己并没有杀她,因为他要让她好好的在这宫中待着,让她看看,她当年做的决定有多么的愚蠢,那个女人却来哭诉,说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求自己原谅她,真是笑话,她的那个孩子是拿他的命来赌的,自己怎么可能原谅她。

苏清平听他说完这些有些震惊,难怪,难怪他那么讨厌贤妃,那么不喜欢敏和公主,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桩事,只是傅家现在的势力依然很大,那自己这个孩子会不会也成为太后的目标呢?那楚邵元会不会打掉自己这个孩子呢?毕竟这个孩子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她舍不得自己这个孩子,可她也舍不得楚邵元,若是让她做出一个选择的话......。

想到这里苏清平摸着自己的腹部,抬头看着楚邵元说道;“皇上,臣妾求您,能不能看在这是你骨肉的份上,让他多在臣妾的肚子里待一阵子,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若是......。”说道这里苏清平不禁又掉下来眼泪,“若是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臣妾到时候会亲手打掉他。”

说到这里苏清平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像断了弦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她不想让楚邵元死,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傀儡,一辈子不得幸福,若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她宁愿在他还未出世的时候就打掉他 ,也强比一出生就注定要做一辈子傀儡来的好。

楚邵元将她搂过来,顺着她的脸颊向上吻,将她的泪全都吻干,说道;“不会的,朕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任何事情,朕也早该和他们做一个了断了。”

“皇上......”

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敢拿他自己的命来赌。

楚邵元用指腹摩擦着她的脸颊,说道;“不要多想,好好养胎,听说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时便是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情绪的,他若是知道了你不准备要他,他会伤心的。”

“对不起。”苏清平趴在他的怀里说道,她在为刚刚自己误会了他道歉,也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给他带来的苦恼而道歉。

“别多想,朕与傅家遭就撕破了脸面,就算是没有这个孩子,朕也打算要彻底铲除傅家的势力了,如今,只不过是计划提前了而已。”

楚邵元轻轻的摸着她的头,毛茸茸的,其实这次终是自己不忍心而已,他问过太医,她的身子本就不容易受孕,若是再给她用那些避子的药,只怕她以后再难有孕,他不忍心让她后半生在这宫中膝下没有一子傍身,当年贤妃跪在自己面前哭诉说她只想要一个孩子,他不想要孩子,他可以等,可女人等不了,等到他想要孩子的那一天,他可以和别的女人生,可她早已老去,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她只是想要一子傍身,又有何错,人都是自私的,他不爱贤妃,贤妃要拿他的命去赌一个孩子,他自然也不乐意,如今想来他不杀贤妃,也不全是要惩罚她背叛了自己,或许心里也存了丝愧疚吧。

他心里存着些侥幸认为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孕,因为她不易受孕,又存着丝期待希望她能够有孕,好让他下定决心跟傅家对抗,他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以前,没有苏清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等,跟着太后慢慢熬,总有一天能够熬到太后垮了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失去了耐心,尤其是现在,他摸着苏清平的肚子,他发现自己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他的孩子,他必定要给他一个安宁太平的生长环境,他的孩子,本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想到这里,楚邵元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这里面有他的孩子。

第62章 削弱

翌日,陈院判向楚邵元禀报苏清平有孕这件事,楚邵元也只是让他暂时瞒着,又威胁了陈院判一番,说是他若是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后果让他自己想,唬的陈院判一愣一愣的,连忙磕头表示忠心,表示自己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不乱说话,心里不由苦道,他容易吗他,不就是昨天给洵淑仪诊了个脉吗?昨天被洵淑仪吓得一宿没睡着觉,今天皇上又来吓他。

当楚邵元挥手让他离开的时候,他转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洵淑仪生病自己绝对不去看,一定要想法子推到别人头上,这样再来几次,就算皇上不杀自己,只怕自己也要被吓死了,可惜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暴,因为就他一个太医知道苏清平有孕这件事,所以苏清平的胎就交给他了,所以陈院判在未来的九个月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洵淑仪的胎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就不保了。

自苏清平有孕后,楚邵元每晚都到重华宫去歇息,弄的后宫一片哀声怨道,皇上本就不喜欢招她们侍寝,可以前皇上想起来的时候偶尔也会招她们侍寝,她们也有个盼头,如今皇上独宠洵淑仪一人,她们便是连皇上的衣角都碰不到一下,那没侍过寝的还好,没尝过肉味,也就没那么想,可那侍过寝的可就没那么好受了,都私下里扯着小手帕,暗骂那洵淑仪是那狐精转世,勾的皇上不能自已。

她们怎么骂苏清平苏清平都是不管的,左右她也听不到,该吃吃,该喝喝,她除了开始的几天闻到荤腥味会犯恶心,其他的时间都很好,食欲也很好,按素兰的话来说,这是小主子懂事,懂得体贴娘亲,不舍得娘亲吃苦,她每次说这话苏清平总是嗤之以鼻,什么嘛,明明就是自己身体好,非要说是肚子里的小娃娃的功劳,不过别人这么说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很开心,虽然明知道这是恭维的话。

这些天来,后宫的日子很平静,可前朝却不似后宫那么平静,楚邵元开始大肆削弱傅家势力,打压傅家的党羽,先是将兵部尚书撤职,兵部尚书陈永和傅丞相傅雷是姻亲关系,她的嫡长女嫁给了傅雷的嫡次子傅永康,后是将户部尚书李鸿连降四级,户部尚书李鸿是丞相夫人的表兄。

兵部和户部一个掌兵,一个掌钱,开始都是傅家的人,如今楚邵元都给他撤了换成了自己人,这些年楚邵元不论怎么动傅家的势力都没有动过这两块,傅家也就随他,没想到这次楚邵元来了个釜底抽薪,这两块的势力一断,傅家的势力大减,偏偏这时候傅家三子傅永丰,冠军大将军被楚邵元派出去不在京城。

傅家长子傅永华赶紧调动禁军,却发现殿前都指挥使李邺根本不听他的,他是禁军指挥,李邺本是直接受命于自己的,他也一直以为李邺是自己的人,没想到李邺却是楚邵元的人,李邺不听他的,那些禁军只听命于李邺,等于他这个禁军指挥的权利被架空了,他这才知道着急,越过李邺直接命令下属官员,可下属官员直接受命于李邺,气的他抬脚就要踢李邺,却被李邺身边的禁军给架开了。

傅丞相上奏殿前都指挥使李邺以下犯上,不受调动,楚邵元当庭斥责禁军指挥傅永华目无法纪,私自调动禁军,宫中并无大事,何以要调动禁军,傅永华跪下请罪,楚邵元将他罚跪于太和殿前,忏悔己过,太后闻讯前来质问楚邵元,却被他以后宫不得干政堵了回去。

朝堂傅家一党人人自危,甚至有人为了自保,直接背弃傅家投靠苏家,人就是这样,当你能为他带来利益的时候,他能为你当牛做马,当你不能为他带来利益时,就是你为他当牛做马,他也不会看你一眼,朝中圆滑之人早就嗅到了味道,更有那聪慧之人早就意识到皇上早晚要整治傅家,一早就与傅家撇清了关系。

只是傅丞相毕竟称霸朝堂这么多年,朝中势力早就是盘根错节,饶是楚邵元计划多年,以天子的身份也不能完全清除,加之有傅太后在,楚邵元也不能一下子做的太绝,傅家虽失了一部分势力,却终归伤不得根本,只要太后还在一日,那傅家就一日不倒,楚邵元也深知这点,能做到这样,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切都是按照计划来的,很顺利,剩下的就可以慢慢来。

傅家就像块难啃的骨头,用牙咬肯是不行的,用刀劈也不容易劈开,只是如今里面的骨髓已经被他抽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个空壳了,楚邵元这么一想就觉得顺畅多了,他觉得傅家还真就跟那骨头一样,一块骨头营养最多的就是骨髓了,骨髓一没了那剩下的骨头再硬也就是块废料,没什么用处。

当苏清平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不由暗自纳闷,这楚邵元忍了傅家多年,如今忍不了了,开始对付傅家了难不成还真的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私心里想着估计这也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还是楚邵元早就做好了要整治傅家的准备,只是一直还在犹豫着,自己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正是给他下定了决心。

其实要按苏清平的意思,这楚邵元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忍让傅家,傅家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臣子罢了,就算真的连理由都不给直接将傅家一窝端了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就被别人说成是暴君,名声不好听而已,又想到楚邵元定是爱惜名声的,他连不孝的名声都不愿意担着更不要说是暴君的名声了。

处在苏清平的位子上其实是有些不理解楚邵元的,不孝就不孝嘛,左右太后也不是他生母,就算真的对太后不孝,顶多这两年百姓提起的时候说说,过两年也就忘了,楚邵元身为皇帝,照样吃好喝好,别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至于傅家的那些个党羽,就更不要提了,狡兔死走狗烹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那傅家的政党依附于他不过是因为他权势滔天,楚邵元若是直接派兵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将傅家的人直接一窝端,全都给剁了,那傅家的政党无可依附,自然就会依附于楚邵元了。

老话说的好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么想着苏清平觉得自己想的还挺有道理,或者楚邵元可以不派兵,楚邵元不是皇帝吗?皇帝不都是养暗卫的吗?楚邵元可以派他的暗卫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潜进傅家,直接将人都给做了,然后放把火,毁尸灭迹,最后在朝堂上假惺惺的哭诉一番,说傅家多年劳心劳力什么的,如今全家满门遭人灭口,朕心甚痛什么的,让人仔细的查,然后再给傅家个荣耀,风光大葬什么的,反正人都死了,给什么都不吃亏。

至于宫中的太后,苏清平皱了皱眉,说实话太后除了这个身份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妇人罢了,直接让人给她下点药让她不知不觉得死了,然后再宣布太后因为娘家满门别杀,受不了刺激也去了,这个计划多么完美啊,楚邵元有捷径不用,非要受傅家的辖制,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苏清平这么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血腥,特别的暴力,难不成是受这肚子里孩子的影响,要不然自己怎么会那么的暴力呢?不过这个法子真的好啊,苏清平觉得楚邵元没有用这个法子白白的让傅家给欺负了这么多年有些可惜,那现在自己要不要给楚邵元说说这个方法呢?苏清平开始低头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太强了,干嘛跟他们讲道理啊,就直接宰了他们多好,即省事,事后又不用被人找麻烦,那傅家一家老小若是都死光了,那哪个大臣还吃饱了没事干为了个死人蹦出来跟皇帝讲道理啊,那不是纯属吃饱了撑的多管嫌事吗?

苏清平想着想着就累了,再加上怀孕的疲倦,就那么歪在贵妃榻上睡着了,素兰怕吵醒她也没将她移到床上去,就这么找了个大毛毯子给她盖上,这屋子里已经烧了地龙,不甚太冷,一个毛毯子已经足够了。

楚邵元来的时候她还在榻上睡觉,那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说什么,楚邵元也听不清,他这两天因为朝堂上的得意心情也甚好,笑着将她抱起来想将她抱到床上,他刚将她抱起,她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睁眼将胳膊勾到他的脖子上问他怎么了,楚邵元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将她抱到床上,她本来就懒,如今怀了孕就光明正大的犯懒,楚邵元摸了摸她的肚子,这肚子倒是没怎么大,腰身却是渐渐的丰腴起来,摸起来,更软和了。

第63章 芙蓉面

苏清平见他一直在摸自己的腰,心想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恋腰的癖好不成,要不然怎么总爱摸自己的腰呢?她自己也摸了一把,有些嫌弃,这腰越来越粗了,是女人就想拥有芙蓉面,水蛇腰,如今她因为怀孕觉得自己的腰越来越粗了,偏楚邵元总是喜欢摸她的腰,搞的她自己都有些纳闷了,有什么好摸的。

她拍下在她腰间作怪的手,嗔了他一眼,她因为有孕的缘故所以并未施粉黛,肤若白雪,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就这么嗔过来,顾盼流离之间皆是勾魂之态,楚邵元瞬间升起一股子邪火,却见苏清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眉眼之间全是戏谑之意,他狠狠的咬牙,掐了一下她的脸蛋,狠狠的说道;“你给朕等着,早晚收拾了你。”

苏清平并不在意,他还能怎么收拾自己,如今肚子里有这么块护身符,他再发很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这些天来他到自己这里也不过就是盖了被子纯睡觉而已,实在难耐之下才会让自己用手帮他一下,楚邵元这般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不是肚子里的这块肉以及之前的经历,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楚邵元见她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手狠劲的掐了一下她的腰,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朕怜惜你,你倒好,竟是把朕往那龌龊的方面想。”

苏清平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哪里就龌龊了呢?主子爷知道妾在想什么吗?”

楚邵元一听她叫自己主子爷就知道她心情不错,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她心情一直不错,大概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不喜敏和的原因,以及他现在明明不适合要孩子却还是留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些日子对他的态度格外的好,一直主子爷主子爷的叫着,叫的他自己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女子以夫为天,本是应当,她叫自己皇上只会让自己觉得她敬重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皇上,如其他人并无不同,可她叫自己主子爷却是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她的依靠,她全副心思的依赖自己。

世间男子皆喜女子仰慕自己,依赖自己,那种感觉会让他们有一种身为男子的满足感,更不要说那女子还是自己欢喜的,满意的,就更不要提其中的满足感了,他一直都知道苏清平对自己敬仰有之,倾慕有之,可若说她对自己爱慕之情,楚邵元心中暗想,这话别说不说出来了,就算是说出来了,自己也是不信的,怀中这小没良心的最是精明,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好,你对她稍稍冷了一点她就给你使脸色看,忒没良心的,她对自己,估计也就是当做一个护身符了,苏家那样刻板的家族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的,如狐一般。

他忽然想起那句话,狐者,媚也。

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肌肤娇嫩,美目流盼,桃腮带笑,狐,真是如狐一般,又想到苏家的其他人,不得不说,苏家虽然刻板,但是在教养儿女方面,当真是很有一手,如那兰质蕙心的苏清如,出类拔萃的苏宏文,以及那智勇双全的苏宏远,再加上怀中的这只小狐狸,楚邵元都不得不承认这庆安候苏葭是个好福气的,那苏葭只是一个平庸之辈,生的这些个儿女倒是一个赛过一个的优秀,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楚邵元现在看苏家的那些人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就连带着对苏葭这个往日毫无建树的人也觉得特别的顺眼,觉得他就是什么都不做,光是养出这么个小狐狸就是大功一件了。

低头在她发间嗅了嗅,觉得特别安心,他生在皇宫,长于皇宫,生母早逝,自记事起活的便是战战兢兢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一瞬间有了家的感觉。

苏清平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听到他不满的哼了一声,连忙说道;“主子爷,听说你今日又狠狠的削了傅家一顿。”

楚邵元皱皱眉,抬起头道;“削,你是听谁说的,谁跟你这么说的,朕记得你的宫中貌似没有这么粗俗的人啊。”

苏清平让他说的脸蛋一红,确实人家跟她说的时候原话不是这个,这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可意思都一样啊,再说了,这哪里粗俗了,分明就是他们这些人非要刻板守礼,嫌这嫌那,死要面子活受罪,苏清平忽而想到自己今日下午想的对付傅家的方法,便跟楚邵元说了一遍。

楚邵元听她说完,愣了愣,随即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初时很低,只是闷闷的,到最后他竟是大声的笑了起来,颇有些想要放肆大笑的味道,苏清平不想用哈哈大笑来形容他这笑,总觉得不太符合他一向的性格以及他的身份,笑的她莫名其妙的,吸吸鼻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惹了笑话。

楚邵元笑够了起身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土匪行径,还一窝端了,匪里匪气的。”

苏清平嘟囔道;“这样不好吗?多省事,你也不用担心担当什么骂名了。”

楚邵元听她这么说,叹了一口气,心想,哪里就是这么容易的事,若真那么容易,他又何惧担当什么骂名,老祖宗定下的规章制度,让以孝治天下,先不论他要不要当这个孝顺子孙,傅家这样祸害他楚家的江山,他就是真的一碗药将太后给毒死了,当了不孝的子孙,将来到了地底下,面对楚家的列祖列宗他也是有理的,谁也不会说他一个不字,他楚家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怎么能轻易的让一个妇人给祸害了,若是在自己手里被那妇人给祸害了,那才是他的罪过呢?

先帝是个疑心很重的帝王,天天防着他的儿子们,生怕他的儿子们篡了位,将他从皇位上赶了下来,他就没了活头,又爱听些好话,让那妇人给哄得一愣一愣的,临了了什么都没给他们这些子孙留下,他倒好,两腿一蹬,翻眼去了,徒留了傅家这么个祸害,祸害,真的是个祸害,可怨的了谁,怨他父皇吗?

他父皇说到底也就是自私又怕死,偏耳根子软,一辈子没对谁好过,临了了,却是顿悟了,开始忏悔己过,他忏悔己过不要紧,却是害苦了自己。

他是怎么忏悔己过的,拉着自己的手,当着众多老臣的面说自己要去了,这辈子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傅太后了,傅太后好啊,一辈子为了他劳心劳力的,帮他打理后宫,还帮他养儿子,让自己好好奉养傅太后,要孝顺,还要那些老臣好好看着自己,不要耍小孩子脾性,忤逆了傅太后,还让傅太后帮着自己好好的看着楚家的江山,不要让其他人给欺负了,他这哪是让傅太后看着他楚家的江山啊,分明是将他楚家的江山送到傅太后手里面去糟蹋啊。

他当时听了他父皇说的这些话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笑他父皇自私了一辈子,临了了却是想起来要为自己做打算了,哭他父皇那么糊涂将楚家的江山亲手送到了那恶毒妇人的手里,他那时候真想让他父皇赶紧去了,不要再说那些胡话了,这人,死了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非要将楚家的江山送到那妇人的手里去糟蹋他才甘心。

可是他父皇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愣是将最后的遗言给交代好了,这些遗言有什么呢?那每一条都是傅太后的护身符啊,做人糊涂到他父皇那地步上,说实话,也是不容易啊。

苏清平见他又不说话了,暗想估计这法子是行不通的,其实她也就是按自己的想法想了,她还是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她虽有原身的记忆,可还是自己的思想做主导的,却忘了这里是个和平的时代,不可能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

楚邵元低头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你这怎么越来越暴躁了,这可不行,要收敛收敛了,莫要带坏我儿子。”

听他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带坏他儿子,自己这性格怎么了,忽然恍然大悟,指着楚邵元说道;“妾还说呢?怎么自己现在的性格越来越不好了,估摸着都是受了肚子里孩子的影响,这孩子肯定是继承了你的脾性,才会把妾也带的残暴了。”

听她说完,楚邵元笑了,这倒打一耙的本领还真是不小,如今竟是将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来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说道;“儿子,你这性格是像了父皇吗?若是像了父皇可要收敛收敛了,你看你都影响了你母妃的脾气了,儿子,你乖,咱有什么脾气出来再发,千万不要影响了你母妃。”

她没想到他竟真的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登时让她闹了个大红脸。

第64章 夫妻相

两人闹了一阵子,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苏清平却是累了,不愿意去吃饭,闭着眼睛假寐,说要睡觉,楚邵元就这么看着她假寐,等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一把抱起她,吓得她混混沌沌之间直接变得清醒起来,将她抱到饭桌前让她吃饭。

到了饭桌前自然是不用他逼着,苏清平自己就主动吃了起来,她向来食欲好,刚刚不过是累了犯懒不想动罢了,如今到了饭桌前,自然是要吃饱的,她吃饱后停下筷子,看了看楚邵元,楚邵元早就停了筷子,她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向楚邵元伸手,那意思很明显,让楚邵元抱她去睡觉,重华宫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楚邵元也似习惯了似得,伸手将她抱到床上,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妥。

她早就困了,到了床上也没跟他说几句话就睡着了,楚邵元摸了摸她的肚子,算了算时间也才三个月多一点,小腹只是微微显怀,穿上衣服时并不明显,这里面是他的孩儿呢?他这么想着又勾起唇角笑了笑,指腹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点着,没一会儿,自己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太阳透过暖阁的窗户射进屋子里,苏清平懒懒的伸了个胳膊,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床上发愣。

荟月领着亦玉和含柏拿着衣裳走了进来要伺候苏清平起身,苏清平回过神来看着荟月愣了楞说道;“素兰呢?”

荟月走到床边,笑了笑说道;“素兰姑姑在小厨房给主子做东西呢?”

“嗯。”苏清平点点头,以前早上起身一向都是素兰服侍的,已经习惯了一睁眼就看见她,今日一睁眼见她不在倒是有些不习惯,觉得怪冷清的,再一看才发现汀兰那丫头也不在,不用问,那丫头绝对是打着帮忙的明天跑去偷吃去了。

荟月扶了苏清平起来给她穿了件宽松一点的软烟罗裳,她现在肚子还未甚显怀,但是她却是一点都不想委屈肚子里的孩子,整日里穿的宽宽松松的,也不施粉黛,傅绮南那里从两月前就称病了,取消了所有妃子过去请安,她现在整日里待在重华宫,哪都不去,要不然就这么出去,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没显怀,瞒得了那些妃子,也瞒不了她们身边的有些有经验的老嬷嬷。

想到老嬷嬷,苏清平才想起前阵子楚邵元跟她说的她宫里没有老嬷嬷,要给她寻一个老嬷嬷过来,苏清平当然是严词拒绝了,笑话,一个素兰就有的受了,再来一个老嬷嬷还让不让人活了,楚邵元倒是没有强求,估计也是相信素兰的能力,再来贸然的往重华宫拨一个老嬷嬷,让有心之人发现什么总归是不好。

几个人伺候她穿好衣服后,亦玉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给她简单的梳了一个单螺,仅用一根玉簪别起,简洁又利落。

楚邵元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她对着铜镜左右轻轻的摇晃着她的头,仿佛是怕那一根玉簪簪不住她的那些头发似得。

见他进来了,苏清平站起身给他行礼,楚邵元走到她跟前扶着她的手坐下,这里就一个凳子,苏清平坐了他就没得坐了,楚邵元左右看了一下,荟月连忙转身要去搬凳子,楚邵元倒是没太在意,摆摆手示意不用搬凳子了,然后将苏清平抱起来自己坐在凳子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环在她的腰上,头抵着她的肩膀看向铜镜里,他自然不会看自己,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那么在意自己的样貌,他常听人说夫妻相,刚刚见铜镜里照出来的两张脸,皱了皱眉,怎么看不出什么夫妻相啊。

只是他这小妃子面盘子生的好啊,他以前常听宫中的老嬷嬷说女子以头圆额平,骨细肉滑,笑不见睛,口不见齿,下巴圆润丰满视为最佳,这种女人不仅自己运气好,还生的一副旺夫相,他的小妃子竟是无一不符,当然他自动忽略了老嬷嬷说的步行详缓,坐卧端雅。

苏清平见他一直盯着铜镜看,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以为他是在自己看自己,心道哪有那么自恋的男人,刚想转过脸去羞他,就被他的手将她的头又扭了过来,见楚邵元的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苏清平心下疑惑,这是怎么了?

楚邵元刚刚仔细看她的五官才发现她竟是连眉毛都没画,人说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来形容现在的苏清平是再合适不过了,可人家那是因为心爱的人不在身边,没心情画,她这算什么啊,想到这里楚邵元觉得有些不舒坦,拿起桌子上的眉笔就作势要给她画眉。

苏清平见他要给自己画眉,连忙挡着他的手说道;“主子爷,您会画眉吗?”

她这话倒不是要小看楚邵元,实在是他一个皇帝,看着就不像是给女人画过眉的样子,这若是让他给自己画了,也不知道会画成什么样子。

楚邵元轻瞥了她一眼,没管她,掳了袖子准备继续给她画,苏清平连忙拉了他的袖子,眼睛转了转说道;“主子爷,早膳还未用呢?饿。”说完还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真的饿了。

楚邵元又瞥了她一样,好像在考量她这话的真实性,然后放下手中的笔,即便她是装的,他也不能冒着饿到她的风险去给她画眉啊。

苏清平舒了口气,却听楚邵元说道;“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朕来了,你为何不好好梳妆。”

那意思就是朕就是悦你的人,你为何不好好打扮打扮给朕瞧瞧。

苏清平顿觉无语,他丫的在这别扭了半天居然在别扭这个,歪着头说道;“那皇上觉得臣妾这样子不好看吗?”

楚邵元一听她这么说,心想坏菜了,她叫自己皇上而不是主子爷,估摸着她的脾气可能要上来了,但还是貌似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眼,说道;“好看,只是觉得你不甚用心打扮。”

楚邵元用手勾了她的一小缕秀发在指尖把玩,她这个样子很好看,干净利落,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让她多了股慵懒的气息,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仅用一根玉簪簪起,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却偏偏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似仙子倒像妖精,大概也是她常常在自己耳边说自己好看的缘故,他好似真的受了丝影响,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好看,越看越好看,只是他还是为她在自己面前不甚梳妆感到纠结,总觉得她好似不甚在意自己。

苏清平笑了笑说道;“这怎么能叫不用心打扮呢?妾怀着孩子呢,再老是往脸上涂那些脂啊粉啊的在脸上,对孩子不好。”

又是孩子,这小家伙的待遇还真是好啊,楚邵元突然觉得有点嫉妒这还未出世的孩子了,还未出生就这样了,将来出生了,只怕自己在这重华宫的地位......想到这里楚邵元有瞥了一眼苏清平,暗暗摇头,还真不好说,他决定了,今日要好好的振振夫纲,今儿个自己一定要给她画眉。

于是苏清平开心的用完早膳后,就悲催的被楚邵元拉去画眉了,都说男子为女子画眉,乃是闺房之乐,她倒好,一副如赴刑场的样子,楚邵元心想就冲你这表现,今儿个你这眉朕就画定了。

苏清平心里苦啊,不是她不愿意画眉,也不是她要用这副表情来刺激楚邵元,实在是楚邵元这厮不会画眉啊,这是拿自己的眉毛当实验品啊。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这楚邵元决定了的事情也就由不得她了,苏清平见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左右不管画成什么样子她都是不出去的,除了重华宫的人,别人也看不见。

楚邵元捏着眉笔貌似很专业的问她是要画柳叶眉,分梢眉,拂烟眉还是倒晕眉。

苏清平一听,哟,还很专业,这厮不会是给女人画过吧,苏清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楚邵元傲娇的拿笔戳了戳她;“看什么看,快选一种,朕给你画。”

十足的傲娇样,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让苏清平都觉得他可能真的会画,就随口说了个柳叶眉。

她刚说完,楚邵元就拿起笔认真的在她的眉毛上画了起来,他一笔一划的动作十分的娴熟,苏清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不是因为他生疏,而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娴熟了,就好像这种动作做了千遍万遍一样,他认真的样子也让她觉得特别的熟悉,对了,是批奏折,他批奏折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清平还在想着,就见楚邵元住了手,捏着笔在那里抿抿唇,皱了皱眉毛说道;“好了。”

“好了?”苏清平挑挑眉,然后半信半疑的看向铜镜,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的,谁能告诉她,眼睛上面的那毛毛虫一样的东西是她的眉毛吗?眉毛是这样的吗?她有想过他不会画眉,画的定是不好看,可她没想过,他画的那么丑。

第65章 你是我的

楚邵元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画的很丑,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又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的好笑,唇角轻轻的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苏清平见他居然笑了,这厮,把她的眉毛画成了这个鬼样子居然还好意思笑,看到桌子上的眉笔,眼睛一转,拿起眉笔就对着他的脸要给他画。

楚邵元见她眼睛一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及时的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问道;“卿卿,你要干什么啊?”

苏清平装作生气的说道;“还好意思问,妾这眉毛都让你给画坏了,妾也要给你画。”

说完就要上去画,楚邵元笑着躲开了,苏清平还要继续,就听见李长裕在外间说道;“皇上。”

苏清平停了下来,看了看外面,又转脸看了看楚邵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