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伯不着痕迹的看了詹楚楚几眼,终究还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默默的退了下去…

皇宫之中,除却先帝的寝宫,其他各个宫殿,都沉浸在新皇登基的喜庆之中,安宁被封为皇后之后,并没有搬进历代皇后所住的宫殿,而是依旧住在昭阳殿里,苍翟也是一样,登基之后的这几天的时间里,不是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便是歇息在昭阳殿中。

每一夜,帝后二人皆是相拥而眠,登基的那一晚,苍翟确实没有放过安宁,索需了一夜,直到安宁求饶喊累,苍翟才体恤安宁的辛苦,拥着她睡过去,之后的每夜,苍翟几乎是在履行他曾经所说的话,要将那十个月的夫妻生活都补回来,每每让安宁哭笑不得。

这一日,刚入了夜,今日苍翟意外的没有回昭阳殿陪安宁用晚膳,安宁独自一人用了膳,便进了房间,小余儿早已经睡下…不,或者说,小余儿还没有醒来,自从满月宴那日之后,小余儿的昼夜好似颠倒了一样,每到了白天,小余儿就在她的房间内,呼呼大睡,到了晚上,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她才会醒来,这倒是让安宁万分为难,想到满月宴那日发生的事情,安宁的心中,还有好多解不开的疑问,想要从小余儿的身上知道答案,她总是有一个感觉,好似小余儿是故意这般逃避着什么一般。

安宁坐在榻上,手中的针线灵巧的穿梭着,看着快要做好的靴子,安宁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皇后娘娘,您都已经是做皇后的人了,这些粗活,就让宫人们去做吧,小心累坏了身子,皇上又该心疼了。”茵茵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拿着香料,看到安宁那般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

安宁没有抬眼,呵呵的笑出声来,“他喜欢穿我做的靴子,我再是皇后,但也是他的妻子,和他有关的事情,又怎会是粗活?”

茵茵叹了口气,禁不住道,“难怪皇上那般疼皇后娘娘,若是我是男人,有一个这样的妻子,也会如皇上那般,如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安宁睨了茵茵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浓,“对了,小余儿可醒了?”

“这不还早呢吗?小公主睡得正香呢!”茵茵将手中的香料,放进香炉之中,点燃,随即幽香缭绕,小公主这段时间的睡眠,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该说其他的,似乎睡觉的时间,太多了些。

前些时日,皇后娘娘让太医看了,要不是太医说小公主健康得很,皇后娘娘怕是要担心了。

安宁敛眉,继续手中的事情,茵茵想到今日听到的传闻,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欲言又止,“皇后娘娘…有句话,茵茵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安宁挑眉,“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茵茵眸光微闪,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今日,茵茵听到一些消息,说是早朝时,朝中有些官员上奏,说皇上已经登基,后宫仅有皇后娘娘一人,催促皇上早些选妃,充实后宫,北燕历来都是两宫皇后制,如今后位上…”

茵茵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安宁的反应,她本以为会看到安宁的愤怒,但是,安宁的反应,却是让她吃惊了。

安宁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缝制着手中的靴子,神色之间,没有丝毫波动,但安宁接下来的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茵茵,安宁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如今后位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们都在催皇上册立另外一个皇后吧?”安宁淡淡的开口。

“是啊!皇后娘娘,你怎么都不急呢?你就不怕皇上真的…”茵茵上前一步,急切的道,这后宫之中,皇上的女人一旦多了,勾心斗角也就多了,虽然皇后娘娘得圣宠,可是,一旦年华老去,难保不会让其他的女人有机可乘,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是这样?便是不喜欢,也是三宫六院的,皇后娘娘的性子,又怎容得下深爱的男人,宠着别的女人?

“如果皇上真的看上了谁,将她安置在宫中,有何不可,后宫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着,也着实是太无聊了些,多个姐妹作伴,也未尝不可。”安宁将最后一针钉上去,从绣篮中拿出剪刀,将线剪断,放下针线,打量着刚刚做成的靴子,满意的点头,这新鞋磨脚,等她再磨损个几日,苍翟便可以穿了。

正如是想着,便听得茵茵诚惶诚恐的道,“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下去吧!”苍翟沉声道,紧皱着的眉峰,似乎是在昭示着他的不悦。

茵茵下意识的吞了下口说,福了福身,立即退出了房间,安宁看到苍翟,起身迎上前去,“怎么了?眉头皱得这么深,谁惹你生气了?”

苍翟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却是在安宁靠近他时,触不及防的吻住她的唇,霸道而温柔,一吻方休,苍翟才沉声道,“你想有姐妹?我告诉你,要让你失望了,你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姐妹!”

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还在想他是否是因为今日官员上奏的事情不悦,却没有想到…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安宁双手环住苍翟健硕的腰身,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来,“除了我,你还会看上谁吗?”

她说了,苍翟如是看上了谁,她倒是不介意多个姐妹,可是,苍翟会看上谁吗?苍翟的心,她怎会不明白?

苍翟微怔,浓墨的眉峰微拧,方才意识到什么,脸上隐约闪过一抹尴尬,随即正了正色,冷哼道,“那些老匹夫,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又如何会不知道?想将他们的女儿送进宫,如今在他们看来,凤家已经破落,又没有适婚的女子,他们都盘算着,用他们的女儿,来顶替凤家那个皇后…”

“那你如何回应他们的?”安宁伸手,将苍翟紧皱着的眉峰轻轻抚平。

那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在那指腹之下,苍翟竟然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冷笑一声,“我自然是不会如了他们的意,那些奏折,我全数驳回去了。”

安宁挑了挑眉,“皇上,既然他们让皇上选妃,皇上就选妃吧!”

“宁儿!”苍翟的眉心又皱了起来,选妃?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吗?他所爱的宁儿,可没有这般大度!一想到宁儿将自己往别人怀中推,他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儿,恨不得将宁儿抱在怀中,好好的教训一顿。

安宁却是没理会苍翟的哀怨与怒意,拉着他的大掌,带着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你急什么急?当了皇帝,心性倒是更急切了!”

“宁儿…”事关他和宁儿,他怎能不急?

苍翟还没有说完,安宁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既然知道那些官员们的心思,那何不来个一网打尽,让他们以后都绝了将他们的女儿送进宫的心思。”

“哦?宁儿可有好办法?”苍翟心中一喜,俊美的脸庞也变得柔和起来,将安宁抱在他的腿上坐着,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好办法自然是有。”安宁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

“那快说来听听。”苍翟迫不及待的道,这辈子,他只会娶宁儿一人,只是,安宁却是说出一句让他脸色更沉的话。

“那就是选妃啊!”安宁意味深长的道。

“这算着什么好办法?”苍翟沉声道,选妃?去他的选妃!

安宁看苍翟不悦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忍再继续捉弄他,呵呵的开口道,“宁儿的意思是,皇上可以借由这次选妃,将那些个大臣们所有适婚的女儿,全数考虑进来,先让他们高兴一阵子,然后再将这些送进宫的女子,许配给有功之人,他们既然那么操心他们女儿的婚嫁,那么,便由皇上来做这个主,将他们的女儿给嫁出去。”

“你是说…”苍翟眼睛一亮,顿时豁然开朗,猛地将安宁抱得更紧,“好一个一网打尽,真是一个好计策,就按宁儿所说的办,明日我便吩咐下去,让各个官员都将他们的女儿送入宫待选,哼,那群老匹夫,等我将他们的女儿赐给了别人,看他们还做什么美梦!”

苍翟终于一扫整日的不悦,心情变得极好,闻着宁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抱着宁儿暖软的身体,心中一阵满足,唇也情不自禁的亲吻着安宁的脖颈,手也不安分起来。

安宁感受到他的动作,身体一怔,这些时日,北燕皇帝还未下葬,对于苍翟来说,本是丧期,按照规矩,是该禁欲的,可是,苍翟是将这些规矩都抛之脑后,他的心中终究是不愿意承认北燕皇帝这个父亲吧!

“苍翟,过几日,先帝就该下葬了,按照规矩,你身为新帝,该到皇家寺庙,却为先帝祈福超度!”安宁开口,话落,果然察觉到苍翟吻着自己的动作微微僵了片刻,但仅仅是片刻,落在她身上的吻便更加的炽烈疯狂。

“北燕的规矩,我迟早得全改了!”苍翟沉声道,语气依旧带着怨恨。

安宁敛眉,“那也是以后的事,苍翟,娘当年没有超度,我们去替娘补起来,可好?”

苍翟微怔,他自然是知道安宁口中的“娘”指的是他的娘亲,心中叹息了一口气,宁儿的用心良苦,他又如何会不知道?

“好!”苍翟浑厚的嗓音,变得柔缓,对安宁的亲吻,也是越发的缠绵。

安宁素来无法招架苍翟的引诱,仅仅是片刻,便意乱情迷的陷入了他编织的热情之中,房间中的热情持续高涨,苍翟似乎不满足亲吻与温柔的爱抚,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可也正是这一举动,让安宁猛地从*中回过神来,想到什么,立即开口道,“苍翟,等等…”

苍翟皱眉,等?等什么等?他可不想等!

故我的抱着安宁,朝着床榻走去,将安宁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躯便覆了上去,只是,安宁却是推拒着他的身体,这举动让苍翟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宁儿从来不曾抗拒过他的求欢,为何今日…

苍翟疑惑的看着安宁,眼神之中,带着些微哀怨,喑哑的声音唤道,“宁儿…”

安宁心中一颤,对上苍翟的视线,心中冒出一丝愧疚,苍翟的模样,好似将他推开,是她的罪大恶极一般,可是…想到她的理由,安宁还是狠下心来,“苍翟,等会儿可好?”

“你身子很方便!”苍翟深邃的眸子泛着幽光。

她的身子很方便?安宁明了他话中的意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瞪了他一眼,这男人,怎的这般…粘人重欲?!

“苍翟,小余儿该醒了!”安宁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对上苍翟的视线,意有所指的道。

苍翟心中依旧因为安宁拒绝他的求欢而郁闷着,沉声道,“她醒了,要吃奶,有奶妈!”

宁儿难不成是要去伺候那个小祖宗,他此刻,越是觉得,那小余儿是他最大的情敌!猛地,脑中闪过北燕皇帝的身影,当年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盘旋,那个人当时是否也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只想将心爱的人困在身边,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不,他不能如那个人,爱得那般自私,也不会像他那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子嗣,也让心爱的女人为难!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努力压下心中的*,狠狠的亲了安宁一记,就在安宁以为他如狂风暴雨的激狂又要高涨之时,身上却是猛地一轻,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已经看到苍翟站在床沿,朝她伸出大掌,居高临下看着安宁,挑眉一笑,“还不起来,是在邀请我继续吗?”

安宁嘴角抽了抽,瞪了一脸促狭的苍翟一眼,将手交给苍翟,就着他的力道起身。

“有了女儿,忘了丈夫,早知道,就不让你生那小丫头了。”

苍翟哀怨的声音在安宁的耳边响起,让安宁禁不住笑出声来,“难不成你还能让将她塞回去?小心让小余儿知道了,真和你不亲了。”

苍翟但笑不语,替安宁将方才被他弄乱的衣裳整理好,忍不住又偷了一记香吻,才拉着她的手,“怎么突然想去见小余儿?”

提起小余儿,苍翟好看的眉峰微拧,这段时间,登基的事情,加上朝中的事情,让他倒是有些忽略了那个小丫头了,只是曾听宁儿说,那丫头这几日,是颠倒昼夜的作息,也难怪宁儿想见女儿,得配合着那丫头,这个时候去。

安宁皱眉,“不是突然,是早该去了。”

这几日,要不是苍翟缠住她,每次恩爱之后,都累得她连动都不想动,直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小余儿却已经睡着了,她又怎忍心去打扰小余儿的睡眠?

所以,方才她才会推拒着苍翟,因为她知道,若是放任苍翟继续,那今晚去看小余儿的事情,势必又要落空了。

苍翟眉毛微挑,似乎是在等待着安宁接下来的话,安宁顿了顿,继续说道,“小余儿这几日,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满月宴那日,小余儿有些异常,我曾…”

安宁说到此,脸色变得凝重,“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幻觉,可是,若是幻觉的话,那那端端的时间内,我产生的幻觉未免太多了些,不管小余儿到底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秘密,我都想知道。”

苍翟神色微敛,想到女儿,心中叹了口气,他还想先探出女儿的秘密,再考量告诉宁儿的可行性,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能了,宁儿想做的事情,只要她坚持的,是很难打消她的念头了。

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苍翟沉声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女儿!”

“万一小余儿真有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安宁沉吟片刻,皱眉道。

“无论怎样,小余儿都是我们的女儿,除你之外,我最珍视的人!”苍翟安抚的对上安宁的眸子,柔声开口,直到看到安宁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苍翟才放下心来,拉着安宁,走出了房间…

昭阳殿,另外一个房间里,妇人的怀抱中,小女娃的双眼咕噜噜的睁着,睡了一天,似乎是饿极了,此时,正用力的吮吸着奶妈的乳汁,吃得不亦乐乎。

这段时间,小公主的作息日夜颠倒,她们伺候小公主的人,也都跟着日夜颠倒,不过,有好几个奶妈轮班守着小公主,倒还显得轻松。

“小公主,慢点儿,别呛着了!”奶妈看着怀中的小女娃,喜欢得不得了,昭阳殿中,每一个伺候小公主的宫女,都情不自禁的喜欢小公主,那模样,似乎是和皇后娘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奶妈正如是想着,一抬眼,却听得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本以为是哪个宫女,却没想到,竟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来了,奶妈立即抱着怀中还在吃奶的小公主起身,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安宁见她的举动,立即柔声道,“快起来,别伤到了小公主。”

说罢,人已经走到了奶妈的面前,看着奶妈怀中的小女娃,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的眼前,小女娃嘴角还沾着奶水,但却是紧闭着双眼,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好似睡着了一般…

“咦,小公主方才还吃得起劲,怎么突然间,就睡着了。”奶妈讶异的声音响起,让安宁皱了皱眉,更是让安宁身后的苍翟也皱了皱眉。

“将小公主交给皇后娘娘,你就先下去吧,记得把门带上,今晚,朕和皇后娘娘会照顾着小公主。”苍翟低沉浑厚的声音,命令道。

奶妈背着皇上拉好了衣裳,然后将突然睡着了的小公主交到皇后娘娘的手中,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苍翟,安宁以及小余儿一家三口,气氛顿时平添了几分诡异。

苍翟走到抱着小余儿的安宁身旁,看着她怀中闭着眼的小女娃,嘴角勾起一抹诡谲,“果然是睡得够香啊,来,将小家伙给朕抱,让朕来好好的照顾她!”

苍翟脸上笑着,但是那出口的话和语气,却是明显的昭示着他的威胁,那所谓的好好照顾,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啊。

苍翟的手伸过去,刚触碰到小家伙,那小家伙却是动了动,短短的小手,将安宁抱住,似乎是不愿从这个怀里出来,眼睛依旧闭着。

苍翟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浓,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眸,嘴角微扬,呵呵的道,“这小家伙,几日没抱,还真沉了,皇上,你快些将她接过去吧!宁儿的手倒是有些酸了。”

安宁话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身体僵了僵,眼底划过一抹异样,这个小余儿,这么小,还真是听得懂他们的话的啊!想到那日自己所听到的,安宁的脸色沉了沉,今天晚上,她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敛了敛眉,咬了咬牙,将努力想要攀住她的小余儿,往苍翟的怀中一送,小余儿落入苍翟的手中,眼睛依旧闭着,但是,那张小脸,却是垮着。

“你说,如何才能让我们的小宝贝把眼睛睁开呢?宁儿,用烟来熏怎么样?”苍翟*裸的威胁道,好似那要将羊吞入肚的豺狼。

语毕,小余儿眼睛赫然张开,盛满了恐惧与哀怨。

“不…娘,救命啊!”婴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满含着委屈,短短的小手,也在不停的朝着安宁挥舞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苍翟和安宁皆是皱了皱眉,神色复杂的看着好似被抓住把柄的小女娃,安宁朗声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女娃,竟能开口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她的女儿吗?今日,她一定要弄清楚,不然,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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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骤然拔高的声音,与严肃的质问,更是让小余儿的那张脸,垮得彻底,那双精明的眼眸,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爹,又看了看摆明了要和爹一起审问她的娘亲,委屈的瘪了瘪嘴,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企图用她的委屈,博得这二人的同情,好逃过这一劫。

可是,安宁和苍翟,今晚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又怎会让她成功的逃避?

安宁一瞬不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利眼微眯着,更是让小余儿心中禁不住发颤,她一直都知道,娘亲平日里温婉如水,善良无害,但是,一旦生起气来,或者是关系到她在意之人的事情,她是绝对强势凌厉的,那份强硬与执拗,甚至比爹爹还要重三分,自己是娘亲的女儿,本该是爹爹和娘亲最珍视的宝贝,他们自然是万分在意了。

自从那天被精明的爹爹发现了端倪之后,她就知道,她很难逃脱这双利眼,后来,情急之下,在娘亲面前表现出了异样,娘亲那般谨慎,即便是前一次被爹爹给安抚了过去,这一次,也生出了怀疑,这几天,她故意颠倒黑白的作息,就是为了逃避这二人的质问,可是,小余儿知道,今晚,她是逃不掉了。

“娘…”小余儿依旧憋着嘴,楚楚可怜的唤道,要在两个精明的人面前说谎,那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不过,她也不笨,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博得同情。

不过…

“我是你的娘吗?”安宁却是冷声回应小余儿楚楚可怜的轻唤,天知道,在看到小余儿如此委屈的模样之时,她的心也是跟着紧一揪,不过,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情,她却是不得不硬下心来,冷下脸色,却是别开眼,不去看小余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是,是,是。”小余儿忙不迭的点头,好似生怕回答得迟了,安宁就不要她这个女儿了一般,让人看着,倒更是觉得滑稽中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一旁的苍翟将小余儿的反应看在眼里,饶有兴致的挑眉,却也是配合着妻子,沉声开口,“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便会说话,若不是不知道的,定会将你当成怪物,在北燕国,对于这种怪物,是要被绑了用火烧死的!”

“啊?不不不,我不是什么怪物,不要烧死我啊!”小余儿眼里盛满了惊恐,这段时间,由于这小身子的限制,她只能待在这昭阳殿中,只听说她爹娘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这个身份,对于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知道的少之又少,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规矩在,那么,她这条小命岂不是休矣?

不不不,她好不容易得了个重生的机会,刚到这个世界一月多,就一命呜呼了,这未免也太划不来了。

小余儿不断挥舞着小手,更是抓住苍翟胸前的已经,祈求的看着他,苍翟眉毛一挑,“不是怪物?不是怪物是什么?单是凭着你此时的反应,就会被人当成是怪物,你信不信,朕现在就叫人进来,而你…”

“爹…爹爹…”小余儿猛地紧紧抱着苍翟的脖子,楚楚可怜的道,“虎毒不食子啊!”

虎毒不食子?这小丫头,这句话都用出来了么?

“那你说说,你是谁的子?我苍翟可没有这么个怪物女儿!”苍翟沉声道,突然发现,如此逗弄这个小女娃,竟是分外的有趣。

小余儿的眼睛转了转,像是人命了一般,耷拉下脑袋,竟是叹了口气,道,“爹爹,娘,我招,我招还不行吗?可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我本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好不容易投了胎,可别的这样将我当成怪物给烧死了。”

苍翟和安宁皆是一怔,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

“爹爹,娘,你们可别不相信余儿说的话啊,我前世是一名医者,出身药香世家,我会给人治病,他们都叫我天才圣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记忆从娘的肚中生出来,但我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怎样,这一世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一定要相信啊!”小余儿神色之间多了些微严肃,一边叙说着,一边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爹娘,似乎是在探寻,他们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

苍翟利眼微眯着,深邃的眸中变了又变,目紧锁着怀中的小女娃,似是在考量着她的话是否可行。

一缕来自异世的孤魂?一名医者?天才圣手?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和宁儿的女儿么?这一切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些,到底该不该相信?

可是,如果不相信,又如何解释小余儿的异常?

苍翟抬眼,视线从小余儿的身上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此时,安宁也正看着她,神色之间,有着让他说不出的味道,苍翟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上前,以为宁儿是因为小余儿的话受到了惊吓,忙开口道,“宁儿,她的话并不可信,宁儿…你别怕,我们的女儿…”

“不!”安宁猛地打断他的话,目光闪烁着,小余儿的话并不可信吗?可是,她却是没有丝毫怀疑,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自己也经历过,不是吗?多年前,她也是从几年后,重生回到了几年之前的啊,她怎么会不信?

只是,她所担心的是苍翟的反应…

安宁握住苍翟的手,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充满了审视与不安,“苍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余儿说的话是真的,你会怎么对她?”

苍翟皱眉,小余儿说的话是真的,他会怎么对她?宁儿为何会这般问?直觉告诉他,宁儿这样问的用意,似乎有些不简单,但是,他一时之间,却探知不出宁儿的用意。

宁儿那略微带着一些害怕的眼神,更是让苍翟的心揪在一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宁儿,她始终是我们的女儿,多一个天才圣手的女儿,倒也免去了我们许多的操心。”

安宁微怔,而小余儿此刻的脸上却是布满了雀跃的表情,眼睛迸射出晶亮的光芒,心中的大石,在那一瞬间彻底的落了下来,正想欢呼,却因为此时的气氛,而打消了念头,灵动的双眸,看着爹爹和娘亲,安分的沉默着。

“宁儿,你是怎么了?还是你介意小余儿…”苍翟伸手轻抚着安宁的微僵的脸颊,方才的宁儿真的有些奇怪。

苍翟的触碰,让安宁回过神来,抬手握住他的手,扯了扯嘴角,“我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你说的对,有一个天才圣手的女儿,真的很好,可是…”

苍翟接受女儿的诡异出生,那么他对自己的重生,又会有怎样的反应?震惊还是惊吓?

安宁敛眉,她应该告诉苍翟,自己曾经历一世的事情吗?

“可是什么?”苍翟摩挲着她的脸颊,柔声开口问道,此时的苍翟,眼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疼宠,丝毫没有了方才对女儿的严厉。

安宁心中挣扎着,该告诉他么?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苍翟的怀中将女儿接过来,“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以后该怎么对待小余儿。”

苍翟凝眉,宁儿在回避,这一点,单是她一个细微的举动,他便看得出来,她有事情想告诉她,可是,却在犹豫着,她想要说什么,又这般犹豫?苍翟心中暗自猜测着,但却没有将自己的疑惑表现出来,看着小余儿在安宁的怀中,母女二人亲昵的画面,心中的暖意胀得满满的。

宁儿心中在想什么,他会慢慢的去探寻出来。

敛去心中的思绪,苍翟将母女二人都揽入怀中,“我们的女儿,便是被捧在天上,也不为过,不过…”

小余儿心中一喜,可听说还有“不过”,便认真的看着苍翟,随即便听得苍翟的警告在房间之中响起,“这件事情,只能有咱们一家三口知道,所以,小余儿,你给朕管住你的嘴,不然真被人当成了怪物,朕可不保你。”

小余儿嘴角抽了抽,随即忙不迭的点头,不过,眼底却是有一抹狡黠一闪而过,爹爹不会保她吗?自己可是他和娘亲的女儿啊,她是看明白了,爹爹对娘亲的在意,是超出了一切的,那么,她只要讨好了娘亲,便是讨好了爹爹了,只要娘亲舍不得,她倒是要看看,爹爹会不会忍得下心来。

心中如是盘算着,小余儿更是窝进了安宁的怀中,一脸谄媚的笑着…

果然,自从苍翟和安宁夫妻二人知道小余儿的诡异身世之后,小余儿便一改前几日对安宁等人的回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时时跟在安宁的身旁,极尽乖巧之能事,更是让安宁喜欢不已,和安宁的关系,甚至让苍翟都为之嫉妒。

不过,小余儿是一个聪明的,她素来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每当等到苍翟回了昭阳殿,她便会或真睡,或装睡的闭着眼,等到安宁或者是苍翟命人将她抱开,她便和其他人玩着,但却时刻谨记着苍翟那日的话,随时提醒自己,不能在别人的面前露出异样。

她现在还是个婴儿的身份,虽然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即便是自己被当成了怪物,爹爹和娘亲也不会不管自己,但是,她知道,爹爹初登基为帝,诸事繁杂,她可不会傻傻的去给爹爹找麻烦。

而对于安宁来说,白日里有女儿的陪伴,晚上有苍翟的疼宠,安宁无疑是时时刻刻都在幸福之中沉浸着,女儿的经历,是安宁所震惊的,这些时日,小余儿陪着她的时候,她便将所有的宫人都遣散,独独留下她和小余儿,小余儿给她讲述了许多关于那一个世界的精彩繁华,有些事情听得安宁都是满心兴奋,比如,那个世界的马车不叫马车,小余儿形容它是一种四个轮子的铁盒子,据说,速度比马车快了不知多少倍。

再比如,有一种叫做飞机的交通工具,饶是安宁这般聪慧,也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想象,那如风筝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够装着人,四处飞呢?

小余儿对那个世界,描述得绘声绘色,而安宁,则是听得津津有味儿,甚至恨不得亲自见上一见。

当然,想归想,安宁却是知道,这也仅仅只能想想罢了,日子便在闲适中,过去了半月,这半月之间,苍翟一面主持着朝中的政事,一方面,则是安排着先帝的葬礼。

虽然先帝的骨灰已经撒在了昭阳长公主的墓上,但是,按照规矩,也总该是有一个衣冠冢的。

按照习俗,皇帝殡天,都会有长达十日之久的超度期,这自然就安排在了皇家寺庙里,这日,苍翟在安宁的劝说下,终究是领着先帝曾经穿过的龙袍,前往皇家寺庙。

朝中的事情都交给了曾经的四皇子,如今被封为廉亲王的赤骥主持着。

贤亲王苍焱这段时间被苍翟软禁在先帝的灵堂中,替他守灵,这次出行,自然是少不了他这个外界心目中的“大孝子”。

皇家寺庙中,早已经谢绝了其他的香客,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为先帝的诵经超度上。

昌都城,一个宅院内,房间里,女子一袭白衣,躺在榻上,已经是日上三竿,女子依旧双眼紧闭着,榻旁,一中年妇人坐在椅子上,脸颊上那一道粉色的疤痕,因为此刻她脸上的笑意,而显得柔和了几分。

詹楚楚看着榻上躺着的女子,那双蕴含着深意的眸子,光亮若隐若现,在詹楚楚的手边,一只空碗放在那里,里面还残留着些许褐色的药汁,詹楚楚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脸上,这张脸,和自己长得越发的像了,这是她的女儿啊,曾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可是…想到和女儿之间的纠葛,詹楚楚眸子紧了紧,叹息了一口气,“天然,你别怪娘,娘也是逼不得已的,也只有你能够帮娘了啊!你知道吗?娘多么希望当年的那件事情,没有被你看见,可是…呵呵,再是希望,那事情也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上,比起天然这个名字,娘更喜欢唤你念儿!娘的念儿,那般乖巧讨喜,可天然却和娘距离好远。”

詹楚楚口中呢喃着,手伸到榻上女子的脑后,摸到脑后的三根银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这下好了,等到你醒来,就只是娘的念儿了,那些让你痛苦的事情,让娘亲痛苦的事情,就都烟消云散了,而娘亲,依然会补偿你,让你得到全天下最好的。”

詹楚楚想着自己的盘算,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榻上女子的脸颊,正此时,凌伯走了进来,本来有事禀告的他,闻到空气中那诡异的药味儿,心中一怔,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大步上前,走到榻前,目光落在榻旁的那一个空碗里,再瞧见小姐的手所安放的位置,意识到什么,猛地将那个碗拿过来,等到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凌伯竟是朝着詹楚楚大声吼道,“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天然小姐?”

那碗里残留的药,分明就是…就是…凌伯想着这药的功效,脸色变得分外难看,他从来不曾这样无礼的对小姐说过话,可是,今日小姐的作为,却是让他太震撼,或者说是太失望了。

詹楚楚眉峰皱了皱,似乎是不满凌伯的态度,敛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悦的道,“以后,记得叫她念儿小姐!”

凌伯心中微怔,更是觉得小姐的举动,疯狂至极,“小姐,你变了,你变得好残忍,好自私,以往,你虽然心有仇恨,但你却从来不曾这样残忍过,天然小姐是你的女儿啊,你怎能对她下这样的药?”

“住口!”詹楚楚眼神一凛,厉声喝道,狠狠的瞪了凌伯一眼,“什么时候,你有资格教训起我来了?”

凌伯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小姐,小姐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看着她,经历了每一件事情,他虽然是下人,但是小姐却是将他当成一个长辈看的,何时对他说过这样的话?用过这样的态度?

没有资格吗?凌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奴才越距了,奴才不该管小姐的事情,不过,小姐请念在奴才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听奴才一句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詹楚楚却是冷哼了一声,“后悔的事情?这辈子,让我詹楚楚后悔的事情还少了吗?我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替翔哥报仇,杀了念儿的爹!那个该死的男人,他该死,便是被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我的心头之恨,我不后悔,可是,念儿却因为这件事情恨上了我,哼,后悔吗?凌伯,你放心,我不会对现在所做的事情后悔,因为,我是为了念儿好,才这样做的!”

凌伯看着自家小姐,神色变了又变,不以为然,“为念儿小姐好?你让念儿小姐服下这个药,让她忘记一切,就是对念儿小姐好吗?若是哪天念儿小姐记了起来,又会怎样?知道你对她做的一切,她还会原谅你吗?”

“原谅?她现在对我心中的芥蒂,你觉得,她又会原谅我吗?不,她这辈子心里都会有疙瘩,那日,我让她杀我,但我却知道,她下不了手,她那时下不了手,却并不代表她以后也下不了手,难道我就等着她将我杀了吗?念儿生性善良,亲手弑母,必定会让她也痛苦一辈子。”詹楚楚目光落在榻上躺着的天然的身上,眼神微微变换,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放心,这可是詹家的药,它的能耐,我还不清楚吗?念儿已经服下,之后我会继续让她服用,况且,我为了安全起见,还在她的脑上下了针,她永远也不会记起以前的事情,我会灌输她一些新的记忆,这样,她就只是我的念儿了,从今之后,她不再姓安,而是姓凤,她会是我和翔哥的女儿!”詹楚楚越是说着,眼里闪烁着的疯狂,便越发的浓烈,“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路,我会让她拥有这世上最好东西,最尊贵的身份,现在的念儿,会连同倾城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凌伯眉心皱得更紧,这不是她的小姐,一点儿都不他的小姐!

“你疯了!小姐,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好可怕!”凌伯摇着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姐就变得不再是以前的小姐了!凌伯想着这段时间,小姐的变化,心中忍不住叹气,倾城小姐的死,对小姐的打击,便是这般大吗?让她变得这般让人厌恶?!

“哈哈…哈哈…”詹楚楚疯狂的大笑出声,那声音在房间中回荡,让人头皮发麻,“疯了吗?我怎么能疯呢?我若是疯了,怎么替我的女儿安排后路?怎么替倾城报仇呢?我若是疯了,我如何看着安宁那个女人痛苦!”

凌伯眸子紧了紧,联想起小姐的作为与她所说的话,“小姐,你要做什么?”

詹楚楚眸光微敛,她要做什么吗?

“我要让我的念儿,去替她的姐姐报仇!”詹楚楚咬牙切齿的道,脑中浮现出那一日,安宁和苍翟站在一起的幸福画面,眼里的狠意越发的浓烈。

“不,小姐,你不能这么做,念儿小姐是不会愿意的,你这样是将念儿小姐推向了复杂的境地,让她单单纯纯的生活着,不好吗?”凌伯明白了,小姐要念儿去替倾城小姐报仇,是要去对付曾经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如今北燕国皇后娘娘吗?

那个女子太聪明了,饶是一般的男子,都斗不过她的精明,以她对付倾城小姐的手腕儿,那可不是寻常的人的狠辣啊,小姐将念儿小姐推去对付她,那不是将念儿小姐陷入危险之中吗?

“哼,单纯的生活?”詹楚楚冷哼一声,“她是没有那个命了,我的心意已决,只要念儿按照我的安排,获得了成功,她想要什么生活没有?”

“小姐…”凌伯上前一步,此刻他满心的无奈,依旧想试图说服詹楚楚,可是,刚开口叫出这两个字,便听得榻上的女子传来一阵细微的嘤咛声。

詹楚楚听闻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她的女儿微微皱着眉峰,似乎是刚被吵醒,詹楚楚意识到什么,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冷冷的对着凌伯吩咐道,“凌伯,你可以下去了,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我念你是老奴的份上,还让你留下,不过,你最好是管住你的那张嘴,若是让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我定不轻饶!”

凌伯心中一怔,定不轻饶吗?小姐是真的变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小姐不是在开玩笑,怜惜的看了一眼微微苏醒的念儿小姐,心中禁不住哀叹,在小姐的疯狂之下,念儿小姐,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而他又能做什么呢?

“奴才明白,奴才先告退了。”凌伯拱了拱手,不再继续留下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詹楚楚,和刚苏醒了过来的天然,亦或者该叫之为念儿。

念儿在喧闹中被吵醒,但是,她对于他们的争吵,却是听得不真切,睁开眼,她却是将这个妇人对那个老仆人的呵斥,听了进去,不该说的?什么事是不该说的?念儿皱眉,她想从记忆中寻找关于这两个人的记忆,可是,她的发现却是让她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原因无他,只因为,她努力探寻记忆,但是,记忆的深处,却是一片空白,空白得让她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会不认识这两个人,甚至连她自己也…念儿神色慌乱了起来,满心的不安,好似在苍茫大海中溺水的人。

“念儿…”詹楚楚绽放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开口轻唤道,丝毫没了方才对凌伯的凌厉,说话之间,人已经抓住了念儿的手,“告诉娘亲,你怎么样了?可有感觉好一些了?”

“念儿?娘?”念儿呢喃着,詹楚楚的举动,无疑是让念儿这个在海上漂浮着的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浮木,念儿看着眼前妇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她脸上的那道浅浅的粉色疤痕,娘?这个妇人便是自己的娘亲吗?而她便是这个妇人口中的念儿?

“可是…可是我…”念儿目光闪烁着,不安的摇着头,“我不认识你…”

詹楚楚安抚的朝她笑笑,不着痕迹的敛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看来,那药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眼前念儿的反应,正是她要的,不是吗?

“念儿,别怕,别慌,我是你的娘亲啊。”詹楚楚握着念儿的手紧了紧,将慌乱的念儿揽入怀中,安抚着她的情绪,“你是娘亲的念儿,娘亲最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念儿皱眉,听着这妇人的话,她却感觉怪怪的,娘亲最爱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一切都记不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念儿猛地揪住詹楚楚的衣裳,慌乱的问道,心中的不安,依旧在蔓延着。

詹楚楚在之前,早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念儿醒来之后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失忆的原因,扯了扯嘴角,那张脸上微微带着几分沉重,徐徐开口,“念儿,你贪玩,落了水,大夫说,你的记忆是暂时性失去的,若是有可能,还是会记起来的,所以,你不必害怕,娘会陪着你,你有什么想问娘亲的,娘亲便告诉你。”

念儿似信非信的听着詹楚楚的话,失忆?真的是落水失忆吗?

而眼前这个妇人…念儿打量着面前自称是自己娘亲的女人,心中总是有一股异样蔓延着,可是,她却说不出那异样是因何而起,猛地,念儿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铜镜上,铜镜里,映出了两张脸,赫然就是自己和眼前这妇人的,这两张脸的相似度,顿时让念儿心中冒出一个声音:这个妇人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娘亲,因为,这两张脸,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