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锭子是十两,十个,那就是一百两啊!

可怜的胡太医看病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豪放的主儿。他顿时忐忑起来,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阴私吧?

谁知道这时候,里面阿宴笑了下,用着稚嫩而沉稳的声音道:

“太医放心,今日来请太医看病,只有两事相求。若是这两件事儿,太医能应了,便请收下这银子。若是太医不愿应,那太医尽管走了便是,阿宴绝不为难。”

胡太医何等世面没见过,见这小姑娘家的,虽则听声音不过是八九岁,可是那语调间的笃定,却仿佛久经历练的后宅侯门夫人一般。

他当即便恭敬地道:“姑娘若有话,请讲便是。”

“请胡太医来,一则是盼着太医开一些治腿上淤伤的药。只因阿宴长跪,腿上伤得不轻。二则呢,是请太医帮着把一把,阿宴身上有没有留下寒症。只因前几日不幸落水,怕因此留下病根。”阿宴这才笑着将自己的要求一一道来。

胡太医何等人也,只这么一听,便顿时明白了。人家姑娘都直接说自己有腿伤了,也不用自己去看,反正必然是姑娘腿上有伤自己才开药啊!

至于寒症,这个好办,乃胡太医拿手好戏也!

于是胡太医躬身,正色道:

“医者父母心,姑娘不必忧心,下官自然尽心尽力。”

当下胡太医上前,阿宴伸出手来。

那是一双细致婉约的手,九岁的小姑娘,手腕儿柔软细滑的,白净净,跟刚剥出来的嫩葱一般。

胡太医将手指头扣上那细腕儿,找到了脉搏,凝神品起这脉象。

“姑娘身上并无宫寒之症。”片刻后,胡太医却是正色道。

“当真?”阿宴闻言大喜。

“那是自然,姑娘虽则身子骨弱了一些,可是如今却是用了上好的药品来调着吧?若是能坚持下去,如此过一些时日,姑娘必然是神轻体健!”

胡太医其实心里开始纳闷了,这补药是哪位名医调弄出来的,看着应是极好的。

阿宴转世而来,每每想起上一世饱受不能生育之苦,如今却是下定决心万万要养好身子的,此时听到这胡太医的话,真是惊喜过往。

明白至少如今自己身子是好的,只要以后好生将养就是了。

至于什么药品调着?这个倒是奇了……

阿宴一时也想不明白。

再没别事儿,于是胡太医便出了这暖阁,来到外间,却见这里顾松早已恭敬地侯在那里,一旁准备好了上等的笔墨纸砚。

胡太医一扫,便知道那是来自青江最好的宣纸。

顾松心忧妹子,忙上前去问候。

“我这妹子,身子如何?”

胡太医捋着胡子笑了笑。

“原本也没什么大事,我如今写个方子,好好养着就是了。”

顾松连连点头。

“好,胡太医,请这边坐。”顾松对这胡太医,如今是比亲伯父都要恭敬几分。

胡太医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便是这敬国公府三房的四少爷。瞧瞧吧,这就是差别,来这里看个病,怎么说也是个少爷来招待,再看看那宣纸,那笔墨纸砚,都是一等一好的。

这才是他一个太医该有的待遇啊!

至于那一百两纹银,胡太医笑得心肝颤。

当下胡太医提笔写下处方,开了许多化淤血通筋络的,有内服的也有外敷的,都是治腿伤的,又随意开了一些灵芝啊孢子啊人参啊等物,慢慢搭配着吃吧,左右那阿宴姑娘也不像是会吃这个的样子。

最后,听雨默不吭声地递上了那一百两纹银。

胡太医原本还是端着的,此时将那沉甸甸的银子揣到怀里,却又觉得太显眼了,最后没奈何,只好塞到了行医箱子里。

一旁顾松看着,想笑,却又只好忍住,最后忍得嘴巴一抽一抽的,假装看向别处。

胡太医得了这银子,发了这一笔横财,心中高兴,虽则看出这少年人的异样,却不以为意。当下态度恭敬地告辞了,谁知道这顾松,因想着日后说不得还要劳烦人家,于是特意陪着胡太医走出去,一直送到了二门上。

这胡太医顿时又觉得,其实这少年真个不错啊!

不曾想,敬国公府,还是有个成器的三房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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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晴眼看着顾松送走了胡太医,却是不解地过去,问自家这三姑娘。

“姑娘,虽则是个太医,寻常老太太那边请了来过脉,也不过是封上三五两银子罢了。如今咱们给十两,依奴婢看,这胡太医都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怎么姑娘如今倒是给一百两呢,这一百两银子,都够请十几个太医了。”

阿宴淡笑一下,给惜晴解释起来。

“你想着,近日的事,你若是请外面的大夫,一则是不见得好,二则是对方万一传出去,被那是非小人知道,传到了老太太或者外人耳朵里,终究是不好。这个胡太医啊,你看他虽则有些贪财,可到底在太医院混了这么许久,嘴巴牢得很。这些话,他必然不会乱传的。”

而最最关键的,阿宴却是不好说明的。

只因她实在是对不能生育一事刻骨铭心,唯恐这一世也落得那个下场。如今既然能凑到这太医面前,何必干脆大方一些,这样他知道自己,以后若真要有事儿相求,也好张口不是吗?

上一辈子,被那个沈从嘉逼着,阿宴可算是低下头。

而沈从嘉从这阿谀奉承和求人办事儿上面,也算是有个小小心得的,每每得意地对阿宴提及。

那就是,但凡你要求人,总是要给好处。

而给人好处,万万不能求到人头上才给好处。

要在平日里记挂着,给对方施恩,那才叫真好处,才能让别人记在心里的。

第25章 怨恨

胡太医走后,惜晴忙命人去药铺子抓了药,便开始着令仆妇丫头们都开始大张旗鼓的熬药了,又是内服又是外敷的,各丫头仆妇都熬得满头大汗,一碗一碗地往屋子里端。

这若是不知道的,还当这三姑娘房里住着十个八个的病人呢!

阿宴斜躺在榻上,靠着引枕,满意地望着这一切。

“说起来,这惜晴真是个好的,细心体贴又伶俐,什么事交给她,再没有不放心的了。”阿宴忍不住这么感叹。

“你说得极是,今日若不是她,我还真请不来这胡太医呢。”四少爷顾松想想今日的种种,这丫头惜晴确实不错。

阿宴斜睨着这哥哥,想着他如今也十三岁了,其实房里是时候放个人了。

若是哥哥真和惜晴好了,从此不错待她,未免不是一个好姻缘,自己这哥哥被这惜晴用言语规劝一番,或许更能上进呢。可若是如此,惜晴倒是没福气当个正头娘子,也是一辈子做人妾的命呢。

阿宴心里这么想着,看着顾松的目光便有几分审视,有那么几分琢磨着何时为儿子娶亲的意味,又有几分替惜晴琢磨女婿的味道。

这么小的小人儿,米分嫩嫩的小脸蛋儿,乌黑的头发,红润的唇儿,怎么看怎么跟早间犹自沾着露珠的小嫩花儿,就这么娇滴滴的倚靠在哪里,倒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顾松顿时唬了一跳。

“妹妹这是怎么了,倒像是琢磨什么呢!”顾松终于忍不住开口。

“哥哥啊,你觉得惜晴不错,我也觉得她不错,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了吧,正想着赶明儿请母亲为她物色一门好亲呢!”阿宴赶紧绽开一个笑来,故作调皮地问哥哥顾松。

这话一出,顾松越发惊了下。

“她不过也就十几岁的吧,我分明记得她和我同年,如今竟然要嫁人了?”要说起来,惜晴也算是和顾松差不多一起伴着长大的呢。

“我也没说马上要把她放出去啊,无非是让母亲先寻觅着罢了!哥哥倒是着急什么?”阿宴故作懵懂地睁大清亮的眸子,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哥哥。

“也没急什么,就是觉得太突然了!”顾松自己怔了下,忙这么答。

阿宴审视着自己哥哥脸色,忽然感觉到,也许其实他对惜晴有些好感的,只是上一世,终究是因为娶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最后亏待了惜晴,让她产下一个瘦弱的女孩儿就此遗恨地离开了人世。

这一世,纵然她想得开,可是世情如此,就算哥哥喜欢这惜晴,也是难以让惜晴名媒正娶的。若是不舍的把惜晴放出去,最好的结局无非是,给哥哥寻觅一个贤惠善良的女子,容得下惜晴的。

顾松此时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也没答话。

这兄妹两个人正在这里坐着的时候,便听到外面动静,原来是三太太终于回来了。

顾松当下去迎三太太进屋,阿宴也要起身,三太太忙急步过来,将她按在那里。

“你不要动,躺在那里好好歇着。”

三太太闻着这满屋子的药味,其实心里还是担心阿宴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不好直接问。

一时歇息在那里,喝着一盏茶水,又斥退了众人,只留下惜晴听雨两个心腹在这里。

“我的儿啊,你没事儿吧,怎么弄得这么许多药?”三太太再也忍不住,过去搂着阿宴,担忧地问。

“就因为没什么事,怕人家怀疑,才要大张旗鼓,弄出这么许多声势来啊。”阿宴眨着眸子,柔顺地偎依在三太太怀里,笑着说道。

“你个鬼精灵啊!装得倒是像,若不是我都知道,怕是都要被你瞒住呢!”三太太松了一口气,看着怀里古怪精灵的女儿,忍不住抬起手指头戳了戳她的小眉心。

“母亲,先别提我这里,你在老祖宗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再为难你?”阿宴到底是放下母亲的,怕她又受了什么委屈。

听到女儿提起老祖宗那边,一向温顺懦弱又慈爱的三太太,竟然难得地露出一点讽刺的笑意。

“又能如何?无非是着急得不行了,派人请了胡太医,特特地给那郭姨娘看疯病呢,也没看出个子午卯丑来,又怕这消息传出去不好,正焦急呢。刚才大太太上香,从庙里回来了,也到老祖宗跟前说话去了,我这才得了机会回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要伺候到什么时候呢。

“可曾吃过饭了?”阿宴暗暗责备自己,倒是让母亲说了这么许多话,还不知道吃过饭了吗。

“不曾呢,倒是老祖宗身边的那个青桃,看我实在难受,便递给我一些果子,好歹胡乱吃了挡饿呢。”三太太想起今日的种种,心中是越发的凉了。

“惜晴,听雨,快快摆饭。”阿宴赶紧命她们开始摆饭。

“我和哥哥也不曾用呢,只胡乱吃了一些糕点,我们陪着母亲一起用吧。”阿宴靠在三太太怀里,乖巧地这么说。

顾松听着母亲一直饿到如今,心中歉疚又无奈,此时听着妹妹这话,忙答应。

“说得是,正好一起用呢。只是母亲别嫌这药味儿大,倒是冲了胃口。”顾松想想,终于想出一句调皮话儿。

“你个绕舌头的,母亲哪里就怕了这点药味儿呢!”知道儿子这是想逗自己,三太太也笑了下。

一时惜晴和听雨忙命人将早已热着的饭菜摆上来,一家人便围坐在那里吃着。

一边吃着,一边胡乱闲话一番。

阿宴呢,则是乖巧地时不时让三太太尝尝这个,吃吃那个,又给三太太把鱼刺儿挑去。

三太太看着她这白净的小人儿做出一副大人模样,心中真是又疼又怜,越发觉得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护她周全的。

正在这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吵闹之声。

“阿宴,你出来!你害了我姨娘,别躲着不出来!”外面传来五姑娘充满怨气的喊声。

三太太听得一怔,放下手中的箸子:“刚才在流芳园里,这阿洛就一副怨恨我们的样子,看那意思倒是阿宴把她郭姨娘吓疯了,这可真真是个笑话!”

顾松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有这么不讲理的吗?阿宴这才多大?郭姨娘一个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被阿宴吓疯?”

三太太冷笑:“可不是呢,你看这不是闹着要来了吗?”

这话刚一说出口,五姑娘就冲了进来。

因为院子里的丫鬟仆妇都拦着她,她是拼命往里面冲,于是头发也乱,衣服也不整齐。

一进来,看到这一家三口正在这里其乐融融吃饭呢,她就气得够呛:、

“阿宴,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姨娘吓成那样的!”

在阿洛的身后,是阿洛的奶妈,这时候也跟着阿洛,同仇敌忾的样子望着阿宴一家:

“三太太啊,依我说,你好歹管管阿宴啊!这以后可怎么得了!”

要是以前,遇到这种事三太太还不赶紧上前说好话解释啊,可是现在,她却是不惧怕了。

于是她也豁出去,站起来,笑望着阿洛:“我说五姑娘啊,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们阿宴吓坏了郭姨娘?你要是没证据,可不能红口白牙这么诬陷人啊?再说了,这种事,你若觉得阿宴有不是,自找了你家大太太过来说理,怎么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嫌丢人,跑过来跟个骂街的泼妇一般站在这里?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呢!”

阿洛此时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被这陡然间变得伶牙俐齿的三太太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她气性大啊,她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当下气得一个上前,这小小孩儿就拿起桌子上的矾红地金彩金口百福大盘。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欺负人!你们害了我姨娘,还要败坏我的名声!”阿洛一边哭喊着,一边拿着那盘子狠狠地砸向桌子上丰盛的饭菜!

顾松见状不妙,是早有准备的,当下已经忙护住了妹妹,并拉走了妈妈。

于是那颜色美丽的金口百福大盘就这么碎在了桌子上,碎瓦溅得到处都是,哗啦啦好不热闹。

顾松见此,急了,上前怒道:“阿洛,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不给你计较,你给我滚!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吃饭!”

阿洛没想到顾松这么对自己说话,先是唬了一跳,然后就越发的委屈,瞪大了眼睛,忿恨地盯着顾松:“你,你欺负我!快来看啊,做哥哥的欺负妹妹!”

阿宴开始的时候见这势头,知道这是阿洛来找麻烦,当下已经赶紧悄悄对一旁的惜晴使了一个眼色。

要不就说惜晴是个机灵的呢,她得了阿宴那个眼色,早已经偷偷地溜出去,叮嘱了一个小厮,让他赶紧去大房报信,就传话说是“五姑娘跑到三房里打架去了”。

这话一传到大房那里,大太太也是被惊了一下。

毕竟虽然敬国公府这几房向来有点隔阂,可是要说这明火执仗地跑去三房闹腾,却是没有的。

大太太这个人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赶紧叫来了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见此,倒不觉得什么,忙安慰大太太:“太太别急,这五姑娘阿洛打小儿被郭姨娘养在房里,弄得这性子实在是不像话。依我看啊,借着这次机会,倒是让她这小孩子吃个亏,也好让她知道咱这敬国公府的规矩。”

大太太却是不愿意的,听着这话蹙眉道:“不过是个庶房的女儿,管她作甚么。”

她是只想着自己养的这三个孩子的,大姑娘如今是宁王妃,四姑娘以后也要嫁给高门大户,自然是好好教养。至于其他,在她眼里,以后随便寻一处人家配了得了。

大少奶奶看这太太的意思,心里不由一个叹气,眼前这人是她婆婆,很多话她都不好说,只好道:“这眼看着郭姨娘是疯了,怕是好不了,不几天就要送到庄子上去了。到时候怕是这阿洛还是得来咱们大房的。”

意思不言而喻,阿洛如果不好好教养,就是大房的麻烦。

大太太听儿媳妇提起这话,当下才恍悟,皱眉了片刻,终于道:“咱们一起到老太太那里,一起去看看吧。”

于是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一行人来到老太太房里,此时老太太刚用过晚膳,正躺在那里喝茶呢,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奈。

“这一个个的,大大小小,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为你们操心到什么时候啊!”

说着这话,就在大太太和大少奶奶的扶持下,上了软轿,前往三房而来。

第26章 梦中的九皇子

等到老太太一行人来到三房院子中的时候,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冲天的药味儿,众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特别是老太太,更是被呛得掩唇咳嗽了几声,一旁的朱桃赶紧地递上了帕子。

再往里走,进了屋,却见屋子里杯盘狼藉的,有洒在地上的菜,也有摔碎的碗盘,要说乱有多乱。

再看一旁,五姑娘阿洛哭得两眼红肿,头发乱衣服也被撕扯过,一旁的顾松黑着脸站在那里,三太太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老太太啊,您可来了!阿宴如今正病着呢,我这刚要伺候她吃药吃饭,那么多的药,她这小人儿都要吃下,正苦着呢,结果五姑娘就来了,在这里好一番闹腾,您看看,这家里成什么样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顾松从旁,低着头,憋在那里,不说话。

阿宴则是从暖阁里哭着说:“老祖宗,大太太,大少奶奶,郭姨娘疯了,阿宴心里比谁都难受,可是郭姨娘怪阿宴呢,五妹妹也恨上了阿宴,阿宴实在是不想活了,反正这条腿也是废了,再这么下去,阿宴药也不吃,赶紧就这么死在府里得了!”

顾松听了,一副急得跟什么似的样子:“阿宴,你说什么呢!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谁不让你吃药,那就是要你的命,哥哥就过去和她拼命!”

大少奶奶从旁拉住阿洛的手,骂着一旁的奶妈:“平时看你们也倒机灵,怎么这时候反倒是傻了,五姑娘在这里衣服头发都乱成这样,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就不知道好好服侍?”

被大少奶奶这样一骂,那些奶妈忙上前,要给阿洛收拾。

这边大少奶奶悄悄地给大太太使了眼色,两个人来到暖阁里看阿宴。

却见阿宴躺在暖阁里,容色憔悴,病怏怏地,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

阿宴见大少奶奶和大太太过来,掩唇就哭着说:“大太太,大少奶奶,阿宴腿好疼啊,阿宴也害怕,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走路了?”

阿宴本来就生得极为好看,白净的小瓜子脸儿,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红润润的唇儿,要看好看有多好看。

如今呢,这娇美的小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问着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这情景,谁看了都不得不动容啊。

可是大太太却是怎么也没法喜欢阿宴的,此时见了这模样,也只是不疼不痒地道:“三姑娘好好养病,自然会好的。我听说今日个你还请了胡太医过来,不是开了许多药吗?”

大少奶奶比起大太太要说话好听,她温柔地道:“阿宴快别哭了,你腿肯定会好的。”

可是阿宴却是不听劝,依然哭哭啼啼,委屈万分地道:“大少奶奶,你看我腿都成这样了,五妹妹却要诬陷我,说我害了郭姨娘……”

大少奶奶见此,只好劝道:“阿宴,你别多想,五姑娘那是不懂事,郭姨娘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她话一出口,那边大太太就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