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又吩咐奶妈道:“稍后把两个世子抱出来,免得惊扰了王妃休息。”

两个奶妈哪里不明白这个,也都连忙答应了。

一时容王想起刚才阿宴所说的那位年长的孙奶妈最近照料世子有些不够尽心,不免多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那奶妈顿时觉得浑身发冷的不自在。

不过好在容王也没说什么,便撩袍跨出了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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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离开了正院子后,便来到了后院的柴房,柴房前,萧羽飞正在那里带领侍卫守着,见容王冷着一张脸过来了,便忙上前拜了。

容王面无表情地淡问道:“此人可有闹事?”

萧羽飞忙答道:“不曾,他自从醒来后,一直宣称自己乃无辜百姓,并不曾犯过什么错,不知道为何却被抓来这里囚禁。”

容王冷笑:“这倒是个嘴硬的。”

说完这个,他就命人开门,因柴扉低矮,他身形颀长,只能稍弯了腰才能进去。

进去后,那昔日的沈从嘉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呢,此时见黑暗的柴扉被打开,光影之中,一个挺拔俊美的男子赫然走进来,却正是容王,先是一愣,后来便连忙跪在那里。

“容王殿下,小民姓韩名齐飞,本乃一介良民,不知道为何却无辜遭受冤屈,被囚禁于此,还求容王殿下为小民做主。”

容王眸中泛冷,低首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淡声道:“你说你姓韩,名齐飞?”

那韩齐飞忙低头道:“是的,小的并无半点虚言。”

容王忽而笑了下,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子,语音凉淡:“好,那你到底是何人人氏,平日以何为生,又是为何前往灵隐寺,为何遭遇本王王妃而出言不逊?”

韩齐飞无奈,只好道:“小民本乃北方人氏,早年家中经商,积累下一些钱财。一年之前,小民来到此地,恰好当时四海钱庄经营不善,意欲转让,于是小民便花费了家中所有积蓄,将四海钱庄盘了下来。”

容王挑眉,淡道:“关于你的身世,本王自然会派人去查。”

韩齐飞跪在那里,眼珠微动,便道:“殿下,你若是有半分怀疑,且请去查,只是小民确实没有半分虚言的。”

容王眯起清冷的眸子,冷笑了下,忽而道:“那你说的这些,可有人为你作证?”

韩齐飞听闻这话,默了半响后,终于道:“平江城里东边韩家,那是百年的,韩家的四老爷和在下有些来往,他可以为在下作证。”

容王垂眸,淡望着这韩齐飞:“要说起来,那韩家倒是和本王有些亲戚,本王的姑母平溪公主逝去的驸马便是出自韩家。”

韩齐飞听此,心中其实是五味杂陈忐忑不安。

要说起来,眼前这个少年,其实便是上辈子他跪拜了十几年的帝王,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神鬼难测的帝王。

沈从嘉是幸运的,因为他莫名地得了天子的信宠,对他予以高官厚位,对他亲近有加,甚至还会和他闲谈家常事,周围的大臣们都羡慕他,想着他到底是走了什么运,甚至有那歪门邪道心思的,联系到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还起了龌龊的猜测。

沈从嘉那时候可真是春风得意啊,他真以为那位高贵冷峻的帝王对自己确实好,于是便颇耀武扬威,自以为是地欺上瞒下,颇干了一些为容王所不喜的勾当。

可是后来呢,事实却是给了他响亮的一个巴掌,原来这高高在上的帝王,这视后宫佳丽三千如同无物的帝王,心里竟然记挂的是自己那个越来越让人不喜的发妻——顾宴!

这个时候,沈从嘉回忆了一番自己和顾宴往日的事儿,回忆了一番这天子听自己提起家事的神情,顿时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他竟然娶了这位不近女色孤高清冷的天子心中唯一念想着的女人吗?

那个时候,沈从嘉走路都是虚的,回到后宅,两脚都在打颤,抖着抖着,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就没敢下去,犹豫了很久后,终于毅然决然地去了小妾的房中!

从此后,这个女人,便是他结发的妻子,他也是不敢碰了!

也幸好,她至今没有身孕,没有给自己生下一男半女,如果这皇上真要抢,那自己就让给他吧。

那一晚,沈从嘉躺在小妾床上,面对着小妾温香软玉般的身子,他却半分雄风都无法振作起来,呆傻一般地躺在那里,想着这一切的一切。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感到耻辱,怎么说自己也是十年寒窗努力拼搏来的前程,自己也是堂堂男儿,自己后宅的女人,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不过这个年头转瞬即逝,他想得更多的,还是自己以后的前程。

这些年,自己干过的那些贪赃枉法的事儿,如果皇上真要查,那是一查一个准的。如今他不下手,一则自己应该是瞒住了他,二则他也不愿意对自己下手吧?

对自己下手,就连累了他心爱的女人。

沈从嘉那一晚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翻到了后来那妖娆的小妾都开始以为自己失宠了。最后的最后,沈从嘉咬牙决定了一件事,以后疏远自己的发妻顾宴,至于那个心性难以琢磨的男人,他要不要来抢,随意他吧。

反正他要,自己肯定给。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用自己的妻子来邀宠固然是可悲的。

不过别的男人,便是想有个可以邀宠的妻子,都求不来的吧?

况且,说白了,自己如今的高官厚禄,其实都是皇上看在自己发妻的面上才赐予的吧?

然后人总是矛盾的,一方面擦汗庆幸着性情难以捉摸的皇上竟然心仪自己的发妻,一方面却又总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和无奈。有了这矛盾的想法后,沈从嘉再看昔日其实很是喜欢的顾宴,便觉得怎么也有种屈辱的别扭感,明明她看起来很无辜的样子,自己却觉得一定是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终于有那么一天,他在阿宴那里发现了一个玉佩,瓢紫琉璃种的玉佩,沈从嘉一看,便明白了,这和皇上身边的那个玉佩是一对啊。

他那时候忽然生了一个扭曲的心思,想着自己要戴着这个玉佩,要让皇上看到。

后来,皇上果然看到了自己腰际的那块玉佩。

他永远记得,当时那个永远不喜不怒的帝王,脸色顿时就变了,然后脱口身体不适,竟然离开了宴席。

后来他悄悄打听过,知道那一天皇上不曾进食,就坐在书房里,人和人都不见。

当时他听到,又有些后怕,开始跑回自己宅院里,去见了自己冷落多时的顾宴,让她去进宫见凝贵妃,要她多陪凝贵妃说话。

他想着,也许皇上会在凝贵妃那里看到阿宴吧。

总是会发生一些什么吧。

可是令他感到费解的是,其实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阿宴是个性情单纯的女子,他被自己冷落后的伤心失望,被自己宠爱两个妾室所伤后的无奈凄冷,他都看在眼里了。

如果这个女人真得和天子有什么瓜葛牵扯,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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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嘉开始试探阿宴,各种性情古怪的试探。阿宴本来是一个性情骄纵的女子,不过这么多年的后宅生活,她早已磨去了棱角,学会了忍耐。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得到的结果是,她是真得对一切一无所知。

于是沈从嘉有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他开始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的结发之妻了。

一直到有一天,当凝贵妃找到他的时候,他被说服了,觉得也许面对那个性情古怪的帝王,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猜透那个人的性情,自己没办法去拥有这位帝王渴望拥有而不能得到的东西,于是,不如放弃吧。

他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发妻。

他在醉生梦死中,故作欢乐地抱着众多妾室,享受着他的生活,一直到那一次,阿宴死了。

阿宴是病死的,临死前,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伺候,她身边还算尽心的丫鬟都早已用各种理由被打发出去了。这或许是凝贵妃干的,也或许是自己的母亲干的,他没关心过,也不想过问。

他只是犹豫了很久后,才决定还是最后去看她一眼吧。

要说起来,那时候他已经几年没看到她了。

他看到她无力地躺在那里,浑身干瘦,苍白的手僵硬地抓着一个荷包,那是绣给自己的荷包,不过她一直没有来得及送给自己。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就那么侧着身子望着门口的方向,冷风透过门缝吹过,撩起她的乱发,吹打着她的容颜。

那一直未曾闭上的眸子里有不甘和不解。

她可能一直在等着,等着一个解释吧。

于是在那么一刻,沈从嘉忽然开始后悔了。

他想起来,最初见她的那个,那个明艳得犹如骄阳一般的女子,就站在三月的春风里对他笑着。

他在那里呆了好久后,终于艰难地挪步,打算走向她。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子骤然驾临沈府,带领大批侍卫包围了沈府,并且强势地闯入了后宅,径自来到了阿宴的房内。

沈从嘉正沉浸在回忆之中,却听到跪在上方的容王淡淡地道:“韩齐飞,虽说有韩家老四为你作证,可是人证嘛,总要至少两位。”

沈从嘉听着这个,顿时开始犹豫起来,他的目光盯着那个俊美男人绣有桃花的黑袍边缘,不由揣测起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真得信了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就在沈从嘉眯眸想着的时候,忽而听到上面清冷地喝道:“此人言语闪烁,看来其中必有问题,来人——”

语音之中,充满了威势和凛冽。

沈从嘉顿时将脑中的谋算抛到了九霄云外,容王的这种声音,上辈子他可是听过许多次

一般他开始用这种冷沉沉的声音下令的时候,总是要有人见血的!

当下沈从嘉也不及思索了,忙紧声道:“回殿下的话,除了韩家的四爷,还有洪城知州大人彭庆同也是知道小的,小的和他乃是莫逆之交……”

说完这话后,沈从嘉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就开始后悔了。

他握了握颤抖的手,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殿下,小民和那知州大人彭庆同有过几面之缘,只因那位知州大人素来最喜字画,又和韩家四爷是莫逆之交,而小民家中颇有些古画,是以韩家四爷从中引见,小民这才得以认识了知州大人。”

容王听了,点头,淡道:“既如此,那就请知州大人和韩家四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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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知州彭庆同和韩家老四都很快请来了。

彭庆同一听这个事儿,跪在那里直接对容王回禀道:“殿下,在下只是因为字画之事和那韩齐飞有过几次交道,可是却和他并无私交,还请殿下明察!若是此人有什么为非作歹之事,绝和在下无关!”

沈从嘉一听这个,本待说什么,不过想想,还是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而那韩家老四,自从见到了容王,脸都白了,哆嗦着跪在那里,听到彭庆同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便把彭庆同的话学着说了一遍:“小民,小民和那韩齐飞实在也是不熟……”

容王挑眉,淡淡地问道:“韩四,你手中握有四海钱庄两成的干股,可有此事?”

韩家老四听此,越发的不能自持:“是,是,不是,不是……”

容王笑了下:“言语闪烁,其中必有隐情。到底是,还是不是,还是请韩四爷好生想清楚。”

他眸中泛冷,清冷的声音道:“要说起来,也都是亲戚呢,本王可不想伤了亲戚的体面。”

只这么一句话,不由分说的,这三个人都被暂时关押起来了。

其中那彭庆同最冤枉,不敢置信地望着容王,大喊着自己身为朝廷命官,无凭无据,不该被如此对待。

可是容王就是容王,谁都知道他说的话等于一半的圣旨,当下哪里听他狡辩这个,直接关押了了事。

关押之后,容王便召来了暗卫,开始查灵隐寺一事了。

其实这边四海钱庄勾结官府贪下赋税的事他不用查心中早已清楚,无非是这彭庆同被沈从嘉因上辈子所知情的一些事而要挟,于是只能听从他的摆布,将隐下的赋税交到了四海钱庄,再通过四海钱庄钱生钱,其中又有一部分运往了遥远的北羌。

现在这其中涉案的三个人都被他抓住一个名目关押起来了,回头就是慢慢搜集更多证据。

而灵隐寺一事,只因阿宴在那里竟然受了惊吓,这让他极为不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长随这一世到底有没有出现,他也是要细查的.

当下诸事安排妥当,他又命看管之人将那沈从嘉看紧了,命人不许给他吃喝,务必将他折磨一番,随行侍卫一听,自然是遵命。

要说起来,这侍卫原本都是出自皇宫大内,杀人不见血,折磨起人来而没有半分痕迹的手段也是颇有一些的。于是同样是被容王关押,这沈从嘉却活生生受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处置完这一切后,容王稍整了衣冠,向后院走去,途中路过一片池塘,甚至还对着池塘中的一滩水照了照,确定一身戾气全都消去,这才进了正屋去见看他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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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里,她躺在那里,浑身冰冷,一动都不能动。

这个时候,有一双温暖而干燥的大手伸过来,抚摸着她苍白削瘦的容颜。她听到有个人用清冷沙哑的声音低声喃道:“你是不是很冷?”

然后她被抱入了一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中,那个人紧紧地将她搂着,颤抖的手为她整理者凌乱的头发。

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个人是谁。

她隐约觉得这就是容王,可是她分明记得,容王的手不会这么温暖。

容王的手,自打入了秋,就是冰冷的,仿佛刚刚碰触过天底下最坚冷的冰一般。

就在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恍惚中要望过去时,她听到一个声音低声道:“阿宴,你在做梦。”

阿宴就这么醒来了,她在朦胧中看到了一个男子俊朗的剪影,就坐在自己榻边,温柔地呵护着自己。

此时外面已经要暗下来了,黄昏时刻的夕阳洒在窗户纸上,将窗户映衬成了红色,就连屋子里都朦胧成一片昏红。

容王拿过来一个锦帕,帮阿宴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滴,清冷的声音透着难以言语的温柔:“你做噩梦了?”

阿宴坐起来,靠在容王怀里,微闭上眸子,回忆着刚才的梦,她越发觉得梦中的那个人太像容王了。

或许是遭遇了那个神似沈从嘉的人,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这才做了这个梦吧。

而容王,就是那个将她从曾经的梦中解脱的男人。

阿宴满足地在容王怀里磨蹭了下,低声道:“只是一个梦,梦里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你抱着我,我就不冷了。”

容王听到这话,却是一怔,半响后,忽而笑了,笑容里有些释怀的意味。

他俯首下去,用自己的鼻尖碰了下阿宴的鼻子,低声道:“阿宴,谢谢你。”

假如不是有这一世的厮守,他永远就陷在她那个冰冷的梦里,无法走出来。

就在此时,外面的侍女提着食盒过来,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有些不敢近前。

容王搂着阿宴,却是听到了,淡声道:“进来吧。”

侍女们鱼贯而入,低着头,将阿宴素日爱吃的一些吃食都一字排开放到了桌上,都是温热的,应该是一直用慢火温着。其中有一个山药炖猪骨汤,因熬炖得时间太牛,那骨头都化开了。

阿宴睡了这么一觉,原本并不觉得有胃口,如今闻到,肚子里却着实饿了。

阿宴笑拉着容王的手道:“你也陪着我一起用些吧。”

容王并不饿的,不过听到阿宴这么说,也就点头。

当下夫妻二人起身,一起用膳,阿宴尤其喜欢那个汤煲:“这一次总觉得味道比平日更好。”

于是容王问一旁侍女:“今日所做,和往日可有不同?”

那侍女恭敬地道:“因今日买了外面集市上的红皮山药,那个山药倒是和平日所用的有些不同,想来是因为这个,今日的汤味才比平日更加美味。”

容王点头:“既如此,那便再去采买一些备着。若是真得好,改日便把这里的红皮山药定为贡品,让本州府按月运往燕京城。”

阿宴正喝着汤呢,听到这话,不由道;“不过是个山药罢了,虽则味道好些,哪里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容王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道:“你既爱吃,那便是费些周折又能如何?”

再者说了,此时当地州府官员一个个诚惶诚恐,正眼巴巴地想着该如何讨好自己呢。洪城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金银财宝名贵字画古董甚至妖娆美人,这些是统统都不敢送的。

这些人哪,平时送习惯了,如今不能送,其实心里还是不安。

现在,自己算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巴结自己的机会,怕是多少人欣喜若狂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便听到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是二门外有人求见。

那个人,却是韩家如今的当家老夫人,也就是平溪公主的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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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一听这个,便已经明白了这韩老夫人的来意,定然是为韩四求情的。

阿宴想起平溪公主,便道:“要说起来,这位老夫人乃是平溪公主的婆母,你我来到这里,未曾拜会,却是有些失礼。”

平溪公主乃是容王的亲姑母,自家姑母的婆母,这若是不上门去拜会,反而如今对方上门求见,确实失礼了。

容王却并不以为意,淡道:“她这次来,必然是为人求情的。你也不必见她,我去看看就是了。”

其实容王对于韩家的事也是知晓的,这位老夫人倒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要不然当年也不至于教导出从来成为了平溪公主驸马的韩三爷,只是这韩四虽则同为一个母亲,性情却和他的兄长大不相同。

这韩四年轻之时眠花宿柳,仗着乃是驸马的弟弟,在这洪城也是颇做了一些为非作歹的事,后来驸马病逝,这韩四总算收敛了许多。不过他纵然收敛,好歹有个做威远侯的侄子呢,是以在红城里也堪堪为一霸,地方官员多结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