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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世子这几句话就像是直接往楚青语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让她觉得脸上生生地疼。

四周一时肃静,端木绯的眼角抽了一下,半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觉得这简王世子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四皇子见场面尴尬,忙出声化解僵局:“阿然,莫要开玩笑了,瞧你吓到楚姑娘了。”

君然,也就是简王世子“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摇,不置可否。

跟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楚青语身旁的端木绯身上,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看着端木绯道:“咦?小妹妹又见面了!难得有缘再相逢,这一次本世子一定要请你喝茶听小曲!”

水榭中再次静了一静,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姑娘们互相看了看,这位世子爷莫不是在调戏人家端木家的四姑娘?!

端木纭眉头一皱,大步地朝端木绯走去,正欲说话,就听端木绯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顿了一下后,端木绯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坏人……”

别的姑娘都是忍俊不禁,暗暗地闷笑,不过舞阳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014封炎

不止是舞阳在笑,简王世子君然也在笑,笑得前俯后仰。

端木绯一脸坦然地看着他,当初在遥平镇,她就没有骗君然的意思,君然随简王在阵前多年,又怎么会被这区区小手段给哄到?

端木绯当时蓄意对他眨了眨眼,也是想直白地告诉他,她们姊妹就是故意的,故意利用他。

对于君然而言,这姊妹俩玩的这出可比直接求到他面前有趣多了。这年头这么懂得变通的小丫头不多了!

气氛因为舞阳和君然的笑声变得轻快了起来,唯有楚青语抿紧了嘴唇,心里虽不甘,却也只能罢休,恨恨地看向坏她好事的端木绯。

须臾,舞阳止住了笑,再次看向了君然,她当然也看到了他眼角的淤青,挑了挑眉问:“阿然,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君然眼神骤然间变得幽怨起来,如同一个怨妇般可怜兮兮地说道:“还不是封炎那个疯子!打人不打脸,他居然忍心打我这张绝世无双的俊脸!”

舞阳撇了撇嘴,肯定地说道:“那也一定是你自己讨打!”

“殿下,您对我的偏见也太深了!”君然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摇头又叹气。

端木绯眸光微闪,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少年清隽挺拔的身形。

她当然也是认识封炎的。

封炎是安平长公主府的独子,今年十三岁,也是舞阳和四皇子的表兄。

安平长公主十五年前下降了封家,如今带着独子封炎在公主府生活。只是,安平长公主府在大盛朝的地位有些尴尬。

今上隆治帝是大盛王朝的第九位皇帝,在今上和先帝仁宗之间还有一个在位三年的伪帝,那伪帝乃是今上的皇长兄,然为夺皇位弑父杀君,天地不容。

十三年前,今上率近万西山大营将士清君侧,除奸佞,这才把朝局导回正轨。

端木绯还记得有一次,祖父楚老太爷曾以今上的“拨乱反正”为题考校过她,当时,祖父对她的评述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说过一句话,“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想到这里,端木绯微微垂眸。

那故去的伪帝有一位同母的胞妹,就是安平长公主。今上仁慈,没有因为伪帝之过而牵连安平长公主,就连对安平的独子封炎也份外开恩,小小年纪就被恩准去了北境军中历练。

这一去就是两年……

舞阳眉头一挑,奇怪地又道:“炎表哥既然回京了,怎么今日没和你一起进宫来?”

楚青语微咬下唇,目露希冀地看着君然,乌黑的眸子中如水的眼波流动,水光潋滟,似含有脉脉深情,欲语还休。

君然却是耸了耸肩,随口说道:“殿下,他不肯来,我总不能打晕了他,硬扛着来吧?!”

“……”舞阳知道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也就没再追问什么。

楚青语心中暗暗叹息,樱唇动了动。她暗暗地在袖中攥紧了拳头,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再次垂首静立,眼瞳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幽光。

君然漫不经心地收起了折扇,目光又看向了端木绯,浪荡不羁地说道:“幸好本世子没陪着他死磕,否则,怎么能与小妹妹你重逢啊!小妹妹,你看,本世子是大公主殿下的朋友,当然不是坏人。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跟本世子去喝茶?”

端木绯一本正经地看向了舞阳,歪着脑袋问道:“公主姐姐,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吗?”

舞阳怔了怔,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道:“几面之缘而已,称不上。”

君然夸张地苦下脸来,其他人皆是眉眼含笑,四周的空气随之变得轻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白面无须的太监拿着拂尘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每个手上都拿着一个长长的红漆木匣子,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别人也许不认识这个太监,但是舞阳、四皇子和君然却知道这是皇帝身旁近身服侍的余公公,在宫中还是颇有几分脸面的。

那余公公走到近前后,给舞阳和四皇子行了礼,说明了来意。

等舞阳让宫女把那些在附近赏花赏鱼的姑娘们唤回来后,余公公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尖锐的嗓音高昂地宣布道:“传皇上口谕,赏李府三姑娘赤金头面一套,白玉环一对;赏端木府两位姑娘赤金头面各一套,白玉环两对……”余公公依次替皇帝赏赐了在场的几位姑娘,皆是北境将士的遗孤。

众女垂首聆听,其中也包括楚青语,楚青语看似低眉顺眼,却是暗暗地以眼角瞟着那余公公,然后又往另一边飞快地瞥了瞥端木纭,嘴角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很快,就听余公公拖长音调以“钦此”作为这次赏赐的收尾,众女急忙恭敬地齐声谢恩:“臣女谢皇上恩典!”

余公公办完差事,就带着宫女们退了下去。

四周一下子空旷了不少,四皇子对着君然笑道:“君大哥,你上次不是答应要考校本宫武艺的吗?这两年本宫可没懈怠。”

“两年不见,当刮目相看也!”君然笑眯眯地又摇起折扇来。

四皇子有些迫不及待,对着舞阳告辞:“大皇姐,那小弟就和君大哥告退了!”

舞阳微微颔首,君然对着端木绯抛下一句“小妹妹,有缘再见”,就和四皇子一起离去了。

这两人走后,舞阳更加意兴阑珊,淡淡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回凤鸾宫吧。”

众人恭声应是,簇拥着她,从水榭中走出,言笑晏晏。

此时,日头高悬,已近正午,金色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众人身上,徐徐微风中带来阵阵的清香。

走在最前面的舞阳忽然停下了脚步,想起了之前楚青语的那篮子花,本想让宫女去把那篮碍眼的花拿走,却看到端木绯的小手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花篮。

舞阳若有所思,招手让端木绯过来。

周围有些姑娘难免目露羡慕,今天大公主对谁都淡淡的,倒是对这位端木家的四姑娘似乎有几分刮目相看。

两人在最前面并肩而行,舞阳云淡风轻地问道:“端木四姑娘,你喜欢那篮子鲜花吗?”

很显然,端木绯是把从楚青语那里得来的那篮子鲜花留在了清芷水榭中,也就是说,端木绯并非是真的喜欢那篮子花,那么……舞阳的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只是还需求证。

端木绯坦然地仰首看着舞阳,笑吟吟地答道:“公主姐姐不喜欢楚姑娘的花!”

眼前这个九岁的小姑娘浅笑盈盈,也不露怯,舞阳不由得也被感染了笑意,嘴角微翘。

因为端木贵妃,她本来不喜端木家的人,此刻却觉得端木家的这个小姑娘有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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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留言没敢回,我总忍不住要剧透……

015猖狂

待回了凤鸾宫后,众女还有些意犹未尽,交头接耳地说着刚才在御花园所见所闻,一个个都是容光焕发。

皇后慈爱地看着舞阳,见她眉宇间比刚才舒展了不少,含笑问道:“舞阳,刚刚在御花园里玩得可好?”

舞阳飞快地瞥了不远处的楚青语一眼,笑吟吟地说道:“回母后,儿臣与众位姑娘相当投契,尤其是楚二姑娘,还特意采了一篮子‘栀子花’送给儿臣。”

栀子花?!皇后眸色一沉,脑海中不由浮现女儿四岁那年发生的事,那一次,栀子花几乎就要了女儿的命!

只是这么想着,皇后就觉得心口钻心的疼,像是有人在拿刀剜着她的心似的。

不过,女儿对栀子花的花粉过敏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楚青语给女儿送栀子花是巧合亦或是……

皇后面上不动声色,犀利的目光如一支利箭般射向了楚青语,带着探究与审视。

楚青语平静从容地与皇后四目对视,并不打算蓄意掩饰什么。皇后膝下无皇嫡子,现在还得靠着他们楚家……这么点小事,就算让皇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又怎样?!皇后敢奈自己何?!

楚青语嘴角微翘,对着皇后盈盈一笑,似天真又似挑衅。

皇后自然是读懂了楚青语的眼神与表情,瞳孔微缩。

这楚青语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楚青语,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中。舞阳是她的独女,是她的命根子,谁伤害她的女儿就是与她为敌,这笔账她记下了!

然而,皇后毕竟是皇后,即便心中怒意翻涌,嘴角却仍维持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冷若寒冰。

“楚三姑娘以后摘花一定要小心。”这时,端木绯一脸娇憨地说道,“刚刚那篮子栀子花里就飞出了一只蜜蜂,吓了我一跳,幸好我躲得快。”说着,她后怕地拍了拍胸膛。

闻言,楚青语面色一凝,脸上的从容不再,花容失色,殿内的气氛随之陡然一变。

周围其他的夫人、姑娘多是表情微妙,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刚才在御花园中,不少姑娘都是亲眼看着楚青语亲手一朵朵地把花摘下来放进篮子里的,怎么可能“不慎”混进了蜜蜂?!

联想起刚才在汀兰水榭中楚青语坚持要把那篮子栀子花送给舞阳大公主,姑娘们都是若有所思,莫非,是楚青语故意把蜜蜂混进花篮里的?!

只是弹指间,楚青语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想不通花篮里怎么会有蜜蜂……

本来,她“不知道”大公主对栀子花粉过敏而送上栀子花,不知者无罪,皇后发作不了自己,可现在不同了——不管这蜜蜂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是给了皇后一个怪罪自己的由头。

都怪自己不够谨慎!

楚青语忍着心中愤懑、不甘与屈辱,俯首屈膝认了错:“皇后娘娘,大公主殿下,都是臣女的疏忽。”

皇后深沉的目光在端木绯的身上扫了一眼,最终又落在了楚青语的身上,许久没有说话。

殿中也随之安静了下来,楚青语维持着屈膝的动作,一动不动地忍耐着。

须臾,皇后才淡淡道:“语姐儿,姑娘家当温柔娴静细心。”她这话似是提醒,也似训诫。

“谢皇后娘娘教诲。”楚青语的头伏得更低了,恭声道。

皇后见好就收,也没打算为难楚青语,毕竟是楚家二夫人也在场,总要给楚家几分面子。

楚二夫人不动声色地瞥了楚青语一眼,觉得这个女儿最近行事越来越像不像样了。

这蜜蜂的事无论语姐儿是无意还是蓄意,都是她自己非要往大公主那里凑,才会招来这个错处。等今日回去后,定要好好训诫一番,语姐儿都这么大人了,再如此轻狂,只会辱没楚家的门风!

虽然语姐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楚家二夫人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女儿在为人行事上远远比不上辞姐儿。

婆母亲自教养出来的嫡长女终归是不同的……

可惜啊……

楚二夫人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恭敬地替女儿再次向皇后致歉:“皇后娘娘宽厚,小女性子浮躁,臣妇回去一定让小女好好抄些佛经,静静心。”

皇后含笑应了一句“姑娘家毕竟年纪小”云云,如此,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楚二夫人谢过皇后以后,没有立刻坐下,又道:“皇后娘娘,臣妇家老太爷前几日见了江南大儒闻弼,相谈甚欢,想举荐给四皇子殿下,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心念一动,目露异彩地问道:“莫非是那位昌元先生?”

闻弼出身江南世家闻家,因其诗赋文章出众闻名大江南北,二十几年来都在江南闻家的昌元书院教书,教出了三个状元郎,数十个文进士,可说桃李满天下,被世人尊称为“昌元先生”。

四皇子若是能拜闻弼为师,对他在文人学士之间的声望大有助益,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楚二夫人主动提出举荐闻弼,自然是为了弥补楚青语惹下的错,平息皇后娘娘心中的不满。

她屈膝应道:“回皇后娘娘,正是昌元先生。”

一旁的端木绯收回视线,微垂小脸,也暗暗地松了口气,不是为了楚青语,而是为了楚家。

端木绯当然注意到了刚才楚青语对皇后的挑衅,真不知道该说楚青语是胆大妄为,还是愚蠢得好。

百年来,楚家从未权倾朝野,却能世代簪缨,衣冠不绝,那是因为楚家行事不卑不亢,既不恃势横行,也不会示弱于人,如此,方能保得楚家长盛不衰,为天下人所敬仰。

像楚青语今日的行径不仅是给她自己招祸,也是在连累楚家!

为了化解僵局,端木绯这才故意胡说那篮子花中有蜜蜂,逼得楚青语当众对皇后认错,把这件事含混地揭过去,现在楚二夫人又以闻弼来安抚皇后,想必足以消除皇后心中那丝残余的不满。

016纨绔

“皇后娘娘。”

这时,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女不疾不徐地进来了,恭声请示皇后是否开席。

紧接着,殿内的众女眷就簇拥着皇后移步隔壁的西偏厅,宫女们开始训练有素地为众人传菜上菜,小心伺候……

端木绯优雅地用着膳,悠然自在,举止间没有一点局促。

整个席宴过程中,她可以清晰地感到楚青语的目光从左前方审视地打量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端木绯气定神闲,看也没再看楚青语一眼,自顾自地用着吃食。

待到未时,席宴就结束了,众位夫人姑娘纷纷向皇后告退,离开了皇宫,在宫门口上了各府的马车,各自归去。

午后的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能听到路边摊贩的吆喝声传入马车中,气氛好不热闹。

在不绝于耳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中,端木府的马车一路往北而去,径直过了两条街后,马车右转,忽然,车夫紧张地惊呼了一声,紧接着那拉车的黑马发出躁动的嘶鸣声,猛地停了下来,马车的车厢剧烈地往前晃动了一下,以致车里的几人狼狈也随之往前冲去,差点没摔倒。

“蓁蓁!”

端木纭紧张地揽住妹妹的肩膀,护住了妹妹。

马车很快就稳住了,小贺氏眉宇紧锁,脸色不太好看,就听车夫在外头局促地解释道:“二夫人,两位姑娘,前面街上有人纵马……”

“踏踏踏踏……”

清晰的马蹄声自外头传来,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咫尺之外,端木绯下意识地挑开了身旁的窗帘,往外看去,正好就看到两三丈外一个玄衣少年跨坐在一匹高大的红马朝这边飞驰而来。

那少年约莫十三岁左右,肤白如玉,乌黑的长发以一段银绳扎成简单的马尾随风飞扬,肆意狂放,金色的阳光在少年身上洒下一圈金色的光晕,一眼望去,那英姿飒爽的少年郎竟比天上的骄阳还要夺目,让四周的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可是,他那双如暗夜般的眸子却是那么深邃幽黯,眼底溢满了浓浓的悲怆,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煎熬,仿佛他已经生无可恋……

封炎!

两年不见,少年的模样看来熟悉又陌生,但端木绯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那是安平长公主府的封炎。

眨眼间,封炎已经策马来到了马车旁,与端木绯的马车相距不到一尺,擦身而过,端木绯飞快地放下了窗帘,没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正好落在她右腕的那圈红色结绳上……

下一瞬,青莲色的窗帘彻底落下,遮住了那只素白的小手,高大矫健的红马也自马车旁飞驰而过……

“踏踏踏……”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

小贺氏的乳娘李嬷嬷也挑开了马车另一边的窗帘,目送那玄衣少年策马远去的背影,在小贺氏的耳边附耳说了一句。

小贺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眸中闪过一抹厌弃。

外头,传来马夫的吆喝声和马鞭声,马车继续往前驶去,这一次直接回到了端木府,再无停留。

当马车在二门停下时,已经是未时过半了,日头正盛,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小贺氏和端木纭姊妹俩一起去了永禧堂给贺氏请安,永禧堂里静悄悄地,熏香缭绕。

贺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端木纭、端木绯身上扫过,根本就懒得与姊妹俩寒暄,关于宫中的事也一句没问,只是神色淡淡地说道:“纭姐儿,绯姐儿,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晚上就不用来我这里了。”

“谢祖母。”端木纭和端木绯屈膝行礼后,就恭顺地退了下去。

贺氏使了一个手势后,一旁一个身穿褐色暗纹褙子的老嬷嬷就很有眼色地把屋子里服侍的几个丫鬟都遣退了,又留了人在檐下看着。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贺氏和小贺氏婆媳俩。

贺氏端着一个青花瓷茶盅,轻轻以茶盖拨动浮在茶汤上的茶叶,问道:“今儿在宫里一切可还顺利?”

说到宫里,小贺氏面色微凝,理了理思绪,就开始说今日进宫的事,说起皇后对她们端木家不冷不热的态度,说起皇后对楚家人的殷勤客气,说起楚二夫人向皇后推荐了江南大儒闻弼给四皇子……

“母亲,看来皇后娘娘果然是想拉拢楚家……”小贺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哼,皇后连儿子都生不出来,拿什么和我们贵妃娘娘争!”

“楚家世代是纯臣,可不会随意站队。”贺氏淡淡道,捧着茶盅的手微微用力,麻烦的是闻弼,如果四皇子真的拜闻弼为师,那就会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说不定还能得到隆治帝的另眼相看……

时也,命也,原本他们端木家有机会拉拢楚家的!

贺氏想到了什么,眸色更为幽深,唏嘘地又道:“只可惜了楚大姑娘,知书达理,聪慧绝伦……哎,真是慧极必伤啊!本来,我还想给珩哥儿提亲,这样我们与楚家就是姻亲了。”

小贺氏含笑聆听,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女子无才方是德!况且楚青辞虽然身份尊贵,却锋芒太露,绝非贤妻人选!

“母亲,虽然楚大姑娘没了,但是楚家还有别的姑娘……”小贺氏试探地说道。

“楚家别的姑娘怎能与嫡长女相提并论。世家的嫡长女都是精心培养的,无论见识,眼界,才学,德行,都非比寻常,尤其是楚家,楚家每一代的嫡长女都会是夫家最强的助力。”贺氏不紧不慢地说着,“就连皇上也想聘楚大姑娘为太子妃……”

楚家可不是普通的世家,是大盛顶级门阀士族。

京城楚家、江南闻家、淮北章家和蜀中祁家都是百年以上的簪缨世家,经历朝代更迭,仍是声名显赫,长盛不衰。四大家族不仅在朝堂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在地方的名望之高也是其他家族根本无法与之并肩的。

对于楚家这样的顶级世家而言,嫡长女一般都是与其他三大世家联姻,几百年来都罕有例外。

皇上想为太子聘楚大姑娘?!楚二夫人难掩讶色,脱口道:“母亲,这不是皇上酒后戏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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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怠慢

贺氏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但是老太爷端木宪却知道其中的内情,这件事是真有其事,但被宣国公拒绝了,说是楚家女不入宫门。所以,贺氏才想为长孙端木珩聘了楚青辞,一来可以让他们端木家从新贵一跃为世家,二来,有了楚家的助力,那么大皇子也就如虎添翼,区区一个闻弼又算得了什么!

“哎,”贺氏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楚家这一辈再无嫡长女了……”

说话间,贺氏淡淡地瞥了小贺氏一眼,只觉得这个儿媳的眼界还是浅薄了一些。

而小贺氏正好想到了什么,半垂眼帘,没看到贺氏不满的眼神。小贺氏沉吟一下,又道:“母亲,刚才我回府的路上看到安平长公主府的封炎回京了。”

“哦?”贺氏应了一声,虽然只是稍微掀了掀眼皮,但是小贺氏已经明白这是婆母在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小贺氏就把刚才偶遇封炎在街上纵马飞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母亲,皇上仁慈,不计前嫌,让他去军中历练……”她摇头又叹气地说道,“可惜啊!他就是一个不堪扶的阿斗,我看这辈子也不过是一个败家的纨绔了!”

安平长公主可不是仁宗帝和伪帝时尊贵荣耀的长公主了,如今安平长公主不得圣宠,公主府也不过是徒有些富贵,毫无实权。母以子贵,若是封炎有出息,没准安平长公主还有出头的机会,现在看来,怕是彻底败落了!

贺氏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表情淡淡,又随意地与小贺氏说了几句后,就把她给打发了。

小贺氏从永禧堂出来后,就急匆匆地去了端木绮的轻芷院。

轻芷院位于永禧堂的东南方,也不过是步行半盏茶的距离,一进院子,就能闻到白玉兰的清香扑鼻而来。

庭院里,金色的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温柔地洒在那飞檐翘角上、精心修剪的花木上、大树下的秋千上,几个丫鬟婆子正在院子里勤快地做着洒扫,墙角的杜鹃、枝头的白玉兰开得如火如荼,微风一吹,就有无数花瓣如花雨般落下……

自打昨日上午在永禧堂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后,端木绮就一直躲在闺房里足不出户。

小贺氏一进院子,端木绮的乳娘就上来行礼,愁眉苦脸地禀道:“二夫人,二姑娘今儿个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到现在都没有用膳……”

从昨日早上请安回来到现在,端木绮已经快两天一夜没用膳,也没出门了,小贺氏的心简直生生地痛。

她加快脚步走到那紧闭的槅扇门前,一边叩着门,一边担忧地唤道:“绮姐儿,是娘,你快开门啊!”

四周静了一瞬,跟着屋子里就响起了端木绮羞愤欲绝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娘,您别管我了!”

“您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我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

端木绮的每一句都像针一样刺得小贺氏心疼不已。她的女儿自小如珠如宝般养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苦!

小贺氏不禁想到女儿在杨合庄落水的事,想到昨日女儿在永禧堂与端木绯比试算学的事,说来说去,一切的源头都是端木绯这个贱丫头!

小贺氏狠狠地磨着后槽牙,心中暗恨:反正她们姊妹俩也进过宫了,以后也没什么好担心了!一对孤女而已,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哼!既然自己的女儿饿着肚子,那么端木纭和端木绯也不能太舒坦了是不是?!

小贺氏抿了抿嘴,冷冷地吩咐身旁的丫鬟道:“浣碧,你去告诉厨房,大姑娘和四姑娘近日有些上火,做些清淡的吃食,让她们消消火!”

“是,二夫人。”

浣碧屈膝领命,快步退下,只听身后传来二夫人意味深长的训斥声:“绮姐儿,你还小,人生数十年哪里会事事如意,总是有输有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跟她们这两个无父无母的丧门星有什么好比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绮姐儿,你快开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