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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想到楚青辞,俞嬷嬷心里又暗暗叹气,脸上却是笑着凑趣道:“太夫人,也不知这是哪府的姑娘如此聪慧?”

“是权舆街那边的。”楚太夫人淡淡道。

端木绯虽然从来没有对着她自我介绍过,但是楚太夫人早在初逢那日就从宫女那里得知了她的身份。

俞嬷嬷对京中权贵也是如数家珍,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权舆街岂不是端木府?!

联想端木绯的年纪,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莫不是凝露会中以一幅泼墨画技惊四座的端木四姑娘?”

见楚太夫人露出一丝兴味,俞嬷嬷就把京中的那些传闻说了,跟着叹道:“这位端木四姑娘小小年纪,原来还是个才女。”

楚太夫人知道刚才端木绯忽然与她提起楚青语,恐怕就是为了提醒她楚青语收留了流民的事,不由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端木家这样的人家居然能养出一个这般通透机敏的姑娘。”

楚太夫人说着站起身来,打算从另一条嶝道离去,却听一旁的俞嬷嬷惊讶地低呼了一声:“这是……长公主殿下?”

楚太夫人又收住了步子,目光顺着俞嬷嬷的视线朝之前端木绯离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山腰上一道雪色的倩影从另一条小道上走来,快步穿过一片夹道的枫林往下行去,女子身如修竹,步履稳健,雪色的衣袂被山风吹起,翻飞如蝶,好似谪仙欲乘风而去,周身却又透着一种孤傲哀伤的气息。

这是安平长公主。

楚太夫人目光微凝,直愣愣地看着安平的背影,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又是一年重阳节!

十四年前的重阳当天,就是今上逼宫之日,也是伪帝的死祭……

一阵风忽然吹拂而来,吹得山林间的枝叶摇曳不已。

不远处的枫林早已被秋色染红,红艳似火,比那大红嫁衣还要鲜亮,在那万里无云的蓝天下,仿佛就要燃烧起来,映得空气中也染上了淡淡的悲伤,那沙沙的枝叶摇曳声就仿佛阵阵叹息声般随风吹散……

一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紧跟在安平身后拾级而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将千言万语吞了下去。

每年的重阳节长公主殿下的心情就不太好,也只有公子能逗殿下开怀了……

一主一仆在沉默中来到了山下。

此刻,山脚下热闹喧哗,一个个摆摊的小贩自发地聚集在附近,形成一片小小的市集,随处可见人头攒动,不少路人都特意插茱萸和簪菊花,打扮得花枝招展,看着也颇为喜庆。

这市集中所贩售的小玩意也颇为应景,比如菊花盆景、茱萸囊、菊花酒、各色重阳糕等等,引得不少妇女孩童流连忘返,也有奶娃娃拉着父母的衣角撒娇卖乖讨糖吃。

安平视若无睹,周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四周隔离开来,她径自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可是当她走过一棵梧桐树下时眼角忽然瞟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顿住了脚步。

那是一张白皙可爱的小圆脸,少女那精致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颊畔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

这……不是她的未来儿媳妇吗?!

安平原本冷艳的脸庞上瞬间就闪现了盈盈笑意,五官柔和了不少。

端木绯穿着一身海棠红绣绿萼梅襦裙以及白绸梅花纹样偏襟袄子,看来俏丽可人,她正站在一个卖绢花的摊位前,小贩滔滔不绝地与她说着什么,而她手里拿着两朵菊花绢花,目光在绢花之间游移,似是拿不定主意。

安平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朝端木绯走去,含笑出声道:“这朵‘凤凰振羽’做得还算精致,只是,端木四姑娘,你戴太艳丽了些。”

这朵“凤凰振羽”是由一种一面朱红一面橘黄的绢布做成,那一条条微微卷曲的细长花瓣形如凤凰展翅,光彩夺目,惟妙惟肖。端木绯年纪还太小,长着一张绵软的团子脸,压不住这朵“凤凰振羽”。

端木绯闻声望去,对上安平慈爱的眼眸时,眉眼弯了弯,露出灿烂的笑靥。

“夫人。”她轻快地福了福,给安平见礼。瞧安平今日便衣出行,自然也就没道破她的身份。

端木绯转动着手中那朵“凤凰振羽”,解释道:“这朵‘凤凰振羽’,我是想给我姐姐挑的。我姐姐可比我漂亮多了!”端木绯沾沾自喜地笑了。

安平看着她那天真活泼的样子,是越看越喜欢,亲切地又道:“端木四姑娘,你姐姐多大了?”

“姐姐刚满十四岁。”端木绯就如实答了。

“十四岁的小姑娘佩戴‘凤凰振羽’还是太艳了,还是这朵‘香山雏凤’吧。”安平又从摊位上的绢花中挑了一朵玫红色的“香山雏凤”。

“这个肯定适合我姐姐。”端木绯笑得更欢,从安平手中接过了那朵绢花,一股熟悉的味道随着绢花扑鼻而来。

端木绯的鼻头微动,一下子闻出这是香烛味,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烧纸钱的焦味。

安平长公主今日来此莫非时候为了祭拜逝者?!

端木绯也知道十四年前重阳节的宫变,眸光一闪,自然不会傻得哪壶不该提哪壶。她笑吟吟地把那朵“凤凰振羽”递向了安平:“红粉赠佳人,我看夫人戴这朵绢花一定好看!”

言下之意是赞安平的容颜能压得住这朵艳丽逼人的“凤凰振羽”。

安平怔了怔,勾唇笑了。

这小丫头连恭维起人来也这么有趣。

106投契

安平的眼神更为柔和,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笑意让她那双漂亮的凤眼顾盼生辉,如同天上的灿日,谁也无法与它的光芒披靡。

安平没与她客气,信手接过了那朵“凤凰振羽”,在指间把玩着,笑道:“端木四姑娘,你可比我家阿炎会说话。哎,这男孩子总不如姑娘家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所以,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等着儿子把贴心小棉袄娶回家。

端木绯可不敢接这话,在心里嘀咕着:万一安平回去随口跟封炎一说,让封炎误会她背着他说他的是非,因此又惦记上了她,时不时半夜过来讨杯水什么的,她怕是要吃不好睡不香了。

端木绯笑得更乖巧了,连忙转移话题,让安平也帮她挑一朵绢花。

于是,端木绯的发间多了一朵“粉旭桃”。

端木绯笑吟吟地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把三朵绢花都买了下来。

买了绢花,两人就在这小市集中随意地闲逛着,言笑晏晏,不知不觉中,安平对端木绯的称呼就变成了“绯儿”。

那老嬷嬷跟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与这位端木四姑娘这么投契。

两人一起买了些茱萸,买了些菊花茶,最后闻香来到一个糕点摊子前。

看着那炸得香气四溢的奶油炸糕,安平笑道:“绯儿,你送我绢花,我请你吃炸糕。”

“多谢夫人。”只是一点炸糕,端木绯也不与安平客气,笑吟吟地领了对方的好意。

刚出锅的炸糕金灿灿的,甚是美味,外酥里嫩,香甜的豆沙馅让人食欲大开。

虽然只是一个路边的小摊位,但是这简单的小吃倒是做得意外的好,阿炎应该也会喜欢吧……

安平笑眯眯地赞了一句“这炸糕做得不错”,跟着就吩咐那个老嬷嬷:“华嬷嬷,你去给阿炎也买几个回去。”

“是,夫人。”华嬷嬷立刻就回头再去那糕点摊子买。

安平若无其事地又道:“绯儿,我家阿炎虽然口拙,不过最是孝顺了。每次出门都会记得给我带礼物,这次他从江城回来就特意给我带了徽墨、黄山毛峰、宣笔……反倒是我这做娘的,老是把他给忘了。”

安平努力向端木绯暗示自己不拘小节,绝不是那种麻烦的婆母。

以后小丫头嫁来他们公主府,她一定对她比对儿子还好!

迎上安平一副夸耀的神情,端木绯真诚地应承道:“封公子确实是孝顺。”

唯恐自己还不够诚心,端木绯又补了一句:“以后我也要学封公子对我姐姐更好才行!”

很好!安平满意地笑了,决定等回了府一定要不动声色地找儿子炫耀一番,顺便也邀个功。

两人相视一笑,安平正要再说什么,一个五六岁、衣衫褴褛的小乞儿怯怯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夫……”

她才吐出一个字,就被买了炸糕回来的华嬷嬷打断了,干脆利落地把那乞儿给打发了。

安平皱了皱眉,目光微沉。

她年年重阳来此,今年的乞丐倒是特别的多,四周随处可见或跪地或伸手的乞丐,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而且,现在似乎比刚刚又多了不少。

安平思吟片刻,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说道:“绯儿,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府吧。”

端木绯欣然应了。

安平的笑容顿时更为明朗,京城里有多少人避她这公主府唯恐不及,这小丫头倒是毫不在意,还肯坐自己的马车回去。

安平心中雀跃,暗自道:儿子,娘替你迈出了讨媳妇的第一步,儿媳不嫌弃咱家!

两人从市集中走出,朝公主府的那辆青帷华盖的黑漆齐头双驾马车走去。

“夫人,姑娘,行行好吧。”

“这位心慈的夫人,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赏小的口饭吃,就当积个功德吧。”

“……”

一路上,那些乞丐三三两两地纷至沓来,不过都被老嬷嬷和碧蝉挡下了,没给他们一点机会接近主子。

那老嬷嬷一边走,一边朝四周张望了半圈,压低声音对安平道:“夫人,这附近乞讨的人看着比往年多了不少……”

端木绯也是这么觉得,秀气的眉头皱了皱,道:“我听他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这一带的人。”

“阿炎前几日跟我提起过,”安平想到了什么,声音微沉,“近日中州与淮北有几批流民陆续来到京城,京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四周随着她的声音一暗,天上的耀日被一片厚厚的云层遮挡,空气也仿佛一下子变冷了。

安平忽然停下脚步,问道:“绯儿,端木家可是有人在中州汝县任职?”她也没指望端木绯回答,眸光闪烁地看向了皇城的方向,似是自语道,“自古以来,君心难测,圣意难违。”

端木绯也停了下来,抬眼看着空中那隐约又从云层后探出小半边的灿日,若有所思。

安平说得含蓄,但端木绯立刻就明白了,这么多流民前仆后继地来到京城,看在皇帝的眼中,首先就代表着流民原籍的地方官府赈灾不力,方导致这些饥民不得已背井离乡,大批流亡。

一旦流民在京城一带闹出事来,那些流民原籍的地方官员首当其充必有重罚;就算京兆府赈济得当,安置好了流民,那些地方官员也难逃一个治理无方的名声,为皇帝所不喜,以后的仕途怕是无望了。

再往大里说,自古以来,逃难的流民对于当地官府都是一大难题,如果处理不当,就容易造成时局动荡。

端木绯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负手长叹道:“希望天灾莫要演化为‘人祸’。”

安平见端木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温柔地俯首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上那圆滚滚的鬏鬏头还有那双像是会说话似的大眼睛,心里忽然有种儿子真是捡到宝的感觉。

这个小丫头真是聪慧有趣,和阿炎真是般配极了!

这么好的小姑娘,值得阿炎花时间静静地守护与等待……

安平想着,眼角眉梢都泛起了柔和的笑意。

话语间,二人走到了双驾马车前,那老嬷嬷先搀扶安平踩着一把小杌子上了马车。

“姑娘……”

碧蝉跟着就要扶端木绯上车,就听后方不远处传来一阵轿子摇晃的咯吱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女童可怜兮兮的哀求声:“这位姐姐,求求您行行好,只要给我一个馒头就好!”

轿子似是停了下来,里头传来一个少女轻柔的声音:“春香,我这里有几块重阳糕,你递给这小妹妹吧……”

“谢谢好心的姑娘,好人有好报!”那女童欣喜地扯着嗓子叫道。

端木绯皱了皱眉,把刚才提起的裙裾又放了下去,转头看了过去。

六七丈外,停着一顶两人抬的青帷小轿,轿子里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指间拿着一个油纸包……

那个瘦小的女童就好似一头幼兽般蹿了过去,近乎凶悍地一把从少女手里夺下了那个油纸包,然后抱着油纸包跑走了,似乎怕被人抢走似的。

“姐姐,也给我一点吃的吧。”跟着又一个男童扑到轿子边哀求道。

下一瞬,四周的其他乞丐大都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齐刷刷地朝那个青帷小轿望了过去,他们原本空洞呆滞的眼眸瞬间就燃起了一簇簇火苗,像是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姐姐,我和我弟弟都已经好几天吃东西了……”

“姑娘,行行好吧!”

“……”

越来越多的乞丐前仆后继地朝那小轿撒腿跑去,争先恐后,嘴里都是念念有词。

对于这些为饥饿所迫濒临绝境的流民来说,食物是他们最大的需求,最好的诱惑,一个个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涌了过去,透着渴望与哀求的眼神投诸在轿子里的那名少女身上。

少女看着轿子两边的窗帘被人从外面撩起,那一双双饥渴的眼眸都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

她伸出左手试图拉下窗帘,慌乱地说道:“我只有那几块重阳糕而已……春香,快……”她想吩咐丫鬟让轿夫起轿,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姑娘,求求您,我们真的快饿死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手扒着窗子激动地喊道,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右手的半块糕点上,眼睛一亮,“姑娘,您那块糕点反正已经咬了几口了,不如赏给我吧!”

瘦得皮包骨头的男孩急切地伸手朝少女手上的糕点抓去……

一听到“糕点”,其他的流民瞬间骚动起来,眼前似乎唾手可得的食物令他们一个个都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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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善心

“姑娘,给我吧!”

“给我!我要吃东西!”

“给我,给我!”

在那一声声的索讨声中,流民们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尖锐,你争我抢,这一刻,他们失去了理智,变成了被饥饿操控的野兽,一心只想要食物,食物……

“快放开我们姑娘。”小丫鬟的高喊声与少女无措的尖叫混杂在其中,轿子四周乱成了一团……

这一幕把集市中的众人都镇住了。

很快,就听一阵凌乱的步履声往这边而来,不知道是谁高喊着:“差爷,有人在那边闹事!”

集市中的众人也骚动起来,不由循声望去,此起彼伏地喊着“衙差来了”。

十几个衙差浩浩荡荡地快步跑了过来,衙差一个个面露森冷,手执长刀,为首的班头拔出长刀,冷声喊道:“何人在此闹事?都给我拿下回京兆府查办!”

官差们气势汹汹地一拥而上,那些流民只是想要食物,又不是要造反,一看官兵来了,吓坏了,逃的逃,跪的跪……

这官差一出手,混乱的局势就被镇压了下来,四周乞讨的流民一哄而散,只余下七八个被官差所俘虏。

班头暗暗松了口气,最近京城附近多流民的事,他们京兆府当然知道了,是以今日重阳节,千枫山一带人流众多,府尹大人怕生事端,特意让他们在这一带巡逻。

以官差为中心的方圆十来丈空荡荡的一片,只听那少女委屈的嘤嘤哭泣声自那青帷小轿中传出,而站在轿子旁的丫鬟春香头发凌乱,衣裙上都是污浊的手印,看来狼狈不堪。

虎背熊腰的班头把长刀收入刀鞘,粗声对着轿子里的少女说道:“这位姑娘,还请随我去一趟京兆府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那轿子里的少女只是嘤嘤哭泣,班头不耐,随意地做了个手势,身后一个三角眼的衙差就上前一步,打算掀开轿帘。

“这位差爷且慢!”

就在这时,一个软糯干净的女音出声阻止道。

班头和衙差均是眉头一皱,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量娇小、皮肤白皙的小姑娘走上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可爱的笑容令人看着就无法生出恶感来。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头误闯狼群的小羊羔一般。

四周旁观的路人不由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这普通人看到官兵避且来不及,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姑娘竟然敢耽误官府办事。

见惯了世面的班头可不会因为看到她是一个小姑娘而心软,没好气地挥了挥手道:“小姑娘,官府办差,你捣什么乱?!”

“端木四姑娘,”安平身旁的那老嬷嬷快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件月白底竹叶刺绣斗篷,“这是我们夫人让奴婢拿给姑娘的……”

端木?!班头怔了怔,这个复姓可不常见,难道说是户部尚书家的?!这京城内外可说是遍地是权贵,一不小心就会惹上不能惹的人物……

端木绯接过那件薄薄的斗篷,不由朝那辆双驾马车望去,只见车厢上的窗帘挑开一角,安平对着她颔首一笑。

她们俩还真有默契!

端木绯也笑了起来,与安平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原本因为这场风波有些沉郁的心情又轻快了些许。

端木绯走到了轿帘前,挑开轿帘一角,把手上的斗篷递进了轿子里。

下一瞬,她就感觉到手中一空,那少女带着抽噎的声音响起:“谢……谢。”

见端木绯的手从轿中再收回时就空了,班头看了看轿子边那个花容失色、衣衫凌乱的小丫鬟春香,隐约明白了什么。

想来是刚才那群流民冲撞了这轿子里的姑娘,令得姑娘家此刻衣衫上有些不雅观,这要是方才衙差掀了轿帘,轿子里的姑娘难免损了名声,怕是也活不成了。

班头心想着这也算是给自己省了点麻烦,五官舒展开来。他清了清嗓子,客气地对着端木绯抱了抱拳,“多谢姑娘了。”

话语间,就见那小丫鬟春香激动地朝某个方向叫了起来:“大少爷,二少爷,奴婢和姑娘在这里!”

“妹妹!”

两个蓝衣少年小跑着朝这边而来,俊朗的脸庞上掩不住焦急之色。

轿子的里的少女听到了家人的声音,从里面钻了出来,身上已经裹上了安平的那件斗篷,眼睛有些红,泪光闪烁,但总算还不至于太失礼人前。

端木绯见这位姑娘的家人赶来了,也放下心来,没有再留。

她对着那班头笑着道了声“失礼”,就与老嬷嬷一起朝安平的马车走去,把这一道道审视揣测的目光抛在了身后。

以今日的状况来看,要是京兆府再不有所作为,京城怕是要乱上一阵,而自家三叔父的仕途恐怕也黯淡无光了……

等她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后,车夫挥鞭吆喝了一声,两辆马车就飞驰而去,一路从西城门进城,先去了权舆街把端木绯放下,安平的马车这才远去。

此时正临近正午,晴日高悬,比之京郊的天气有些多云,京中看来却是一片碧空如洗,闲适安宁。

端木绯拎着手里的一盒重阳糕进了湛清院,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端木纭分享今日的收获,谁想,端木纭的心情看来比她还要愉悦,劈头就是一句:

“蓁蓁,二舅父来了,请我们俩明日去祥云巷。”

端木纭明艳精致的脸庞上容光焕发,拉着端木绯在身旁坐下,兴致勃勃地说起二舅父李传庭的事情来:

比如李传庭是大盛朝百余年最年轻的武状元,比如当年李家还在墨州时,李传庭时常亲自去扶青城接她和李氏一起去李家做客,比如李传庭这次是因为李廷攸要在京中任职,不太放心,所以特意来京里看看……

东次间里回响着端木纭爽朗的说笑声,端木绯只是乖巧地点头附和着,偶尔赞一句“真的吗”,或者“二舅父真厉害”。

她心里却是明白,现在距离万寿节才过去了一个月,李传庭在这个时间就抵达了京城,想必是收到了李廷攸的去信后,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李家的麻烦果然是不简单啊!

姐妹俩言笑晏晏,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日的安排,直到张嬷嬷来请示是不是该摆午膳了。

为了应景,今日她们吃了一顿丰盛的菊花宴,还给院子里的下人也都额外加了菜,又赏了重阳糕和菊花露,节日的气氛弥漫在府中……

次日一早,晨昏定省后,姐妹俩就携礼去了祥云巷。

李廷攸亲自来到大门处迎接她们俩,带着她们直接去了正厅。

绕过一方照壁后,再穿过一片庭院,正前方就是正厅,厅堂的门扇与窗扇大敞,一眼就能看到厅里坐了两个男子,一个坐在上首,一个坐在下首。

两人都是身姿挺拔如松柏,那周身散发的刚正之气一看就是将门出身。

表兄妹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门槛外,端木绯一边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两个男子。

上首的男子三十六七岁,留着短须,一张黝黑的国字脸棱角分明,威仪十足。

端木绯心里有些惊讶,但脸上没有露出异色。按照姐姐端木纭的描述,二舅父李传庭不是丰神俊朗、英气勃勃的再世赵子龙吗?!

她看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仿佛在回答她心底的疑惑似的,下一瞬,她就听身旁的端木纭惊诧地脱口而出道:“大舅父,您怎么也来了?!”

李家离开墨州时,端木纭已经六岁,脑海中还清晰地记得八年没见的大舅父李传应的音容。

端木绯一听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下首的另一个男子,只见他三十出头,着一件湖蓝的便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那眉眼含笑的神态透着几分儒雅的感觉,看着与李廷攸有五六分相似。

原来他才是李二爷李传庭。

端木绯心念一闪而逝,接着就与端木纭一起上前认亲见礼,“外甥女见过大舅父、二舅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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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分章了。想章节名很累的……

都上架了,阿炎还会远吗?

108多智

李家一向少女儿,三代才得了一个李氏,父兄皆是宠爱有加,可惜李氏红颜薄命……李廷攸这一辈全是带把的,让李老太爷和李家舅舅们都引为憾事。

俗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此刻,两个而立之年的大男人看着妹妹留下的一对孤女,心头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一股脑儿地给姐妹俩各一匣子的首饰作为见面礼,又忍不住唏嘘地回忆起当年在墨州时的事。

“绯姐儿怕是不记得我和你二舅父了,我们离开墨州时你还在襁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