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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辂已是率先出手,羽箭离弦,朝封炎激射而出,如闪电划破空气……

封炎一个俯身,敏捷地趴在马背上,羽箭险之又险地从他背上擦过,几乎下一瞬,两匹骏马已经彼此擦身而过。

耶律辂暗道可惜。

紧接着,演武场上再起喧嚣,仿佛一阵狂风暴雨骤然降临似的。

耶律辂下意识地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三道羽箭“刷刷刷”地朝他直冲而来,猛烈地撞在了他背上。

“咚咚咚!”

三声撞击声如擂鼓般回荡在他耳边,而他的身子也因为那三支羽箭的冲击力往右前摔了下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耶律辂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接着,周围再次静了下来,众人回想着方才封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反身搭上三箭,勾弦射箭的那一幕,还觉得恍然如梦。

封炎赢了!

刚才那一人一马配合得太默契了,倘若这马儿受了惊或者稍快稍慢点,封炎就会失去平衡!

“二王兄!你没事吧?”

一道红影飞奔而过,耶律琛紧张地冲到了耶律辂的身旁,把他搀扶了起来。

耶律辂的身上沾染了不少尘土,鬓发微微凌乱,掩不住的狼狈之色。

“我没事。”耶律辂沉声道。

他们燕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自小也没少摔马,刚才在落地前,他已经调整了身体的姿态,以背落地,又顺势滚了两圈,卸去力道,虽然看着狼狈,却根本没有受伤。

说话间,耶律辂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封炎,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承让。”封炎学着端木绯的口吻对着狼狈的耶律辂随意地拱了拱手,俊美的脸庞上波澜不惊,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围观的众人在短暂的静谧后,皆回过神来,四周又骚动了起来,赞誉声此起彼伏:

“封炎这手是连珠箭吧!?”

“这一人一马宛如一体,实在是妙!”

“三箭无虚发,还将那北燕二王子射落在地,这准头和力度无人能及啊!”

全场的气氛更为热烈了,众人交头接耳地说着封炎和耶律辂刚才的表现,投向封炎的目光中除了惊讶也多了几分赞叹。

即便是那些平日里与封炎没什么往来的人这一刻也是精神振奋,毕竟此时的胜利不仅是属于封炎,也代表着大盛子弟在骑射上胜了北燕人一筹!

皇帝的脸上容光焕发,心情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畅快过,口中却是对着封炎朗声斥道:“阿炎,来者是客,你怎么可以对客人这般无礼!”

今日大盛无论是文,还是武,都胜了这北燕来客,这下马威是极好极妙的,待到这北燕使臣回国,才可让北燕王以及北燕上下知道他们中原大盛乃天朝大国,可不是他们这等区区蛮夷小族可以侵犯的!

封炎拉了拉马绳,胯下的奔霄一边打着响鼻,一边“得得”地踱着马蹄。

耶律辂在妹妹耶律琛的搀扶下来到了皇帝所在的凉棚下,微微一笑,道:“大盛皇帝陛下,比试切磋难免有些碰撞,陛下不必介怀。大盛乃中原大国,果然是人才济济,今日是封公子赢了,本王认输。”他豁达地说道,一副心胸开阔的样子。

皇帝和耶律辂客套地彼此寒暄着,而马上的封炎完全没在意他俩,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端木绯身上,见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心情大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心跳不由砰砰加快了两拍。

哎,早知道今天要来见蓁蓁,还要在她跟前露一手,他就不该穿这么暗沉的玄色,应该换一身鲜亮的靛蓝色,再用紫金发箍把头发束高点,肯定比现在看着要精神多了……

封炎一时心中有些懊恼,下意识地又拉了拉马绳。

奔霄不耐烦地微微甩了甩尾巴,乌溜溜的马尾在阳光下油光发亮,似是闪着水晶般的碎光。

奔霄真是太厉害了!端木绯一霎不霎地看着那矫健的黑马,想着它刚才四蹄飞腾的样子,双目熠熠生辉,若非这里人太多,她真想冲上前去,给它喂一颗糖吃,再好好地夸上几句。

“耶律二王子。”君然摇着折扇走到了耶律辂的身旁,相比较耶律辂的狼狈,君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可别忘了你还欠我大盛五百匹大宛马呢!”他不客气地为刚才端木绯胜的那局棋讨起彩头来。

想到来年就会有小马驹出生,君然的心情大好。

耶律辂嘴角的笑意又瞬间僵住了,眼眸阴沉晦暗。

这时,皇帝已经笑着出声,随意地挥了挥手道:“阿然,好了,这彩头什么的也不过是玩笑而已!”他们大盛乃天朝大国,怎么会如此没有风度找这等蛮夷小国追讨那么点彩头呢!

耶律辂又是面色一喜,急忙抱拳恭维了皇帝一番:“多谢大盛皇帝陛下,慷慨仁义。”

君然还是笑吟吟地摇着折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然而他的眼眸却是如一汪深不可见底的幽潭般,深邃幽黯。

演武场上,阳光灿烂,人声鼎沸,场中众人三五成群七嘴八舌地说着,一片欣欣向荣,热闹非凡。

皇帝的御驾没有久留,与耶律辂以及使臣说了一会儿话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演武场,顺便把封炎、舞阳他们也一起叫走了,说是让舞阳与耶律琛好好认识一下,言下之意就是让舞阳作陪耶律琛。

端木绯独自回了瑶华宫的住处,一进屋子,就听“呱呱”两声,一只拳头大的黑鸟拍着翅膀飞了过来,仿佛在说,你可终于回来了!

看着这只自来熟的小八哥,端木绯有些头疼。

这只小八哥翅膀上的伤早就全好了,它本来是山里的野鸟,在端木绯看来,最适合它的生活还是回归山林,可是这是封炎给的鸟,端木绯又怎么敢随便“放生”?

所以她干脆就采取了散养的方式,也不用鸟链什么的拘着它,由它自己在瑶华宫里随便乱飞。

端木绯心里其实是希望这小八哥能自己飞走,那她对封炎也就有了交代。

谁知道这个小家伙才这么短短几天就像是被养熟了,赖在瑶华宫不走了,还会自己找吃的,这瑶华宫上下都知道这是端木四姑娘的八哥,也都不敢为难它,时常喂它些小米、野菜、果子,把这小八哥生生地养肥了一圈。

“呱呱!”

小八哥扑棱着翅膀,绕着端木绯飞了一圈,瞧它那圆润的身子一颠一颠的,端木绯真担心它会胖得飞不起来。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听碧蝉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

端木绯循声看去,一眼就看到那只小八哥长长的尖嘴一把叼住了碧蝉篮子里的那只毽子,毽子被它叼飞了起来,那长长的彩羽在半空中微微晃动着,就像是一只羽毛绚丽的小鸟……

“小八,快放下!”碧蝉紧张地脱口而出,试图伸手夺回那只毽子。

小八哥似乎觉得碧蝉在跟它玩耍,用尖尖的鸟喙把那毽子往上一丢,然后又接住,再抛出……

“小八,别闹了!”

碧蝉在下面追着小八哥跑来又跑去,忙忙碌碌,后来连绿萝也跑来帮着她一起抓那只小八哥。

看着这二人一鸟“玩”得欢乐,端木绯心里隐约有种直觉,她们怕是摆脱不了这只不怕生的小黑鸟儿了。

哎,这名字都取好了,还能怎么办?!……等等,这毽子可是封炎送的,要是被小八玩坏了,那她该怎么跟封炎交代?!

端木绯也着急了,赶紧使唤绿萝去取些小米,打算来个食诱……

瑶华宫里,虽然舞阳不在,但还是热热闹闹。

主仆几人一边逗鸟,一边说笑,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夕阳落下,夜幕再次降临大地。

等端木绯用过晚膳后,舞阳就怏怏然地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端木绯正在左次间里喝茶消食,立刻笑吟吟地招呼舞阳坐下,又让绿萝给舞阳上了她亲手制的花茶……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却安抚不了舞阳烦躁的心绪。

她喝了两口热茶后,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绯妹妹,这帮北燕人真是无礼得很,刚刚还说什么听闻大盛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想让本宫一展琴艺,以为本宫堂堂公主是歌女吗?”

“绯妹妹,你知道吗?北燕王特意派那二王子和五公主来大盛,其实是想与大盛和亲的。”

“听说北燕男人可以娶两个正妻,那耶律辂都二十五了,早就有了正妻嫡子,就连侧妃、侍妾都有一大堆,竟然还敢妄想娶大盛公主?!”

“……”

在二人的细语声中,夜渐渐深了,又是一天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从次日起,舞阳就很少待在瑶华宫,时常被皇帝叫去与北燕公主作伴。

舞阳虽然不在,但是端木绯却丝毫不觉寂寞,甚至于这瑶华宫内还喧闹得很,一大早就有不速之客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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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投缘

“端木姑娘,不知道可否与我手谈一局?”蓝蕙一坐下,就矜持地笑道。

蓝蕙是与其他几个姑娘一同来的,目的当然是特意来请端木绯指教一二。

没等端木绯应下,其他姑娘已经迫不急待地接口道:

“端木姑娘,你昨天那局快棋下得实在是令我叹为观止啊!”

“是啊是啊。端木姑娘,我看你一息落一子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怎么就能顾全大局,把那北燕二王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要是我,恐怕早就乱了手脚……”

“你是你,端木姑娘是端木姑娘,这人与人自然是不同的……可惜昨日我不在,没能亲眼目睹。”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端木绯就吩咐绿萝道:“绿萝,你去取棋盘和棋盒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

不多时,屋子里就静了下来,姑娘们全都静静地观棋,只剩下那清脆响亮的落子声回荡在空气中……

一个时辰后,以蓝蕙为首的姑娘们就心满意足地走了,一个个嘴里对端木绯的快棋赞不绝口,感慨地说着什么“开了眼界”、“足以与远空大师披靡”、“难怪游尚书会输”云云。

碧蝉才把人送走,就有宫女送来了一张帖子。

包括林四公子和杜大公子在内,几个素有才名的少年公子同共在翠微园里摆上了棋局,请端木绯前去指教。

这帖子都送上门来了,回绝反而不美,于是端木绯便理了理衣裳,去了翠微园。

这一日,端木绯足足与人下了一天的棋,饶是她再好的耐心,也有几分厌倦了。

她想了想,当晚就琢磨了一个残局,令人把棋局摆在了瑶华宫前,明言若想与她下棋就先得破了这残局。

残局摆出去后没半天就引来了不少抄棋谱的宫女,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近半个时辰,这才慢慢散去了。

几个少年公子正聚在翠微园,他们一拿到宫女抄好的棋谱,立刻就摊开在了石桌上,参详想来。

没想到,这一看就着了迷。

“这个棋局看着眼生得很,我好像不曾在那些知名的残谱上见过……”

“妙哉妙哉!你们看这黑子与白子环环相扣,缠得难分难解,局中有局!”

“看似死局,又似有一条生路,可这生路又似通向另一条死路……”

蓝衣公子怔了怔,忽然发现最后一个男音有些耳生,好像不是他们在场的四人说的。

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矮胖、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

凉亭中的其他三位公子也看到了此人,急忙对着那中年男子作揖行礼:“游大人。”

来人正是吏部尚书游君集。

可是游君集根本没理睬他们,那神色仿佛是着了魔似的,痴痴地看着那张棋谱,嘴里喃喃说着:“妙啊!实在是妙!”

须臾,游君集方才抬眼看向了那蓝衣公子,“程家小四,这棋谱就先暂时借我一观!”

他不客气地抄起棋谱,就走了,留下凉亭中的四位公子面面相觑。

“久闻游大人是个棋痴,看来传言非虚。”

“……要不我们再使人去抄一份棋谱?”

“刘兄这建议好!”

随着这棋谱在猎宫中传开,瑶华宫的门口又热闹了起来,不时有人亲自过来赏棋局,却一时半会没人能解开这残局。

于是,端木绯就彻底清净了。

她的香囊才做了一半,现在总算有时间把它做完了。

做这个香囊不是为了熏衣,而是为了驱虫。虽然现在不是夏季,但是山林间的虫蚁委实不少,她上次进山回来后就发现手腕处多了一个小红疙瘩。

她记得《御香谱》上有一个香方可以驱虫蚁,就试着找了山林中现成可以采摘的香料药草自己动手调配了,又缝了一个简单的葫芦形香囊。

她本就不着急,已经慢悠悠地做了四五天,到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把配好的香料放入香囊中,封好口子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呱呱!”

端木绯正俯首剪断线头的时候,小八哥激动地在案头跳着脚,张嘴叫着。

“这不是给你的。”端木绯无奈地说道。

这只贪心的小八哥啊,仿佛觉得她们准备的东西都是给它的,以致最近绿萝和碧蝉都小心翼翼,尤其把端木绯的首饰匣子看好了,怕一不小心就落入鸟嘴中。

“呱呱呱!”小八哥又激动地叫了几声,看它的方向似乎不是对她叫的。

端木绯想到了什么,抬眼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窗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着靛蓝锦袍的少年,缕缕阳光下,少年无暇的肌肤仿佛最上等的美玉,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端木绯吓了一跳,小脸上却是直觉地露出了灿烂的笑靥,“封公子……”他特意来找她可是有何指教?

她这一闪神,手上一空,那只香囊就被小八哥尖尖的鸟喙叼走了。

小八哥一得逞,就展翅飞了起来……

“小八……”

端木绯惊呼了一声,下一瞬,就见封炎上前了一步,左臂随手一抓,抓住了香囊的一端。

小八哥不死心地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当对上封炎那如狼一般的眼眸,瞬间就怂了,“呱”,它松开了鸟嘴,拍拍翅膀飞走了。

封炎抓着那个葫芦形的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一下子就闻出些熟悉的味道来,扬了扬眉,问道:“这是驱虫的香囊?”

端木绯应了一声,有些纳闷,他是怎么“偷溜”进来的?

封炎似乎没看到端木绯微僵的小脸,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端木绯怔了怔,这才迟钝地想了起来:是啊,明天就是“端木绯”的生辰了。

下一刻,就见窗外的封炎抬起了右臂,端木绯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两个色彩绚丽的纸鸢,尾部拖着长长的“尾羽”,两只双翅大展的凤凰跃然纸上,色彩绚丽,笔触细腻,似在抬首吟唱,形态十分灵动……

“这一凤一凰画得真好!”端木绯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赞道。

凤为三尾,凰为两尾,也就是说这对纸鸢一只是凤鸟,一只是凰鸟。凤凰与龙一般是传说之物,反而要比寻常可见的猫、虎、孔雀之类的更为难画,其姿态、神态只能依靠历代画作加以揣摩,因而难出新意,容易流于俗套。

然而这一对凤凰却把那展翅高吟的姿态把握得极好,鹦鹉似的嘴,孔雀似的脖,鸳鸯似的身……这个画者应该很擅长画鸟。

封炎嘴角微翘,他就知道蓁蓁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雪鸾坊的金坊主亲手所制的纸鸢,就送给你作为生辰礼物吧。”封炎又道,只字不提这纸鸢是他命人快马加鞭从江南刚刚送来的。

江南的雪鸾坊,端木绯也是知道的,是个百年老铺,专门只制纸鸢,也只卖纸鸢。

那位金坊主不仅是制纸鸢的高手,也是画虫鸟的高手,无论蝴蝶、蜻蜓、瓢虫,还是雄鹰、大鹏、孔雀……皆画得活灵活现,为不少书画名家所称颂。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端木绯又细细地端详起纸鸢上所绘的一凤一凰,聚精会神,完全忘了自己那只刚刚才制好的香囊。

“沙沙沙……”

微风习习,枝叶摇曳间,把那庭院中的花香柔柔地送入窗口,吹拂着少年与少女那柔软的鬓发和脸颊。

封炎抬眼看向了风吹来的方向,下巴微抬,忽然道:“今天的风力正适合放纸鸢!”

端木绯一下子就领会了封炎的意思,主动迎合道:“封公子,我们去放纸鸢怎么样?”

果然,少年展颜笑了,衣如碧空,笑如灿日。

之后,二人兵分两路,封炎是偷溜进瑶华宫的,自然只能再偷溜出去,而端木绯自是光明正大地走了瑶华宫的正门,一路闲庭信步地来到了猎宫外的广场。

封炎早就在广场东北方的空地等着她了,其中的凤鸟纸鸢已经飞得高高,那长长的“尾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灿烂的阳光给那绚丽的“凤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凤啸九天当如是!端木绯忍不住抬起小脸,一眨不眨地看着翱翔在高空中的纸鸢,大眼亮晶晶的,神采焕发。

只是这么看着,端木绯就觉得手痒痒了,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封炎小跑过去,她本想自己把那凰鸟纸鸢放上天去,谁想封炎直接把手中的线轴塞给了她。

端木绯怔了怔,从善如流地笑了:“多谢封公子。”

她笑得欢快,脸颊上露出一对可爱的笑涡,封炎双眸发直,一声不吭地直接转过身,耳尖微红。

端木绯也没在意,乐滋滋地玩起纸鸢来,扯着线轴,试图把那凤鸟纸鸢放得更高,脸上笑容绽放。

背过身的封炎嘴角微翘,在一旁熟练地把另一只凰鸟纸鸢也放飞到空中。

然而,“凰鸟”才上天,他身后就传来了端木绯的一声惊呼,“嚓”的一声,一条绷紧的纸鸢线擦过枝头猛然断成了两截,跟着那“凤鸟”就像是挣脱牢笼般一下子就顺风朝西南方展翅飞去……

“咳咳……”端木绯僵硬地笑了笑,几乎无法直视封炎乌黑如墨的凤眼。

她清了清嗓子,“我去……”捡。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封炎已然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话间,他强势地把手中的线轴塞到了端木绯的手中,完全不容她拒绝。

端木绯抓着两个线轴,看着封炎大步流星地追着那飞走的凤鸟纸鸢去了……

须臾,她便收回了视线,这一回,她再也不敢再放线轴了,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凰鸟”千万不要没良心地与那“凤鸟”私奔了!

思绪间,秋风似乎更强劲了,端木绯全神贯注地仰首盯着空中的凰鸟纸鸢。

“九华姐姐,你看这纸鸢真是好看!”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小姑娘清脆娇嫩的声音,端木绯的耳朵动了动,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

端木绯抓着纸鸢的线轴,转头看去,只见七八丈外两个少女正并肩朝这边走来,一个十二岁上下,着一袭明艳的紫色骑装,落落大方,却又透着一丝娇慢,正是九华县主;另一个穿着翠色骑装的小姑娘才十来岁,比九华矮了半个头,俏丽可爱的小脸稚气未脱,笑意盈盈。

刚才说话的人便是这个翠衣小姑娘,端木绯也认识她。

“我记得你是端木四姑娘吧?”九华抬着下巴看着端木绯,随口说道,那骄傲的模样仿佛被她记得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般。

端木绯含笑应了一声,与二人见了礼,“县主,封姑娘。”

九华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着端木绯,抬手指着上方的凰鸟纸鸢道:“你这个纸鸢不错。”

说着,九华随手从左腕上拔下了一个金镶白玉镯递向端木绯,趾高气扬地说道:“本县主这个镯子给你,你把你这凰鸟纸鸢卖给本县主!”以她这个镯子,足够端木绯再去买十个百个纸鸢了!

端木绯闻言几乎是傻眼了,缓缓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她知道九华为人一贯跋扈,只不过,以前在她还是楚青辞时,九华从不敢在她面前这般无礼。

至于现在……凭什么她得惯着她?

端木绯轻弯唇角,凑过去看了看九华手中的那个镯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玉是上好的羊脂玉……”

九华嘴角微翘,掩不住自得之色,她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可是下一瞬就听端木绯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要是一个完整的白玉镯子就好了……”

说着,端木绯抬眼看向了九华,正色道:“县主,碎玉不值钱的!”

九华皱了皱眉,道:“我这玉镯可是出自江南的琅玕轩!”怎么可能不值钱!

端木绯也不直接与她争论,抬眼又望向了天空中的凰鸟纸鸢,“我这个纸鸢啊,也是来自江南,是江南最有名的雪鸾坊金坊主亲手所制,金坊主那可是做纸鸢的名家,一年只定制二十个纸鸢,现在金坊主明年的纸鸢早被人订完了……这个纸鸢那可是可遇而不求的无价之宝!”

九华听端木绯说了一堆废话,不耐烦地直接问道:“到底要多少银子你才肯卖?”她的声音猛然拔高,显得有些尖锐。

端木绯比了一根白生生的食指,给了三个字:“一万两。”

“你……你说什么?!”九华气得脸色微微发青,气急败坏地指着端木绯道,“就这么个破纸鸢你想要一万两?!”

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县主,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这时,一阵忍俊不禁的轻笑声从后方传来,封炎大步流星地朝三人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他刚刚捡回来的凤鸟纸鸢。

那姓封的翠衣小姑娘面色微微一变,形容间多了一抹局促,上前一步对着封炎唤道:“二哥。”

这位封姑娘是驸马封预之那位平妻所出的女儿,今年十岁,名叫封从嫣。

“炎表哥。”九华一眼就看到封炎手上的那个凤鸟纸鸢更为精致绚丽,不禁朝封炎走了两步,亲热地说道:“你这纸鸢真漂亮,送给我可好?”她直接找封炎讨起纸鸢来。

“多谢封公子替我捡纸鸢。”不等封炎开口,端木绯便一本正经地福了福,伸手接过了那只凤鸟纸鸢,脆声道:“县主,这个纸鸢也是我的。”

她笑着,没有再说话,但落在九华的眼里,就仿佛变成了一种嘲笑。

“你……”九华狠狠地瞪着端木绯,又朝封炎看去,见封炎完全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气得跺了跺脚,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