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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是……”文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试图解释什么。

端木绯抬手示意她噤声,根本懒得听。

端木瑞才六岁,能一个人偷偷溜出院子,还跑到莫氏那里闹了这么久,先不说琼华院上上下下这么多下人都没发现,只一点,他从何处知道莫氏住哪儿?这件事究竟从何而起的,显而易见。

“五弟弟,我先走了。你可要乖乖的。”端木绯伸出手,揉了揉端木瑞的发顶,故意把他的头发弄乱了一些,心里颇有种满足感。

端木瑞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乱了,只笑眯眯地对着端木绯挥了挥手,“四姐姐,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在男童的谆谆叮嘱中,端木绯又朝雁露厅的方向原路返回。

走到半路,就看到一道披着大红斗篷的熟悉身影快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蓁蓁!”端木纭更衣回来后,没看到端木绯,听丫鬟说端木瑞去了莫氏那里的事,就匆匆出来了。

看端木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手里还捏着一枝红梅把玩着,端木纭就知道妹妹已经把事情解决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五弟弟呢?”

端木绯亲昵地挽起了端木纭的胳膊,“姐姐,我把五弟弟送回琼华院了……”

两人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去,端木绯也不多提莫姨娘,只大致地把端木瑞跑去闹得鸡飞狗跳的事说了,然后道:“姐姐,我琢磨着五弟弟会突然跑去‘看’莫姨娘,十有八九是被二婶母派人怂恿的。”

端木纭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指着小孩子去闹事,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长进,都把五弟弟教成了什么样了。我看还是得和祖父说说,反正五弟弟也快七岁了,干脆早点移到前院去住,还有祖父可以看顾……”

端木纭挑了挑眉,眉宇间透着一抹飒爽的气魄,颇有长姐的风范。

端木绯把脸颊靠在端木纭的肩头,撒娇道:“姐姐,我有姐姐看顾就够了。”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带着几分软糯,更透着浓浓的信赖与欢喜,听得端木纭真是恨不得把妹妹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上一口。

“那是自然。”端木纭笑了,“我们蓁蓁嫁人以前,都归我看顾。”

姐妹俩笑笑闹闹地往前走着,说笑声被寒风送了出去,给这挂满大红灯笼的府邸又添了几分喜气……

黄昏时,当这些灯笼被点亮时,喜宴也“顺利”地结束了。

申时过半,端木纭和端木珩亲自送了客,尚书府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夜幕落下,归于寂静。

次日,莫氏给每房都送了些亲手做的女红,又去了永禧堂给贺氏磕了头,礼就算是成了。

莫氏送到长房来的礼是一副小巧精致的紫檩木座双面绣插屏,插屏上一面绣着仙鹤衔桃,另一边绣着喜鹊登枝,绣工可说是出神入化,而且一看就极为费时费心,可见莫氏对长房的尊重。

端木绯爱不释手地把这插屏好生欣赏、把玩了一番,心里只觉得这莫氏果然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相处要简单的多,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反正对她来说,只要有人能牵制住小贺氏,不让她胡来就行了,那么以后端木家也能安生很多,姐姐管起家来才能轻松一些。

如此甚好……

端木绯只是在心里感慨唏嘘了几句,就把莫氏抛诸脑后,毕竟那不过是端木朝的二房,与她们长房也不相干。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关于莫氏的一些事还是不时传入她耳中,比如莫氏虽然相貌平平,却很有几分手段,很快就把住了端木朝的心;比如端木朝已经连续三天歇在她的院子里了;比如本来还在称病的小贺氏终于按耐不住了,非要莫氏去侍疾……

琼华院里热热闹闹,端木绯实在顾不上理会,她正对着窗外的那个不速之客露出乖巧的笑容。

“封公子。”

端木绯笑得有多灿烂,心里就有多无力,真不明白这位公子哥怎么突然又惦记起她来了。她最近都乖乖待在府里,再安分没有了。

封炎的目光落在端木绯捧在手里的南瓜形手炉上,嘴角不由翘了起来。他就知道,他挑的手炉蓁蓁一定喜欢。

封炎心中雀跃,眉宇间透着一抹少年特有的朝气与明朗,兴致勃勃地说道:“蓁……咱们去长安右门看热闹去!”

看热闹?!什么热闹?!端木绯觉得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看热闹,大冷天的,在家有炭盆和暖炕多好啊,何必出门找冷讨累呢。

然而,当她对上封炎那双明亮的凤眸时,却是怂了,只能乖顺地点头应了。

封炎来得像一阵风,走得也跟幽灵似的,一眨眼就没影了,好像从来没来过,可是端木绯不敢放他的鸽子,急忙令碧蝉去备了马车。

两盏茶后,马车就驶出了尚书府,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长安右门与长安左门这两道门是皇城通往金銮殿的总门,平日里文武百官上朝都要从这两道门进入,除了皇帝以外,无论是官居几品,功勋几何,都必须下马步行。

端木绯心里其实有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热闹要去长安右门看,莫非是什么官员要倒霉?

她也没多想,反正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

然而,没等马车抵达长安右门,前方的道路就变得拥挤起来,不仅是她的马车在往长安右门的方向赶,还有不少路人也在朝那边走,外面一片喧哗,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不时有“举子”、“聚集”、“意气”的字眼飘了进来。

端木绯见马车颇有几分寸步难行的感觉,干脆就吩咐马夫停下了马车,披上斗篷,下了车打算步行。

她一下马车,就看到前方几丈外那个一身天蓝色锦袍的少年牵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正看着她,黑马悠闲地甩着尾巴。

奔霄!端木绯的眼睛顿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笑容璀璨。

她掏出随身带的松仁糖,喂了奔霄,又摸了摸它黑得发亮的毛发,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却见指间多了一片白色的花瓣。

那小小的花瓣还没她指甲盖大,洁白柔嫩……端木绯心念一动,欣喜地问道:“公主府的白梅开了?”

封炎眨了眨眼,凤眸中闪过一抹如流星般璀璨的光芒,道:“前两天就一起开了,我娘说,等过两天下雪了,就该赏梅了。”

端木绯一听,眼睛更亮了,比那旭日还要灿烂。

公主府的白梅那可是整个京城最好的,还是先帝命内廷司从江南千里迢迢运来的树种,用这白梅的花瓣配合当年的雪水,便能酿最上好的梅花酒,酒色清透,花香幽幽,口感柔和又不会醉人,绝对是上品。

端木绯目光灼灼地望着封炎,她也想去赏梅。

看着她这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封炎的心情更好了,含笑道:“到时候,我让我娘下帖子给你……和令姐。”

端木绯笑得更欢,神采飞扬地说道:“我会酿酒,我给长公主殿下带些我酿的梅花酒。”

此刻,端木绯的脑子里全被公主府的白梅所占据,心想着:这梅花可不仅能酿酒,白梅上的雪水收集起来泡茶也是极好的,梅花还可以做点心……

封炎怔怔地看着她灿烂的笑靥,眼睛有些发直,也就说,他也可以喝到蓁蓁亲手酿的梅花酒了。

砰砰!

封炎心跳不由加快了两拍,如擂鼓般回荡在耳边,一瞬间,热气由心口急速蔓延开去,他的脸颊一下子又红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前方骤然传来了如闷雷般的击鼓声,一下接着一下,如雷声阵阵,连绵不绝。

旁边就有一道声音高呼了起来:“有人敲登闻鼓了!”

四周随之骚动起来,那些路人争相告走,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神情激动:

“这些个举子还真的去敲登闻鼓了啊!”

“大盛这都十几年没人敲响过登闻鼓了吧!”

“是啊是啊!”

一片喧哗声中,端木绯怔了怔,朝前方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了,长安右门外设有登闻鼓,是百余年前由太祖皇帝所设,让普通百姓可以击鼓鸣曲申冤。为防止无端刁民的恶意上访,按照大盛律例,如击登闻鼓者若无功名,先廷杖三十。

大盛已经有十几年不曾敲响过登闻鼓,今上登基以来,更是头一回!

“咚!咚!咚!”

鼓声还在一声声地传来,周遭的人群彷如一锅被煮沸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后面的人激动地蜂拥而来,如海浪般朝长安右门的方向走去,人流彼此推搡着往前走,整条街道都越来越拥挤嘈杂。

“小心!”

眼看着一个中年妇人朝端木绯挤来,封炎想也不想地出手把端木绯往他这边拉了拉,用他的身体挡住后方的人。

端木绯踉跄了两步,一手扶着奔霄的脖颈,方才稳住了身体,直觉地说了一句:“多谢封公子。”

封炎此刻方才感受到触手的软嫩,蓁蓁的手小小的,那么细腻,柔嫩,温暖,与他的满是糙茧的手不同。

这是蓁蓁的手!

封炎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轰!

仿佛有什么被点燃了一般,封炎只觉得脸颊更热了,更烫了,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

“咳……我们回……赶紧过去吧。”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又流连了一瞬,便放开了端木绯的手。

二人一马顺着人流的方向朝长安右门走去。

此刻,长安右门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二三百名学子聚集在那里,四周还有更多围观的百姓。

忽然,击鼓声停止了。

“学生有冤!”

一个举着木槌的灰衣举子站在最前方的登闻鼓旁朗声高呼道,情绪高昂。

四周静了一瞬,紧接着,他身后的那数百名学子也齐声胡喊道:“学生有冤!”

那整齐划一的喊声如雷般,令得空气都为之一震。

“咚!”

灰衣举子又高举木槌敲了一下,继续道:“学生要状告长庆长公主荒淫无度!”

“学生要状告长庆长公主荒淫无度!”后方的学子们再次重复道。

这义愤填膺的怒斥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骤然劈下,惊得四周围观的百姓以及守在登闻鼓旁的锦衣卫皆是面色大变。

这罪名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那锦衣卫简直都头大如斗,按照大盛律例,一旦敲响登闻鼓,就必须受理案件,因其不受理案件,以致击鼓人自残,那么守鼓官就要被治罪,可是这个案子,他哪里敢接这道状纸啊!

那锦衣卫只是一个犹豫,那个灰衣举子已经开始朗声念起他们的申冤状纸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随着他的字字控诉展现在众人面前。

灰衣举子姓祁,名叫祁子镜。

一个月前,祁子镜与同乡丁文昌千里迢迢地一起来到京城赶考,然而十天前,丁文昌忽然失踪了。祁子镜四处寻找丁文昌的祁子镜下落,连找了三四天,在京中的一家当铺里发现了丁文昌的玉佩,经过一番调查后,他发现玉佩是长庆长公主府里一个下人来典当的。

祁子镜找到了公主府的那个下人,没有直接去质问对方玉佩是从何处而来,反而暗中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下人最近手头松快了许多,花钱大手大脚,其中必有蹊跷。

一日,祁子镜借着那下人去喝酒的时候,故意与他搭桌,给他喂了不少酒,才从他口中诱知,这下人不久前发了一笔横财,在城北郊的乱葬岗捡了一块玉佩……

祁子镜就去了一趟乱葬岗,花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同乡丁文昌的尸体。

人已经死了好几天,尸体发臭浮肿,可是那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却骗不了人,丁文昌是被人勒死的。

祁子镜起初还以为是劫杀,就带着丁文昌的尸体去了京兆府,把来龙去脉给说了,被一个好心的衙役劝住了,并悄悄透露,这丁文昌十有八九是因为相貌俊俏,被长庆长公主纳进府里,才会有此祸端……

长庆风流的事京中无人不知,而这祁子镜是外乡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那衙役又告诫祁子镜,如果他还想考取功名,就莫要闹事了,毕竟长庆是皇帝的胞姐,素来受皇帝的看重,这事闹大了,谁也得不了好。

祁子镜最后还是听了衙役的劝,回了暂住的寺庙,然而,心中却是义愤难平。

一日,他与几位学子喝茶论诗,无意中有人提起了丁文昌之死,感慨他英年早逝,祁子镜终于忍不住把真相说了出来。

这种荒唐事简直是旷古未有,学子们一时哗然,义愤填膺,没两天,此事就在赶考的举子们之间传扬了开去,传得是沸沸扬扬。

丁文昌堂堂举子,万中取一,眼看就要在明年的春闱中青云直上,竟然就这么冤枉地葬身在一个淫妇手中,天道不公啊!

举子们皆感唇亡齿寒之痛,所以自发地聚集了起来,今日一起来到这长安右门敲响登闻鼓。

这鼓声惊动大半个京城,此刻就身在皇城内的皇帝当然也听到了。

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哪怕这件事涉及长庆,皇帝也没办法和稀泥,大发雷霆。

御书房里,气氛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片森冷,仿佛一场暴风雨就要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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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贵妾】中增加过一段阿炎调换蓁蓁手炉的剧情,所以,这里蓁蓁的手炉样式不是bug。

若是没有看过这段剧情,潇湘的姑娘可以长按app书架上的封面,清除缓存,再点开141,不会额外再收费的。书城的姑娘们直接点开141就可以了~

爱你们!

144搜府

“皇弟,你一定要严惩那帮学子啊!”

“皇弟,那些个学子实在是太荒唐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诬蔑本宫的声誉!”

“如果不严加惩处这些贱民,皇家的威严何在?!”

长庆不顾內侍的阻拦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御书房,艳丽的脸庞涨得通红,也顾不上和皇帝行礼,恼羞成怒地说个不停。

皇帝脸色一片铁青,“啪”的一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御案上,怒道:“够了!”

长庆被吓了一跳,跟着又辩解道:“皇弟,明明是他们……”

“来人,还不把二皇姐‘请’出去!”

皇帝不客气地打断了长庆,特意在“请”字上加重音调。

內侍知道皇帝的震怒,吓得赶忙上前,半是推半是劝地把长庆弄出了御书房。

长庆走后,御书房里就安静了下来,直到半个时辰后,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匆匆地来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又匆匆地走了……

直到次日一早,程训离再次来到了御书房,细细地向皇帝禀报锦衣卫调查了一天的结果——

“……这丁文昌乃是中州举子,与同乡暂寄住在白云寺里。半个月前,长庆长公主殿下去白云寺上香时,偶遇了丁文昌,见其俊美,学识也不错,就与其搭了几句话,只是那丁文昌不识抬举……还把长公主殿下斥了一番。”

这件事涉及长庆,委实不好禀,程训离努力斟酌着用词,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杨羲不知怎么地知道了这件事,就把那丁文昌掳来,悄悄送去了公主府,还给那丁文昌下了药助兴……”

程训离的头更低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连中衣都被浸湿了。

这件事若是把长庆和丁文昌的性别对调过来,更像是那些个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女的戏文。

他顿了一下后,掠过了某段春宵,接着道:“丁文昌的药性退下后,倍觉羞辱,把自己关在屋里子三天三夜,第三天夜里就悬梁自尽了。等公主府的下人发现时,人已经断了气。长公主殿下就让下人把尸体丢到乱葬岗埋了,谁知那下人贪心,还捡了丁文昌的玉佩卖去了当铺……”

由此才有了今日之祸。

“荒唐!真是荒唐!”皇帝龙颜大怒,烦躁地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着,气得脸色发白,额头青筋乱跳。

这种腌臜事竟然发生在他的皇姐身上,简直就让皇室丢尽了颜面,让天下人看他们慕家的笑话!

此刻若是长庆和杨羲在场,皇帝恐怕早已抓起茶盅直接扔出去了。

好一会儿,皇帝深吸一口气,在御案后坐了下来,看向了站在程训离身旁的岑隐,吩咐道:“阿隐,你去彻查此事……程训离,你们锦衣卫全力配合。”

“是,皇上。”

岑隐和程训离皆是抱拳,齐声应道。

皇帝烦躁地挥了挥手,二人就退出了御书房。

屋子里温暖如春,外面则是寒风瑟瑟,一片萧条冷落,然而程训离却不觉寒冷,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浑身轻快了不少。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看着岑隐的脸色,询问道:“督主,现在怎么办?”

岑隐眼帘半垂,不以为然地抚了抚大红衣袖,只回答了两个字:“搜府。”

立于屋檐下的岑隐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妖冶的脸庞上神情晦暗莫测,眸底一片幽深,嘴角却是微微翘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冽。

“是,督主。”程训离抱拳应声,心中大定。

一盏茶后,南宫门附近骚动了起来,以岑隐和程训离为首的一众东厂番子和锦衣卫齐聚在宫门外,面目森冷,气势凛然。

“得得得……”

着大红麒麟袍的岑隐率先策马而出,朝南而去,其他人高高地挥起马鞭,也是吆喝着紧随其后,数十人骑着高头骏马一路飞驰,马蹄飞扬,声势浩大。

路边之人见了无不避让,胆战心惊,心道:东厂和锦衣卫一起出动,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户要倒霉。

这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杨府,也是曾经的庆元伯府。

自打皇帝十月下旨夺了庆元伯的爵位后,杨府的门面已经大不一样,不仅正门上方写着“庆元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被拆了下来,连曾经钉着七七四十九枚铜钉代表公侯之家的朱门也被拆了,换上如今簇新的黑漆大门。

如今的杨家已经败落,不再是朱门大户了。

也不用岑隐吩咐,一众锦衣卫就自动分散看来,把整个杨府都团团围住了,又有一个锦衣卫下马叩打门环。

“哒哒哒!”

“吱呀”一声,西侧角门打开,门房正要询问来人的身份,然而话还没出口,却发现对方竟然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

这……这不是锦衣卫吗?!

门房吓得差点没腿软,再听对方说东厂厂督岑隐大驾光临,而府外全是厂卫,吓得差点没脚软。

“老刘,快去通禀老太爷,岑督主来了……”

门房一边扯着嗓门吼着,一边赶忙把正门打开了,恭迎岑隐、程训离等人入府,沉重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如一记记重锤敲响在下人们的心口 很快,一个年近花甲的矮胖老者带着几个随从疾步匆匆地来了。

老者身穿一袭褐色蜀锦锦袍,留着山羊胡,一双三角眼浑浊而精明,正是原庆元伯杨羲。

“岑督主,许久不见。”杨羲恭敬殷勤地对着岑隐拱了拱手,心里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犯着了这位东厂厂督,“督主大驾光临,鄙人有失远迎,还请督主恕罪。”

“不必多礼,本座今日来此只为搜府。”

岑隐嘴角噙着一抹妖魅的浅笑,绝美的脸庞上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带着几分漫不经意。

清晨的寒风呼呼地将他的袖子和袍裾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血色彩蝶,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杨羲顿时傻眼了,小心翼翼地又上前了半步,赔笑道:“督主,不知所为何事?”他一边说话,一边以袖遮掩悄悄地朝岑隐塞了两张银票。

岑隐只是眉毛一斜,一旁的一个小內侍直接就把杨羲的手推了回去。

杨羲正欲再言,岑隐随意地抬起右臂做了个手势,身后两个手执刀鞘的东厂番子就皮笑肉不笑地朝杨羲走去,打算把他拖开……

“谁敢动手?!”这一次,杨羲顿时脸色都黑了,对着二人色厉内荏地厉声怒喝道,“我要进宫去求见皇上,求见惠嫔娘娘!”说着,杨羲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岑隐没有阻拦他,闲庭信步地继续朝府内走去。

他身后的一众厂卫声势赫赫,目露精光,仿佛那嗜血的狼群般。

“督主……督主留步!”

不一会儿,杨羲就灰溜溜地原路返回,气喘吁吁地追着岑隐来了,他那张蜡黄的脸庞上一片灰败。

杨府的大门早就被东厂和锦衣卫封上了,他就像是一只笼中之鸟,根本插翅也飞不了!难怪岑隐刚才没拦着自己!

杨羲的脸色更差了,心里如那波浪起伏的海面般忐忑不安:难道是因为是他抢占民女为妾被御史弹劾了?还是他借着放印子钱占了百亩良田的事传扬出去了?

不至于吧?

岑隐那可是堂堂东厂厂督,他总不至于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亲自出面吧……

杨羲又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岑隐跟前,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躬身对着岑隐抱拳讨饶道:“督主,鄙人若是有什么不是之处,或者得罪督主的地方,还请督主告知!”

岑隐又停下了脚步,却是看也没看杨羲一眼,转头对身旁的小內侍温和地叮嘱道:“小石子,你带几个人把府中的女眷们都请去安顿起来,免得不慎被人冲撞了……”

“是,督主。”小內侍恭敬地抱拳应道,带着七八个东厂番子先离开了。

岑隐随意地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又道:“其他人,搜!”

话落之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淡淡地提醒程训离道:“程指挥使,让大家都小心着点,别弄坏了杨家的东西。”

“督主放心。小的们一定会小心办差,不会惊扰了府中之人。”程训离恭敬地唯唯应诺,紧接着,一众厂卫井然有序地四散开来。

岑隐的态度非常和善,这些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乍一眼望去,一个个都沉稳干练,彬彬有礼,哪里像是传闻中如狼似虎的厂卫,倒像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军人般行事有度。

不知为何,杨羲更慌了,心里仿佛被掏走了一块似的,感觉惶恐无措,就像是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要发生了……

砰砰砰!

激烈的心跳回响在他耳边,声声如擂鼓般。

不仅是杨羲慌乱,其他杨家人亦然。

“走走走,都给咱家进去!”小石子摇着手里的拂尘,阴阳怪气地吩咐着,“大家都仔细点,别冲撞了几位老爷夫人姑娘,否则咱家在督主那里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