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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马,其先天马子也!这上好的大宛宝马是谁送来的?”李廷攸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两匹宝马喜笑颜开,兴冲冲地招来门房问道。

最近送礼的人那么多,一般都是驾着各府的马车来又附上礼单的,唯有封炎是独自一人上门,送了两匹马,门房还记忆犹新,就道:“三少爷,那位公子自称姓封。”

李廷攸认识的封姓公子也就这么一位而已——

封炎。

“原来是阿炎啊!”李廷攸笑着抚掌道,眼眸更亮了,瞳孔中似是盛着璀璨的星光。

他眉飞色舞地吩咐小厮道:“你赶紧去把老太爷和大老爷都请来!”

“是,三少爷。”小厮匆匆地领命而去

李廷攸兴致勃勃地绕着这两匹大宛马又仔细打量了一圈,越看越是欢喜。也不知道阿炎是从哪里弄来了这样的好马!

没一会儿,李羲和李传应就一起朝这边走来,疾步如飞,神采奕奕。

今日在自家的宅子里,父子俩都脱下了战袍,换上了家常的锦袍,一鸦青,一靛蓝,步履间袍裾翻飞,矫健中透着几分豪迈。

“祖父,大伯父,快来看!”李廷攸对着五六丈外的二人兴奋地招了招手,“这可是难得的宝马啊!”

军中有一句俗语:千金易得,良马难求。

李羲久经沙场,所见战马数不胜数,当然是识货之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匹马是品相上佳的大宛马,嘴里含笑赞道:“高大矫健,顾盼有神,真是好马啊!”

李传应也是心又戚戚焉地频频点头,目光几乎舍不得离开这难得的好马,“攸哥儿,你是从何处得来这样的好马?”

李廷攸朗声笑了,可不敢居功,道:“祖父,大伯父,这两匹宝马是封炎刚刚送来的。”

封炎?!一听到这个名字,四周倏然一静,李羲和李传应不禁面面相觑。

自李羲父子俩抵达京城后,李廷攸就把迎春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们,他们都知道李家这次能彻底脱身,封炎是出了大力的。

很显然,这个少年对李家很“有心”,此刻他送来的这两匹宝马也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李羲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两匹大宛马,嘴角紧抿,眼神有些复杂。

他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攸哥儿,你觉得这封炎特意送马来是什么意思?”

“祖父,不管封炎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廷攸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豁达地说道,“至少,我可以确信封炎对我们李家没有恶意。要不然,他当初只要随便踩上一脚,我们李家满门没一个人能活!”

李羲眯了眯眼,瞳深如夜,看着李廷攸随口问道:“攸哥儿,你和那个封炎的关系还不错?”

对于自家祖父和大伯父,李廷攸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想也不想地笑着点头道:“祖父,不止是我和封炎的关系不错,还有……”他卖关子似的眨了下眼,“还有您那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外孙女,和封炎的关系也不错。”

李廷攸口中的“外孙女”说的当然是端木绯,李传应去岁来京城时见过端木绯,此刻一听就知道了,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不少:看来攸哥儿在京与两位外甥女一直处得不错。

至于李羲,根本就没在意李廷攸的最后一句,心思完全被封炎的事所占据,思绪纷乱,眸底掩不住的忧色,喃喃自语道:

“不妥,我总觉得不妥……”

“李家虽然度过了眼前这关,可是如此一来,倒是让那个封炎抓到了我们李家的把柄。”

“封炎……又或者是安平长公主,他们手上所暗藏的势力怕是不小……”

所以他们才能“逼”得肃王世子与孙明鹰不得不铤而走险,不惜在仓促间逼宫谋反以致满盘皆输!

而这也同时代表着安平和封炎这对母子所图不小。

那么,李家会不会从一个漩涡中安然脱身,却又卷入了另一个危机重重、暗藏汹涌的漩涡里呢!

李羲眉宇紧锁,嘴叫紧抿起来。

虽然李羲的话说一半藏了一半,可是李廷攸又不是傻子,从祖父这未尽之语已经足够他推敲出祖父的心思了……

“祖父,您就别瞎操心了。”李廷攸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在自家长辈跟前,神情语气中多了几分平日里外人看不到的率性,“要是封炎真想用这个把柄威胁我们李家,我们也只能受了,想再多也没用!”

那还不如别想了,免得想太多了,反而愁白了头发!

李羲听李廷攸满口的歪理,嘴角无语地抽了一下,真想拎起拳头好生揍他一顿!这个三孙子独自在京中都大半年了,怎么办事还是毛毛躁躁的!

“攸……”李传应见李羲气得额角青筋乱跳,正想劝李廷攸别再说了,可是话才说了一半,眼角正好瞟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朝这边款款走来。

不仅是李传应看到了,李羲和李廷攸也看到了来人,他们也是一静,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

那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身材高挑丰满,穿了一件丁香色宝瓶纹妆花褙子搭配一条黛紫色绣花的马面裙,昂首阔步地朝这边走来,那张鹅蛋脸上怒气冲冲。

“父亲,老爷。”李大夫人走到近前给李羲和李传应行了礼后,就沉着脸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对李传应说道,“老爷,为什么门房不让我出府?我这么多年没回京,难得回来一趟,只是想回趟娘家,为何要拦着不让我出门?!”

李大夫人许氏越说越是愤愤然,端庄秀美的脸庞上勉强压抑着怒火。

回了京城却不让她回娘家,他们肯定是心虚了!

这李家就是这样,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根本就是阴险小人!

他们李家满门的显耀辉煌根本就是拿她爹爹的命换来的!

只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李传应深深地直视着几步外的枕边人,他的心情比许氏还要复杂,瞳孔中幽沉幽沉,无数的情绪在其中翻滚。

静了三息后,李传应淡淡地对许氏道:“文槿,你这几日都别出门了。明天两个外甥女要来家里。”

“你……”许氏狠狠地瞪着与自己相隔不过两三步的李传应,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隐然有戾气起伏。

她回娘家难道还比不上两个小丫头片子来请安?岂有此理!

她的嘴巴张张合合,想要和李传应辩个清楚明白,但顾忌着李羲还在,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甩袖,大步流星地走了。

夕阳快要完全落下,在许氏身上洒下一片血色般的光辉……

看着许氏愤然离去的背影,李传应那喧嚣的眼眸渐渐平静了下来,神色坦然,思绪飞转。

当年,是先武宁侯叛国通敌在先,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李家并没有做错,但是毕竟先武宁侯死在了他的手里,所以这些年来他对许氏也颇为宽容,没想到他的宽容换来的却是许氏的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许氏竟然因为先武宁侯之死就对李家起了怨艾之心,不惜犯下那等弥天大错……

本来这件事发,他是在打算在闽州处置了许氏,报个“病逝”,从此再没这个人。但是,他的小外甥女却去信到闽州让他们依旧瞒着许氏,把人带来京城。

尽管不知道端木绯的用意,但经过这一整件事,无论是李羲、李传应还是其他知情的李家人,如今都十分信赖端木绯,于是就千里迢迢地把人带来了。

李廷攸从头到尾几乎没看许氏一眼,只顾笑眯眯地着看他的宝马,一会儿摸摸鬃毛,一会儿摸摸马颈,一会儿又饶有兴致地分了些糖块给两匹大宛马吃。

他越看这两匹马越喜欢,一边又给马喂了一块糖,一边说道:“祖父,大伯父,若是你们觉得阿炎有所图,不敢收,那这两匹宝马就给我好了!”

李廷攸笑眯眯地看着李羲和李传应,少年人明朗的笑容中颇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气。

“我不怕!”李廷攸强调道,笑得更欢快了,墨玉般的眸子彷如镜子般倒映出李羲和李传应父子俩神色复杂的脸庞。

169有罪

二月初三一早,旭日方升,祥云巷里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天开始了,喜鹊在枝头欢快地喳喳唱着,似乎知道今日有贵客登门。

李宅的下人们早就得知了今日端木家的两位表姑娘要来给老太爷和大老爷他们请安,一个个都是严阵以待地做好了准备。

巳时,李宅的正门大敞,一辆黑漆青篷马车在门房婆子的恭迎下缓缓地驶入了宅子里。

正在正厅里的李羲和李传应已经闻讯,父子俩都是伸长脖子看着厅外,尤其是李羲,心里难免有种近乡情怯的惆怅。

岁月如梭,似乎眨眼间就快九年了!

当年他们举家离开墨州时,端木纭才不过六岁,端木绯还是个在襁褓里的女婴,瘦瘦小小。彼时,女儿女婿都还在,自家的三郎四郎也是风华正茂,可是如今,他们都先走了……自己也都过了天命之年,满头华发了!

这个在沙场中战无不胜的老将这一刻心头惆怅万千,眼神有些恍惚,似是在回忆往事……

缕缕春风徐徐吹进了厅堂里,明媚的阳光下,李廷攸领着两个容貌秀丽的少女朝正厅这边走来。

李羲近乎贪婪地看着两个小姑娘,眼眶微微湿润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都是长得更像女儿,肌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明丽,姐妹俩就是眼睛与气质不太一样。

端木纭的眼睛像女婿,端木绯的眼睛像女儿;姐妹俩顾盼之间一个明快持重,一个天真烂漫。

李羲的目光在端木绯的小脸上流连着,眯了眯眼,眼角露出深深的皱纹,眼神随之变得深邃起来。

就是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竟然帮助他们李家脱险了!

想着,李羲心里有些复杂,其中有惊叹,有感慨,有唏嘘,更多的还是骄傲。

端木纭和端木绯很快就走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对着李羲和李传应父子俩屈膝行礼:“见过外祖父,大舅父。”

“纭姐儿,绯姐儿,莫要多礼。”李羲一脸慈爱地看着姐妹俩,笑容温和,此时此刻,他身上穿着常服,形容间没有一丝锐气,如同一个最最普通的老者看着多年不见的外孙女。

端木纭和端木绯直起身后,又得了李羲赠的见面礼。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羲也如同去年李传应和李传庭一般塞了两个沉甸甸的首饰匣子给两个外孙女做见面礼。

姐妹俩又忙不迭地谢过外祖父,一旁的李传应含笑地招呼道:“纭姐儿,绯姐儿,莫要拘束,快坐下说话吧。”

姐妹俩自然是从善如流,和李廷攸一起坐了下来,厅堂里的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端木绯笑得尤为灿烂,大眼忽闪忽闪的,心道:封炎说要来,应该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他和外祖父、大舅父素不相识,何必没事来这里呢!

而她身旁的端木纭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心里有些奇怪:明明她听说大舅母也和外祖父、大舅父一起来了,可是为何却不见人……

端木纭正沉吟着,就感觉四周一静,厅堂里的气氛似乎起了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变化,李家三代男子皆是朝厅外望去。

端木纭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厅外一个穿着绛紫色缠枝牡丹团花刻丝褙子的妇人快步朝这边走来,步履如风,浑身透着一种来势汹汹的感觉。

虽然是多年不见,但是端木纭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她的大舅母许氏。

不一会儿,许氏就提着裙裾跨入厅堂里,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李羲和李传应跟前,先给二人行了礼。

跟着,许氏神色淡淡地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当目光看向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时,嘴角就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讽与倨傲。

端木纭站起身来,想要给许氏行礼,却感觉袖口一紧。她下意识地朝妹妹看去,却见妹妹对着她摇了摇头。

下一瞬,就听“啪啪”两声落地声蓦地响起,像是有几个茶杯摔在了地上。

厅堂里,陷入一片死寂。

来上茶的小丫鬟花容失色地看着摔落在地的茶盅和茶水,两个青花瓷茶盅已经粉身碎骨,砸了一地的碎瓷片,茶水流淌四溅,四周满目狼藉。

众人皆是面色微变,反而是许氏这始作俑者依旧神色淡淡。

她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衣袖,仿佛刚才掀翻了茶水的人不是她一样。

“文槿,”李传应忍不住拔高嗓门,对着许氏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声音中透着质问。

“长辈跟前,如此没规没矩,没有教养……这茶不喝也罢!”许氏冷哼了一声,看着姐妹俩的眼神越发轻蔑不屑。

就为了这对无父无母的孤女,他们就拦着不让她回娘家,也不想想这对没福气的天煞孤星受得起吗?!

厅堂里的空气随着许氏的轻斥声冷了下来,气氛微凝。

端木纭皱了皱眉,她记忆中的大舅母许氏与自家虽然不说特别亲近,彼此之间基本的亲戚情分还是有的,但是,今日的许氏却如此尖酸刻薄,就好像是存心来找茬的。

“姐姐,你的裙子……”端木绯低呼了一声,蹙眉看着端木纭的裙裾。

今日端木纭下头穿了一条水绿色的百褶裙,此刻那琥珀色的茶汤在她的裙角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茶渍,分外刺眼。

李传应眉宇紧锁,急忙招呼一个管事嬷嬷道:“还不赶紧带表姑娘下去换一身衣裳。”

端木纭又看了许氏一眼,眸光闪烁,似乎想通了不少事。

她云淡风轻地一笑,对着李羲、李传应和李廷攸道:“外祖父,大舅父,攸表哥,那我先失陪一会儿。”

端木纭从来不是那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人,直接就无视了许氏,带着紫藤随那管事嬷嬷离开了厅堂。

厅堂里一时寂静无声,丫鬟婆子一个个都不敢出声,手脚利索地把厅堂里的碎瓷片和茶水都收拾干净了,又重新上了茶水。

空气里,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然而,气氛却回不到之前的和乐了。

端木绯端着茶盅,慢悠悠地用茶盖移去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怡然自得地饮着茶。

见端木绯完全没有起身给自己行礼的意思,许氏皱了皱眉,阴阳怪气地又道:“果然是无父无母、没人教养的扫把星,看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

李传应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眸底怒意汹涌,正欲再出声,却被李廷攸悄悄拦下了。

李廷攸对着自家大伯父好一阵挤眉弄眼,劝他稍安勿躁,心道:他这小表妹可不是什么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受气包!

端木绯慢悠悠地放下茶盅,抬眼看着坐在斜对面的许氏,意味深长地说道:“按规矩,晚辈向长辈行礼是理所当然的,但若对方不是长辈,自然也不需要行礼。”

这个小丫头言下之意就是不认她这个长辈了!许氏的脸色愈发难看,冷声道:“这么说,你是不认我这大舅母了?”

顿了一下后,她立刻又道:“端木四姑娘,既然你不认我是你舅母,我也就没你这个外甥女……来人,给我送客!”她不客气地直接下了逐客令。

厅堂里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下人们皆是垂首,没一个敢动手的,许氏是这宅子的女主人,但是这里还有李羲和李传应在呢,老爷子不发话,谁敢撵表姑娘啊!

在李廷攸的手势示意下,屋子里的几个下人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了李羲、李传应、李廷攸、许氏和端木绯五人。

端木绯一脸无奈地说道:“大舅母莫要心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顿了顿,她就一本正经地问道,“大舅母可知道最近京里发生的大事?”

许氏被端木绯搞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答道:“不就是我们李家押送肃王上京的事吗?”

许氏自抵京后就被李羲和李传应父子俩下令软禁在李宅里,对于京城的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端木绯抿了抿小嘴,耐心地继续道:“大舅母想来还不知道前几日京卫大营提督孙明鹰率兵前往千雅园逼宫的事吧?这孙明鹰背后投效的对象正是肃王。”

端木绯有条不紊地把逼宫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许氏越听越是不耐,肃王与孙明鹰一党谋反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她正要出言打断端木绯,却听端木绯忽然转口道:“听说肃王与大舅母往来甚密!”

“我与肃王素不相识!”许氏顿时勃然大怒,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抬手指着端木绯的鼻子斥道,“你小小年纪,满口污言秽语!”这个小丫头竟然意图坏自己的名节!真是其心可诛!

端木绯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说道:“大舅母,我怎么就污言秽语了?”

这个小丫头还要装傻,许氏更怒,接着就听端木绯不疾不徐地又道:“军粮一事,皇帝已信了李家的辩白,往后还需从长计议……”

闻言,许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身如遭雷击般动弹不得,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端木绯怎么会知道这封信的内容,紧接着又想到既然端木绯都知道了,那么李羲和李传应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许氏心乱如麻,惶恐得几乎无法冷静思考,然而,端木绯的言下之意已经是昭然若揭——

这些年来,与自己暗中通信的人竟然是……

“大舅母,您收到的这封信就是来自肃王。”端木绯直接肯定了许氏心里的猜测,“现在,大舅母还要说自己与肃王素不相识吗?”

真的是肃王!许氏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睛、嘴唇也是黯淡无光,丰满的娇躯微微颤抖了起来,如那风雨中的落叶一般,思绪翻涌。

肃王谋逆已是罪证确凿,这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和肃王暗中往来,那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肃王谋逆犯上,大舅母怎么就能与肃王牵扯这般深?甚至,还为了肃王陷害李家。”端木绯幽幽地摇头叹息道,“如此行径,让我怎么把大舅母当作长辈,请安问礼呢?”

许氏目光怔怔,神色恍然。

这么说来,李家果然都知道了!

许氏咬了咬下唇,眸底燃起熊熊怒火。

她没有错!

这都是李家欠她的,李家欠了她父亲一条人命!

想着,许氏的眼神变得凌厉坚定起来,昂起下巴看着李传应。

李传应暗暗地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心底越发冷了。早在他去岁发现许氏暗中所为时,就已经对她彻底失望,他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了……

端木绯对着李传应眨了两下右眼,使了个眼色。

李传应立刻就心领神会,先是垂眸,然后无奈地蹙眉道:“文槿,你回去吧。这些天就别出门了!”

许氏得意地嘴角微翘,原本还有几分忐忑的心瞬间就定了。

果然如此,她为李家生了一双儿女,不管她做什么,李家都得受着,就算被人发现她和肃王有联系又怎么样?!

她既然嫁入李家,就姓“李”,李家也只能替她兜着!

“失陪了。”许氏随意地对着李羲和李传应福了福,就转过了身,朝厅外走去。

当她走到门槛前,身后忽然又响起了端木绯漫不经心的自语声:“如今与肃王有所牵连的都已经被东厂一一查抄,也不知武宁侯府会如何……”

许氏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箭一般射向了端木绯,质问道:“端木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大舅母何处此言。”端木绯歪着脑袋笑了,“李家庙小,护得住您,实在护不住武宁侯侯府。”

许氏的眸子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又朝李羲和李传应看去,见两人皆是默不作声地垂首饮茶,不禁冷哼道:“道貌岸然!”

她丢下这四个字,甩袖离去,这一次,再也没回头。

许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庭院外,屋子里只剩下了四人,寂静无声。

李传应从那空荡荡的院门收回了目光,不解地看向了端木绯,“绯姐儿……”他不明白端木绯为何要特意与许氏说这些。

端木绯乌溜溜的大眼黑白分明,澄澈明亮,好似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缓缓道:“当年,外祖父一时好意放过了武宁侯府,可是换到是什么?大舅母这几年做的这些事,武宁侯府不可能一无所知,现在肃王已经落网,许家却依然好好的,没有受到牵连……”

端木绯又端起了茶盅,眼帘半垂,凝视着茶汤里一点点沉下去的茶叶。

“他们既然敢做,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是!”她的声音清脆果敢。

当年是因为先武宁侯通敌,才会让西州沦陷得那么快……若非如此,爹爹还能有更多布置应对的时机,说不定能撑到援军赶到。

这一切,肃王固然是罪魁祸首,但先武宁侯也并不无辜。李家因为两家是姻亲,护了他们许家近九年,如今许家也该付出些代价了。

端木绯抿了口茶后,又抬眼看向了李羲和李传应,弯着小嘴笑了,“外祖父,大舅父,你们就等着吧。”

她笑得眼睛眯了起来,那可爱又狡黠的模样让李家三代都觉得仿佛看到了一只小狐狸拨着算盘,摇着尾巴。

李廷攸暗暗地对着李羲抛了个眼色,意思是,祖父,我没信口开河吧?这丫头的心眼是不是比筛子还多?

李羲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锐利的眼眸中浮现了点点笑意。

在祖孙俩的眼神对视中,四周原本凝重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又过了片刻,重新换了一条霜色绣花裙子的端木纭就随着管事嬷嬷回来了。

见许氏已经不在了,端木纭挑了挑眉,心中那种违和的感觉更浓了:大舅母显然有些不对劲……

李传应与李羲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清了清嗓子道:“纭姐儿,舅父有件事与你说,与你大舅母有关……”

接着,李传应就从多年前先武宁侯通敌叛国说起,说到许氏对父亲之死怀恨在心,并暗中与肃王暗中勾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

端木纭的面色随着李传应的道来变了好几变,双目瞠大,眸底除了震惊以外,还有后怕……以及愤慨。

李家满门忠烈,世代镇守边关,这八年来,李家镇守闽州也是尽心尽责,为了剿灭海上的海匪倭寇抛头颅洒热血,两个舅父英年早逝,方才换来闽州这几年的太平,却差点被武宁候府所累……

看着端木纭那愤怒的小脸,上首的李羲叹了口气,接口道:“纭姐儿,这些事事关重大,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太在意你大舅母了……难得你和绯姐儿来家里,不说这些扫兴事了,今日你们姐妹俩一定要留在家里吃个饭,大家好好热闹一下。”

端木纭看了看李羲,又看了看李传应,心头更为复杂,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她能做到的也就是沉默,让两位长辈安心。

端木纭微微一笑,凑趣道:“只要外祖父不嫌我和蓁蓁烦,我们就常来叨扰外祖父和大舅父。”

端木绯也顺口接了一句,一本正经地说道:“外祖父,你别听姐姐的,她这是哄您呢。姐姐她每天管着家里的内务,可忙了,不像我,每天最闲了……”

她三言两语就把李羲和李传应给哄笑了,原本肃静的厅堂里回荡起男子爽朗的笑声。

之后,也没人再提许氏。

李羲问起了姐妹俩这些年在京城的事,端木纭当然是捡着好听的说,虽然她和妹妹曾经在端木家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一切都过去了,她和妹妹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

只要妹妹好好的,她也会好好的。

端木纭一边说,一边不时看着端木绯,那晶亮的柳叶眸柔和得几乎要溢出水来。

这对姐妹之间的牵绊根本就无需用言语,只是这么看着,听着,李羲就能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了。

她们姐妹俩能齐心,比什么都好。

外面的旭日随着时间过去渐渐高升,天气也随之越来越暖和,不知不觉就快正午了,管事嬷嬷就来请示主子,是否可以开席了。

李羲才刚应下,紧接着,就有一个小厮匆匆来禀:“老太爷,大老爷,封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