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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觉得只是随便逛了一圈而已,竟然就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端木绯急急地说道:“封公子,天色不早,我姐姐还在家里等我……”

今日她出门前只跟姐姐说出来上香,再不回府,姐姐怕是要担心了。

封炎不由抬眼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心里是觉得这天色明明还亮得很,怎么能叫“不早”了呢,可是他知道蓁蓁如今最在意的人就是端木纭了,蓁蓁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大半天了,也该回府了。

封炎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家的小姑娘,沉默了几息,道:“我送你回府……”

顿了一下后,他眼珠转了半圈,又笑吟吟地说道:“端木四姑娘,我娘一直在叨念着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干脆你明日去公主府看看我娘吧。”

端木绯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封公子,明日我要去外祖家拜访外祖父和大舅父。”并非是她不给封炎“面子”,是真的早有安排。

李羲和李传应自抵京后足足忙活了三天,总算是“忙完了”,如今皇帝安心了,他们也就安心了,所以,李廷攸昨天就特意递了话过来,让她们姐妹去祥云巷一叙。

封炎眼睛一亮,也不气馁,直接附和道:“也好,我正好也想去拜访一下李总兵。”

他心里盘算着:这李家是蓁蓁的外家,李羲和李传应都是蓁蓁的长辈,自己是该早点前去拜访一番才是。

“……”端木绯又一次傻眼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身旁的喧闹声似乎离自己远去,嘴巴张张和和,一直到封炎把她送上尚书府的马车里,她都没反应过来。

封炎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很想挑开窗帘再看一眼蓁蓁,但又跟自己说,明天去祥云巷就能再见到蓁蓁了。

“蓁……”

他正想跟她说“明天不见不散”,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四周的香客路人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赶忙朝两边靠了靠,自动地分出一条可供三四人并排行走的道路来。

几丈外,一个三十来岁、披着一件火红色斗篷的美妇带着数十个护卫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美妇一边走,一边趾高气昂地抬手指着四周,下令道:“搜!快给本宫搜!哪怕把这皇觉寺给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到!”

本宫?四周那些香客路人皆是一惊,哪怕这京城中遍地都是达官显贵,能自称本宫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要么是皇后妃嫔,要么就是皇女公主。

前者不可能随意出宫,那么很显然,她就是后者了!

不少香客路人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就见那些个护卫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嘴里嚷嚷着:“无关人等,赶紧让开!”

这些护卫不管不顾地在庙会里横冲直撞,东看看,西瞧瞧,随意地推搡着四周的路人,还差点把几个摊子给撞翻了,一阵人仰马翻……

庙会里的大部分人既不敢招惹堂堂公主,也不想平白惹上是非,多是四散而去。

没一会儿,四周已经是一片零落,连不少小贩都打算收拾东西走人。

这好好的庙会因为这群人的出现扫兴地散场了……

那美妇没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一双美目锐利地四下扫射着,看了半圈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马车旁的封炎,眸子一眯,脸上有些意外。

“阿炎!”美妇昂首阔步地走到了距离封炎两三丈远的地方,语调有些生硬地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九华?”

这美妇正是特意赶来皇觉寺找女儿九华的长庆长公主。

封炎耸耸肩,摇了摇头,甚至也没与长庆见礼,直接回了两个字:“不曾。”

长庆眉宇紧锁,那美艳的脸庞上写满了烦躁,也不再理会封炎,转身离去,并吩咐身后的护卫道:“还不给本宫把皇觉寺给围起来,决不能把人给放跑了!”

留着小胡子的护卫长唯唯应诺,对着手下的护卫们使了个手势,那些护卫就朝皇觉寺四周散了开去,步履声渐远……

马车里的端木绯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只小手掀开了窗帘的一角,露出一只明亮的右眼,朝长庆离去的背影望去。

对于九华,端木绯知道得比封炎多了那么一点,想得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三天前,她和端木纭曾经在南城门一带偶遇了九华和罗其昉,当时她们姐妹俩就怀疑九华是想和罗其昉私奔,如今看来,九华是真的付诸行动了……

端木绯眸光微闪,看着长庆健步如飞地来到了皇觉寺正门前的石阶下,正欲提着裙裾上石阶,就见一个小沙弥诚惶诚恐地迎了上来,“小僧见过长公主殿……”

长庆看也没看那小沙弥一眼,她身旁的一个护卫直接上前,不客气地把那小沙弥推开了。

长庆气势汹汹地踩着石阶“蹬蹬蹬”地往上走去,那妩媚的黑眸里如同有一道龙卷风肆虐一般,仿佛能席卷摧毁一切,心绪如怒浪般翻涌不已。

三天前,九华突然离家出走了!

偏偏那天长庆在宫里陪贺太后,等她回公主府时,夕阳已经落山,九华至少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本来,长庆正想着趁这两天皇帝心情好,让他赶紧给九华和二皇子定下婚期,没想到九华竟然再次私逃了。

长庆心里固然气极,却也不敢声张,只能捂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女儿是曾跑去跟皇帝说过她喜欢一个举子,不过,她正处于慕少艾的年纪,也不算太出格,以皇帝的性子,不会太在意。

与人私奔的性质就迥然不同了!

一旦皇帝知道了女儿与那举子私奔,那么九华肯定是当不成二皇子妃了,自己费尽心力为女儿安排的这坦荡前程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思绪间,长庆快步走到了正门前,提着裙裾跨过高高的门槛,迈了过去。

她心烦不已,脑海里想着女儿九华的事,就有几分魂不守舍,也没在意脚下,不想,一脚正好踩在了一个龙眼大小的果子上,脚下顿时一滑……

长庆低呼了一声,娇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

“殿下……”跟在长庆身后的宫女距离她还有几步远,花容失色地喊道。

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形大步从右前方的几株翠竹后走出,大臂一抄,正好扶在了长庆的纤腰上,长庆柔软的娇躯正好随着冲势猛然撞进了对方的怀中,丰满的胸脯挤压在对方的身上。

青年身上那清冽干爽的气息扑鼻而来,将她团团包围。

长庆低低地嘤咛了一声,抬眼看着对方那俊朗熟悉的脸庞,早忘了起身,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柔媚地唤了一声:“士衡。”

后方马车里的端木绯也同样看到了那个着一袭蓝色直裰的文雅青年,不由地“咦”了一声,惊讶地微微瞠大了眼睛。

这不是罗其昉吗?!

难懂说,他和九华私奔到这里了?

封炎当然也认识罗其昉,听端木绯发出一声低叹,又见她面露异色,就知道她也认识这罗其昉……而且,似乎还知道得不少。

封炎似笑非笑地勾唇,看似在看长庆和罗其昉,眼角的余光却在看着自家蓁蓁。

“千雅园一别,殿下别来无恙?”罗其昉仔细地把长庆的身子扶直,然后退了半步,看着长庆微微一笑,温文尔雅。

他的温言细语、莞尔一笑以及彬彬有礼的气度,似乎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奇妙力量,让长庆原本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不少,一时忘了九华的事。

“士衡,如果说本宫抱恙呢?!”长庆微微挑眉,斜睨着眼前的罗其昉,眸中光华流转,妩媚,妖娆,而魅惑,仿佛在问他,你当如何?

“殿下,您既然抱恙,还是早点回府,请太医为您诊治才是。拜佛进香又不急在一时。”罗其昉又是微微一笑,眉目间越发柔和,说不出的温雅俊逸,“不如小生送殿下回府可好?”

长庆勾唇一笑,款款地朝罗其昉走近了一步,那娇艳的脸庞与他相隔不过咫尺,一呼一吸间,彼此的气息都轻抚在对方的脸上……

封炎忽然动了,抬手直接把马车的窗帘往下拉了拉,也同时挡住了端木绯的眼睛。

封炎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长庆和罗其昉这是怎么回事,眼底闪过一道冷芒,一闪而逝。

别人的闲事他管不着,只不过,光天化日的,可不能污了蓁蓁的眼睛!

马车里的端木绯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窗帘,差点没把窗帘给瞪穿了。

封炎心,海底针。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惹到他了呢?!

168讨好

端木绯终究还是没敢挑战封炎,默默地玩起自己的手指来。

随着外面响起车夫利落的挥鞭声,她的马车缓缓地驶离,越来越快,很快就把皇觉寺、长庆、罗其昉等等都抛在了后方。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规律的车轱辘声、马蹄声以及马儿偶尔发出的几声嘶鸣声……

等等!

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的端木绯忽然缓缓地眨了眨眼,黑眸微微瞠大。

这……这不是奔霄的声音吗?!

一定是奔霄!

端木绯急切地伸手挑开了一边的窗帘,朝窗外看去。

马车后不远处,封炎正惬意地骑着奔霄驰骋在青石砖街道上,马蹄声分外清脆响亮。

奔霄浑身乌黑的毛发在阳光下油光发亮,高昂着那线条优美的脖颈重重地打了个响鼻,看来英姿勃发。

奔霄还记得她,这是在与她打招呼呢!端木绯黑白分明的瞳孔熠熠生辉,急忙伸出小手对着奔霄招了招,心里有一丝扼腕:刚才她只顾着封炎,怎么就忘了有封炎,十有八九就有奔霄呢!

端木绯低头解下了悬在腰侧的碧色荷包,松开了荷包的抽绳,看着装在里面的七八颗糖果。

她还记得奔霄很喜欢她做的松子糖……

“得得得……”

后方的马蹄声更近,当端木绯再次抬起头来望去时,就发现封炎骑着奔霄来到了马车右侧,对着自己伸出了空闲的左手。

奔霄悠然地配合着马车的速度,那矫健的身躯似乎触手可碰……

端木绯的眸子更亮了,真想伸手摸摸奔霄油光发亮的皮毛,可是此时此地实在是不合适。

她心里再次扼腕,跟着就把手里的“贡品”递给了封炎,对着封炎眨了眨眼,意思是,记得替她喂给奔霄吃啊。

封炎也对着她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从那碧色荷包里取出了一颗松子糖,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含着。

松子糖特有的丝丝香甜在他嘴里弥漫开来,一直甜到了他心里。

他勾唇笑了,心里得意洋洋:果然,今天他安排的灯会蓁蓁很喜欢,还特意送了松子糖给自己!

很好,一步一个脚印,按这个进度,蓁蓁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心意了!

封炎笑得越发灿烂,俊美的脸庞上,笑容如春风似骄阳,比那四周的春光还要明媚。

“……”端木绯却懵了,眼睁睁地看着她给奔霄的松子糖竟然被封炎给吃了,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下一次,她还是亲手来喂奔霄吧!

思绪间,二人的车马又驶出了两条街。

封炎见权舆街已经不远了,就渐渐地放缓了马速,拉开自己与马车之间的距离,默默地尾随于后,一直送到了尚书府外。

尚书府的一侧角门很快打开,有婆子出来迎端木绯的马车入府,接着角门又“吱”的一下关闭了。

封炎静静地凝视着那紧闭的角门,心里还有几分怅然若失,什么时候他才能带着蓁蓁回公主府呢……

他心里暗暗叹息,依依不舍地策马离开了。

回味着今日发生的一幕幕,封炎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凤眸中绽放着璀璨如流星的光芒。

他胯下的奔霄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欢喜,撒开铁蹄,尽情地奔驰着。

“得得得……”

这时还不到申时,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俊美昳丽的少年公子策马奔驰在京城的街道上,鲜衣怒马,英姿飒爽,所经之处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心里皆是暗暗赞叹不已。

“阿炎!”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音叫着封炎的名字。

封炎稍稍放缓了马速,奔霄似乎还有些不够尽兴,打着响鼻,“得得”地踱着铁蹄。

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随着一阵爽朗清越的笑声,一个着一袭湖蓝色锦袍的少年策马映入封炎的眼帘。

正是简王世子君然。

君然拉了拉马绳,在封炎的身旁停了下来,平日里拿在手中的那把折扇此刻被他随意地插在了腰侧。

“阿炎,我正打算去公主府找你呢。谁想这才出门就让我撞上你了,这还真是缘分啊!”君然笑眯眯地叹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

封炎淡淡地斜了君然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嫌弃地说,谁跟你有缘了!……他跟蓁蓁才是有缘好不好。

君然今日心情不错,俊朗的脸庞上神采焕发,根本就没在意封炎嫌弃的眼神。

“阿炎,”君然对着封炎眨了下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北边来的那批马刚到京城了……”他来找封炎就是为了叫他一起去瞧瞧那批马。

封炎剑眉一挑,眸光闪烁。

君然说得含糊,不过封炎一听就知道君然是在说他们从北燕二王子耶律辂那里讹的那批大宛宝马。

“走吧。”封炎拉了拉马绳,当即就调转了方向……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地朝简王府的方向策马而去,太阳渐渐西斜,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金红色的光晕,神采飞扬。

去年秋猎,他们从耶律辂身上复刻他的印鉴并伪造了其亲笔书信后,封炎即刻就派人跑了一趟北燕去讹马,讹了五百匹大宛马送到了北境。

不久前,封炎特意跟君然说了,让他找人挑几匹品相好的大宛马悄悄送到京城来,等了好些日子,这马总算是送到了。

简王府就在两条街外的葫芦巷,闹中取静,五扇纵九横七共六十三个铜钉的朱漆大门看着威仪气派,整个简王府的占地比之安平长公主府至少要大上两倍多。

简王府自第一代简王起随着大盛朝已经屹立了一百多年,承袭至今,一直圣宠不衰。

只凭这一点,在大盛的那些开国功勋中,就算是独一份了!

封炎不是第一次来简王府了,熟门熟路地穿过那铺着巨方石板的庭院,与君然一起往王府东侧的马厩方向去了。

绕过一排外书房,就听到马儿的嘶鸣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夹杂着马匹特有的骚臭味……

“世子爷,封公子,那几匹大宛马小的暂时安置在了外棚……”马厩的小厮快步迎了上来,领着两个少年往马厩的西北方走去。

五六丈外的一排竹棚下,七八匹高大矫健的棕马正悠然地垂首嚼着干草,不时“啪啪”甩着马尾。这几匹马皆是体型饱满,四肢修长,头细颈高,一身强劲的肌肉勾画出它们强壮的躯干。

只是这么粗粗一看,就知道这几匹宝马品相上佳!

“果然是好马!”封炎满意地勾唇,飞快地将那几匹宝马扫视了一眼后,就随手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两匹马,“就这两匹吧,我先带走了。”

“这么着急啊?”君然又抽出了他的折扇,有一扇没一扇地扇着,调侃地说了一句。

“我急着送人。”封炎的嘴角翘得更高了,斜飞的凤眸里夹杂着浓浓的笑意,“明天我要去拜访李家,总得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吧!”这几匹大宛宝马来的恰恰是时候!

君然听着封炎的前半句还没觉得什么,等封炎说到后半句时,他就有些无语了:阿炎这语气摆明就是在炫耀吧?!

“阿炎啊,”君然无力地拍了拍封炎的肩膀,无语地劝道,“悠着点。”

这不就是给端木绯的外祖父送两匹马吗?阿炎这家伙有必要这么飘飘然吗……

阿炎啊,就是少年情窦初开,没见过大场面!

君然用一种长辈般唏嘘的眼神看着封炎。

封炎淡淡地睨了君然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总比有的人就算想送礼,都没人送的好!”他有蓁蓁了,君然还什么都没有呢?!

“……”君然无语地眼角抽了一下,手里的折扇也停了下来。

阿炎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了,他还在单相思啊!

端木家那个黑芝麻馅的团子才十岁,阿炎想要抱得美人归还有的等呢!

两个少年面对而立,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的眸子里都带了几分鄙视。

一旁的那几个小厮默默地面面相觑,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一点也不想牵扯到主子们的恩怨中。

就在这时,马厩的小厮忽然瞥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形,急忙上前一步对着来人躬身行礼道:“王爷。”

封炎和君然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天青色锦袍、腰环犀牛带的男子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朗声唤道:“阿然,阿炎!”

简王不过三十来岁,高大健壮,身挺如松,相貌英伟,五官看着与君然有两三分相似,谈笑间,浑身就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种身经百战的武将特有的威仪,不怒自威。

“父王。”

“王爷。”

君然和封炎上前了两步,齐齐地对着简王行了礼。

简王随意地挥了挥手,目光在后方那几匹大宛宝马的身上审视了一圈,然后看着刚才封炎选的那两匹马,含笑赞了一句:“阿炎,你的相马术比起你当年初至北境时真是大有进益,不像阿然……这两匹马你挑得不错。”

简王看着封炎心里颇有几分感慨,封炎在北境不过短短两年,两年里,自己亲眼看着这孩子从一个京城公子哥一点点地变成了一个驰骋沙场、勇往直前的猛将。

阿炎这孩子是个难得的将才,只可惜啊……简王眸光一闪,眼神有些复杂。

君然无语地摇了摇头,他家这位严父啊,夸夸阿炎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顺便损他一把呢?

君然只当刚才什么也没听到,问道:“父王,任参将走了?”

任参将是简王麾下亲信,这次来京,一方面是为了护送这几匹大宛宝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跟简王陈述北境军情。

“本王让他在京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简王回道,那双锐利的眼眸在背光时显得越发深邃幽暗。

封炎长翘的眼睫微微颤了下,眸中流光飞逝,突然问道:“王爷,您来京也有大半年了,不知您打算何时回北境?”

简王嘴角的笑意微敛,叹道:“与北燕和亲之事至今还悬而未决,皇上让本王暂时留京……”

封炎应了一声,心知肚明:皇帝这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是看着北境已平,就想把手掌北境兵权的简王“留”在王都了。

君然摇着折扇的右手又慢了下来,一下又一下,他的嘴角虽然还是微微翘着,却是笑容淡淡,“爹,明天儿子去送送任参将。”

简王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笑着对封炎道:“阿炎,你既然来了,今晚就留下与本王和……”

“王爷!王爷……”

后方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粗率地打断了简王,伴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青衣小厮快步朝这边跑了过来,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封炎三人都朝那青衣小厮看了过去。

“王爷,宫里的余公公来了!”青衣小厮急匆匆地禀道,“说是皇上宣王爷觐见。”

闻言,君然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色,眯了眯眼。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了小半,彩霞满天,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时辰宫门都要落锁了……

“阿炎,本王去去就回。”简王豪爽中透着几分亲昵地拍了拍封炎的左肩,如同对待自家子侄一般,跟着又对君然叮嘱道,“阿然,你先陪阿炎吃饭,本王先进宫一趟……”

之后,简王就步履如飞地朝王府正门的方向走去。

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目送简王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阿炎,不用等我父王吃饭了,我看啊……”君然漫不经心地扇着那把折扇,“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封炎听着觉得君然这话中似乎是意有所指,就朝他看了过去,挑了下眉稍以示询问。

“阿炎,你还不知道吧?前日早朝时,滇州那边又有了战报送来,皇上正头痛着,偏偏和北燕和亲的事一时半会儿又定不了,我瞧着咱们皇上是生怕和谈有变,这两天正忙着‘讨好’北燕人呢。”

君然的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眸底却清冷如水,笑意不曾达眼底,“昨天皇上带那些北燕人去宫里的戏台看戏,一大早也把父王宣去了,陪着他们又是听戏,又是饮酒的……直到宫门落锁前才回来。”

封炎抬眼朝皇宫的方向望去,眼底闪过一丝幽芒,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如刀锋,似是感慨又似是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一向不喜欢‘看戏’,”

“就是啊。”君然耸了耸肩,戏谑地笑了,“我父王啊,一看戏就想睡觉……他根本闲不下来,大概就是个征战沙场的‘劳碌命’。”

封炎静了一瞬,缓缓道:“王爷想要回北境去,还得‘靠’耶律辂,不过,只要北境不再起战事……”说着,封炎的目光又移向了君然,神色淡淡,像是与他闲话家常般,“阿然,你怕是回不去了。”

君然嘴角勾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摇头叹息道:“哎,阿炎,本世子不回去的话,那北境可就是少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啊!那些个北境的姑娘家怕是都要哭得泪流成河了!”

君然笑嘻嘻地说着,眉眼之间并无意外之色,很显然,他早就想到自己恐怕是回不了北境了。

封炎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抬头朝夕阳的方向看了看,道:“阿然,反正天色还早,我先刷个马!”

说着,封炎吩咐马厩的小厮拿了马刷和几桶清水来,自顾自地刷起马来,看得君然不由眼角抽了抽,手里的折扇差点就没拿稳。

阿炎啊,你这还没过门呢,怎么就已经开始为未来岳家的长辈做牛做马了呢?

君然目光复杂地看着封炎,就像看到一个小媳妇兢兢业业地为夫家忙忙碌碌着……

哎,端木家的那个小团子可千万别辜负他们家阿炎啊……

君然感慨地摇头叹息,暗暗地笑得肩膀也抖了起来。

这京城无聊得紧,不过,阿炎追媳妇这出戏估计够他在京城看上好几年了……

君然摇着折扇,又朝皇宫的方向望去,夕阳西沉,越来越低……

封炎在简王府里亲手把两匹马儿刷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又随便和君然一起吃了些晚膳,就急匆匆地告辞,特意跑了趟祥云巷,顺手把那两匹马送到了李宅,然后他也没多留,就直接走人了……

这段时日,祥云巷的李宅从早到晚都很是热闹。

李家立下了大功,圣宠更胜之前,这些日子登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封炎送来的两匹大宛宝马起初并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但是李廷攸正好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匹鹤立鸡群的宝马,不由上前多看了几眼,终于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