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翻了巴掌那么大的地,这老家伙是想着赚廉价劳动力,我赶明儿还得去他那里帮他翻他后院的那块呢,果然是奸商,还真会打主意!你那佣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然他们帮你翻!”战老首长很是机灵的,一眼就能洞穿人家风起的小计谋。

风起难得的没有反驳的笑了笑,却是转过脸望着星夜,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星儿,你说外公种什么好呢?丝瓜?还是水瓜,或者种什么四季豆,你不是挺喜欢吃茄子的吗?不如,外公就种茄子吧,等你回家了,就摘了,带回军区去,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有营养,哈哈!”

而星夜一听了风起这话,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劲,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外公,你要种什么?什么地?你让爷爷帮你翻什么地?”

“哦,就是后院那块荒地啊,我见那里长了几棵荒草,觉得挺可惜,今天让佣人们去把那些杂草清理干净了,过两天让战大炮跟我一起把地翻翻,好种点东西什么的,比如种点你喜欢吃的蔬菜啊,呵呵。”风起笑道,一脸的和蔼,眼角溢出的流光,似乎在等待着星夜的表扬一样。

可是,可是,星夜一听到这话,便立刻愣住了,呆呆的望着风起,喃喃的开口,“什么?外公…您让人把那些杂草给拔了?那,那,那是我花了重金让人从荷兰带回来的稀有品种蓝玫瑰,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开花儿了,您…就这样让人给拔了?”

天知道,她可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才弄到的种子…

就这样没了…

风起也呆滞了一下,“啊?是蓝玫瑰啊?那,那个,外公不知道是你的蓝玫瑰,不然也不会让人给拔了!”

“哈哈!疯老头子,我就说嘛!办啥事情你都是迷迷糊糊的。”战老首长大笑了起来,那嘴角一抽一抽的,一点也没有给风起面子。

“哈哈…”大伙儿,也陆续发笑了起来。

风起老脸一黑,很是抱歉的望着星夜,“那,外公明儿让人重新给你种上吧!”

而星夜却有些哭笑不得了,摇了摇头笑道,“算了,还是留给外公做菜吧,不过这天还冷着呢,这菜能种得活吗?”

“那没事儿!到时候搭个棚子就成了!”回答星夜的,是战老首长!

“星夜啊,你就别管他们了,让他们俩啊瞎折腾去!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是连体婴儿了,谁也离不开谁,只要一说到种菜就特来劲儿!连饭都不用吃了!”于政委笑眯眯的开口,却有些宠溺的望着战老首长跟风起。

“大家都别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吃饭吃菜啊,不然可都要凉了,你们的妈妈跟你们奶奶的厨艺也都是一绝的,不要错过了!”战无极见几人光顾着说话,便提醒了一句,往张清雯碗里夹了块红烧肉,笑道,“阿达,阿博,你们尽管吃吧,让他们聊着吧,我们就听着。”

温伟达跟钟文博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客气。“星儿,你不会怪外公吧?外公就是太闲了,不然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风起解释道。

星夜欣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外公开心就好,你中意做什么,那就做什么吧,星儿都会支持你。”

好了,这话题终于引导这个上面来了,于狐狸怎么可能会放过机会,轻咳了一声,精锐的眼神别有深意的望着星夜跟战北城,眼神鬼鬼的,半响,才语重心长的开口,“小北城,星夜啊,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奶奶要你们给奶奶一个准信了。”

说着,于狐狸顿了顿,眯起来眼,老谋深算的开口,“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跟你爷爷,还有外公抱上曾孙?我们可等不及了,你们可都结婚一年了,可以考虑做爸妈了,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们放心,有我跟你妈大伙一起带着,你们还想过二人世界,也随便你们,我们绝对不会让孩子去打扰你们,这下子放心了吧?还有小北城你,这年一过,你就叫三十三了,星夜也叫二十八了,这女人,还得赶在三十岁之前赶紧把孩子给生下来,不然往后,对身体可就不好了,而且风险也大了,明白没有?”

于政委此话一出,星夜顿时身子就僵硬了起来,本来端起果汁的手顿时一顿,杯子里的果汁就洒了出来,幸亏坐在她身边的战北城反应够迅速,眼明手快,及时的接住了就要掉落下来的杯子。

“没事吧,嗯?”关切而沙哑的嗓音传来,有些暖意。

“星夜,不要怪奶奶哦,奶奶不是逼你们,奶奶只是把这其中的条理给你们理清楚了,爷爷奶奶,还有你们的外公,爸爸妈妈想抱孙子想的心里痒痒的,前不久,跟你爷爷一起退下来的张首长,人家都抱第二个曾孙了,小北城,你们的抓紧了!”

“是啊,星夜,我也想做姑姑了!哈哈!”

“到时候,温叔叔也成了温爷爷了!星儿,北城,你们就抓紧吧!”温伟达难得插了一句,也是一脸的希翼。

而战北城跟星夜两个人却没有回话,挺着十几道高电压的视线,战北城轻轻的拉过餐纸,小心的给星夜擦掉站在手上的果汁。

“星夜,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张清雯很快就发现了星夜的不对劲,柳眉一皱,关切的问道。

而这时候,战北城却抬起头了,坚毅的眸光里闪烁着一丝坚决,直直的望着战老首长跟于政委,低沉的开口,“爷爷奶奶,外公,爸妈,我合计过了,我不想要孩子,我想做丁克,这样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军区的任务很快就要下来了,可能过个半年就会调回大西北了,那时候星儿若是一个人待在这边,带着孩子会不方便,又不能随军,我本来就一直不愿意要孩子,星儿只是在迁就我而已。”

战北城的话一落,战老首长跟于政委他们开始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良久…

“混账!”战老首长一脸怒气的拍了桌子,“我们战家代代单传,你要不要孩子,我们家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太不象话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吗?做丁克做丁克,你当做丁克很好吗?晚年孤独去了,我看谁给你们养老送终!哼!”

充满了怒气的怒吼声传来,咆哮的怒火就好像一把把尖刀一样,深深的刺进一直低着头的星夜的那颗脆弱的心里。

‘呯呯!’执在手里的筷子终于还是一个不稳,直接掉落在地上,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得恐怖,她恍恍惚惚的拉开椅子,蹲了下去,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筷子,颤抖的双手就好像被万年冰雪冻住了一样,却怎么也抓不稳。

“星夜?你没事吧,孩子?”于政委一直有留意到星夜的反应,见到星夜越来越不对劲,便也微微担心了起来。

“没,没事…”她呐呐的回了一句。

战北城迅速的低下眸光,漆黑的眼眸望着那个颤抖的身躯,坚硬的心顿时好像被放在烈火中煎熬一般,疼得厉害,正当他想蹲下去,拉起她的时候,星夜已经踉跄的站了起来,神情十分的慌乱,巍巍颤颤的将筷子搁在桌上。

“我,我吃饱了,不太舒服,你们慢吃…我上…楼…”

连语言都显得很苍白,不敢再看众人一眼,转身就出了饭厅,纤细瘦弱的身影摇摇曳曳,如同挂在枝头迎着寒风不断飘摇的黄叶,似乎随时都有要飘落的可能,步伐很是慌乱,谁都可以看出,她不太对劲。

“星儿!”

战北城大急,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战老首长微微一愣,有些担心的望着星夜离去的方向,不明所以的开口,“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刚刚明明在教训城儿啊,没说她啊?”

风起一惊,一颗心就被提了起来,寻思着星夜刚刚那可怕的脸色,半响,眼底掠过一道幽光,眼神就黯淡了下来。

整桌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而,钟文博却明显的看到了风起那双苍老的眼里浮起了一道悲痛,顿时也了然了。

“怎么回事?星夜这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呢?得赶紧找医生过来看看!”于政委急了,一个招手,让旁边的佣人去请医生。

一道冷意袭来,风起不禁感觉到有些寒冷,微微的缩了一下身子,长长的悲叹了一声,“难为北城了…”

众人一个惊讶,又齐刷刷的转过头,望着风起,不明所以。

星夜根本就是逃命一般的往楼上直冲,她太害怕这样的感觉了,很无助,也很痛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房间,‘啪!’的一声,直接把门给反锁了。

‘唰呼!’一阵狂虐的冷风顿时迎面扑了过来,不仅令本来身体就很单薄的她簌簌发抖起来,似乎这空气都凝聚成了万年冰霜一样,冷得可怕,连呼吸都感觉到胸口被冻得生疼,窒息般的疼痛从心口一路往下蔓延。

她吃力的往越过客厅,往卧室走去,却不然,刚刚关上卧室的房门,来不及往床边走去的时候,一双脚竟然沉重无比,一阵无力,顿时瘫软了下去。

忍着剧烈的疼痛,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力的扶着房门,吃力地站了起来,缓缓的移到了墙边,然后才一身瘫软的靠着墙坐了下来,星眸早已经是一片死寂了,很无助的闭上了眼睛,直接将脸往膝盖里埋了去…

她想哭的,眼眶灼热得就要燃烧了,但是却发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一定是之前哭得太多了,现在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依然美丽的的秀发一斜,划过了孤独的空气,将一张有些绝望的精致容颜遮住了,遮住了她所有的脆弱与悲伤,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幸福了,却不料兜了一圈,她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她就说了,幸福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顺利?

紧紧抱着膝盖的双手冰冷得像跨世纪的冰川的风一般,身下的寒意不断的将这瘦弱身躯慢慢的侵蚀着,喉咙间的苦涩一波接着一波,她终于哑着嗓音,有些绝望的喊了一声,“父亲…”

而这时门外也正传来战北城拼命的敲门声。

“星儿!给我开门!星儿!”

可是,任凭他怎么敲,怎么喊,星夜早已经听不见了,她开始沉入了自己那顷刻之间筑起的伤城之中。

战北城开始慌了,紧张了,连在死亡学校接受残酷的训练,直面生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从衣袋到处一根细长的小铁片,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便用那根小铁片,将门打开了…

悲伤,痛苦,无助,心酸…

各种各样的滋味一齐往胸口蔓延而去,暗淡无光的眼神里,有的只是一片无边的冷寂,她慢慢的开始神智不清了,连那道熟悉的清新气息拂过她跟前,她也浑然毫无察觉。

“地上冷,我抱你回床上。”低哑而沉郁的嗓音传来。

她恍恍惚惚的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用…不要理我,我坐坐就好。”

战北城突然笑得很苦涩,就挨着她坐了下来。“爷爷不是在说你,他说的是我。”他解释了一句。

她又机械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你不用理我,去吃饭吧,我一下子就好了,没事…”

这个样子,若是没事,那什么样子才叫有事?

“我真的不在乎,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的语气很平静,只不过略染着一道苍凉罢了。

“我讨厌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说?为什么?”她悲伤的开口,缓缓的抬起了头,一双充斥着满满的伤痛的眼眸带着浓郁的责备,很是受伤的望着战北城。

“对不起,我的错,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如此感性的话语传来,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翻过身,气愤的抡起拳头,拼命的往他身上打了去,“又是对不起!为什么总是对不起!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给害的,他们一定怪我了,都是你给害的,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她伤心而绝望的一边骂着战北城,一边不停的朝他身上打去…

“为什么要跟他们说,你给害的…战北城,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只会欺负我…”

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拳头落在他那宽阔的肩膀上,坚硬的胸膛上,他没有感觉什么疼意,比起心里的疼痛,这点疼不算什么,不说话,不做声,默默的坐着,任着她又打又骂的尽情发泄。

不知持续了多久的发泄,打得手都麻了,骂得也累了,她才又一身瘫软的坐了回去,然后就开始靠着那森冷的墙壁,默默的闭上了那双痛楚的眼睛,一语不发。

空气里顿时呈现出一片可怕的安静,冷得连呼吸都感到阵阵疼痛。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战北城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的长远。

这时候,战北城才缓缓的站了起来,弯下腰,一手拉起蜷曲在墙边的她,叹了一口气,紧紧地将她锁进自己那温暖而宽阔的胸膛里。

“交给我,一定会没事,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星儿!”

“没事?怎么会没事?你要我怎么相信会没事呢?我母亲当初怀上我就已经是奇迹,你要我怎么相信还会有奇迹发生在我身上,你没有看到爷爷奶奶外公他们那希翼的眼神吗?我好恨我自己,像一个废人一样,不管怎么做,都是这样无能无力。”她倒是顿时又冷静了下来一般,声音很清冷,很自嘲的笑了笑。

“有希望可以治得好,你都没有去试,你又怎么知道就无能为力了?战家能传宗接代的不止我一个,我让你不用顾虑太多,我只要你安心的呆在我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你今早还没有给我想明白听清楚吗?”战北城觉得自己的耐性真的要被她磨光了,他真想对她大吼几声,好让她清醒过来,怎么脑袋就那么不经转呢!

“你是对爷爷奶奶没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你跟他们想出了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吗?而且,这病能治,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母亲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天,我咨询了一下,可以采用食疗,食疗可以慢慢的改善你的体质,后面一定可以让你痊愈,到时候,你想生多少个,我们就生多少个。”

战北城的话一落,星夜便乍然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好起来吗?有办法是不是?”

在她那希翼而清澈的眼神中,他慎重的点了点头,“嗯,外公的情况都可以得到控制,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这一次不行呢?奶奶跟妈妈应该会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把精神养好了,过几天就让奶奶她们试着联系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国外,那边的技术会相对先进一点,没有什么不可能,相信我,嗯?”

星夜那沉寂的灰暗的双眸终于染上了一道亮光,仿佛挣扎在无边的海洋里忽然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紧握着的双手一伸,揪住了战北城的衣袖,“你没有骗我是不是?一定不是因为想让我好过,而骗我的,是不是?”

“我怎么会骗你?我一直让你相信我,只是你都不愿意将我的话放进心里罢了。”他无奈的笑了笑。

“我相信你!”她急切地想要表明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相信他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就如同,这心里…

战北城终于舒了口气,大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变得异常的温柔,“嗯,我知道,既然相信我,那就好好的上床休息一趟。”

星夜这才点了点头,又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他简单的应了一句,已经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倒了杯温水让她喝下去,安顿她睡下去之后,战北城就被她给催促下去吃饭了,但战北城依然还是守着她,等到她睡过去,才缓缓的撤出了房间。

才刚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徘徊在门外的张清雯跟于丹,那踌躇不安的身影,充满了焦虑不已的脸,叹了一口气,低沉的开口,“下去吧,正好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她睡了?”于政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战北城点了点头,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楼梯口走了去…

第两百零五章 很中意你(精)

等战北城下了楼,一家人都已经没有了胃口,风起已经将大致的消息都讲了出来,一家人都是一脸的沉重,撤下饭之后,便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沉默着。

风起的脸上是无尽的担忧,苍老的脸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岁,有些悲痛的感慨了一声,“我没有想到星儿竟然也跟她的外婆一样,当年,阿玲就是历尽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生下了莲娜,所以,我就一直拿莲娜当个公主一样宝贝着…你们若是嫌弃星儿,那我就不会让星儿过来了,陪着我在风宅那边生活也好。”

风起的话一落,战老首长就立刻咆哮了,“屁话!全是屁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嫌弃了?你这个疯老头总是把话讲得那么狠,这不都在想办法吗?既然你老婆之前能治,还顺利的生下了孙媳妇她娘,孙媳妇有什么不能治的?我刚刚本来就没有指她,我不是以为城儿存心要气死人吗?”

这时,战无极倒是显得很冷静,“大家都先不要慌乱,先看看城儿他们是什么想法吧,毕竟是孩子们的事情,得让他们自己做主,我们也不是什么封建顽固派,现在最主要的,是看孩子们怎么想。”

战无极的话才刚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便从楼梯上传来了,众人抬头一看,便看到战北城一身沉郁的从上面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忧心忡忡的于政委跟张清雯。

“星儿怎么样了?北城?”风起连忙迎上去,担心的开口。

战北城大步的跨下了楼梯,轻轻的扶着风起,坐了下来,“她已经睡下了,外公不用担心,她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城儿?是不是如你外公所说的,孙媳妇的身体…”

这时候,于丹跟张清雯也是愁眉苦脸的坐了下来。

“她一直很自责,也很内疚,我之前没有将检查结果告诉她,就是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却不料,体检报告被她无意看到了,所以她自己才发疯似地往国外的大医院跑,看看有没有检查错误,寻找治愈的办法,其实,她消失的那几天,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还想跟我离婚。”

战北城低沉的开口,俊眉间隐藏着一丝无奈的疲惫感。

“离婚?这个傻丫头啊!你爷爷是真的不知道,虽然我们也是抱孙心切,但是也没有真的把你们往绝路上逼啊,体质不好,总可以慢慢的调养,虽然很有难度,但总归还有希望的,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怎么就那么悲观?”于政委叹了一声,和善的眼神里不乏满满的怜惜,到底是一个缺乏关心,容易消极的孩子!

“再说了,我们战家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天地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上天会这么对待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我明天就去观音庙上香!”

“行了!你就甭搞这些了,还是先想想哪家医院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的,过些天把人带过去瞅瞅,什么不孕不育医院,都去看看!不行就联系国外的医院,我就不信了,都治不好!”战老首长皱眉头开口。

“哥,你有时间就多陪陪星夜吧,我看她刚刚的状态,不太好!真没到会遇上这种事情,上天也太不眷顾她了!”战欣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张清雯也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就让她好好呆在家里休养吧,好好的休息一下,就不要上班了,等她情绪稳定一点,我们再带她去看看,应该会有办法的,我这两天就试着联系这方面的资深专家,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

“爷爷奶奶,外公,爸妈,星儿的事情有劳你们操心了,但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能尊重她,这辈子,我就她了。”冷寂的黑眸忽然掠过了一道坚决,决绝的话语带着千金般的凝重,落下这么一句,人便已经转身又往楼上走了去。

“城儿!城儿!你跟星夜刚刚都没有吃什么,妈等下就给们你做点夜宵!”张清雯对着战北城那高大的背影喊了一句,但却没有听到战北城的应答声。

“阿博,查理,公司那边就由你们多多操心了,让星儿休息些日子吧,明天接她回风宅,那边的环境好,更适合休养。”风起苍老的声音传来,接着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天很晚了,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大家过风宅来一趟,合计一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办法。”

说完,便背着手,往门外走了去,枯瘦的身躯更是显得孤独了,钟文博跟温伟达还有查理,也纷纷站了起来,说了一些再见之类的话,便跟着风起出了门。

风起他们一退下去之后,客厅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几人又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于政委便是叹着气,皱着眉头坐着,战老首长则是心不在焉的喝着茶。

“爷爷奶奶,要是星夜真的那个什么,你们不会真的嫌弃她吧?依我看吧,现在大把多人结婚不要小孩的,你们就别给他们压力了,你看看人家国外的,大不了老了住敬老院去呗,孩子还省得照顾了,对吧?”战欣然禁不住开口了,喝了口茶,又继续,“反正我哥都说他就星夜了,你们总不能让我哥打光棍吧?”

“然儿!你就别在捣乱了!已经够人烦忧着了,你还讲这些风凉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给你嫂嫂调养好身子!”张清雯低斥了战欣然一声。

战老首长深深的吸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一放,似乎经过非常漫长的深思熟虑之后,才深深的望了战欣然一眼,语重心长道,“然儿,你哥这边要是真没有办法,那就看你的,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姓战。”

听了战老首长的话,战欣然禁不住直接喷茶了。

“咳咳!咳咳!我,我说爷爷,你怎么那么逗啊!怎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我这还年轻着呢!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会成孩子他妈呢!我看你们就别指望我了!”

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赶紧逃命似的往楼上跑了去!

夜已经很深了,朦胧的春雨依然还在持续着,清凉的雨滴就缓缓的凝聚在盎然生机的绿叶上,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还可以听见雨水滴入大地里的声音,一切都显得很寂静。辽阔的苍穹,一望无际,连一颗微弱的星星也没有,更不用提什么当空朗照的月亮。

微微的冷意透着稀薄的空气传来,不小心滑出被子的指尖忽然就感到一阵淡淡的凉意,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并不安稳的星夜忽然感到一阵冷意慢慢地朝自己侵蚀了过来,昏沉沉的脑袋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还没有睁开眼睛,便是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的位置探了去,而那里空荡荡的,一丝暖意也没有,是冰冷冷的温度。

她有些恐慌的张开了眼睛,一个翻身坐起,清淡的眼神带着些许迷离,有些慌张的朝旁边的位子望了去…

他回军区了?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星夜顿时一阵落寞,有些失望的坐了回去,缓缓的拉过被子,紧紧地捂着自己,抵御着不断侵蚀而来的冷气,此时的她,像极了蜷曲在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的一直无助的流浪猫,她从来没有感到无助过,就算当初失去一切被带进孤儿院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失去了所有一样。

也不知道就这样抱着双膝坐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慢悠悠的爬下了床…

她睡不着,所以想一个人到书房坐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找到一本书看看,那样也好…

可是,当她缓缓的拉开卧室的房门,眸光一抬的时候,却发现了前面的书房的门是开着的,细细的,柔和的灯光正透过那条小小的门缝倾泻了出来,原本黑漆漆的客厅内那光洁的地上便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柔光。

沉郁的心似乎霎时就得到了一丝慰藉,她浅浅的吸了口气,趁着昏暗的灯光,缓缓的走到饮水机旁取了一杯热水,轻轻地握在手里,然后才踩着飘忽的步伐往书房走了去。

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搭在门上,微微一用力,门缓缓的‘吱’一声,银色的流光顿时逸了过来,盈满了她一身,波澜无惊的眼神微微一抬,往书桌前的那个位子望了去。

果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稳稳地坐在椅子里,伏案疾书,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样子很专注。

恍惚之间,敏锐的感觉到似乎有一道清凉的视线在望着他一般,他警惕的抬起头,朝那道视线的源头望了去,而,正是看到了星夜正端着一杯水,就静静地站在门边,黑瞳里微微闪烁着点点光辉,幽然的望着他,清瘦的身子纤细得很,似乎仅仅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一般,应该是刚刚睡醒吧,连那一头凌乱的秀发都还来不及梳理,眼神依然还有一些迷离。

“醒了?”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起,战北城缓缓地搁下手中的笔,朝她伸手。

她悄悄的低下了头,脚步却默默的移动着,慢慢的朝他走了去,很快就顺着他的牵引,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我以为你已经回军区了。”她轻声开口,语气略染着一丝苍凉。

“嗯,过两天再回去。”战北城回道。

她将手里的水缓缓的搁到了桌上,舒了口气,星眸轻轻一眨,静静的望着他面前的文件,“你在做什么?”

“给你写检讨报告。”他说,然后伸手将面前那一大堆凌乱的纸张收拾好,放到了桌角。

她眼神忽然就柔软了下来,大晚上的,原来就是为了这报告,想了想,她便说道,“算了,不用你写了,我不怪你。”

“答应你的事情,总得办到。”战北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里沉淀的是丝丝宠溺的流光,长满厚厚的茧的大手禁不住又往星夜头上摸了去,“感觉好一点了没有,嗯?”

星夜点了点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饿不饿?”他又问了一句,眼神很柔软,声音也很温柔,很难见到这样温柔得一塌糊涂的他,但是他越是这样,星夜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越觉得心底变得很柔软,柔软的跟外面那依然纷扬的细雨一般,就想这样被他收入手心里,不再想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很安静的望着他,眼神很清亮,像朗月当空照的晴空里那颗最美丽的星星,说,“饿了…”

说着,还伸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

那时候,那样子的星夜,战北城总感觉他自己就想这样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用再承受任何的煎熬,如果她总能这样子像一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一样,那真的很好。

然后,战北城就笑了,笑容很柔软,像那从河堤的垂柳下拂过的一道春风,绵和得让星夜觉得自己那颗差点破碎的心,开始得到了愈合。

只见他微微弯腰,大手往桌边伸了去,很快就将桌边的那个放着两杯牛奶,一叠桂花糕的托盘拉了过来,还没有等星夜反应过来,一块香气四溢的桂花糕已经到了她唇边。

“还热着,妈刚刚送上来没多久,听说你挺喜欢这点心,知道你不中意甜食,她特意少放了些糖,尝尝看。”

星夜欣然一笑,微微张口,战北城便直接将手上的东西塞进她的口中。

“嗯,挺好吃。”星夜不吝的称赞道。

“那就多吃一点。”战北城低笑了一声,而这时候,一块桂花糕也递到他嘴边,他低下眸子一看,发现星夜正用那晶莹的指尖捏着那点心…

于是,一盘点心,两杯热牛奶就被两人尽数扫进了肚子里,星夜在喝完战北城递过来的最后一口热水之后,终于是很满足的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行了,直接将小脸一转,“你自己喝吧,我已经很饱了。”

战北城这才满意的搁下杯子,将托盘移了回去。

“外公他们呢?”星夜这时候才想起了今晚自己突兀的离席而去,想着,心底不禁有些沉郁了起来。

“嗯,吃完晚饭没多久就回去了,明天爷爷奶奶他们会过去,我们去古亭山看桃花,那边的桃花已经开了,遍地都是花瓣,一片叶子也不见,挺好看。”战北城笑道。

“看桃花?”

“嗯,约上然然跟查理他们,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趁着这次机会,就不要错过。”

星夜寻思了一下,才徐然点了点头,幽然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已经撤了去,乍然低头一看,才发现战北城已经开始移动了桌面上的鼠标,然后很快,就将两手搭在了键盘上,只见他那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按着那些字符,然后桌面的音箱里便传来了一阵类似钢琴一般的清冽优美的曲子。

曲子的旋律,星夜自然是熟悉的,是她一直最喜欢的那首《Everytimeyoukissme》,优美的曲调从音箱里缓缓的流淌了出来,她不期然仰起脸,明澈的笑容如同那最美丽的晚霞一般,绚丽的摄人心魄,干脆轻轻地合上眼睛,默默的感受这难得的一刻,每每这个时候,就只有她跟他的这个时候,默默地感受这种温馨,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没有去问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首曲子,也没有去问他多久才学会的,她只是默默的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他腰侧的衣襟。

为什么她会这样深深的喜欢这首曲子?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就跟那故事的艾莉丝一样,虽然那只是一个荒诞令人可笑的童话故事,可是,有哪个女孩又不幻想着自己能成为某个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呢?

“特地去学的,是不是?”当战北城的手停了下来的时候,星夜便问了这一句,黑瞳里闪烁着灿烂的五彩斑斓。

“平时休息的时候,就练练,可以当做训练手指灵活度的同时,能让你高兴一下,似乎也不错。”他低沉的回道。

听着,她忽然就轻声的笑了起来,素手一伸,抓住了他其中的一只大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瞧了瞧,“想不到你跟猪蹄一样的手,竟然也能弹出这样好听的曲子,真让我有些意外。”

“北城同志的优点很多,留给你一辈子去慢慢的发现。”他笑着揶揄道。

心底就那么的感动了起来,有些脆弱的微微转过身子,眼神很清澈,嫣然一笑,便轻轻的抱住了他。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我…”她压低了那清淡的嗓音,很小声很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

真不知道该不该笑她的傻,还是笑她迟钝,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这样问他。

长长的叹了口气,黑眸里闪过一道无奈,然而,同时又充满了温柔,就在她那紧张而希翼的眼神中,莞尔一笑,“喜欢哪能总挂在嘴边,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很中意你呢,遇到了那么多的女子,唯一能记得住的,就是你的名字,唯一能留恋的,就是你的微笑。”

听了这么一段话,星夜忽然间就感觉到自己似乎看到了漫天闪烁的星星,心里甜蜜得不得了了,好像开了一朵花一样,有一种飘乎乎的感觉。

于是,她傻乎乎的开口,“那,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就觉得我是最好的,别的女子都比不上我了,你都不想看她们一眼,连她们的名字你都没有记住?”

战北城忽然低笑出声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姑娘,却忍不住脸颊有些微热了起来,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就你最好,别人都没有办法比得上。”

星夜似乎有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了,脑袋里的阴霾忽然一扫而光,笑容很清澈明亮,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是最好的?”

同所有的傻女孩一样,是听觉动物,就是想听他亲口跟她说有关她的在他眼里一切的美好,听到他说,他在意她,喜欢她。

闻言,战北城同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了,想了想,“这个不记得了,老远的事情了。”

这下子,星夜姑娘就更开心了,笑得有些激动了,抱着他的那纤细的胳膊又收紧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很敏锐的发现她心底的阴霾正在一点一点的被驱散了,要知道这一招管用,他还真宁愿直接跑到她面前跟她说一千遍他中意她,很中意她了!战北城有些失策的想了想,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终于拨开云雾见太阳了。

果然是,千言万语也抵不上一句‘我中意你’!

“都快老夫老妻了,你当还跟那些热血沸腾的小青年一样,整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不成?什么是夫妻?夫妻就是要相濡以沫,荣辱与共,不离不弃,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态度很让我担忧?还给我动离婚的念头,谁借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战北城要秋后算账了。

“我,我那是担心会连累你…”理亏的声音到了后面就没了底气。

“胡闹!你当婚姻是儿戏吗?想离就离?我跟你说,我们这是军婚,受法律保护,不是轻易就能离的,”

“我知道了…”她呐呐的开口,“下不为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