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谧看在眼里,呵呵的道,“这就寻死了吗?你若是死了,我找谁算账去?”

衣竹萱一怔,“算…算账?”

算什么账?直觉告诉她,安谧口中的算账,并非是指这一次的纠葛。

可还有什么呢?衣竹萱饶是想破了脑袋,都记不起来,她和她之间,还有什么过节。

“你做过的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安谧眸子一凛,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衣竹萱,快速的朝着衣竹萱逼近,“你方才不是问我,我到底想怎样?”

安谧伸手,一把揪住衣竹萱的领口,紧咬着牙,继续道,“那我便告诉你,我用你的命,你的头,来为那些冤死的人祭奠!”

衣竹萱听得恍恍惚惚,冤死的人?满脸的疑惑,安谧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眸子眯了眯,“什么冤死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安谧冷哼了一声,“好,你若是忘记了,那我便来提醒你,那日,你从荣锦城的大牢逃出去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衣竹萱心里一惊,就连瞳孔也在瞬间放大,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的血腥,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她怎么会知道?还有,她为何提起这个?

“我没干什么,那日逃出了大牢,幸亏遇得了贵人,有什么事情可干?”衣竹萱目光微闪,却是怎么也不敢看安谧的眼。

“贵人?那个贵人就该是冯裕吧!”安谧步步紧逼,“还让我来告诉你,你遇到了冯裕,然后,就成了他杀人的工具,那一晚,你杀光了寡妇村的所有人!”

安谧说到此,将衣竹萱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现在,你都记得了吗?”

安谧说着,狠狠的将衣竹萱一推,随着那力道,衣竹萱再次撞在了桌角,引得一声痛呼之后,整个人不偏不倚的摔在地上。

“说,你都记得了吗?”安谧倏然拔高了语调,整个人身上散发的凌厉,饶是流光和依霏都下了一跳。

衣竹萱顾不得身上的痛,防备的看着安谧,原来如此,安谧是为了那个村子里的人么?

这是她怎么也未曾料到的,可那个村子的人,和安谧又是什么关系?竟让她这般恨自己!那模样,好似纵然让她死千百遍,都不足以消弭她对她的恨!

衣竹萱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她若是承认记得,那是不是意味着,必然承受安谧更加狠辣的折磨呢?

不,她不能承认!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遇到过什么村子,更是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谧,你何必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加注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你恨我,可即便是恨我,你这般做法,也未免太不光明磊落了!”衣竹萱抹去嘴角流下的血迹,心中盘算着到底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劫,可是,她却不知道,自从她进了这个屋子,无论是死或者是活,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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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凄惨下场,鲜血祭奠!

可是,纵然是她不承认,又如何!

这边她的否认话音刚落,程英倒是忍不住了,“衣竹萱,你以为赖得掉吗?小姐,她不承认,就逼得她承认,看她是不是承受得住,她这种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小姐,我们一定要为寡妇村的那么多条人命报仇!”

衣竹萱心里一寒,比起刚才,明显少了许多底气,目光闪了闪,“大金朝还有没有王法,岂容你们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安谧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在衣竹萱的眼里,就好似恶魔朝她伸出了手一般,让衣竹萱刚才所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了一半,那笑容好似在告诉衣竹萱,屈打成招又如何?她可不在乎大金朝的王法!

安谧淡淡的瞥了衣竹萱一眼,随即转身,缓步走到一处椅子上坐下,犹如地狱的判官,而衣竹萱,正是等待着宣判的恶鬼。

饶是此刻,衣竹萱心中只是知道,安谧不会轻饶了她,但是,至于具体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她的心里害怕,但却是没底,终于,安谧给程英使了个眼色,仅仅是一眼刹那的接触,程英似乎就已经意会过来,小姐是要她干什么。

程英朝着安谧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房间,衣竹萱忍着身上的痛与心里的恐惧,吞了一下口水,过了半响,看到程英重新进了房间之时,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灵位,上面几个大字,让衣竹萱的心里更是打了个突。

“寡妇村姐妹之灵位”几个大字,在衣竹萱的眼里,甚至比刚才安谧的冷笑还让人恐惧,衣竹萱看着程英捧着那灵位朝着这边走过来,终究是禁不住瑟缩的往后退缩了一下。

安谧将衣竹萱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了些,等到程英将那灵位稳稳的摆在了桌子上,安谧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怎么?心虚了吗?”

衣竹萱身体一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可知道,这些无辜的性命每一天都看着你,等待着你不得好死的那一天。”安谧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显看到衣竹萱脸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样,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们报不了仇了,可还有我!不仅仅是我,你做了这么多恶,怕是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衣竹萱身体一软,经安谧这么一说,她看了一眼灵位,竟感觉身边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又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拉入另外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别碰我…”衣竹萱口中喃喃,不住的挥手,似要将什么东西赶走一样,“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逼不得已的,都是冯裕…”

那晚,若是她不成为冯裕的工具,那么,此刻她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她是为了活命,所以,才不得不狠下心来,生生的杀死了那些人。

“我是被迫的,我不想死,你们别找我,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冯裕,找冯裕吧。”衣竹萱紧紧的抱着双膝,蜷缩着身体,好似疯了一般,那眼里,也没有了先前的正常。

“你放心,冯裕现在的处境,比你好不了多少,不过,你们主仆二人,终归是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安谧敛了敛眉,眼底一抹幽光若隐若现。

衣竹萱听得出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诉她,她和冯裕,只能在阴朝地府相见了。

死?

看来,她是真的逃不过了吗?

现在,她更是害怕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的画面,每一个人倒下时的模样,先前在她的记忆中并不明晰,可是此刻却是说不出的清晰,就好像,当时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放映一般。

衣竹萱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原本没有多少力气,又因为刚才所受的伤,而虚弱不堪的她,此刻竟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头,四处乱窜,一边跑,口中一边叫喊着,“别找我…走开…你们都走开…”

房间里,程英,流光,依霏都是愣了愣,似没有料到,衣竹萱会是这样的反应,她这模样,难道是吓傻了吗?

安谧目光紧锁着在屋子里乱窜的衣竹萱,心中明白,衣竹萱她该是吓疯了!

想到寡妇村的那些姐妹的命,安谧的眸子紧了紧,衣竹萱这般模样,不正是她自作自受么?疯了?当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还不够,安谧说过,要用她的血来祭奠那些亡灵,衣竹萱就算是疯了,也休想逃得掉。

“流光,依霏,将她抓住。”安谧冷冷的开口,下达了命令。

对于流光和依霏来说,想要制服住衣竹萱,不过小菜一碟,就算是陷入疯狂的衣竹萱也是一样,仅仅是片刻,流光和依霏已经一人架住了衣竹萱的一只手臂,将她狠狠地按着,跪倒在灵位的面前。

衣竹萱一抬头,看到那灵位,先前的恐惧更加清晰,甚至将流光和依霏二人当成了那些想要找她索命之人,奋力的挣扎着,如一只陷入疯狂的野兽,“放开我…放开…”

安谧起身,再次走到衣竹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衣竹萱对上安谧的眸子,整个人竟是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口中依旧小声喃喃,“别杀我…我是不得已…”

安谧已经听得太多这几个字了,对她来说,衣竹萱再是不得已又如何?她终究是造成寡妇村惨剧的人之一。

“我真想将你千刀万剐,用你的血来祭奠他们,可是…”安谧冷冷的声音,在衣竹萱的头顶响起,“无论如何杀了你,都不足以解恨。”

“小姐…”程英蹙眉,小姐难不成改变主意了?

衣竹萱也是愣了愣,可是,她看见安谧的眼神,便瞬间明白,安谧完全不会像她所期待的那样放了她,她不杀她,或许会有更加残忍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安谧的嘴角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看衣竹萱的反应,她就已经知道,这衣竹萱倒是不笨。

安谧伸手,紧紧的捏住衣竹萱的下颚,顿时,衣竹萱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两道红痕浮现了出来,衣竹萱哪里有心思去顾及疼痛,她只是看着安谧,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或许是有哀求,有认命,更多的该是恐惧,她恐惧的是,安谧要如何对她!

她此时才彻底的明白,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任凭别人宰割,到底是怎样心酸的滋味儿。

当她手中的刀朝着那些村名砍下之时,她们是否是她此刻的心情?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衣竹萱也没有在呢喃,似乎都在等,等待着安谧宣判她的命运!

“我想,你的命,就由那些被你杀了的人的鬼魂,来索取吧!”安谧一字一句,与其让她身体上痛苦,倒不如在精神上狠狠的折磨她,她要让衣竹萱在这中恐惧亦或者是愧疚中死去。

安谧说罢,狠狠的甩开的衣竹萱的下巴,那力道让衣竹萱侧脸,这才反应过来安谧的意图。

“哈哈…”衣竹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安谧,你果然是够恨我!”

她倒是宁愿身体痛些,一想到刚才的恐惧,衣竹萱心里就再次陷了进去,防备的看了看周围,好似在观察着,到底有些什么“人”在窥探着她。

安谧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随即对流光和依霏吩咐道,“将她好好安置下来,我要让她连自己寻死都做不到。”

流光和依霏皱了皱眉,对视了一眼,似同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是小姐,我们明白该怎么做。”

“嗯。”安谧淡淡的应了声,再次深深的看了衣竹萱一眼,朱唇轻启,“程英,我们走!”

安谧话落,便毫不犹豫的步出了房间,程英立即紧随其上,她知道,小姐自会让衣竹萱更加生不如死,果然,刚走出房间几步路的时间,屋子里就传来一声惨烈的嘶吼,随即,女人的痛呼传来,其间这痛呼声中,明显多了三次如第一次那样激烈的惨叫,但是,却听得出来,越是到后面,那惨叫越是虚弱,不过,就听的人而言,丝毫也不会觉得,虚弱了的惨叫声少了痛苦。

程英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那间屋子,嘴角微微上扬,衣竹萱啊衣竹萱,之后怕还有的你受的!

翌日一早,渤海王府一片平静,府上的下人都听到了昨晚的那几声惨叫,可是,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去谈论,不过,却是暗地里留意着未来王妃院子里的动静。

自这一日之后,渤海王府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整个京城,也是平静无波,可是,暗地里,许多人依旧是在暗暗的观望着。

这一日,渤海王府的花园里,安谧正侍弄着一株草,远远的,流光步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等到走到安谧的身旁,才轻声唤道,“小姐,衣竹萱她…”

听到这个名字,安谧刚触碰到一片叶子的手微微一怔,原本平静澄澈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深沉,“死了么?”

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是的,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今天一早就将衣竹萱瞧瞧送出了王府,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她就支撑不住了。”流光如实禀报道,那天晚上,她和依霏废了衣竹萱的手筋脚筋,将她关在屋子里,平日里按照小姐的吩咐给她送一些吃的东西,就是为了吊着她的一条命。

许是因为女恶毒的女人作恶太多,当天晚上就彻底的疯了,之后,每天都好似沉浸在被厉鬼索命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到了后面,甚至看到人,都会当成是鬼。

今早,小姐吩咐她将衣竹萱放了,她先前还为小姐的这个决定诧异,后来才知道小姐的算计。

衣竹萱已经疯魔到了看到任何人都会恐惧的地步,今早,当她将她丢到大街上的时候,衣竹萱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那所受的惊吓便可想而知了,最后,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口吐白沫,双目爆裂而死,那模样…

流光想到衣竹萱当时的惨样,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结果完全在安谧的预料之中,深沉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去给寡妇村的姐妹上柱香,就说,其中一人替她们送来了,至于另外一人…”

安谧说到此,眼神一凛,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另外一人,已经在天牢之中,而不多久,她也会将他的命给她们送过去!

而这个时候,皇后寝宫里,已经许久闭门不出的冯皇后坐在榻上,神色略显憔悴,寒玉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侧,半分也不敢马虎。

堂下,一宫女打扮的女子,恭恭敬敬的站着,看着和一般宫女无异,但是,眼底的沉静,却是让她多了几分和一般宫女不同的感觉。

“说吧。”冯皇后瞥了那宫女一眼,平淡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急切。

宫女从袖口中拿出一个信封,双手呈上,“娘娘,这是老太爷的亲笔书函。”

冯皇后眉心一紧,更是坐直了的身体,给寒玉使了个眼色,寒玉迅速的上前,将宫女手中的信封接了过来,递到冯皇后的手中。

冯皇后一碰到信,就慌张的将信拆了开来,看到上面的内容,眉心越皱越紧。

寒玉看着冯皇后的反应,猜不出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但是,她却感觉得到冯皇后的脸色似乎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老太爷人呢?”冯皇后看完了信,依旧将信紧紧地攥着,急切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老太爷正在路上,大概三日之后就能够到达京城,老太爷吩咐了,还请皇后娘娘在他到达京城之前,将这件事情给办好。”宫女抬眼对上冯皇后的眼,似乎在告诉她,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冯皇后敛了敛眉,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下去,等到宫女退出了房间,冯皇后好似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娘娘…老太爷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娘娘的脸色这般难看?”寒玉轻扶着冯皇后,虽然明白主子的事情不能轻易打探,可看冯皇后这般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本以为,冯皇后不会开口说什么,可沉吟了片刻之后,冯皇后的声音虚弱的响起,“没想到,爹竟然做了如此决定!”

她以为老太爷的到来,会想想办法将冯裕给救出来,可是没有想到,爹会…

冯皇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多些力气,过了好半响,才开口对依旧一脸茫然的寒玉吩咐道,“安排一下,本宫也该去看看裕儿了。”

寒玉小心翼翼的看了冯皇后一眼,“是,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从冯皇后的语气之中,她听出了些微的绝望与冷情,而这绝望是为了什么,她或多或少猜出了些端倪,寒玉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冯将军的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这天晚上,天牢依旧如平日那般,正常之中透着阴冷,天牢的最深处,一间独立出来的牢房,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而此时这个地方,正关押着曾经威风八面的冯将军!

这个冯家的少爷,因为姑姑是冯皇后,他在大金朝的优越感甚至比一些皇子还要浓,可是,此刻牢房里坐着的他,却是满脸颓废与狼狈,胡茬乱乱的布满了他的整个下巴,若不仔细看,竟是看不出,这个人就是曾经的那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此时的冯裕,静静地坐在地上,乱蓬蓬的头发随意披散着,整个人动也不动,好似死人一般。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大牢里,几个声音齐齐的响起,传到最深的那个牢房内,原本做在地上的人身体怔了怔,猛然抬起了头,迅速的起身,冲向了牢门处。

“都起来吧,娘娘要见冯将军,快带娘娘去。”开口的是寒玉。

狱卒们皱了皱眉,为难的相互看了一眼,“娘娘,这…皇上交代了,谁也不能探视冯将军…”

他们都知道冯皇后是冯将军的姑姑,他们关系非常,若是让皇后娘娘进去,若是有个什么差错,他们怕是要丢了小命的啊!

“放肆!娘娘既然来了这里,就已经是经过了皇上的同意,你们有多大的胆子,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将皇后娘娘阻拦在此?”寒玉拔高了语调,打断了狱卒的话。

狱卒心里打了个突,依旧有所犹豫。

“皇上有你们看管犯人,实在是皇上的福气,你们尽忠职守,本宫会向皇上提起,今日本宫来,不过是给冯将军送些吃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宫自会承担。”冯皇后终于开口,眉宇之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狱卒看了一眼寒玉的手中确实是有一个食盒,既然皇后开口,他们怎么违背得了?便也只有大着胆子,为皇后引路,“是,是,是,娘娘您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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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沉重打击,亲手毒杀!

牢房的栅栏隔着冯裕和冯皇后,狱卒看到牢房内外的两人,倒是识趣,“娘娘和冯将军慢慢聊,奴才在外面候着。”

狱卒正要出去,却是听到冯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将门打开。”

狱卒愣了愣,终究还是拿出了钥匙,将门打开。

“姑姑…”冯裕这个时候越发的激动起来,这些时日,他在天牢里的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他冯裕怎能落得如此下场?

幸好,姑姑终于来了,她来了,或许他就有了希望!

冯皇后进了牢房,看了冯裕一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将寒玉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一边亲自将食盒中的东西拿出来,一边亲昵的开口,“裕儿,这些时日让你一个人在这天牢里受苦了。”

冯皇后的态度让冯裕的心里的希望更加多了些,“姑姑,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外面那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只要查清楚,那么…”

“裕儿!”冯皇后打断了冯裕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些,“你不用急,这事情姑姑一刻也没有落下,不仅如此,你爷爷也正往京城赶,本宫和你爷爷都不会任由你在这里受苦不管的,本宫收到了你爷爷的来信,说是三日自后,就该到京城了,等他到了京城,自然有办法救你出来,所以,这些日子,你还得委屈一些。”

“真的!?”冯裕面露欣喜,几乎兴奋的在牢中踱着步,“太好了,我就知道,爷爷不会放弃我!”

他冯裕是堂堂的大将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冯家这一辈中,就数他最有才能,冯家的未来还要靠他出力,爷爷是明白人,一定不会弃他于不顾,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他救出去。

冯裕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并非那么容易解决,可是,凭着爷爷在大金朝的地位,就算是明德帝,也不得不买爷爷一个面子。

冯裕素来都是精明的,可是,这一次,他无疑是算错了,冯皇后将冯裕的兴奋看在眼里,暗地里禁不住叹了口气。

他又怎知道,就是因为冯家在大金朝的地位,所以,明德帝这一次,是容不下沙子的,就算是真的有人陷害,明德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他要的是给冯家一个教训,让冯家知道,冯家就算是再强大,这天下终究是他明德帝的天下。

明德帝要冯裕的命来警示冯家,而冯老爷子,甚至是冯皇后也明白,冯裕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不仅如此,冯老爷子的意思,还不能让明德帝亲自处死冯裕!

“现在你放心了吧?本宫给你带了些酒菜,你既然放心了,那就好好吃上一顿,等到你爷爷到了京城,或许,就有法子出去了。”冯皇后柔声道,便是说着虚伪的谎言,都显得毫无破绽。

冯裕这些时日忐忑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在一桌的饭菜前坐了下来,就着冯皇后倒的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猛然想到什么,冯裕的眸子紧了紧,眼底一股愤怒迅速的弥散开来,重重的放下酒杯,“哼,等我出去了,绝对不会放过柏弈!”

冯裕心中咬定了这绝对是柏弈的陷害,至于他到底如何弄出龙袍陷害了自己,等到他出去之后,他会查个水落石出,到了那时,他定也要让柏弈来尝尝这牢房的滋味儿!

听到柏弈的名字,冯皇后的眸中也是划过一抹异色,她是精明的,也明了,这一次定是和柏弈脱不了干系,想到当年柏弈和冯家的纠葛,再想到柏弈的亲生母妃,眼底的颜色越发的深沉。

看来这一次,柏弈是开始动手了么!

柏弈这个敌人,终究是小觑不得!

“是,等到你出去了,不能饶了他!”冯皇后口中低声的喃喃,说话之间,又为冯裕空了的酒杯倒上了一杯酒。

“姑姑,咱们一起喝,干一杯…”冯裕突然提议,好似完全忘记了那天晚上在御书房内,他这位平日里疼他的姑姑,为了保全冯家,而将他推出来的事情了。

冯裕话落,明显看到冯皇后的神色僵了僵,就连拿着酒瓶的手也是顿了一顿,不仅仅是冯皇后,她身后的寒玉面上也是闪过一抹不自然,冯裕皱了皱眉,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侄儿的命就靠姑姑了,侄儿先在此用酒感谢姑姑的恩德。”冯裕挥开脑中冒出来的念头,可是,终究是挥散不去,还是试探的说出了口,“寒玉姑姑,给娘娘拿一个酒杯出来!”

寒玉目光闪了闪,看了冯皇后一眼,瞧见她微敛的眉眼,尤其是刚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方才那般亲和,寒玉赶紧道,“将军,奴婢没想得周全,来之前没有准备多余的酒杯,还请将军赎罪。”

冯裕更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先前的兴奋,在这一刻迅速消失,目光转向冯皇后,“是吗?可寒玉姑姑跟在姑姑身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格外周到,这一次,怎的就没想周到了呢?还是…这其中有其他…”

冯裕说到此,神色一怔,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眼里,面上充满了痛苦,手捂住肚子,看了看酒杯,随即射向冯皇后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姑姑…你…”

“裕儿,这一次你还是太天真了,龙袍之事事关重大,有些事情,若是咱们冯家没做,倒也可以为你据理力争,可是,若是因此让皇上查出更多的事情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冯裕的命可以没了,但是,冯家不能没了,冯家和你冯裕,该牺牲谁,仔细一想,都会有选择,这一次,就当是本宫欠了你,冯家欠了你,你到了地府,咱们冯家的先祖们,也会看在你对冯家有功的份上,对你多加照顾,你放心,你死后,冯家会厚葬你。”冯皇后淡淡的开口,脸上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平静的面上,让冯裕看到的只有她的冷情。

冯裕腹中的痛越发的难忍,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最后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将一桌子的饭菜都弄脏了,那杯还没喝下的酒,上面漂浮着血迹,又迅速的化开。

面对这个模样的冯裕,冯皇后的眼里依旧没有丝毫怜惜,她是疼爱冯裕不错,可是,她的儿子终究是二皇子,她要为她的儿子谋划,所以,必要的时候有所牺牲,哪怕牺牲的这个人是冯裕,她也在所不惜。

“哈哈…”冯裕强忍着痛,看着冯皇后,眼里盛满了指责,“厚葬我?人都死了,要厚葬有何用?”

他要的是能够活下去,可是,很显然,这个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因为,他感觉到腹部的疼痛越发的浓烈,姑姑要他死,就绝对不会用什么一般的毒药。

他以为,他就算是死,也该是被皇上处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平日里最疼他的皇后姑姑亲手送来的毒药,亲手为她斟上,亲眼看着他将毒药喝下肚。

冯皇后似乎是有些愧疚,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已经沿着墙壁滑落在地上的冯裕,眸中一片冷清。

“爷爷呢?我若死了,爷爷他…”冯裕突然想到什么,狠狠的等着冯皇后,冯皇后终究是冯皇后,就算是他的姑姑又如何?他先是皇后,而后再是他的姑姑!

“呵呵…”突然,冯皇后竟笑了起来,这笑声,打断了冯裕的话,冯裕看着冯皇后笑着的模样,心底一股寒意冒了出来,那是嘲讽啊!

她在嘲讽他什么?

冯裕愣了愣,坐在地上,捂着痛处,神色复杂,而冯皇后一步步的朝着冯裕走近,每往前一步,冯裕都感觉到一股股压力朝他袭来,心里格外不安。

冯皇后在冯裕的面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着冯裕的脸颊,轻柔的,让冯裕微怔,他记得,小时候姑姑就喜欢这般抚摸他的脸颊,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姑姑是疼他的。

可是,此刻,那手触碰到他脸颊的时候,他却是感觉到那手传来的是一阵冰冷,他不知道冯皇后要做什么,但是,他却是明白,他要做的定不会是他的期望的。

冯皇后嘴角依旧微微的扬起,一如曾经对小时候的冯裕的慈爱,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打在听者的身上,足以让人痛苦万分。

“裕儿,没想到,你竟也这么天真,不应该的,不是吗?你是一个大将军,看惯了战场的凶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现在,我们所处的,就好比是一个战场,你若是不死,死的就是别人,或者是更多的人,姑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该死得明白。”冯皇后的声音更是冰冷的许多,好似被寒冰粹过一般。

冯裕眉心皱了皱,明白?明白什么?他清楚,冯皇后想让他明白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好奇的,谁不希望死得明白呢?

冯皇后顿了顿,继续道,“是,若是没有办法,本宫会舍弃你,可是,这一次,倒不是本宫的决定,呵呵…”

冯皇后想到那封信,不由得笑了笑,“你一定想知道是谁,本宫告诉你,那人是你的爷爷,冯家的老太爷!”

话落,果然看到冯裕有些虚弱的脸上,无数复杂的情绪闪过,震惊…不愿相信…以及逃避…

冯裕不断的摇着头,不会的,怎么会呢?爷爷?怎么会是爷爷呢?

爷爷曾经对他说过,冯家以后的当家人,会传给他,爷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弃了他呢?

这个消息,甚至要比方才喝下的毒药,还要让他痛彻心扉,口中虚弱的喃喃,“不会的,爷爷…还没到,不是吗?”

冯皇后看着冯裕的反应,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痛心,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是,他人是还没有到京城,可是,已经派人送来的信,他的信上交代了,在他到京城之前,你必须畏罪自杀。”

轰的一声,这又好似一记惊雷,在冯裕的脑海里炸了开来,他明白爷爷的意思了,他“畏罪自杀”,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也许不仅如此,明德帝还会因此而体恤冯家。

爷爷啊!他有想过救自己吗?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爷爷就已经做了这个打算!

“哈哈…”冯裕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的凄凉,在整个牢中回荡,甚至传到外面,狱卒们听到声音,都禁不住头皮发麻,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狱卒,心想着里面有皇后娘娘在,便也不好进去查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