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仅仅是持续了一会儿,便突然戛然而止,好似一只飞鸟被箭射中,突然没了气息,砸落在地上。

牢房里,冯裕双目大睁着,目光依旧停在冯皇后的身上。

寒玉心里打了个寒颤,上前几步,低声道,“娘娘,将军已经死了,咱们…”

寒玉似乎依旧沉浸在刚才冯裕那凄凉的笑声之中,下意识的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她现在也是清楚了,娘娘先前所收到的那封信中,老太爷到底交代了什么。

思及此,寒玉更加觉得心里莫名的冷,贵族大家,为了利益,各种权衡,甚至连最疼爱的孙子和侄儿,都忍心亲手毒杀,哎!

寒玉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看着冯皇后,等待着冯皇后的旨意。

冯皇后敛了敛眉,眸中依旧一片冰冷,“将这些东西收拾一下,走吧!”

前面一句话,冯皇后的声音倒是强硬,后面两个字,便是寒玉都听得出,有几分无力,冯皇后最后瞥了一眼便是死了也没有瞑目的冯裕,毅然转身,转身之际,那双冰冷的眸中凝聚起一抹恨意,这一次,他们吃的亏,她的心里记下了!

柏弈…冯皇后认定了这事情和柏弈脱不了干系,亦是下定了决心,这事不会这么完了!的

寒玉迅速的将酒菜都收拾了一下,跟随着冯皇后出了牢房,等到狱卒见到冯皇后和寒玉出来之时,都被她面上的阴冷吓得齐齐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说是探寻牢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是如何看管冯将军的?他竟然在牢房里畏罪自杀,你们都不知道么?”

高压的空气之中,冯皇后声音骤然响起,一群狱卒听了,脑袋轰的一声,瞬间懵了,他们听到了什么?冯将军畏罪自杀了?

可是,刚刚都是好好的不是吗?那个带冯皇后进去的狱卒更是不解,他分明就看到冯皇后面对面的和冯将军站在一起,此刻,冯皇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这话中,明显的责备与怪罪,他们如何承受得起?

就连刚才,他们亦是听到冯将军的笑声的啊!

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意图?

几个狱卒,更是诚惶诚恐,有一个狱卒终究是忍不住了,“娘娘,冯将军之前都…”

他话刚说到此,只感觉到脖子一痛,一把刀子稳稳的插在他的后颈处,鲜血四溅,周围其他的狱卒更是吓得三魂丢了六魄。

那个刺杀了狱卒的人正是冯皇后身边的寒玉,寒玉将狱卒身上的匕首抽了出来,那狱卒轰然倒地,冯皇后目光扫过牢中跪了一地的狱卒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冯皇后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个弧度,你们都听着,“这个狱卒看管冯将军不利,让他在狱中畏罪自杀都没有察觉,其罪当诛,本宫已经代为处置了他,皇上追究起来,你们也该明白到底怎么汇报了吧!”

这些狱卒一愣,在脑海里消化着冯皇后的话,很快便明白过来,冯将军的死,怕是皇后所为,可是,谁敢追究她的责任?再说了,冯将军被打入天牢,终究是个死囚啊!

“明白,奴才明白!”狱卒们忙不迭的点头,早已经吓得满头大汗。

冯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任何人知晓,若是谁传了出去,就别怪本宫无情!”

“是,是,是!”狱卒们除了点头,便没有别的选择,幸好,有一个狱卒死了,便也可以将这些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只要他们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算是按照皇后娘娘所说的做又如何?

狱卒们头也不敢抬,直到冯皇后和寒玉走出了天牢,这些人才好似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狱卒们忙跑进了关押冯裕的那间牢房,果然看到墙壁处,正是冯裕双目大睁的躺那里,身上沾着不少血迹。

狱卒们心里打了个突,一股寒意将他们笼罩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突然,其中一个狱卒似反应了过来,忙道,“快,快去禀告皇上,冯裕将军在天牢畏罪自杀!”

那狱卒暗暗祈祷,不知道皇上听闻了此消息,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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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戏登场,暗中的较量

第二日一早,狱卒将消息迅速的传到了皇宫里,亲自禀报的狱卒看到昨晚出现在天牢里的冯皇后也在皇后身旁,出了冯皇后,渤海王也随侍在侧,和皇上正对坐着下棋。

狱卒心里一惊,这局面俨然是他的没有料到的,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先前就准备好了的说辞。

明德帝的眉心不由得皱了皱,拿着白字的手微微顿了顿,久久没有落下,面上俨然是被打扰了兴致的不悦。

冯皇后看在眼里,柔声道,“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皇上正和渤海王下棋,叨扰了兴致,你可担待不起!”

狱卒一愣,回过神来,心里明白,这里那里是闪神害怕的地儿?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他自然担待不起!

狱卒跪在地上,急急忙忙的开口道,“皇上,娘娘,天牢之中的犯人冯裕,昨晚畏罪自杀了。”

明德帝身形微怔,但很快,眼底便划过一抹淡淡的精光,柏弈听在耳里,嘴角亦是不着痕迹的扬起了一抹笑意,畏罪自杀?当真是畏罪自杀么?

柏弈看了一眼冯皇后,眸光闪了闪,据他所知,冯家老太爷要后天才能到京城,他还以为,冯裕即便是会“畏罪自杀”,也要等到冯家老太爷来了京城之后,至少也要见上一面不是?

可却没有想到,竟比他所预计的时间还早了许多,不知道这“畏罪自杀”到底和谁有关?是冯皇后?还是冯老太爷?

不过他倒是觉得,和这两人都脱不了干系,若是冯皇后的主意,那么,为什么她不早些动手,为何要在冯老太爷到京城的前两天动手?若是冯家老太爷的主意,可冯老太爷在京城,没有爪牙不是?

不,若说是爪牙,倒不是没有?冯皇后不就是冯老太爷在京城的手么?

仔细一盘算,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柏弈的心里迅速的有了底。

呵!那冯裕,当真是可怜得很,这么早早的就被人弃了!甚至,那冯家老爷子见也不打算见他最后一面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明德帝故作愠怒的质问道,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平静之余,似乎有着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冯裕死了,这不正是他要的吗?可是,他所要的,并非仅此而已!

冯皇后微愣,扯了扯嘴角,在狱卒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皇上,是这样的,昨晚臣妾去了一趟天牢,心想着裕儿犯了这么大的错,臣妾身为他的姑姑,自当为皇上好好教育他一番,却是没想到,刚到了天牢,就听闻裕儿自杀的消息,臣妾迅速的进了牢房,果然看到裕儿躺在地上,本宫盛怒,裕儿他是天牢的重犯,还未等皇上审问,就做了这样的事情,许是真的认识到他自己的错了,也是害怕了,可是,狱卒却也有看官不力的嫌疑,所以,臣妾一怒之下,赐死了那个看管的狱卒,这事儿臣妾做得太欠考虑了些,还请皇上责罚!”

冯皇后说到最后,一脸的凝重,甚至是起身,走到明德帝的面前,双膝跪在了地上。

明德帝一听,并不吃惊,心中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这天下终究是他的天下,纵然是冯皇后又如何?纵然是家大势大的冯家又如何?可是,还不是得按照他的意思,做任何事情!

“真是这样?”明德帝的声音依旧阴沉的可怕。

“臣妾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皇上可以询问狱卒,狱卒将这一切的经过都看在眼里的。”冯皇后看了那狱卒一眼,因为冯皇后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转移到了狱卒的身上。

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狱卒更好似要窒息了一般,可是,他还要“作证”,忙不迭的点头,“是,皇后娘娘所说非假。”

明德帝面上的愤怒似乎舒展了些,不过,眉心依旧紧皱着,似有越皱越紧的迹象,平静的声音,在大殿之上缓缓响起,“皇后是冯裕的姑姑,虽然冯裕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总就是血脉亲情,皇后平日里又对冯裕十分器重,因为他”畏罪自杀“而迁怒于看守的狱卒,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惩罚,倒是可以免了。”

冯皇后一听,心里一喜,一口气长长的舒展了出来,“皇上明察,谢皇上体恤。”

“不过…”

就在冯皇后以为这事情这般轻松的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明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为难,冯皇后一抬眼,看到明德帝紧皱着的眉峰,心里咯噔一下,“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啊!”明德帝摇了摇头,整个殿上,又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凝重之中,明德帝深深的叹了口气,“朕原本打算,等冯老太爷进京,好好处理冯裕的事情,却是没想到,冯裕竟在天牢之中就这么畏罪自杀了,前方传来消息,后天冯老太爷就该到达京城了,他一死,朕该如何向冯老太爷交代啊?”

说到最后,明德帝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柏弈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父皇果然是一只老狐狸,明明按照他的算计,就是希望冯家人自己处决了冯裕,这样,对他来说,便不欠人任何东西了,反倒是冯家,似乎还欠了父皇的,如今事情都按照着父皇的算计在发展,他倒是为难了起来,呵!父皇这出戏,演得倒是不错!

不过,他倒是更加希望看到,冯老太爷到了京城,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想到冯老太爷,柏弈拿着黑子的两个指尖,竟不由自主的不断用力,似将那黑子当成了某人,要将他捏碎一般。

冯皇后眉心皱了皱,此刻竟才突然明白,皇上下令让爹来京城的目的,莫非他就是要逼爹出手么?

这么一来,皇上便免去了许多麻烦,倒让他们冯家处于这样为难的境地!就算冯家将这事儿怪在皇上的身上,那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冯皇后的心里莫名的堵得慌,一直以来,他似乎都太小瞧了睡在她枕边的这个人了!

这个时候,就算冯皇后的心里有如何的复杂,她都必须掩藏起来,扯了扯嘴角,劝说着明德帝,“皇上,这事儿臣妾会和爹说,爹是明事理之人,裕儿在天牢中畏罪自杀,这和皇上并无关系,就算是裕儿没死,他也是戴罪之身,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最终也只能是一死罢了!”

“这…”明德帝长长的吐出一个字,眉峰微皱,似乎在盘算着这方法到底是否可行,可一切,都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谁都看得出谁的虚伪,谁也明白,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终于,明德帝好似想透了什么,叹了一口气,“便只能如此了,这样吧,后天冯老太爷就要到京城了,朕会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一个洗尘盛宴,邀请百官为冯老太爷接风,皇后意下如何?”

百官接风?这可是不小的对待了啊!

皇上这是在打了冯家一棒子之后,再个一个甜枣么?

到最后,似乎倒成了明德帝不计较冯裕所犯下的错,不迁怒冯家,给冯家莫大的恩典了,冯家却也必须要对他感恩戴德!

冯皇后心里终于猜透了明德帝的心思,柏弈也是将明德帝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前者心里翻山倒海,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滋味儿,后者的心里却是觉得莫名的畅快。

后天的洗尘宴,呵!他的心里越发的期待了呢!

这个洗尘宴对柏弈来说,是莫名的期待,但是,对冯皇后来说,心里却是格外的忐忑,谁能料到,洗尘宴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就算是她不希望有着洗尘宴,她又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么?皇上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却容不得其他人又否定的回答啊!

“皇上如此对冯家,爹一定会受宠若惊,一定会谨记于心,感谢皇上的恩德。”冯皇后敛眉,满脸的笑意,柔和的附和着明德帝的决定。

明德帝将冯皇后的顺从看在眼里,呵呵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后,你可能累了,先回宫歇息吧!至于你…”

明德帝的目光落在了那狱卒的身上,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那狱卒却分毫也听不出刚才帝后之间的交锋,此刻听到皇上提到了自己,顿时诚惶诚恐了起来。

明德帝顿了顿,继续道,“回去将冯裕的尸体收拾好,他虽然是罪人,可也曾为我大金朝做了不少的事情,单单是看在冯老太爷和皇后的面子上,也是要好好厚葬他的,这样,你先将冯裕的尸体送到他暂居的府邸内,好好设个灵堂,供人祭奠吧!”

祭奠?冯裕顶着谋逆的罪名,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祭奠?

谁都明白这道理,可是,皇上既然这般吩咐了,谁能不照着去做?

狱卒忙不迭的领命,随后退了下去,冯皇后心里虽然万分憋屈,可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就算是出了大殿,她依旧保持着平静,可跟在她身后的寒玉却是知道,此刻的皇后越是隐忍,爆发的时候,就越是骇人!

大殿之上,明德帝已经和柏弈继续下起了棋来,脸上的笑容,便是在一旁候着的秦公公,也感受得到他心中的畅快,柏弈也自然看得出来,看着棋盘上的格局,柏弈的眸光闪了闪,手中的黑子落下,刚一落下,明德帝便落下了白子,哈哈的道,“朕赢了!柏弈,今日,你的状态不佳啊!”

柏弈敛了敛眉,遮住眼底闪过的精光,“管他状态如何,儿臣输了,终究是输了!”

明德帝微怔,片刻笑得更是开怀,“对,有些事情,看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大丈夫不拘小节不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渐渐的,明德帝的眸子多了几分深沉,“柏弈,后天,冯老太爷就到了,当年之事…”

“父皇请放心,儿臣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不懂事的儿臣了。”柏弈嘴角微扬,打断了明德帝的话,这些年,他早已经沉淀了下来,当年之仇,他是不会忘,更不能忘,不过,至于何时报仇,他倒是不急了,有时候不急,才走得稳,他要的是最后的结果,不是吗?

明德帝眸子紧了紧,“那就好,你是聪明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该什么时候做何时,朕想你的心里都有底,朕不会担心,亦是不会干预!”

柏弈微怔,抬眼对上明德帝的眸子,从他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恨,但是那恨却是隐藏得极深,他恍然明白,父皇的恨是针对冯家,虽然不知道,这恨当中有多少是因为皇姐的事情,可是,他去探究这个,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不是?他明白,父皇恨冯家就够了!

他一直以来都在等待时机成熟,而越是到最近,他越是觉得时机快到了,而这段时间,他对冯家的恨,也是越发的浓烈了起来。

柏弈又陪明德帝下了一盘棋,才告辞离去,回到渤海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安谧。

花园里,安谧正专注的刺绣,眉宇之间竟是笑容,宁静而温和,柏弈看到安谧,先前心中仇恨的杂质顿时全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浓烈的爱和宠溺。

看到她,他好似看到美好的未来。

柏弈先是远远的看着安谧,在花园中的佳人,仿佛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让人不忍去破坏那美好的意境,可是,单单是远远的看着,又怎能满足得了他的心?

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走了过去,安谧感受到有人靠近,却是没有动作,单是听声音,她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柏弈想到方才在宫中得知的消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安谧,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冯裕他死了!”安谧抬眼对上柏弈的眼,代替柏弈将那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柏弈愣了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以为,这个消息该是他带给的呢!心中划过一抹失落,可那失落很快被安谧接下来的话驱散。

安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目光再次落在手上的绣品上,一边刺绣,一边道,“王爷给我的两个丫鬟能干!”

原来是流光和依霏!

柏弈呵呵一笑,目光闪了闪,“那我还有另外一个消息,该是流光和依霏无法探知到的。”

安谧刺绣的手顿了顿,“哦?那是什么消息?”

柏弈在安谧身旁的石凳上做了下来,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安谧的身上离开,“父皇要将冯裕的尸体安置在他暂居的府邸内,还要厚葬!”

安谧眸子果然如柏弈所料的一凛,柏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就知道,仅仅是让冯裕这般死了,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是吗?”安谧回过神来,眸光闪了闪,似在盘算着什么。

厚葬?冯裕做的哪些事情,怎配得上厚葬?

安置在他的暂居的府邸内吗?那当真是太好了!

柏弈一眼就看出了安谧心中所想,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道,“若是要动手脚,那也要选一个好的时机,这样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也不一定!”

安谧疑惑的看向柏弈,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更好的效果么?

柏弈明了的安谧的疑惑,呵呵一笑,“后天,父皇为冯老太爷举办了一个洗尘宴,这么久不见,本王自然要送些礼物才合适!”

而这一份礼物的分量,必然是不能小了!

“洗尘宴么?”安谧眸子紧了紧,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那该是大场合了,不知我能否参加。”

柏弈的笑容扩大了些,更是发出浑厚的笑声,“那是自然,如今你是本王的未婚妻,身为未来的渤海王妃,你自然不能缺席!”

安谧心里一喜,那就太好不过了!

后天,洗尘宴么,看来她得好好计划计划,有些事情该怎么做了!

给冯老太爷举办洗尘宴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开来,与此同样盛传的消息,便是冯裕在狱中畏罪自杀的事情,每一个听到这两个消息的人,心中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心中都在猜测着,这怕是宴无好宴啊!

不过,有一人和安谧柏弈一样,对这洗尘宴是格外的期待,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候被冯老太爷借由冯裕的手送进宫,本打算送到明德帝的身旁伺候的女子,云袖!

这些日子,云袖在宫里,被派到了最辛苦的浣衣局里做事,她受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冯皇后承诺了她,让她在宫中沉寂一段时间,再对她做安排,可是,自那之后,冯皇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她甚至知道,她之所以会在这浣衣局里受苦,都是冯皇后暗中授意。

可是,她即便是知道,她也丝毫不做声,她在等,等待着机会,而眼下,机会似乎快要来了!

云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捧着一叠洗好了的衣裳,抬眼看向前方的院子,一院子的萧索,似乎昭示着住在这里的主子,是有多么的不得势!

不过,就算是不得势,或许哪一天也能为她所用不是?

如是想着,云袖缓缓走了进去,轻声唤道,“容妃娘娘,奴婢给你送衣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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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女人结盟,洗尘风波(一)

清冷的宫院里,满院的萧索,听到这个声音,屋子里的女人面露欣喜,忙放下手中事情,小跑着将门打开,看到朝着她这边走来的女子,闪过片刻的恍惚,这女子的容颜在这皇宫里,还怎是少见,就连曾经的她,也是及不上的,而现在的她却是…想到自己此刻的状况,容妃的心中浮出一丝嫉妒,可是,很快,这嫉妒便消失不见,笑容跃然于脸上,“你来了,快,快进来!”

自从自己住进了这个偏僻的院子,曾经在她身边伺候巴结的人早已经不再,她所面对的就只有一室的冷清,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很长一段时间,她抗拒过,闹过,可是,却没有丝毫作用,等她终于认识到,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容妃的时候,她才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现在的她,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直到她认识了云袖,她的生活才多些色彩,至少,每日有人会来和她聊天了,有时候,她会偷偷的给她带些吃的东西,这个皇宫里,只有云袖才是她的朋友。

“容妃娘娘,来,这是我偷偷留下的馒头,你饿了吧,快些吃了。”云袖进了房间,将手中的衣裳放下之后,从怀中拿出馒头,就着桌子上的壶,给容妃倒了一杯水,“边吃边喝,别噎着了。”

云袖关切的道,看着容妃拿着馒头,高兴的吃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深沉,她是见过容妃曾经的容貌与辉煌的,以前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自然是不简单的,可是,现在的她,没了容貌,又因为小产而落的如此下场,当真是凄惨的,可是,她接近她,可不是因为对她的怜惜。

“好吃,真好吃。”容妃大口大口的吃着,曾经的她,别说是馒头,就算是山珍海味都会嫌弃挑剔,如此云泥的差别,更是显得凄凉。

“好吃您也慢慢吃,以后,容妃娘娘有的是好吃的东西。”云袖意有所指的道,话落果然看到容妃原本咬着馒头的手,倏然顿住,一口馒头咬在口中,甚至忘记了咀嚼。

容妃愣愣的转向云袖,眉心紧皱着,脑海中无数复杂的情绪闪过,如此过了片刻,容妃的脸上才将浮出一抹失落,夹杂着些微自嘲,不紧不慢的将口中的馒头嚼碎,细细的品尝着,好似格外珍惜口中的这馒头,等到了那口馒头,容妃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今我都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能够有口馒头吃,都还是多亏了你,若是有一天,你也不管我了,那我怕是只能饿死了。”

云袖扯了扯嘴角,“容妃娘娘,你可不能如此失去自信,今日的落魄,可并不代表永无翻身之日,娘娘是贵人,奴婢相信,娘娘不会陷在这种困境中太久,这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容妃呵呵一笑,若是在一以前,这笑容风华万千,便是明德帝也十分痴迷,可是,如今这张毁了容的脸,露出这样的笑容,竟是透着说不出的狰狞,让人不忍直视。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是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容妃的声音缓缓响起,经历了小产毁容的事情,她好似顷刻间成熟了不少。

云袖敛了敛眉,眼底划过一抹愤恨,“娘娘本怀了皇上的骨肉,若是那孩子顺利生下,娘娘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定不会有分毫差池,凭着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若是娘娘生了个小皇子,说不定有一天,天下大统都是小皇子的,却不曾料到…哎…”

没有料到云袖突然提及了此事,容妃心中的不甘和愤怒也在瞬间被这句话挑了起来,想到她那小产的孩子,想到和她擦声而过的荣华富贵,再想到她的脸…容妃抬手,轻轻的触摸着脸颊,曾经那个地方是多么的光滑柔嫩,皇上最是喜欢抚摸她的脸颊了呢,可是如今…便是这轻触,她都能够想象得出,这张脸的模样。

这样的一张脸,饶是晚上被人见了,都怕会吓着人家吧!

这一切,都是冯皇后那贱人!

脑海中浮现出冯皇后得意的模样,心中的恨意更加如排山倒海的袭来,她怎么也忘不了,是冯皇后害了她的孩子,害得她落得如今的下场!

“好恨,好恨啊!”容妃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馒头紧紧的捏着,口中喃喃,咬牙切齿的模样,又极尽痛苦。

云袖将容妃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可脸上表现的,却是怜惜,“娘娘,你别这样,有些事情,想也没有什么作用,反倒是让自己痛彻心扉,有些恨,自当消弭了,才会解脱。”

“消弭?”容妃蹙眉,抬头望着云袖,片刻之后,竟是哈哈的道,“如何消弭得了呢?冯皇后依旧贵为皇后,曾经我斗不过她,现在在这冷宫里住着,又哪里来的资本和她斗!”

她倒是想报仇,想让这仇恨消弭啊,可是,这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娘娘,你有所不知,其实,云袖何曾不恨皇后娘娘呢?”云袖突然开口,眸中也是凝聚起一抹恨意,让人丝毫不怀疑,她的恨有丝毫虚假伪装。

容妃微愣,看云袖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探寻,自和云袖认识起,她就只是在生活上关心她,云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心事,想到这云袖曾经是冯皇后送给皇上的女人,容妃眼底的疑惑更加多了些,“我曾以为你和冯皇后是一路人,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在浣衣局那个地方,待了这么久。”

“呵!”云袖眸子紧了紧,冷冷的哼了一声,“娘娘,你我才是同路人,我不是她的一枚棋子,等到没有了用途,到最后便随意丢弃,我本是大好年华,便要在这后宫中黯然度过,想想,谁的心里会甘呢?”

容妃审视的看着云袖,默默的看着,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突地,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看云袖的眼神,也越发的多了几分神采,“凭你的姿色,只要有心,凭些算计,要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倒也不是难事。”

容妃心里越发的欣喜了起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不是吗?再说了,她和云袖也算是有些交情,若是能够联合起来…

越是想,容妃越是兴奋,可经历里许多事情,她的性子也变得内敛了许多,便是有多兴奋,也是收敛着,试探的道,“云袖可有什么路子?”

这些时日的接触,云袖不是莽撞之人,今日既然和她说了这些,那自然是有了一定的打算。

“有些打算,我本是冯家老太爷送来的,他是希望我能随侍在皇上的身侧,可惜…”云袖敛了敛眉,但是,瞬间,眼里的光彩又浮现了出来,“近日,老太爷要到京城了,皇上还要为他举行洗尘宴,许多官员都会到,或许,等冯老太爷到了,我就该有翻身的机会了。”

“真的?!”容妃有些克制不住的欣喜,“那真是太好了,你若是能够翻身,我也为你高兴!”

“娘娘,奴婢斗胆,将你当成好姐妹,才会对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都是奴婢的心里话,奴婢也只能和娘娘说说而已,可若是真的有机会翻身,奴婢一定不会忘了娘娘在这地方受苦。”云袖深情的道。

容妃欣喜的猛然起身,握住云袖的手,“真的?你真的会记得我,让我摆脱这个困境?”

“当然了,在这皇宫里,我只有娘娘你一个朋友不是吗?许多事情,还需要娘娘帮寸着。”云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上容妃的眼,意有所指的道,其言下之意,容妃也是不笨的人,微微愣了愣之后,仔细一琢磨,便就明白了过来。

容妃没有丝毫犹豫,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些,就连握着云袖的手也是收紧了几分,“既然你我是朋友,那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出力的,我自然会义不容辞。”

比起朋友,比起一句承诺,或许自己参与其中,做了贡献才会有更大的把握,让她带着自己走出这个困境。

房间里,两个女人目光相对,心里都在盘算着,两个女人就这般结成了同盟,而此时的结盟,为后宫日后的风起云涌,添了不少的力量。

日子过得很快,按照明德帝的吩咐,将冯裕的尸体从天牢中搬了出来,在他暂居的府邸内,设了灵堂,其排场还不小。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曾经举办了一个盛大婚礼,许多宾客云集的地方,转眼间喜事变成了丧事,曾经那些为了巴结讨好而来的宾客,此刻各自回避着,偌大的府邸,灵堂内,只有几个守着的家丁丫鬟,便没有一个人来祭拜。

许多人都在暗暗观望着,盘算着等到冯家老太爷到了,看看情况,才决定该如何做。

这一日,冯老太爷预定到达的日期,京城外十里之地,马车上,一个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威严,猛地响起,“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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