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熄灭了篝火,蒋青跨上马,循着味道传来的地方跑去。马行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蒋青皱眉,因为这血的味道闻起来有些怪异,更腥一些,不像人血。

前方不远处是一个高坡,蒋青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见身*下的马儿还挺平静,应该不是什么凶猛的兽类。这个高坡他以前来过,后面是一个盆地,看盆地上方透出来的微微火光,应该是有人在下面。翻身下马,蒋青徒步走上了高坡,他先是侧耳听了一下,盆地里真的有人声,挺整齐的,像是很多人在走路。蒋青皱起眉头,大半夜的,在这荒凉的大漠盆地里头,怎么会有人?正纳闷呢,突然,就听到“嗖嗖”地两声响。

蒋青抬头,只见从深谷中,窜起了两枚闪着萤火的光束,瞬间划破长空,直射入天际。蒋青认得,那是西域一带人常用的联络用响箭升到半空之时会炸开,照亮四周。

果然,就听到“啪啪”两声脆响,冷色的烟火炸开,火星蔓延,与此同时,就听到盆地之中,传来了一阵阵绵延的号角之声。

这号声低沉冗长,蒋青听到过这种声音,是一种叫“钦”的法器吹出来的,就是那种巨大的喇叭,他以前跟着司徒一起去藏地的时候,见当地大寺庙里的喇嘛们在节日的时候吹过。怎么这里也会有这种声音?

蒋青小心地探头出去,往盆地里看了一眼,只一眼,蒋青就睁大了眼睛,被盆地之中的诡异景象惊呆了。

就见盆地里满是人,那些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白色的头套,两边两排人,正在吹那种钦,中间站着大概几百人,他们手里拿着一种四脚蛇一样怪异的动物,都在扭动着,蛇的身上有一种黑色的汁液洒出来,淋在他们雪白的衣服上面。在人群的正前方,有一个大大的台子,台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衣,带着黑色头套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条巨大的长蛇。蒋青目测了一下,那条蛇至少有两三丈长,碗口那么粗。蛇还在不停地扭动着,只见那黑衣人虽然全身都被黑布笼罩,但是嘴巴和眼睛的地方都有洞,他正张着嘴,死死咬住大蛇的脖颈吸血,吸上一口之后,就晃动着身子,摆出各种怪异的舞步,嘴里念念有词,台下那些白衣服的人就跟着他的姿势做。那些人看起来像是在集会一般,又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虽然这种动作在白天看起来可能有些滑稽,但是在深夜的荒漠之中,外加那浓重的血腥味,实在是说不出得诡异。

蒋青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回忆江湖上的邪异门派,并没有哪个是有这种打扮的。

那群人跳了一阵唱了一阵,手上的蛇似乎已经死了,就被他们抬手扔到了地上,随后,台上那个黑衣人又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蒋青细细地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并非汉人,而是异族。大漠之中的确会有一些异族,大多年代久远,有些怪异的生活习惯也不足为奇。蒋青虽然觉得这样的仪式有些莫名,但也跟他无关,就想转身走了,却听到那个黑衣人唱完了一大堆后,突然一扬手,大喊了一声,“晟青灭亡!”

随后,台下的白衣人们也大声地喊,“晟青灭亡”

虽然话音有些别扭,但的确是汉话,蒋青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四个字,他想走的脚步停住了,留在了原地听着,莫非这些异族想要谋反?

想了想,蒋青决定先不走了,看看他们究竟在密谋些什么,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留在高坡下面的马儿,被突然窜出沙土地来的一只蝎子给惊了,扬起四蹄嘶鸣了一声。

蒋青一愣,而高坡下本来纷乱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听刚刚那个黑衣人大喊了一声,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随后,蒋青就感觉有风声呼啸而至,赶紧站起将纱巾往上一拉,挡住自己的脸,闪身跃下了高坡。随即,就看见那个黑衣人突然飞身而上,展开双臂就如一只巨大的黑鸟腾空而起,跃出了高坡,向他扑来。

看得出此人功夫不错,蒋青侧身躲开,他有心试试这黑衣人是什么门派的,就跟他见招拆招,打了起来。

那黑衣人借着月色和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照明烟火的光亮,看清了蒋青的眉眼,发现他是个汉人,而且功夫也好,就撤招往旁边退开了一步,看蒋青,“你是什么人?”

蒋青听他的汉话说得很不错,但是声音沙哑,可见是有意为之,想来也是为了掩饰。另外,他的功夫奇异,不是中原武林的武功。西域一带,汉话能说得很好的,必然是经常呆在汉人集中地区生活的人,此人既然有反乱之心,必然是有一定身份的。

听那黑衣人问自己,蒋青就想套套他的话,便道,“知道你身份的人。“

那黑衣人明显身子一震,蒋青皱眉,想了想,接着道,“你的双重身份,暗中做的一切,我都清楚。”

听完蒋青说的,黑衣人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蒋青一会儿,冷笑,“你究竟是谁?”

蒋青见他沉着的样子,就想赌一赌,便说,“他说得真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叛贼!”

“他?”黑衣人伸手,从身后抽出了刀来,冷冷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蒋青退后了一步,他已经听到盆地里有大量的人涌了上来,一会儿人太多了不好脱身,所以要先选好时机,边接着套他的话,“最接近你的人!”

黑衣人一愣,狐疑,“你是我大哥的人?”

蒋青有那么点郁闷,说了半天也套不出什么来,只知道他有个兄弟这有什么用啊?心里难免有些懊恼,心说要是自己有木凌一半伶牙俐齿就好了,几句话能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忽悠出来,可惜自己嘴比较笨。

那黑衣人见蒋青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大笑起来,“那个窝囊废还真是长心眼了,你回去跟他说,他要给那个敖晟小皇帝做狗奴才是他的事,别算上我,我可不像他那么没用,连祖宗遗训都忘记了!”

蒋青有些纳闷,咦?不说话比说话管用啊,又一想,这人刚刚说他兄长在给敖晟做狗奴才,莫非是在做官?祖宗遗训又是异族,是没落的异族人么?正好有兄弟两人,还是在朝中做官的那样就比较好筛选了。

那人见蒋青还是不做声,就觉得有些奇怪,突然问,“你真是我大哥的人?”此时,山下的大群白衣人已经都跑了上来,手上拿着兵器。

蒋青盯着他们手上的长刀一看,就是一皱眉,低声道,“晟青的兵器,你们都是军队的人?”

黑衣人一震,盯着蒋青,“你不是我大哥的人?你是谁?!”

蒋青心说,你明白得太晚了点了,这回得到的线索已经够多的了,蒋青见那些白衣人有要包围他的趋势,便纵身一跃,跃出人群,向想山下跑去“

“站住!”那黑衣人飞身就追,蒋青脚步不停,抬手一枚袖箭飞出,黑衣人一个没留神,就被袖箭划伤了脸侧,黑色的头套上出现了一个大口子,血也流了出来。此时,蒋青已经飞身上马了,抬手一鞭,马儿飞奔向前。

大批的白衣人想要去追,被黑衣人抬手一拦,蒋青跨马远行,回头就见那群人还站在原地,黑衣人的脸上一个血口子,心说,“给你留些记号,以后好辨认。”

见蒋青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漠里,那黑衣人摘下头套,用袖子擦拭脸侧的血迹,眉头紧锁。

“大人?”这时,一个白衣人走了上来,低声问那黑衣人,“刚刚那个是什么人?”

黑衣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看来形势有变,你们都小心行事,还有,给我派人,去查查刚刚那个人。”

“是”白衣人们都纷纷散去,黑衣人转身,从地上拔起刚刚那枚银色的袖箭,鹰隼一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容。

皇城之中,同样夜色已深。

敖晟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枕边,放着一块青色的玉佩

第四章,守备

从大漠回来,蒋青找了家客栈落脚,躺到床上后就开始琢磨,那些个打扮怪异的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说胡人的话又有心反叛,应该是异族。从对话里看来,那个为首的黑衣人还有那么点地位,有个当官的哥哥,说不定自己也有一官半职。另外,那些人用的竟然是晟青大军的兵器,也就是正规的西北军了。西北驻军总共有三部分:洛鲂的洛家军、齐宓的西北军,还有就是孔夷非的骑兵。这几只人马都把守着西北一带的重要关卡,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潜在这三支人马里头,那事情可大大不妙了。

想了想,蒋青决定明早再去打听打听,如果只是四五百人的小型集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规模很大,那可就得给敖晟送个信了想到送信,蒋青又烦了起来,叫人去吧,不放心,自己去吧算了,还是等查明白了再说吧。

想罢,翻身,搂枕头睡觉

次日清晨,一晚上都梦见自己搂着蒋青在睡的敖晟,被太监轻轻的敲打钟鼓之声弄醒了,就听门外太监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早朝了。”

敖晟爬了起来,点点头,穿衣服起床。

伺候敖晟的太监宫娥们其实都很怕他,怎么说呢,上了点年纪的奴才,在敖晟小的时候大多都欺负过他,年纪轻的,又觉得他喜怒无常。不过敖晟怪归怪,文武重臣有时候说杀就杀,倒是没为难过他们这些下人,所以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地伺候着。敖晟也不是看不见下人们整天诚惶诚恐的样子,他想要的就是这个,这是他娘教给他的——要别人怕你其实很容易,只要别让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行了,但是要别人爱你那可就难了有时候付出了真心,也不见得就会有回报。

吃罢了早饭,敖晟照例叫来了几个影卫,问,“青还在北边么?”

影卫回答,“在的,这两天在延城一带活动,一直没离开过。”

敖晟点了点头,起身去上朝。

每日的早朝其实也没什么新意,有些个灾祸就筹钱赈灾,什么地方丰收就办个庆典敖晟特别问了一下西北那边的情势,大臣回话说,总体来说还挺太平的,不过北边塞外的一些外族近日都在操演人马扩充兵力,特别是野垅一族,看样子像是有什么野心要不要弄个公主去和亲?

敖晟听后微微皱眉,嗤笑,“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公主,不如你问问那些外族有没有好看的丫头,我给你们要几个来做小妾,也算和亲。”

大臣们尴尬地面面相觑,就听敖晟淡淡道,“送老婆是没用的,叫漠北和中部一带的守军大将都精神着点,那些游牧外族再厉害也才几个人?来了就索性打死了吧,死绝了也就消停了。”

大臣们对视了一眼,行礼,“皇上圣明”

敖晟心说,我要是送女人过去,你们不照样说我圣明?那一句圣明还真不值钱。

“还有事没有?”敖晟扫视了一下文武百官,大臣们都不语,看来是没事了,敖晟站起了身,刚想走,突然又停下了,道,“对了,今年的武试再多加几科,门槛放低些,让那些练武的少往黑云堡和修罗堡钻了,都来朝廷做官吧。”

“哦,皇上。”吏部的一个大臣出来回话,“今年好多了,黑云堡和修罗堡从去年开始已经不收人了。”

敖晟点点头,冷笑,“一个司徒就够烦的了,现在还多了个秦望天你们也给我争气些,别全部心思都惦记着怎么往家搬银子,好歹抽些精力办办正经事,别哪天真的打起仗来,还要跟那些江湖人去借银子充军饷。”说完,转身走了,太监对群臣喊,“退朝。”

群臣散去。

“相爷。” 太守王琛叫住了左丞相刘锡。

“王太守,有事?”刘锡今年五十多岁,瘦瘦高高一个文人,留着三缕长髯,斯斯文文,敖晟挺喜欢用他,人比较实在。

王琛今年还年轻呢,四十刚刚出头就做了太守,是个武官,在敖晟最困难的时候一直都追随着,是个有眼光的人。相比文人,敖晟似乎更喜欢用武将,大概因为自己也练武的缘故吧。

“看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意要往西北派兵啊?”王太守问。

刘锡捋了捋胡子,点点头,“最近北面的野垅部族有壮大之势,我看皇上可能是想在他们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先斩草除根吧?”

“哦”王太守想了想,道,“左相,不如这次让熙儿去试试吧?他跟着泠老将军也征战了好一阵子了,我想让他历练历练,最好是能独当一面的那种。”

刘锡点点头,“那好啊,熙儿是个人才,不如跟皇上说说。”

“我准备现在就找皇上去,那个左相,您陪着我一块儿呗。”王太守有些尴尬,“别说,皇上太厉害,我一个人看见他说不出话来。”

“哈哈”刘锡摇摇头,道,“厉害才好呢,走,一起去!”

说罢,两老臣一起出了大殿,往后头敖晟的书房走去。

绕过回廊,两人听见有打斗之声传来,对视了一眼,便弃了书房,奔后花园去了。果然,刚到门前,就看到十几个兵将飞了出来,敖晟站在院子中央摇头,“你们也太没出息了,还大内高手呢。”

几个兵将都跪下认错,心说,你那功夫都是黑云堡过来的,一般人谁打得过你啊。

敖晟这几年都苦练蒋青教给他的功夫,还派人找了些个像样的武功籍子来学,本来就聪明底子也好,所以功夫已经很出众了,别说在宫里头呆着,就算出了宫混江湖,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将外衣披上,敖晟抬头看门外的两人,“进来吧,在门口站着做什么?”

太守和左相都走了进来,给敖晟行礼。

敖晟看了看眼前的两个老家伙,最后视线落到了王太守的身上,问,“怎么,想让王熙去西北?”

王太守倒吸了一口冷气,瞟了身旁的刘相爷一眼,心说还好叫着相爷一起来了,不然非一屁股坐地上不可。

“皇上真乃神机妙算。”王太守赶紧给敖晟行礼,“熙儿他”

“我看这主意行。”敖晟打断了他,“就这么办吧,你明天让王熙过来,朕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说完,又看两人,“还有事情没有?”

“没没了。”两个老臣告辞之后就离开了后花园,欢欢喜喜地回府去了。

次日一大早,王熙见过了敖晟之后,就打点行囊,率领精兵二十万,浩浩荡荡地往西北去了。

蒋青这几天都在三个兵营附近暗访,首先,那三个守军的将领都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在身边,他稍稍放心了一些,起码不是直接的兵权拥有者。另一方面,他还发现之前他看到的有“晟青”标记的刀剑,其实是几年前敖晟刚刚登基那会儿用的,现在已经开始用新的了。他调查了一下,西北这边的军队,洛鲂和孔夷非都是敖晟新调过来的,因此装备也都是新的。所以这两个营盘里不可能有旧的兵器,这两天他也查了,只有原本的西北守军齐宓的军营里,才有人用旧兵器也就是说,那些白衣人可能就是齐宓军营里的。

饭时,蒋青来到了一家小酒楼里,边吃边想,怎么样才能更深入地探一探齐宓的大营?说实话,进去了也没用,他那晚也没看见黑衣人的长相,倒还不如让他们来找自己

正想着,就听街上乱哄哄的,蒋青往外望出去,只见当地的衙差都上街了,不知道跟商贩们说了什么,商贩赶紧收拾了东西,撤离街道。

“唉,是不是要来了啊?”邻桌的几个食客在小声议论。

“应该是吧,你说,会不会打仗啊?”

“不知道啊,新皇挺圣明的啊,他登基后咱们日子都好过了很多啊。”

“就是啊,我可不想打仗呀,我媳妇儿下个月就生了!”

蒋青听得有些纳闷,就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的一个食客,问,“这位大哥,你们说什么来了?”

那几个食客回头看了看蒋青,就问,“你不知道啊?外乡来的?”

蒋青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唉这不西面有那个野垅族的人作乱么,皇城往这里增兵了,听说有二十万大军呢。”食客对蒋青道,“小哥啊,你要是外乡人,没什么大事的话就别在这儿呆了吧,回中原比较安全呀!”

蒋青微微皱眉,问,“野垅族?”

“你不知道野垅族啊?”那个食客笑了,“看来你刚来延城一带吧?”

“对,我前几天刚刚来的。”蒋青将自己桌上那坛还没开过封的酒拿过来,打开给几位食客倒上一碗,还让小二送来了几盘子好菜,对众人说,“几位大哥,我们边吃边聊,你们给我讲讲这野垅族的事情吧。”

食客们自然是喜欢说事儿的,见有酒有菜,就索性给蒋青细细地讲解了起来。

“野垅族原本是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游牧族,在大漠里头不停地迁徙,住的是帐篷养的是驼马,挺安稳的。不过就在几年前,野垅族出了一个小子,叫野垅旗。那小子骁勇善战,有勇有谋野心也不小。他先是依靠打劫途中遇到的商贾,积攒了些资本,然后就率领了野垅族里的男人们,开始在大漠上征战,将其他的游牧族都收拢到了自己的手下,势力渐渐扩大。就这么一两年,他人马已经过万了,就开始进攻西边小一些的郡城,先抢的是外族的地盘。打了几场漂亮仗之后,将西域一带的小国都收复了,建立了一个野垅国,虎视眈眈就为了有一天能攻打晟青。”食客摇摇头,“南面和北面都不好打,唯独这西面是个豁口,所以皇上才派人来镇守的吧。”

蒋青听完后,点了点头,问,“这野垅旗今年多大了?”

“三十岁可能还不到吧”几个食客想了想,“听说正经挺厉害呢。”

“野垅族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习惯?”蒋青问,“比如祭祀之类的。”

“哦,野垅族好像拜蛇神。”一个食客道,“听说最信奉四脚蛇什么的。”

说话间,就听到外头马蹄声滚滚而来,有大批的军马入城,穿过延城大街往西北的边塞赶去,这次他们准备在外围驻军,延城就是要塞。

兵马快速地行过,就见有一匹战马跑出队伍停在了酒楼的门外,一个穿着黑衣银盔的年轻人从马上跳了下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急匆匆地跑进客栈里头,直奔蒋青他们那桌就来了。

蒋青微微皱眉,刚想站起来走,却听那年轻人道,“青夫子,您不认得我了啊?我是王熙啊!”

蒋青一愣,回头仔细一辨认,想了起来这年轻人叫王熙,和敖晟是同年的,以前敖晟当太子那会儿,他老子王太守很会看人,帮了敖晟不少忙,王熙和敖晟也是玩伴。

三年不见,王熙已经长大了,少年的稚气脱去,俨然一个威武的大将,蒋青突然发起呆来不知道敖晟长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已经比自己高了以前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呢。

“青夫子,皇上叫我带给你的。”王熙说着,就将手上的木头盒子递过来塞在了蒋青的手里,道:“我就在前面扎营,你有空过来坐坐吧,有些事情你也帮我出出主意。”说完,就跟蒋青告辞走了。

蒋青有些纳闷,掂量了一下盒子,不轻不重的,不知道敖晟又搞什么鬼,打开了盒盖往里头一看,就见是好几个圆滚滚的——老婆饼

蒋青气得一把将盖子合上,磨牙,死小子!

皇城里,敖晟趴在龙书案上,边看奏折,边啃老公饼

第五章,擒获

等王熙走了,蒋青想了想,就拿着箱子走出了客栈。他还是决定先试一试那三个驻军的将领,至于如何试,王熙的到来给他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蒋青骑着马来到了王熙的大营附近,找了棵高树,坐在树枝上等着。果然到了下午,负责守备的三大驻军将领,洛鲂、齐宓和孔夷非,都带着自己的副将以及营中要员,来到了王熙的答应里头。

蒋青点了点头,心说,人越多越好,如果那人不在里面,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如果在里面,一试就能试出来!想到这里,他跃下了树,走到营门之前。

“站住!”守门的军士拦住了蒋青,“什么人?”

蒋青也不多话,只是拿出玉佩给他们看了一眼,几个守军面面相觑,赶紧给蒋青开门。

进了大营,蒋青先四外转了转,觉得王熙这几年真是没少学东西,这大营安排的攻守兼备,井井有条,的确是个做大将的人才,敖晟这次派他来,也算是选对了。

军帐之中,王熙和守备的三位将领先彼此寒暄了几句,随后,王熙就开始传敖晟的旨意。

旨意传到一半,就有一个小校进来,对王熙耳语了几句。王熙吃了一惊,他对众人说,“各位,少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就挑起帐帘出去了。

帐中所有人都有些傻眼,是什么军机大事?竟然让王熙连圣旨都不传完就跑出去了!纷纷转脸往外观看。此时,蒋青正在帐外站着,位置选得恰到好处,在王熙挑起帐帘的那一刹那,大帐里头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他。

“青夫子,听说你有急事?”王熙走到蒋青身边。

“帮我一个忙。”蒋青道。

王熙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蒋青看了看大帐落下的帐帘,对王熙道,“你让那三位大将回去自己军营调查一下,校尉以上官职的,有多少是两兄弟,哥哥有军阶,比弟弟高,而且还都是异族的,把名字和家世都写下来给我。”

“呃”王熙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的,我能不能问为什么?”

蒋青不答反问,“敖晟让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让你整肃西北军的事情?”

王熙有些无奈,“青夫子,你怎么直呼皇上的名姓啊?”

蒋青有些尴尬,只是问,“他还好吧。”

“皇上很好,比我都高了,功夫也比我好。”王熙回答,“临行的时候皇上说了,西北军驻守的时间都比较长,特别是齐宓的人马,要好好地查查,另外”

“另外什么?”蒋青见王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追问。

“另外,皇上很想念你。”王熙道,“说让你有空的话,就回去一趟。”

蒋青点点头,道:“再说吧,别忘了帮我问。”说完,一个纵身走了。

王熙在原地看着,叹了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就知道问皇上好不好,也不问问我好不好,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徒弟吧没劲。”说完,挑开帐帘回大帐了。

进了军帐,王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明显三方人马都很好奇蒋青的身份,但是情绪似乎又各有不同,想到刚刚蒋青奇怪的嘱托,王熙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文章,便也不动声色,继续宣读圣旨。

“对了。”等圣旨念完了,王熙坐到帅案后面扫视了众人一眼,道,“还麻烦三位将军,为我回去调查一件事情。”

洛鲂孔夷非和齐宓面面相觑,都问王熙,“调查什么?”

“我想知道,三位营中校尉以上官职的,有多少是有两兄弟,哥哥有军阶,比弟弟高,而且还都是异族的,把名字和家世都写下来给我。”王熙按照蒋青的话说。

帐中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搞不明白王熙怎么突然让他们调查这些事情。

“王将军。”齐宓问王熙,“不知为何要调查这些?”

王熙一笑,“齐将军不必多问了,调查就是。”

蒋青出了大营之后,行到街上,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人跟在身后,他佯装不知,早早地回到了客栈里头,靠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