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蒋青跟店家要了些食物,伙计们将饭食给他送到了房间里,等人走后,蒋青拿出银针在饭菜里一试并没有问题。想了想,他又从行囊里拿出了之前木凌给他的一条银链子来。这链子是木凌特意为他做的,说他行走在外容易遇上黑店什么的,这条链子的银很特殊,拿药水浸过,什么奇怪的药都能试出来。

蒋青将链子放到了汤碗里,瞬间,链子变成了淡紫色。

收起链子,蒋青松了口气,木凌跟他说过,紫色的是迷药,黑色的是毒药,红色的是春药。有些郁闷地看了看满桌的菜,蒋青觉得肚子有些饿,他找了块布出来,将一部分饭菜夹出,装成吃过了的样子。

都弄好之后,回到床边坐下,蒋青又想了想,还是将那个敖晟让王熙给他带来的盒子打开,拿出一块老婆饼,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了起来——幸好味道还不错。

吃了两口,就感觉嘴里咬到了什么东西,蒋青将东西吐出来是一张卷着的纸条。有些纳闷地打开,就看见上面写了一句话,“青,我好想你。”

蒋青脸一红,将纸条扔了,心说这小子花样越来越多。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把那纸条从地上捡了起来,塞到了枕头底下,摇摇头,继续啃饼,就着水囊里的酒。

当夜,子时左右,蒋青听到门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心中微动——来了。

没多久,门被推开,有一个黑衣人闪了进来,他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和饭菜旁边的银针,轻轻一笑,走到蒋青的床边。

蒋青不动声色,控制自己的吐息,等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那黑衣人在蒋青的床边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蒋青的脉,发现真的已经被迷晕了,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让我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蒋青听到此人说话的声音后,在心中暗暗叫好,他敢肯定就是昨晚上的那个黑衣人。

那人说完话,伸手,将蒋青围在脖颈上的围巾扯了下来。

蒋青依然假装昏迷,那人将围巾扯下后定睛一看,就愣住了,低头凑近蒋青,上下仔细打量,吃惊地吸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呵,本人比画像上的还要好看一些啊。”

蒋青心中有数,这人必然是个大官,所以见过自己的画像。

“看来真是上天送了份大礼给我。”那人伸手过去,就想将蒋青抱起来,但刚刚挨近,突然就见蒋青出手如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点住了周身大穴。那人愣住了,睁着一双眼睛疑惑地看蒋青,咬牙,“你没中迷药?”

蒋青挑挑眉,抬手一把揭开了那人的面罩,就见黑色的面罩下面,是一张极平凡的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蒋青从床上来,围着他转了转,上下看了看,摸着下巴问,“你是谁?”

那人刚想张嘴,却见蒋青掏出匕首按在了他脖子的旁边,压低声音说,“最好小声说话,我知道还有人在外面。”

那人斜过眼来看了蒋青一眼,冷冷道,“我若是不出去,外面埋伏的人也会进来。”

蒋青点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说完,拿起黑衣人刚刚戴着的方巾围在了自己脸上,将外套脱了,里面也是一身黑衣服,打开窗户,飞身出去没多久,就听到屋外传来了几声闷哼。

黑衣人一皱眉,知道其他人都被解决了。想冲开穴道,但是蒋青点穴的手法非常的高明,内力完全无法流转。

没多久,蒋青回来了,关上窗户对他道,“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

黑衣人依然不语。

蒋青左右看了看他,有些疑惑地问,“嗯?你脸上的伤去哪儿了?”

那人一震,蒋青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摸索了起来,很快,找到了一条微微凸起的接缝。那人就感觉蒋青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脖颈一带轻轻地搓了几下,将那一条接缝拉开了一个口子,随后轻轻地往外一扯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被蒋青从那人的脸上整个扯了下来。

蜕去了那张平凡的人皮面具后,下面的,是一张鹰隼一般凌厉的脸孔,脸颊上面,有蒋青昨晚上给他的擦伤。蒋青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外族,又拿着人皮面具看了看,制作得很精良。

“你究竟是谁?”蒋青问他,“不说我可动刑了。”

那人微微一笑,蒋青摇摇头,抬手,一刀扎进了那人的肩头

“唔”那人毫无防备,疼得闷哼了一声,皱眉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蒋青,鲜血从肩头流了出来。

“这样你就没法反抗了。”蒋青拿出了药和纱布来给他包扎了一下,然后又寻出了一根比较长的绳子将他捆结实,道,“不如将你交给王熙吧,或者放在棺材里运回京城去,你选一个?”

那人冷冷地看了蒋青一会儿,突然嗤笑了一声,道,“在我们部族,新娘跟新郎求婚的时候,才会在新郎的肩膀上扎一刀。”

蒋青一愣,脸上有些尴尬,那人眯起眼睛盯着蒋青看了良久,“这一刀,我会记住。”

“还是把你给王熙吧。”蒋青不理会他,将人一拽,拉出了房间,到马厩里牵出马后,把人搭到了马背上,策马,赶往王熙的军营。

到了军营后,蒋青从床上把王熙拽了下来。

“青夫子你这是”王熙睡眼迷离地看蒋青。

“这人你认识么?”蒋青指了指身边被捆着的人。

王熙盯着那人看了良久,突然张大了嘴去翻随身带的行李,从里头拿出一卷画像来,打开,跟那人的脸一比,“青青”

“青什么呀?”蒋青见王熙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就打断他,问,“什么人?”

“是野垅旗!”王熙一脸惊喜交加的样子,“青夫子,是野垅旗啊,我们把他抓住,就表示不战而胜了!”

蒋青也有些吃惊地看着被绑的人,真没想到这么大来头。随后,他又递上了那张人皮面具给王熙,“这个人是谁你认识么?”

王熙接过面具看了看,问,“这哪儿来的?”

“野垅旗一直都假扮成这个人。”蒋青轻描淡写地道。

“是齐宓的兄弟。”王熙眯起眼睛,喊来手下,“去把齐宓找来,就说有机密要事相商,等他一到大营,什么都别说,将人抓起来扣押,然后带十万大军去将他的大营围起来,将他人马的兵器都缴了!”

手下转身就去办事了。

“青夫子,这次真是多亏你了!”王熙拉着蒋青道,“有这个人在手里,野垅国的兵马必然不敢再犯我国境。”

蒋青听后轻轻点点头,也没什么别的表示,只说,“那你就把人看好吧,我走了。”

“夫子!”王熙拉住蒋青,“夫子,既然你抓住了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吧?皇上真的很想你。”

蒋青看了王熙一会儿,摇摇头,道,“你就告诉敖晟说,人是你抓住的,让他给你升官。” 说完,转身走了。

第六章,押解

蒋青回到客栈后,连夜换了个地方,野垅旗是抓他的时候不见的,他的手下肯定知道,势必会从他这里下手。

不过换地方也没什么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已经打发了好几拨人了。更烦的是,这些胡人就不会用别的招,天天在饭菜里下毒,害他天天都只能啃老婆饼。蒋青现在有些怀疑,敖晟送饼来给他,是不是事先就知道他有好几天会没饭吃另外,每一个饼里照样有纸条,写着乱七八糟话的纸条,有时候还干脆夹了一张春宫图,看得他面红耳赤,死小子。

百般无奈,蒋青到了王熙的军营,王熙又惊又喜,但蒋青只说,“借你的军营睡觉。”

这几天,王熙都在研究怎样安全地将野垅旗送回去,这野垅旗算是香饽饽,有了他可以控制野垅一族,但也是个烫手的山芋,杀不得伤不得,你要活着带一条西北胡狼远赴千里回京,而且一路还会有一大群的野狼想要救走他,这谈何容易?!

想来想去,王熙找到蒋青,“青夫子,有件事情求你帮忙。”

蒋青抬眼看了看他,道,“你想让我送那野垅旗回去?”

王熙点点头,“我会派出一队人马送齐宓入京,转移一下视线,另外再多派人手,带着假冒的野垅旗回去,不过真正的野垅旗,还是得麻烦青夫子我考虑了一下,除了您之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蒋青微微皱眉,他倒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实在不想入京。

王熙看出了蒋青的心思,就说,“只要入了京城,我就会安排人手将野垅旗接进皇宫去,不会跟别人说,是青夫子送人回去的。”

蒋青有些犹豫。

“青夫子,这个人对皇上很重要的。”王熙小声嘀咕,“他好歹也是您学生,您都不肯帮忙,皇上就太可怜了。”

蒋青有些无奈地看了王熙一眼,见王熙张嘴还想说话,赶紧摆手,“行了行了,我去,你快别说了。”

王熙立刻喜笑颜开,问蒋青,“夫子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蒋青想了想,道,“你命人先送齐宓离开,要大部队,最好有个几千人,带上大马车,轮班休息和前行,沿路上不准住店。”

“好。”王熙点头。

“等这队人马离开之后,再分派十来队假扮成护送野垅旗的队伍离开,他们走了之后我再走。”蒋青想了想,道,“野垅旗受了伤,你弄一辆马车,车里带上镣铐,给他戴上,然后再给我一份通关的文书,可以畅通无阻。”

“都立刻照办。”王熙又问,“青夫子,还需要带些人手么?”

蒋青摇摇头,“人手就不用带了,不过你先关他几天,我去趟修罗堡。”

“去修罗堡做什么?”王熙不解。

“我给野垅旗求些药。”蒋青说完,就走了。

三日后,蒋青回来了,马上驮着一大堆的修罗堡土特产,进了王熙的大营,刚刚坐下,就见王熙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蒋青心里咯噔一下。

王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齐宓自杀了。”

蒋青皱眉,“怎么会?”

“咬舌自尽的。”王熙叹了口气,递过一份血书给蒋青看,“他死前留下的。”

蒋青接过来看了一眼,齐宓的血书上写得相当清楚:齐宓的原名叫野垅哥,他的先祖是野垅一族的王族,后来野垅族没落了,他就独自来到了中原地带,参军打仗,一路高升,终于成了西北驻军的将领。但是他的弟弟野垅旗却执意带着野垅族的人发展壮大,誓要让野垅国吞并中原,得到天下。野垅旗易了容之后,带着大批的手下投奔,齐宓没有办法,只得留他在身边,整日不安。那日王熙说出查找之人的条件时,他就知道末日已近了,所以也就在营中乖乖等死。齐宓信中只求敖晟放野垅旗一条生路,给野垅氏族留一丝的血脉,其他的,他也别无所求了。

蒋青放下信,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死心眼。”

“唉”王熙也很是感慨,“齐宓用兵有方、战功卓著,就这么死了真叫人凄凉。”

蒋青见他还挺多愁伤感的,就道,“他就算从小长在野垅族,无非也是战乱而已,只不过换一个地方戎马罢了,既然能放心地死,就表示死是他最好的归宿,有什么好难过的。”

王熙无奈地看蒋青,“青夫子皇上的话一点都没说错。”

蒋青一愣,看他,“他说什么了?”

王熙笑道,“皇上说,青夫子原来是面冷心热,好不容易为他烫了一会,却被他辜负了,所以现在面更冷,心还装冷。”

蒋青脸上尴尬,瞪了王熙一眼,起身要离去。

“唉,夫子,那人还送不送?”

蒋青想了想,问,“齐宓的死讯有隐瞒吧?”

“嗯。”王熙点头,“我没告诉任何人。”

“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蒋青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小瓶药来,道,“这颗药丸,给那野垅旗服下。”

“这是什么药?”王熙接过药丸,端详了一下,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

“剧毒。”蒋青轻描淡写地回答。

王熙一愣,惊得差点把药丸扔了,却见蒋青眼里有些促狭,便无力,“夫子,您吓唬我呢?”

“那野垅旗功夫不错,总是点着穴道也不是办法。”蒋青道,“这药丸可以克制他的内力,不会功夫了,带在路上比较方便。”

王熙点点头,就见蒋青又拿出一包药粉来,“这个也给他服下。”

王熙抬眼看蒋青,就见他认真道,“这包是剧毒。”

“给野垅旗下毒?”王熙有些傻眼。

“这里沿路到京城,至多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这药也是一个月后发作的。到了京城,我会给他解药,如果半路出了什么问题,他逃走也依然会死。给他吃完药后告诉他,让他少玩花样。”蒋青轻描淡写地说完,留下一句,“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就走了。

王熙照蒋青的吩咐,一一办妥,并按时派出了作为掩护的人马,五天之后,蒋青赶着一辆马车,车厢里拷着野垅旗,一起上路。

皇城之中,敖晟接到了从边关来的一份帖子,送贴子进来的是兵部的要员,一脸兴奋地对敖晟说,“皇上,野垅旗让王熙将军活捉了,正在送回来的途中!”

敖晟挑挑眉,不紧不慢地说,“嗯,王熙这小子还挺能干的么。”边说,边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一眼就傻了,王熙将蒋青抓住野垅旗,并将暗中将他送回来的事全写了,末了还让敖晟想办法将青夫子留住,不过千万别说是自己泄的密。

大臣见敖晟突然愣在了当场,就问,“皇上?”

敖晟良久才放下了奏折,保持平静,问,“还有什么事么?”

“呃没了。”大臣摇摇头,问,“那,接人的事宜”

“你去办吧,尽量稳妥。”敖晟吩咐一声,就对身边的太监道,“出去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大臣和太监们都满腹的狐疑,只得纷纷退出去,关上门,离开。

见众人都走了,敖晟突然说伸手用力挠头,将头发都抓乱了然后乐得直奔,嘴里碎碎念,“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来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你走了!”

离开延城之后,蒋青选了条官道出城,一直走人烟稀少的小路,风餐露宿。

这一日,两人终于是出了沙漠一带,上了通往常乐郡的官道,两旁已经不再是荒漠漫无边际的沙土,变成了山林和树木。

蒋青驾着车,靠在车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抽一鞭子马屁股,边盯着路边的树木发呆。

野垅旗撩开车门的帘子,和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看蒋青,道,“今天到了哪儿了?”

蒋青并不理他。

野垅旗笑了笑,道,“我第一次进入中原地区那么深,果然是大好河山,我们野垅族的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树。”

蒋青看了他一眼,道,“喜欢看的话,没人不让你来看,用不着打仗吧。”

“那不一样。”野垅旗摇摇头,笑道,“喜欢的东西也好,人也好,自然是要抢回去归自己的,怎么能到别人家来看?”

蒋青失笑,“山川大河你都喜欢,怎么搬回家去。”

“把这江山万里都变成我家,不就行了么!”野垅旗道,“有了江山社稷,走到哪儿都是自己的地方,你说多好?”

蒋青看了看野垅旗,摇头并不多言,只是赶路。

野垅旗又盯着蒋青看了一会儿,问,“我在做官的时候,看到过你的画像,敖晟下令,任何人见到你,都要跟见到他一样你跟他什么关系?”

蒋青将围在下巴上的围巾拉起了一些,并不回话,好像连野垅旗说的话都没听见。

“他们说,你是敖晟的夫子也是他的情人。”野垅旗问,“是不是真的?”

蒋青依旧不语,心里却在埋怨,敖晟这死小子,没救了。

野垅旗见蒋青不理他,想了想,凑上去问,“你跟敖晟上过床没有?”话没说完,就见蒋青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野垅旗坏笑,“我挺想跟你上*床的!”

话刚说完,野垅旗就听到“啪”地一脆声,随后,腮帮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蒋青手快,他都没怎么看清楚就挨了一耳光,只是这一下生疼,打得他牙都有些松了。

伸舌头舔了舔牙齿,腥腥甜甜的味道传来,野垅旗倒也不恼,靠在车门上,懒洋洋地道,“你们汉人不是礼仪之邦么,我们胡人才喜欢动手打人呢,你怎么这么凶?”

蒋青不理他,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你一天都说不过三句话,每句话也就那么几个字。”野垅旗埋怨,“闷死了。”

蒋青抬手放下车帘子,挡住野垅旗,这人真烦。

野垅旗却还不罢休,撩开帘子凑上来,道,“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冷冰冰的,我就越想看你躺在床上求饶是什么样子”话没说完,见蒋青抬鞭子,他赶紧躲会了马车里,用帘子挡住。

蒋青气得磨牙,心里将敖晟骂了上百遍,要不是为了那死小子的江山社稷,早就宰了这个不要脸的蛮子了,害他还要忍。

野垅旗则在车子里,透过车帘的缝隙,正好看见蒋青的侧脸,耳朵竟然红了真有趣。

第七章,变故

“皇上,眼下不年不节,为何要扫尘?”大臣不解地问敖晟,因为今早朝会之时,皇帝下令,“皇宫内外扫尘。”

敖晟这几天心情难得的好,以前总是懒洋洋,似乎提不起精神,但近几日似乎什么喜事将近,总是一副期盼盼的神情,望着西北边的天空发呆。

“打扫干净些。”敖晟并不回答,只是嘱咐,“多准备些好吃的,还有,上次我让你们做的那些白衣裳,都做好了没?”

大臣们面面相觑,负责皇宫内织造用度的太监走上来,对敖晟说,“皇上,都做好了。”

敖晟点点头,笑道,“你们要是谁能让太阳快点落下去,再快点升起来,我就给你们重赏。”

大臣们哭笑不得,这天地有时,人怎能随便改变呢,不过皇上似乎是想让这日子快些过去。

等大臣们都纷纷告退了,敖晟从身边的龙椅扶手上拿下一件白色的长衫,盯着衣裳傻笑。

晟青定都鄜,世人称之为乐都,相当的繁华,周边的州城府县,也是一派兴旺。

大概在路上耽搁个了半个月的时间,蒋青的马车终于是来到了宁城府的城门外,过了宁城,就到乐都了。

蒋青也稍稍松了口气,赶着马车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