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气愤的阿元,郑王若有所思地说道,“哪里来的那么些的理?”只是阿元的话,却叫他想到了弟弟凤鸣。这小子娶了王妃,竟是不染二色,从前叫郑王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如今想起凤鸣与王妃相视而笑的模样,却叫他心中莫名生出了别的感悟来,看着撇过了脸的妹妹,郑王便低声道,“难道,还要我散去府中的姬妾不成?”说起这个,他还是有些皱眉。

“那是二皇兄的后院,不是我的。”阿元顿了顿,便低声道,“可是若是我,我的夫君有了我以后还去亲近别的女子,我便不会再将他放在心上了。”

肃王便只一妻,这是家风,阿元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能够理解的,郑王便点了点头。

“这些,是我自己的想头,未必是人家姑娘的意思。”阿元便小声叹道,“没准儿,就是二皇兄不招人喜欢呢?”

“你!”

“多少的真心,换多少的真心。”阿元撇嘴,小声说道,“二皇兄自己努力吧,反正,媳妇儿是自己的,怎么过日子,你自己合计呗。”说完,恐叫恼羞成怒的郑王拖出来打,急忙一溜烟儿地跑了,后头郑王看着这孩子狗撵的似的跑了,竟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想了想,便起身只往宫外去了。

才出了宫,郑王就见着自家的傻弟弟正一脸幸福笑容地飘过来,感觉自成婚,凤鸣就格外地红光满面,郑王便忍不住叫凤鸣停下,见这弟弟一脸的不愿意,只觉得有些憋气。

什么时候,做兄长的叫人烦成这样呢?

“咱们几日不见,你来我府里喝酒。”郑王便做出了和气的哥哥的模样。

若是从前,总是特别严厉的郑王做出这样亲近的模样,凤鸣早就受宠若惊了,只是眼下,这弟弟竟然有些不乐意,还频频地将手往后背。郑王殿下目光如电!顿时问道,“手上的是什么?!”

“没什么。”凤鸣目光漂移了一下,转身就跑,那姿态,与方才逃跑的熊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站住!”论身手,是个凤鸣也不是郑王的对手,诚王殿下顿时叫皇兄给按住了,只急的不行,喊道,“做什么啊!”却叫郑王顿时翻过了手来,郑王就见弟弟的手里,竟然掐着几朵花儿,不由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王妃说母后宫里这几朵花,格外地好看呢,与别处的不一样。”凤鸣就笑嘻嘻地说道,“反正如今母后花儿多的是,不缺这一朵两朵的,我掐回去给王妃簪花,开心开心。”一边美滋滋地说,一边生出狗胆来拍他皇兄的手叫道,“小心点儿,别碰掉了花瓣儿!”

郑王叫这弟弟大牙都要酸倒了,竟说不出话来,许久,便鄙夷地说道,“外头有多是,非得这么偷着来?”

“旁的也没叫王妃一赞不是?”凤鸣理直气壮,只觉得叫王妃赞过的花,那就格外地俊。

郑王实在受不了这个,只忍了忍,见宫门处车水马龙的,两个皇子实在显眼,不由摆了摆手,慢慢地说道,“罢了,与我走,我有些事儿问你。”见凤鸣不情不愿,只在后头放赖,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弟弟,低声道,“想叫我揍你?!”

凤鸣抬头,傻傻地摇了摇头。

“那就与我走。”

凤鸣暗道了一声晦气,小心地举着几朵鲜花招摇过市,一点儿都不觉的丢脸,只见郑王一路带着他回了郑王府,一进门就见几个美貌温柔的女人出来迎接郑王,顿时就觉得不自在,只觉得闹腾得不行,又叫这胭脂味儿熏得鼻子痒痒的,转头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在郑王有些复杂的目光里摆手道,“等我走了,皇兄再享受这个吧,弟弟我实在觉得眼睛花得很。”

郑王慢慢地挥手,叫姬妾们走了,这才淡淡地说道,“看起来,你在府中,没有这场面。”

“王妃每日家都等我下朝呢。”凤鸣傻笑起来,又指挥郑王府的下人道,“去!赶紧弄个花瓶来!”这讨厌的皇兄不定墨迹到啥时候,花儿蔫儿了找谁赔?

“夫纲不振!”郑王冷冷地说道,“一个王妃,就将你拿捏住了?”

“什么叫拿捏,”凤鸣皱眉,觉得这话不好听,反驳说道,“我心里欢喜着呢,女人那么多很有趣么?谁能与王妃似的,真心待我,将我放在心尖儿上呢?更何况,”他有些小扭捏地说道,“王妃,这不也是我心尖儿上的人么,弟弟一时都离不得的,哪里有空去瞧别的女人呢?”

郑王竟不是何时,这弟弟竟然这么会甜言蜜语了。不过,在他的面前甜言蜜语,这就太过分了!沉默了片刻,便低声道,“就算你心里有她,也不妨碍去亲近别的女子不是?”

“那怎么能一样?”凤鸣小声说道,“我满心都是她,别的女人,我哪里有心去下嘴呢?”他整日家恨不能挂在媳妇儿的腰间,别人,别人哪里能叫他有精神去分这么点儿的时间与注意呢?见郑王府的外头,此时便有些女乐响起,琴声哗啦啦地响,凤鸣一边觉得皇兄真是会享受,不过见他此时似乎是在沉思什么,并不注意这些,不由有些急了,只连声问道,“二皇兄,划出个道儿来!您这寻弟弟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就为了与他谈谈夫纲?还是免了吧,诚王殿下没觉得眼下吃委屈呢。

“心尖儿上的人。”郑王的目光放空了,低声道,“你说,若是你,为了一个女人,会不会遣尽府中的旁人,只与一个女子过日子呢。”

“这是必须地!”凤鸣拍着桌子肯定地说道。

郑王无奈扶额,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个一肚子古怪的妹妹,与个惧内的弟弟,给掰歪了。

第91章

作为一位根红苗正的贵族青年,郑王殿下对于有了喜欢的女人以后就不能睡别的女人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实在有些接受不能,此时化身思考者坐在桌旁不语。

十分高贵冷艳。

诚王殿下作为一个好弟弟,实在也没办法欣赏到这种美。此时饿得眼珠子都发红的诚王,默默地吞了最后一块点心,含泪对远处躲着不敢过来触主子们霉头的贴身小厮看了一眼,见那小厮哭着摇头,眨眼就消失在了他的眼界之外,诚王心中破口大骂,等着回家收拾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徒,耷拉着脑袋再看看蔫儿了的花朵,此时也恨不能大哭一场,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含泪道,“二哥!”

“嗯?”思考中,暂时没想出什么的郑王疑惑抬头,见到眼前弟弟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还在?”

这年头儿,无情无义,过河拆桥的简直不要太多。若是从前的诚王,只怕要大叫一声上吊而死,不过如今经受了英国公府老泰山的一番折磨之后,诚王殿下的忍受能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此时忍着心里的憋屈,低头不说话。只有一声声肚子的叫声表达着作为一个弟弟的怨恨的心情。

“既然饿了,便在我这儿用过之后再回去。”郑王是个大方的,疼爱弟弟的人,此时也有些为弟弟心疼,便慢慢地说道。

“下回吧。”凤鸣便低着头小声说道,“王妃在家等着我呢,”一抬头,就见到郑王鄙夷的目光,凤鸣却好生炫耀地说道,“王妃今儿亲自下厨呢,我,我还说要帮她打下手。”

“君子远庖厨!”郑王的脸黑了,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喜气洋洋的弟弟,觉得这真是太没出息,冷哼道,“你是皇子,是亲王!天潢贵胄!怎么能亲自往厨房去?!”他拍桌呵斥道,“莫非诚王府里,没有厨子了?”还有那个弟媳妇儿,竟然敢使唤自己的夫君,还有三从四德没有?!觉得弟弟是个傻子,郑王便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喜欢王妃,宠宠也就罢了,如今,是个什么事儿呢!”

“嘿嘿……”凤鸣只当没听见,小声说道,“王妃心疼我呢,舍不得叫我动刀子,平常在厨房,我也只劈柴添柴什么的,没干过什么累活。”

很显然,哪怕是亲兄弟,对于累活的定义也很不同,郑王听了弟媳竟然胆子这么大,叫个王爷给她劈材,鼻子都气歪了,有心说说,又不是自己媳妇,大伯子还能管到弟媳身上去?只指着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弟弟恨道,“有你哭的那一日!”

凤鸣对兄长的诅咒充耳不闻,只眼巴巴地问道,“二哥,你还有事儿么?”

“滚吧!”郑王气死了,用力地指了指门口。

凤鸣从善如流,“滚”出了正堂,郑王哪里会这样叫弟弟走了呢?急忙送他出门,就见这如今越发傻乎乎的弟弟,正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小厮骂道,“平日里吃的玩儿的你跑第一,如今主子有难,你跑的比猴儿都快!”就见那小厮求饶,四皇子大人便恨恨地说道,“不把王妃身边的绿玉给你做媳妇儿了!”一时之间,那小厮哭得更大声了,眼见这家伙哭了,诚王殿下心满意足地上马,对着已经目瞪口呆,浑身乱抖的兄长拱手笑道,“二哥别送了,我这就走了。”

又踢那哭倒在马下的小厮道,“还不带上花一起走!”蔫儿了也是一番心意呢。

小厮如同风一样卷起了花瓶,在主子身边一脸严肃地待命。

面对这么一对儿蠢货,郑王真心说不出什么来,只挥了挥手叫这两个赶紧滚蛋,又使府中亲兵护送弟弟回去,这才回身往正厅走,然而见华灯初上,满府里的灯光照影,如花的美眷簇拥而来,竟不知为何,有些羡慕弟弟如今过得快活的日子。

不提诚王如何回去哄媳妇儿,也不说眼下郑王的纠结,只此时的阿元,便觉得这一回大概是冲撞了二皇兄了,虽然有些后悔,觉得很应该说得委婉一些,不过却不觉得自己的意思有什么问题。又担心受了封建礼教荼毒,三妻四妾惯了的二皇兄抽她,最近一段时候,公主殿下特别的老实,只在太后宫中做起了大家闺秀来,寻思着若是二皇兄过来,她也好赶紧跑太后面前求救命。

这么老实,太后就不习惯了,虽然心里欢喜阿元日日陪伴自己,太后却还是有些疑惑,这一日,眼见阿元绕着自己殷勤地给自己捶背,不要宫女侍候,太后一回头,就见这小丫头的脸上竟是快活无比,眼睛亮晶晶的,便笑问道,“这就这么高兴?”

“孙女儿一针一线都是皇祖母赐予的,也只有这么点儿力气与心意是自己个儿的,能孝敬皇祖母,阿元开心。”阿元一边给太后捏肩膀,一边认真地说道。

她是真心敬爱太后,为她做这些事情,也是心甘情愿。

“小小的人,哪里有这么大的力气呢?”太后见阿元额角全是汗,便心疼极了,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拱在一个软榻里,这才给她擦汗,见阿元笑嘻嘻地在自己手里胡乱擦了几下就完,便嗔道,“外边儿虽然暖和了些,这天儿也厉害着呢,仔细受了风病了。”见这孩子老实地应了,便笑叹道,“也只你知道这些鬼花样儿。”到底心中熨帖,只摸着阿元的小脖子笑眯眯地问道,“说说,这如今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阿元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我说话没轻没重,只怕冲撞了二皇兄呢。”

“是什么?”阿元最机灵了,哪里会说错话呢?太后也觉得好奇起来,使人端了茶来喂给阿元喝了,便问道。

阿元犹豫了一下,见左右也无旁人,便红着脸趴在太后的耳边小声说了。

太后听完,心里也觉得阿元这般为安国公家的女孩儿上心欢喜,然而听了阿元的某些话,便摇头道,“竟是个傻丫头。”阿元的性情,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看似圆滑,可是对于一些事情,却格外地较真。就如同眼下,别说皇子,都说外头的种地的多打了几斗米都要多娶个媳妇儿呢,怎么可能有只有正妃的皇子呢?

肃王、诚王,这才是异类,若不是太后从前吃过苦,实在不愿意再叫这苦头给下头的儿媳妇孙媳妇吃一回,哪里会有眼前的自在呢?

“我总是看不惯的。”阿元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小声辩解道,“想想这个,我的心里就不快活。”

“你这样的心性。”太后一叹,见阿元鼓着小脸,心里发软,也想到从前自己的悲哀,只觉得或许这个孩子是说的不错的,没有妾,那是何等的快活呢?心里怜惜她,太后便低头问道,“阿容,你可问过他么?”

“他许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呢。”阿元脸皮再厚,与长辈说这个有些脸红,然而心里却快活,只厚着脸皮如同小松鼠一样爬到祖母的耳边,与她交换这个秘密。

太后含笑听着,低下头就见到阿元肖似自己的眉眼间是一派的欢喜快活,没有一丝阴鹜,不知为何,太后竟觉得想要落下泪来,看着这小小的孩子依偎在身边,小声说着与心上人的开心话,她一边笑,一边用力搂了搂这个孩子,这才觉得,这巍峨却空旷的太后宫里,还是有一些热乎气儿,叫人过着有盼头的,许久,低头见阿元偷吃了鸡的小黄鼠狼似的鬼鬼祟祟地偷笑,太后的心里默默地做了个决断,却不动声色,只含笑说道,“难得阿容是这样的好孩子,他如今忙着,只怕也辛苦,你也该常去看望他,叫他心中有数。”

阿容年长,太后也是舍不得阿元早嫁的,只怕这婚事就要蹉跎。太后不赌人心,只想着用一切的办法拴住这个孙女儿喜欢的少年,叫他能给阿元幸福的后半辈子。

“知道了。”阿元缩了缩脖子说道。

“你二皇兄不是个小气的人,你怕什么呢?竟是做贼心虚。”太后只笑道,“与你二皇兄好好儿说,皇祖母听你的好消息。”见阿元点头,她便笑道,“不管如何,也叫你二嫂谢你。”

“这是哪里的话呢?”阿元不好意思地扭着自己的小身子说道,“怎么说,也是阿元正经的表姐呢。”

太后含笑应了,顿了顿,见阿元可算放心了,只想了想便笑道,“左右天气不错,你出宫去,给皇祖母跑了腿儿。”见阿元侧耳倾听,她便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手腕儿上的象牙数珠,慢慢地说道,“湛家的老大媳妇儿,是个不错的人,又知礼仪,哀家很喜欢。可巧儿小厨房出了一道糖蒸酥酪,甚是美味,哀家本是欲赏京中几家公府的,如今,算上她,也不多这么一份儿。”

太后常赏点心料子首饰与外命妇,然而大抵不过是安国公府或是与太后有亲的几家罢了,如今竟然赏了城阳伯夫人,这实在是难得的荣耀,比之前叫阿容带回的首饰郑重许多。城阳伯夫人素日在京中多因出身被人诟病,哪怕城阳伯如今权势不小,无人敢露在脸上,不过背地里非议的不是一个两个,眼下太后竟愿意给城阳伯夫人撑腰,谁还敢记得从前呢?眼馋还差不多。

阿元快活的不行,急忙拱手道,“多谢皇祖母!”

“我赏了她,你谢什么呢?”阿元赤诚,珍惜的人恨不能将自己的真心双手奉上,太后如今只庆幸城阳伯夫人母子都是心中纯良之人,不然还不将阿元给卖了啊,只摇头点了阿元的额头一记,无奈地说道,“带着哀家的赏去吧,回头回来,与皇祖母吃饭。”见阿元欢欢喜喜地应了,太后这才满意,使人将赏赐装了叫阿元带走。

城阳伯夫人出身不高,如今,太后偏要抬举她,叫人不敢小看她。日后若是给阿元赐婚,方才能显得将她嫁到城阳伯府去,并不是失宠。

“谢祖母对阿元的一片慈心。”阿元什么不明白呢?心里暖洋洋的,拱了拱太后的手忍着心里的快活说道。

“快去快回就是。”这也是叫阿元去见见阿容的意思了,太后便催促了一声。

阿元这才带了太后的赏赐,一路沿着大街很是显赫地往城阳伯府去了。听见外头有避道在侧的人询问,又有一些小宫女说了是太后赏赐的话,阿元这才满意,给城阳伯夫人在外头刷足了存在感,阿元这才一路奔着城阳伯府去,这一次更郑重些,就见城阳伯府的中门大开,城阳伯夫人领头,府中能动弹的女眷俱出来迎接,显然是早就有内监通传了,城阳伯夫人按品级装扮,格外地郑重,此时迎了阿元下来,阿元先一本正经地宣了太后的口谕,这才笑嘻嘻地将手边精致的食盒递给城阳伯夫人,见她脸上有淡淡的疲惫之色,便疑惑地问道,“姨母的精神不大好?”

城阳伯夫人恭敬地接了太后的赏赐,含笑看了阿元一眼,温声道,“你这孩子,竟给姨母要了这么大的体面。”她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有了太后的青眼,她日后在京中立得更稳当更风光了,只怕再也无人能够小看。

“皇祖母喜欢姨母呢。”阿元扶着城阳伯夫人笑道。

京中外命妇多了去了,太后能想到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伯夫人?城阳伯夫人摇了摇头,却不再说什么,只拉了阿元会后院,叫阿元坐了,自己恭恭敬敬地将这糖蒸酥酪供起来,这才换了身上为接赏赐穿上的大礼服,换了家常的打扮回来,见阿元左顾右盼,便笑道,“阿容如今接了个差事儿,忙得很,这不到晚上是不要想回来的。”见阿元被自己看破讪讪的,也不取笑,拉了阿元坐在自己身边温声道,“你最近在宫中,可还好?”

“没有比我更好的了。”阿元急忙笑了,只是见城阳伯夫人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一旁的二太太也是带着几分怒火,便疑惑地问道,“姨母可是有什么无法决断之事?”

“还不是阿镜!”城阳伯夫人摇头不语,一旁脾气本就暴躁的二太太便脱口骂道,“也不照镜子瞅瞅自己,就是个四品官的嫡女,满京城多了去了,相看个亲事活脱脱要了她的命似的,这是又哭了一场了,只说咱们要害她呢!”见城阳伯夫人皱眉,她便急忙与阿元说道,“殿下评评这个理儿,亲事是老三,她亲爹给寻的,我与嫂子为了忌讳,通没插一根手指头的!就这样儿呢,还说咱们心怀叵测呢!”还敢说她闺女阿瑶傻不愣登却嫁了高门的话,只叫二太太恨不能给这死丫头一耳光!

“阿岳今儿放假,说要回来,叫他与阿镜说吧。”城阳伯夫人对于这样的人,哪里愿意管呢?也懒得给阿镜分辩湛三辛辛苦苦寻来的这门好亲多么难得,只淡淡地说道。

从前翰林院的亲事早就黄了,城阳伯夫人听说那家的夫人也是手快的,如今已经定下了安阳伯家的小孙女儿,正经的大房出身,以后兄长袭爵的。毕竟能与清流结亲,是勋贵们最喜欢的亲事了。如今湛三寻的,却是同僚家的幼子。因恐阿镜无能,湛三战战兢兢,连长子都不敢相看,定了这不用担大事儿的幼子,虽这同僚不过是五品,比他还低了一层,不过家中却很是富贵,不愁生计,家中人口也简单,那同僚虽也有几个妾,不过几个儿子都是嫡出,因此十分和睦。婆婆妯娌都是出了名儿的老实人,简单说,就是面团一样的脾气,包子一样,很能撑得住阿镜的事儿精脾气。

阿岳作为兄长,早就没口子地点头了,只觉得这是天作之合,然而城阳伯夫人听见了这家中的条件,就觉得够呛。

这家的官职,还不如湛三,一个五品。只怕眼高于顶,只觉得自己能当娘娘的阿镜不会愿意的。

果然,湛三这话一出口,今日阿镜在府中就是一通的大闹,只哭得什么似的,觉得父亲这是被人撺掇了要糟践她,说死都不愿意,只叫湛三大怒,拂袖而去了。

“要我说,只一通板子下去,她就知道好歹了。”给脸不要脸,阿元的脸上就冷淡了,只皱眉与城阳伯夫人道,“随她闹腾去,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闹腾出什么花样来!”见城阳伯夫人含笑点头,知道这姨母不是心软的人,阿元这才哄了她露出笑容,又说了些闲话,正等着阿容回家,就听见外头有少年带着怒气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就见阿岳一脸怒容地进来。

阿元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间,见正是阿容得到的玉佩之一,心中便对这少年与阿容的亲近多了几分了悟,虽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然而见他面容白皙清秀,彬彬有礼,也十分赏心悦目,又与城阳伯夫人亲近,便心中点头,觉得湛家三房还是有明白人的。

“这是怎么了,竟气成这样?”城阳伯夫人只将阿岳拉到身边问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阿岳一回家就听见了今日之事,还没走几步,就有湛家三太太的丫头来请,显然是要与他抱怨的。只是他是真没有觉出来这里头谁有什么坏心思,只对这个脑子不好使的妹妹失望透了,此时急忙给屋里的人施礼后,这才与城阳伯夫人说道,“大伯娘别惯着她的毛病!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她忘了自己的出身了!既然不愿意好好过日子,便由她去!”

“她是你妹妹。”城阳伯夫人叹道。

“叫我娶表妹成全仁义道德,把国子监祭酒家的亲事退了的妹妹?”阿岳冷笑一声,目中生出了怒意来。

借了前一阵子太后赏城阳伯夫人与阿容的东风,国子监祭酒家再清贵,可是也是随风儿走的,眼见城阳伯府一家子都得宠,阿岳自己又争气,哪里还会不愿意呢?虽端了端读书人的架子,不过城阳伯夫人却深知三顾茅庐的,上门提亲了三次,备了叫读书人喜欢又不失贵重的大礼,里子面子都给了,也算是有心,冯大人觉得很不错,清高地点了点头,又有意无意地命女儿出来见客,那么一个知礼仪懂诗书的女孩儿,重要的是,对长辈十分尊重,一下子就叫城阳伯府的男人女人们喜欢了。

这样的好亲,也就阿镜能说出煞风景的话来。觉得兄长这是背弃了青梅竹马,娶了一个只是能给他前程的女子,实在市侩外加无情无义,立逼着哥哥去退了这亲事,别辜负了表妹,还似乎想着与人家冯大人家的小姐说道说道,可是叫满意这婚事,正偷着乐的阿岳气得浑身发抖,呵斥了一回,叫人看住了这不知道好坏的妹妹,却不肯去见她了。

见了脑仁儿疼。

阿元都惊呆了,心说这可真是没有最脑残只有更脑残。

“那这亲事。”城阳伯夫人便迟疑道。

“父亲已经婉拒了。”阿岳冷冷地说道,“父亲说了,妹妹既然立志服侍母亲,不愿意舍了母亲嫁人,日后,便给她与母亲个庄子,好好儿地住着,别出来了!”那庄子上服侍的丫头婆子不会少,衣食也不会克扣,只叫她们过上好日子,却不能叫她们再出来了,日后,他只怕也不会愿意见到母亲与妹妹了。想到日后只怕这两个还要离间他与妻子的情分,或是毁他前程,阿岳便觉得毛骨悚然,低声道,“不能再叫她们出来了。”

他舅舅那一家子,已经叫父亲坑到大狱里等着定罪了,只是父亲这一次出手很重,只怕舅舅这一家不死也是个流放,这是为了他的以后,然而想到母亲如今恨父亲欲死,他就觉得心里难受。

“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好日子在后头呢。”湛家二太太是看着阿岳长大的,忍不住安慰道。

“侄儿知道。”阿岳抹了一把脸,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见两个伯娘都担心地看着自己,他急忙安慰道,“侄儿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好生安抚了两位长辈,阿岳正想着告退,却见外头,又有个丫头有些不安地进来,请了安,这才与城阳伯夫人禀道,“太太,外头,有给二姑娘提亲的上门了。”

第92章

“提亲?”城阳伯夫人便一怔。

勋贵人家儿里头,哪里有媒人提亲的说法呢?两家相看了一下,觉得合适,志同道合,便定下来互换了庚帖也就是了。城阳伯夫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很就久没有见过什么媒人,心里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却还是不动声色,只与也是微微愣神的阿岳问道,“难道,是你父亲与谁家有了约定?”若是湛三出手,也不会不与她提前打个招呼的。

阿岳便皱眉道,“父亲没有说过。”见城阳伯夫人颔首,他便慢慢地边想边说道,“此事,怪的很,哪里有不打招呼便来提亲的呢?大伯娘不必理会,侄儿想着,只怕是外头哪家的破落户儿打听着咱们府里的声势,想要占便宜呢。”城阳伯府如今正是鼎盛,阿岳想着,大概是谁家落魄了,指望娶一个湛家的姑娘,与湛家做了亲,以后狐假虎威。想了这个,阿岳便想起了他的好舅舅,越加地心烦道,“虽然阿镜到了这样的人家自在,却叫咱们府里不安定,拒了就是。”

“既然你这个说,便拒了。”城阳伯夫人觉得这媒人无礼的紧,当是在外头呢说上门就上门,着实没有体面,便点了头,只叫个丫头出去叫那媒人走了就是,只是等了一会子,却见那丫头又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惊容,似乎有些不对,便急忙问道,“莫非那人不肯走?”

“太太,那媒人说,是淮南王府家托她来做媒,因此……”王府提亲,谁敢叫人走呢?这丫头不敢做主,到了城阳伯夫人的面前恭敬地说道。只是这丫头的心里却有些称奇,只觉得二姑娘竟然有运气得王府青眼,这说起来,岂不是与皇家联姻,天大的造化!

“淮南王府!”阿岳听到这个,就想起来前儿母亲说的话,只是这段时候母亲一直被看着,他本以为无事,没想到竟果然生出了事端来,脸上就有些变色,与同样脸色凝重的两个伯娘对视了一眼,便轻声道,“既然是淮南王府,只怕就不能这样赶出去了。”见大伯娘点头,他也想知道作死的妹妹与母亲究竟作到了哪一步,实在不行,也可以说八字不合,心里气得要死,只勉力忍住了,对着那丫头挤出了一声来道,“请进来!”

阿元见阿岳跟便秘似的,虽然心里也生气,却还是忍不住偏头笑了。

城阳伯夫人正觉得厌烦,就见阿元笑了,一脸的坏坏的小模样,心里大畅,又见阿岳气得浑身发抖,便指着阿元笑道,“这是在笑谁呢?”她话音一落,阿岳的目光也跟了过来,这少年见阿元一脸的没心没肺,想到她的身份,到底是聪明人,便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说道,“是我着相了,殿下笑我也是有的。”阿元出身肃王府,城阳伯夫人的嫂子也是宗室女,淮南王府若是在别处还能抖抖威风,逼迫个亲事。可是城阳伯府,却不够看。

眼见阿岳脸上松快了,阿元只笑道,“一会儿,也叫我见见淮南王府的媒人。”淮南王妃与她在太后宫中有过几面之缘,那真是个要命的祖宗,刻薄无情,最是能捧高踩低的,有用的时候把人夸成天仙儿,没用的时候往人身上踩上一万只脚,便是阿元,见了这么一个人物都觉得有些接受不来,也因为这个,这位王妃膝下数子,本也是王府高门,却没娶上什么真正的千金,不过都是些上杆子奉承王府的人家,如今皆被她拿捏住了,不敢有异动的。

因了这个,方才的恼怒散去,阿元竟然觉得这亲事是天作之合了。

阿镜,不就是想嫁个高门么,淮南王府可是真正的高门大户,最叫人欢喜的了。

至于日子过成什么样儿,阿元觉得那就与大家伙儿无关了。

城阳伯夫人也想着了,敛目沉思,到底没有做声。

不大一会儿,阿元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有喜感的婆子扭扭捏捏地进来,见了上头的几个城阳伯府的主子,只急忙拜倒,嘴上赔笑道,“给太太们请安。”

“你是来提亲的?”城阳伯夫人是彻底懒得管阿镜的闲事了,阿岳也不愿意叫恶名背在伯娘的身上,便在一旁开口相问,见这媒婆点头,他便忍不住问道,“你这样胸有成竹地上门,莫非是与人有了约定?”他顿了顿,方才冷笑道,“城阳伯府虽然不大,可是却也不是谁说来就来的,王府势大,难道就以为我们一定会允了这亲事?也太自信了些。”光天化日打着淮南王府的旗号上门,若是不想结仇,岂不是要捏着鼻子认了这亲事?

这媒婆叫阿岳有些狰狞的模样唬了一跳。见女眷的脸上不善,心里发突突,急忙赔笑道,“不是两家有了默契,这才叫人来提亲的么?”这与淮南王妃说的对不上啊,想到那位王妃笑眯眯地说起城阳伯府已经允婚,这媒婆的身上就有些发抖,知道这一个不小心,只怕要被面容不善的湛家给活撕了,急忙从怀中取了一只崭新的荷包来托在手上飞快地说道,“二姑娘都赠了这荷包,怎能不认了呢?”

“什么?!”阿岳没想到湛府严密成这样,竟然还叫人钻了空子,脸上变色探头一看,就见这不大的荷包上,绣了一对儿色彩鲜艳的鸳鸯,一旁还绣着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明显就是阿镜的手笔,竟想不到那样清高干净的妹妹,竟然还有脸写出这样的浓词艳曲,私相授受,简直就丢尽了湛家的脸,一时间眼前发黑,又见两位伯娘竟呆住了出不来声,撑着一口气不敢晕过去,只拍着桌子怒道,“叫二姑娘过来!”

混账,简直是混账!

怒气过后,阿岳的眼里便滚下泪来。

“这是怎么了?”湛家二太太急忙叫丫头给阿岳送了帕子,见阿岳捂着眼睛哽咽,只连声道,“她不好,你说她!何必叫自己心里苦呢?”说完,便瞪了这媒婆一眼。

女子赠出这样的荷包,实在是有些要命,这媒婆不是急眼了,也不敢取出来,此时也后悔,缩在角落不吭气儿了。

阿元心里的小人儿双手合十,对着上天拜了又拜,觉得阿镜这么干这是大快人心,这不是妥妥的要嫁到淮南王府的节奏么?心里觉得务必要为这桩亲事出一把力,也全了这些年自己与阿镜的情分不是?反正这姑娘眼瞅着特别地想嫁到王府去,阿元忍着心里的快活,面上露出了忧虑来,低声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如今,只恐咱们几个不愿意也说不上话。若是湛家三太太愿意,这就是有了长辈之命,如何能不成事呢?”

“荷包也在,不好说别的,且看着吧。”若是没有这么个证据,城阳伯夫人还能支吾一二,可是证据人家手上攥着呢,这也拒绝不了不是?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有急切的脚步声,阿元就见阿镜打扮得好生美丽,冲了进来,见着了那媒婆便焦急地问道,“是王府来提亲的么?”见这媒婆一脸的惊慌,便觉得这是受了面前这起子眼红她的长辈的威胁了,脸上变色,硬邦邦地站在中间,觉得自己有了前程了,也不请安,只冷冷地说道,“王府上门提亲,这是喜事儿,难道两位伯娘,竟然要毁了我的姻缘么?!”竟是愤愤不平。

“你放心,咱们统没说一个字儿的,只是请你过来问问,那荷包是不是你的。”一个王府的幼子,在京中算什么呢?阿元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只心眼很坏故意说道,“若是你叫人冤枉了,本宫给你做主!”

“自然是我的!”阿镜如同白天鹅一样骄傲地说道。

成了!

阿元心里说今儿本公主推了你一把,不过咱是个低调的人,不需要什么感谢了,以后你过得不好一点儿,公主殿下就满足了,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模样,摊开手与城阳伯夫人小声道,“这个……就不好办了。”

城阳伯夫人是真烦了这一桩桩的破事儿,此时也不管阿镜日后会不会有好日子了,只对着阿镜问道,“你母亲愿意?”

“我也愿意!”母女二人被人欺凌至此,不就是因为没有得力的靠山么!阿镜心里对日后嫁到王府后,回来叫这些欺负过她的长辈对自己折腰的画面想了无数遍,见城阳伯夫人有为难之意,只以为她是心里害怕了淮南王府,心里竟生出快意来,冷笑道,“伯娘不必为我推了,若是不愿意这家,我就吊死在家门口!也叫外头知道知道,两位伯娘,是怎么逼死自己的侄女儿的!”

“畜生!”阿岳在一旁叫阿镜一句句,肺都要气炸了,忍不住长身而起,兜头就给了妹妹一个耳光,只抽得她跌倒在地,这才声音哆嗦地说道,“这些年,这些年伯娘真是白疼你了!”

“我就是愿意!”阿镜被这一耳光抽得眼前发黑,见兄长脸上通红,只冷笑道,“无情无义的小人,有什么脸面来训斥我!”说完,也不管别的,只奔过去将一张庚帖塞进了那欲哭无泪的媒婆的手里,叫道,“我母亲已经允了,这亲事,就算是成了!”

“你!”阿岳阻之不及,又不能往那媒婆的手中夺了庚帖,竟险些背过气儿去。

“我的亲事,自然是母亲做主。伯娘,应该知道这个!”阿镜转头,冷冷地说道。

“你父亲知道么?”城阳伯夫人便淡淡地问道。

说起湛三老爷,阿镜的目中便露出了惊恐来,此时却只提着一口气傲然地说道,“别管父亲同不同意,我已经与王府说好了!若是大伯娘愿意得罪淮南王,尽管拒绝!只是,也要想想伯父们与父亲的前程!”见城阳伯夫人敛目,她自觉得意,便继续很傲气地说道,“能与王府联姻,这是湛府的光彩,日后我嫁过去,一定好好儿地服侍公婆,没准儿还能叫王爷一高兴,提携提携伯父!”

到时候,湛家都要看她的脸色,讨厌的两个伯娘,她也能俯视相看,再也不是眼前被作践的模样。

阿镜说到这里,见众人皆无声了,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仰着头走了,竟是看都没有看气得发昏的兄长一眼。眼见她这样拎不清,阿岳的心也灰了,此时沉默了许久,见女眷们无声,也生出了恨意,再也理不得好坏,只对着那赔笑,不知如何是好的媒婆说道,“你回去,就说这婚事,我家应了!”见城阳伯夫人看过来,他便低声道,“从前侄儿便说过,她挑了自己以后的路,便不要后悔,我也不会再阻拦她了!”

如今再阻拦,除了徒增怨恨,还剩下什么呢?不如做个“好”兄长。

“若是今儿的事儿,叫王妃知道一点,本宫只怕你的脑袋要搬家,明白么?”城阳伯府的种种分歧不愿意,没有必要,阿元不愿意叫淮南王妃知道,因此便对着那媒婆冷冷地说道。

她自称本宫,可见是皇女。京中城阳伯夫人亲近的皇女,还有谁不知道呢?这媒婆立时便晓得这位只怕是荣寿公主,想到这位公主的跋扈名声,她脖子发凉,急忙应了,见再也无人说话,反正事儿办成了,何必节外生枝呢?急急忙忙地回去禀告这个喜信儿,之后,整个城阳伯府便再次喧闹了起来。

湛三知道这亲事之后,很是漠然,动手就开始给闺女预备嫁妆。

淮南王府对这亲事很急,定了一个月后便娶亲,因此许多大件的家具都来不及预备,湛三也不管,看了府里的例,按了阿瑶出嫁时的银子给阿镜预备了,然而这些在阿镜看少了许多,又闹了一场,湛三一点儿都不理,只说府里就这样儿了,若是愿意,可以将湛三太太的嫁妆分给她就是,湛三太太却不肯,因此还是城阳伯觉得闹腾个没完,又给了五千两的银子,就这样有些穷酸地做了阿镜的嫁妆。

待万事定矣,皆大欢喜之时,阿元也在宫里听着外头的情况呢,知道阿镜出嫁,便好生满意,觉得送了这败家精离门,以后方才叫大家伙儿清净自在呢,想着这阿镜的嫁妆不过是两万两银子的意思,淮南王妃见了还不得气死啊,便躲在宫里偷笑,叫与她一起的五公主有些疑惑,只是这事儿只能自己偷着乐,阿元不能与五公主说,只好转移话题问道,“瞧着皇姐愁眉不展,这是有什么不欢喜么?”

“还不是表哥。”五公主真心觉得愁人,不过与阿元向来不忌讳的,便与她一同坐了,这才看着眼前的一个小小的汝窑小茶盏出神,许久,方才低声道,“靖北侯家的婚事,只怕要黄。”

“啊?”靖北侯家的大姑娘,那时阿元的偶像来着,此时也呆住了,急忙问道,“已经与德妃娘娘处言谈甚欢,这,这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呀。”当时,她可是记得靖北侯夫人愿意的不行的,连庆振房里有通房丫头都忍了,连这都忍了,还有什么越不过去的坎儿呢?

“靖北侯回来了。”五公主低声道,“一回来就带着大姑娘去见了表哥一面,正好一头撞见他家那个表妹正扑在表哥的怀里哭,表哥也是的,见了大姑娘害怕的要命,只往床里躲,靖北侯瞧见了就大怒了,又有表哥只说心里头慌喘不过来气儿,这不是给人上眼药么,侯爷便很不高兴,出来了就与咱们说婚事要另算。”当然,靖北侯的原话是,“既然这么不愿意,何必强自为媒呢?”

人家宁可养一辈子的老姑娘,也不愿意跟你玩儿了。

“定国公夫人……”要说定国公府里,阿元还觉得谁比较无辜,就是定国公夫人了。

定国公夫人都傻了好么,五公主想到当时舅母一脸惊怒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里心疼极了,耷拉着头低声道,“你不知道,舅母是真心爱这大姑娘,只是,”她叹气道,“到底是心事付流水了。”靖北侯拂袖而去,定国公夫人后头就厥过去了,大病了一场,五公主再去探望的时候,就见她头发都白了大半,便小声说道,“这一回,舅母是真的气疯了,拖了那表姑娘进了柴房,关起门来就是一通的好打。”

阿元本就觉得这不是良缘,只是却还是说不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来,便陪着五公主叹气,又问道,“打死了?”若是打死,也不过报个早夭罢了,算什么呢?

“舅母恨她欲死,哪里能叫她这样简单地死了呢?”这姑娘作了第一场的时候,定国公夫人便叫她跪废了一双腿,如今哪里会这样简单就饶了她,浓浓地熬了参汤,吊着这姑娘的一条命,按着饭点儿打她,这几日过去,已经去了大半条命了,想到定国公夫人的狠戾,五公主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目中带着几分惊恐地说道,“只是,她病没了的信儿已经报到衙门,也给她出了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