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哥,当初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很不好搞。看着对表姐表妹笑眯眯的,其实颇有一种疏远,并不十分亲近,因看透了这人有些凉薄的冷淡,虽他生的美,可是苏蓉从来没有巴望过这大哥,想到自己的那些姐妹里,偶有几个对阿容有些好感,苏蓉便摇了摇头,觉得这人与人之间,还真有些缘法的意思。

不然,那样冷淡的阿容,怎么就看上了调皮捣蛋的荣寿公主呢?

心中觉得奇妙极了,苏蓉脸上就带了好奇的笑容来。

正与她说话的阿慧见她目光落在那两个的身上,因从前自家也打算过阿元的婚事,因此就笑了起来,低声与苏蓉说道,“他们从小儿就这么好。”

“这个我知道。”苏蓉小声说道,“从前年纪小,表哥每一回出京来看望我父亲,回去的时候都喜欢带些当地的点心小玩意儿什么的,当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与表哥不搭,只是以为是给湛家的两位姑娘买的,也就不当一回事儿。”没想到后来进京,与阿元亲近的时候,总是能看着她的身上有些自己看着眼熟的小玩意儿,这才明白,原来都是买给阿元的。

从那时起,她就有些明悟,知道这只怕是未来的嫂子。

想到以后,要管阿元叫嫂子,苏蓉就觉得心塞。

阿慧看着无语的苏蓉,就笑了起来。

她本就是个温柔包容的人,苏蓉也并不骄横,这两个妯娌走动得不错,正要安慰一下她,就见阿元撇了阿容踢踢踏踏地跑过来,果然也觉得这位不大似嫂子,更像是闺女,却已经起身做出了护着的模样,低声道,“殿下莫要摔了。”拉着阿元与自己坐在一起,她就听阿元含笑问道,“最近,可去看望过太子妃?”

“见过一次,太子妃的气色不大好,只是并无别的。”阿慧便低声说道。

“平日里,你多带着你儿子往太子宫里去。”阿元便笑道,“你儿子胖嘟嘟的一团,白白嫩嫩的,瞧着就叫人心里欢喜。皇嫂常看见这个,心里也爽快不是?”况且,常在太子妃的面前露脸,日后,才有这孩子的前程。

提起这个,阿慧就叹了一声。

“难道哥儿又吐奶了?”湛家这长孙可是个要命的祖宗,也不知随了谁,平日里特别精神,小胳膊小腿儿的特别有劲儿,阿元有一次叫他踢到脸上,差点儿气儿都背过去。不过胖小子爱吐奶,这小子似乎还很有羞耻心,吐奶一回就要悲愤一把,可是叫公主殿下心里的恶气散了,见阿慧无奈地看着和个小婴儿做斗争的自己,阿元就坏笑道,“还是,又尿床了呢?”

尿一回床,这胖小子能少吃一顿奶!

“公主啊。”阿慧现在就能想到日后湛家的鸡飞狗跳了,揉着眼角叹气道,“哥儿还小,饶了他吧。”

“我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呀。”阿元做出了伯母一样开阔的心胸来,又好奇地问道,“究竟怎么了?”

“哥儿白了。”阿慧有些抑郁,叹气道,“这样白嫩,不似他父亲,不大好看了。”从前有些黑的一团,很似她的夫君阿怀,阿慧看着黑黝黝的夫君,再看看黑黝黝的儿子,真是特别满足,只是眼下儿子越来越像自己,阿慧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与阿元抱怨道,“夫君那样威武,多么叫人心安呢,可是这孩子竟越发不如他父亲,我只想着,莫非是因为似我,才叫他如此么?”

阿元咧嘴看了阿慧一张美貌无暇的脸,心说亏了像你,不然日后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审美这么另类的姑娘嫁给这小子呢?

“下一个,或许就好了。”苏蓉同情地说道。

这还是安慰人么!

阿元被两个另类的家伙惊呆了,许久方才叹息道,“真是叫人震惊。”难道这年头儿,已经不再流行俊俏美人了么?

阿容在一旁听得要岔气,眼见阿元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咳了一声,方淡淡地说道,“儿女都是好的,莫要嫌弃。”

“知道了。”阿慧见大哥听到,脸红了,不敢说话,只苏蓉老实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阿元就见外头有丫头进来稟道,“刑部闵尚书上门拜会伯爷。”

“闵尚书?”阿元一怔,之后便恍然大悟道,“闵江!”这不是逗儿总督么,想到这货前两日确实被圣人放到了刑部做尚书,阿元就忍不住想笑,到底忍住了,目光落在露出了疑惑的城阳伯夫人的身上,就听她诧异道,“闵尚书府上与我家并没有什么走动,这是因何事上门呢?”虽这样所,却推了推依旧默默地给自己扒小瓜子的城阳伯,轻声道,“去瞧瞧,许是来寻你的。”

又问那丫头道,“可有女眷?”

“有两位小姐。”那丫头急忙说道。

“请进来。”城阳伯听话地起身往前头去了,城阳伯夫人目光便落在了一侧的肃王妃的身上,微微迟疑,想到如今都已经赐婚,都是一家人,并没有什么避讳的,便含笑与肃王妃道,“且一同见见?”

这是别家的女孩儿,肃王就不好大咧咧地在屋里,跟着城阳伯往前院去,看看姓闵的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后头阿慧便与苏蓉起身与城阳伯夫人道,“母亲,我与弟妹去迎迎?”既然只是两位小姐,城阳伯夫人去接倒显得跌份儿,若是没有人接,却有些无礼。

“去吧。”城阳伯夫人只命人备了两份见面礼,顿了顿,方才与阿元笑道,“阿容可与你说过?”

“姨母别担心,我并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其实特别小心眼儿的阿元,却在未来婆婆面前表现得乖巧极了。

城阳伯夫人便温声道,“我只是想着,莫要你与阿容之间为这个有了隔阂,如今也就安心了。”闵江曾为自家闺女与阿容提亲,城阳伯夫人对这家是有些不同的。只是想了想,便与肃王妃叹道,“闵家这是要起来了,我听说闵大人的长子如今也已经出仕,虽他家后院没有年长的女眷理事,不过我想着,愿意与他家结亲的也很不少了。”见肃王妃点头,她便可惜道,“当初我本是想给她说给我二哥家,到底没成。”

“为何?”肃王妃便好奇地问道。

第124章

城阳伯夫人的兄长这次回京,在地方的考评极好,又有他媳妇陈留郡君相助,很容易地就再上了一个台阶,如今已是礼部侍郎,若论官位,也算是能与总督结亲了。

况城阳伯夫人娘家的几个侄儿,都随父亲生得极好,文章也好,是能出息的人。肃王妃从前还与阿元念叨过,眼下听见婚事没成,就好奇地问道,“难道是他家不愿意?”

“哪儿啊,”苏蓉快人快语,就在一旁道,“我几个舅舅早就盯着呢,如今每家出了一个表姐表妹的,都订给了哥哥们。”陈留郡君一共三子,据说她那几个王府的舅舅想要抢个外甥做女婿,自己关起门来先打了起来,简直不能更抢手。再想想那几个虎视眈眈的表姐表妹,苏蓉就与阿元笑道,“眼下,看的可紧了,那哥哥们哪里还能分出来一个呢?”

城阳伯夫人也笑了,指着她笑道,“这话,等回去我与你哥哥们说去。”

苏蓉嘻嘻哈哈地与阿慧出去了。

“如今,是不是打算起你们家来?”肃王妃便笑道,“别忘了,你家二房,还有个小子呢。”

“这个……”城阳伯夫人迟疑了片刻,虽觉得不大可能,却还是请了二太太与三太太一同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笑声传来,苏蓉先进来,指着后头的两个穿戴仿佛的女孩儿,与城阳伯夫人笑道,“闵家的小姐们来了。”说完,就见其中一个更美貌的盈盈拜倒,对城阳伯夫人清凌凌地说道,“给夫人请安。”她说完,后面的那个女孩儿也微微一笑,给城阳伯夫人福了福,并不多说。

倒是苏蓉与阿慧诧异地看了一眼,走到了阿元的身边没有说话。

“瞧瞧这水灵灵的姑娘。”城阳伯夫人与肃王妃笑道。

“我只听说闵家只有一个大小姐,莫非就是这位?”肃王妃稳稳安坐,在外人面前端庄贵气,此时看了看前头那突然脸色有些僵硬的女孩儿,又指了指后头那个敛目,很是本分的姑娘道,“这个又是哪位?”阿元眼尖,就见那后头的女孩儿身边跟着的丫头的脸上露出不忿之色,心中微微一动,这才笑道,“莫非是客居的表姑娘?”

“这位是肃王妃娘娘。”城阳伯夫人也挑了挑眉,心中对这两个女孩儿谁才是闵家的小姐有了猜测,却面上不动,与这两个女孩儿笑道,“给王妃请安吧。”

“给王妃请安。”先头的那个确实机灵,急忙过来给肃王妃磕头。

后头的那个女孩儿也给肃王妃请安后,又到了阿元的面前,福了福,口中道,“给殿下请安。”

“你识得我?”阿元不认得这姑娘,见她模样并不十分美貌,却有一种稳重端庄,目光也不游弋,便好奇地问道。

“前儿在平成郡君的宴上,远远地见过殿下一次,只是没有机会给殿下请安。”这女孩儿恭敬地说道。

“你就是闵大人的千金吧?”阿元见她有礼温文,面上带着几分书卷气,可见是个学问不错的,心里有些小嫉妒,却还是并不讨厌规矩的女孩儿,况她爹是个逗儿,公主殿下其实还是很同情摊上了这么一个亲爹的姑娘的,不由同情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说完,就一叹。

这姑娘似乎知道阿元在说什么似的,闻言就抿嘴露出了笑来,低声道,“父亲把那日与殿下之事,说与臣女了。”说完,脸上也带了无奈之色。

“闵家姑娘不必这样有礼。”阿元就笑道。

“殿下称我闵柔即可。”这闵柔便急忙说道。

“莫非闵大人,是希望有个温柔的闺女?”阿元就笑问道。

“可惜,似乎不那么合乎父亲的念想。”闵柔见阿元态度温和,也听闻荣寿公主对于女孩儿大多和气,便顿了顿,做出了无奈的模样来。

阿元果然觉得这姑娘不是那么刻板无趣,指着她大笑,心说逗儿总督竟然还有天大的造化,这闺女可真不是一般人呀。

眼见闵柔三言两语就与阿元亲近了起来,城阳伯夫人便与肃王妃笑道,“王妃瞧瞧,这些小姑娘们间有更多的亲近的话,咱们只坐着,竟不知如何插嘴。”说完,见面前那女孩儿强笑着起身,带着几分不快地看着闵柔,心中早就不那么喜爱,却只温声道,“这位是……”

“闵大人是小女的姨丈。”这女孩儿急忙赔笑道,“小女父母在外地,如今是陪着阿柔在府中,免得她一个姑娘家寂寞。”

到底心中愤愤,觉得闵柔藏奸,不愿意叫她与公主说话。

此时闵柔已经过来,又奉上闵大人的帖子,城阳伯夫人看了帖子也就罢了,不过是命人送了表礼上来。因闵江如今已经是尚书,不好薄待,阿元侧头就见那礼上是数件首饰,皆是晶莹剔透,又有进上的宫缎,花样光彩,这才笑道,“这才是姨母喜欢的姑娘呢。”

“难道我还没有给过你?”城阳伯夫人便笑道

“公主殿下,自然是应有最好的。”因厮见过,那名为宋月的女孩儿便急忙说道。

阿元只是笑笑,却听闵柔低声道,“不请自来,还请夫人别与咱们姐妹见怪。”见城阳伯夫人面露温和之色,她只轻声道,“在京中,我们姐妹走动的少,父亲心疼咱们,因此带着我们出来,也是与府上亲近,父亲也不担心失礼。”说着说着就亲近了起来,果然城阳伯夫人微笑点头,觉得这姑娘不是那样孤高不知世情的,虽没有母亲在,规矩倒是也很不错。

“从前闵大人与我家来往,我是听说过你的,只是从未相见。”城阳伯夫人便温声道,“若是你愿意,常来也可。”

“还请夫人别烦我。”闵柔急忙说道。

逗儿总督的闺女,果然会顺杆儿爬,阿元给这姑娘竖了一个大拇指。

阿容并不愿意与不相识的女孩儿同坐,早就避开了,在外头等了一会儿,听见里头破孩子笑得开心极了,一点儿都没有出来相会的意思,便心里抽打这个熊孩子,一边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走了。

里头城阳伯夫人不过是细细地问了些闵柔如今读了什么书,因闵柔听过荣寿公主气得自家老师郑阁老儿肝儿疼的,因此便只笑道,“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又说自己不过是对诗词略会一下,却不大精通,果然就叫阿元对自己投来了开心的目光。

“小女识得多些。”一旁的宋月显然也是做过些功课的,便急忙与城阳伯夫人赔笑道,“咱们姐妹是寻常的人,只是听说从前夫人的府上,曾有诗集流传,其中‘嫁与东风春不管……’等等,每每说起,都觉得风流别致,叫人满口余香。”

“姐姐!”闵柔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急忙说道,“不过是听别家姑娘说过这么一句,何必这般炫耀!”

“你素来不喜这个,我喜欢,难道也不行么?”宋月没有见肃王妃的脸色变了,竟似乎带着几分怒意,只觉得叫这表妹阻止,是她看不过去自己在王妃与伯夫人面前露脸,想到她一个无母的女孩儿,却有大造化嫁到高门去,心里有些嫉妒,就甩开了闵柔的手,与面上不动的城阳伯夫人笑道,“还有葬花吟,简直就是千古……”

“够了。”城阳伯夫人淡淡地将手中转着的茶杯放在桌上,颔首道,“姑娘果然博学多才。”

闵柔竟不知从来比自己伶俐的表姐,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胡话来,起身便低声道,“这样的诗词,竟班门弄斧,叫夫人们笑话了。”说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勉力想了想,便只强笑道,“前儿在平成郡君处玩耍,郡君还连说要来给夫人请安,不知可过来没有。”她搬出了平成郡君,城阳伯夫人的脸上果然就露出了笑意,微微颔首道,“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可不就过来了。”

“从前与郡君一同相处过几日,很得郡君的照顾。”

“对了,我记得,她父亲当年也是在直隶为官。”城阳伯夫人眼中露出笑意,含笑道,“你们同在一处,该是很要好。”见闵柔点头,城阳伯夫人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平城刚烈,能与你亲近,可见你的性情与她相投。”

闵柔急忙又说了些,方将之前之事岔开,屋里回暖,肃王妃的脸上又有了笑模样。

阿元见了就深深地叹气。

这宋月确实机灵,可是却不知,她所献宝一样说给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听的这段诗句,是当年英国公府上一个被驱逐的庶女所写。当年这庶女曾经万般陷害过肃王妃与城阳伯夫人,这样的人,就算如今已经不知死到哪里去了,却还是叫肃王妃恨到骨子里去,是绝对听不得这人的一切的,宋月如此,已经是犯了忌讳,不是闵柔在一旁给她转圜,只怕立时肃王妃就要发作她。

若是叫肃王妃给她没脸,这宋月今后,还如何在京中走动呢?

见闵柔不动声色地叫肃王妃笑了,阿元就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明明宋月看起来很是与闵柔争锋,可是眼瞅着,闵柔却似乎并不希望宋月跌到泥里去,还想伸手拉她一把。

况闵大人是个狡猾的人,也能忍这个丫头,多少奇怪。

想到宋月似乎是闵柔姨母的女儿,阿元见她还微微护着宋月的模样,心里有些明悟。

许是当年,这宋月的母亲对闵家有恩?

才说了几句话,外头就有脚步声过来,不大一会儿,湛家的两位太太就叫丫头们簇拥着进来,三太太还好,只是抿嘴温柔地低头笑,倒是二太太,素来爽利,此时目中带着几分光彩,望向两个陌生的女孩儿。前头的宋月美貌纤弱,弱不禁风,不大符合她的审美,倒是闵柔落落大方,虽不是十分的美貌,却很耐看,就见二太太一边坐在了城阳伯夫人的身边,一边笑道,“这二位小姐,倒是眼生。”

城阳伯夫人介绍了,又有两个女孩儿施礼后,二太太的目光就落在闵柔的身上,许久之后,有些意动,却也有些不敢相信好事儿会落在她的手上。

要她说,闵柔端庄,是个不错的儿媳的人选,可是如今她父亲如今已经是尚书,据说还要入阁,这样的身份,若说的是正经的城阳伯府的公子还好,她家却不过是二房,夫君如今不过四品,如何能高攀的上呢?心里觉得可惜,湛二太太再次不舍地瞧了闵柔一眼,见她只低头,心里爱的很,从手腕子上取下了一串蜜蜡手串来过到闵柔的手上,拍着她的手温声道,“我不如嫂子大方,你别嫌弃。”

“太贵重了些。”闵柔急忙推道。

“给你你就收着。”城阳伯夫人笑着叮嘱了一句。

阿元却往外看了看,一见阿容真的走了,有些不舍,与长辈们告罪,自己出来,直奔前院,果然见阿容正陪着闵江说话,见逗尚书的爪子还要往自家驸马的手上摩挲,神圣领土不容侵犯的公主殿下立时怒了,黑着脸走到了花厅里,默默地,用狼一样犀利的目光看着尚书大人的那只狗胆包天的爪子,看的这尚书一脸的汗,讪讪地收了手,这才满意颔首,顺便冷冷一哼,哼的这家伙更加发抖,这才坐在了阿容的身边虎视眈眈,顺便把觊觎自家美人儿的家伙都瞪走。

这么一副蹲守美人儿的模样,实在叫肃王丢脸极了,叹息道,“不知随了谁!”

城阳伯顿了顿,心说这跟王爷一样一样儿的,到底忍住,依旧是一张肃然的脸。

闵江其实,只是想跟未来一定会在朝中很风光的驸马爷亲近一下,拉个小手儿其实也是很纯洁的意思,然而见到荣寿公主竟然这么护食,连跟手指头都不叫人动,想着似乎这回马屁似乎拍到了马腿上,抑郁了一下,却只是含笑与黑着脸的肃王笑道,“前些时候在陛下的御书房,见过公主一面,从那以后,公主的风采给微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敢跟圣人挤在一个椅子里坐的,尚书大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汉。

“好汉”公主满意颔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儿人格魅力,难免叫人心生仰慕,恋恋不忘。

阿容从阿元的脸上看到了这样的信息,窒息了一下。

好大的脸!

“你过来做什么?”见两个小的目光黏糊在了一起,肃王很头疼,忍不住问道。

“后头闵大人家的姑娘比我讨喜多了,我失宠了,那屋里还怎么待呢?”阿元便幽幽一叹。

心怀鬼胎的闵江听说闺女很招人喜欢,顿时心里乐开了花,竟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问道,“真的很受喜爱么?!”

“嗯。”阿元目光沉沉地看着这逗儿,觉得丫有阴谋!

确实有点儿阴谋来着。

闵柔年纪渐渐大了,作为疼爱闺女的亲爹,闵尚书真是为了闺女操碎了心,从来都是别人配不上闺女,没有他闺女配不上的人,低嫁恐委屈了闵柔,可是想想要将爱女嫁到高门去,闵尚书一想那大宅门里头三妻四妾的,通房满地走,就觉得心肝儿疼,很舍不得叫爱女往这样的人家去吃苦。

想来想去,看中了湛家老大,被拒绝了,他本就没有了结亲的意思,不过想到如今荣寿公主得宠,似乎跟湛家走得特别近,尚书大人的心里又活泛开了。

几晚上没睡觉,尚书大人睁着一双黑眼圈细细地品了品湛家,可惜了一下大房三哥儿子都是有主的了,目光落在了不显山露水的二房一看,嘿!还真有条漏网之鱼!

二房,可有个儿子没有成亲!钻研了一下,再知道了这湛家四爷眼下真的没有定亲,他母家是一门武将,有个姐妹如今在跟三公主做妯娌,闵大人就觉得这位也算是一颗明珠了,想到了湛家是子孙不纳妾的,很怕被人捷足先登,带着闺女就上门了,如今听见闵柔很被人喜欢,这位尚书眼睛里放着叫人害怕的绿光,连声笑道,“不是我吹,见过我家柔姐儿的夫人们,那都爱的什么似的!”说完,就是一段高亢的笑声。

又开始逗儿了。

阿元真是很无奈地看着这家伙,见城阳伯似乎并不在意,再一次为这位未来的公公点个赞。

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真是好样儿的!

尚书大人笑了半天,没人捧场,很是抑郁,哀怨地看了看敛目的城阳伯,觉得女方家求亲这实在太跌份儿了,哀怨地看了城阳伯一眼,这才试探地说道,“我闺女,贤良淑德,真的特别会过日子。”

“哦。”城阳伯应了。

闵尚书等了会儿,没有等着别的,顿时傻眼。

这是第二个惨遭荼毒的家伙,从前被“哦”了许多年的肃王殿下,可算是有第二个人苦逼了,顿时满意起来,对着城阳伯含笑点头。

城阳伯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上的回应。

“湛大人,给个话吧!”闵尚书抹把脸,觉得自己败了,叹气道,“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怎么样?做个亲家如何?!”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更准确点儿了,飞快地说道,“贵府二房,我记得有位少爷,如今在外地的书院读书?”

“去问几位太太。”城阳伯便与小厮吩咐道。

那小厮领命去了,闵江此时默默地等着,心里很是焦急。

从前没有感觉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湛家如何。可是如今把好处都扒拉开一看,湛家的条件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不仅富庶,况还连着皇亲,上头几个夫人都是温和的,在京中的名声极好,日后有这样明理和善的婆婆,闵柔嫁过来不会叫人为难,想到这里,他心里就跟油煎了似的,竟有坐立不安的模样,虽不大好看,然而阿元见他一颗慈父心肠,又想到他为了发妻,竟然不续弦不纳妾,也对他的人品高看了一眼。

不大一会儿,这小厮回来,与城阳伯稟道,“二太太是愿意的,如今很是欢喜。”

“如此,改日咱们就换庚帖。”城阳伯便与松了一口气的闵江道,“是湛府听闻府上的小姐贤良淑德,因此上门求娶。”这样,就是给了闵家姑娘脸面了,听了城阳伯这话,果然闵江的脸上露出了狂喜来,连声道,“还得再郑重点儿才好!”

阿元无语看他。

不带得寸进尺的。

“咱们家姑娘这么好,也得叫大家伙儿都知道不是?”尚书大人表示叫人知道湛家看重,闺女在京中才更有体面。

“可。”城阳伯对女孩儿更温和,况本不是大事,便应了。

眼见这事儿说定了,闵尚书顿了顿,就期期艾艾地问道,“这个……原不该我问,只是贵府上,是真的不纳妾的,对吧?”

“对。”城阳伯颔首,见这尚书大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淡淡地说道,“想要纳妾的,净身出府,妾出子女,不能入族谱。”

多么明理的人家!

尚书大人热泪盈眶了,上前深情地握住了城阳伯的手,哽咽道,“湛兄!我!”

城阳伯皱眉抽出手,在衣裳上默默地擦拭了几下,嫌弃的意味简直晃瞎了尚书的狗眼。想要发怒,不过闵尚书是个宽容的人,想到这以后可是亲家呢,只在心里默默诅咒,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宽容的笑容,便是嫌弃什么的,只要亲事别黄了,那都是浮云。

阿元已经趴在阿容的肩膀上笑得浑身都抽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却不敢再看这位尚书了。

肃王见城阳伯这么简单地就跟即将入阁的闵江牵上了线,心里真是觉得傻人有傻福,腹诽了一下,也觉得自家两个小子不大给力,听了一会儿,有些晦气地带着很不舍的媳妇儿与闺女回了自家王府,才下车就要抽吃里扒外的熊孩子,就见这破孩子一路跑的飞快,这一次觉得不能饶了她,死命跟在后头追,追了半天,就见阿元正跟自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儿子撞到了一起,把兄长推倒,趴在老三凤玉的身上不动了。

眼见儿子遭此大难,肃王简直想要叹气,顿时无奈地过去拉闺女儿子起来,却见这三儿子更做梦一样飘飘荡荡地起来,正觉得这儿子不知又在抽什么风,肃王的目光落在凤玉那张似乎带着梦幻一样的脸上的时候,陡然惊了。

那一只眼睛周围,都发黑了的淤青,是个什么情况?!

第125章

竟然,还有人敢打他的儿子?!

肃王心中大怒,顾不得抽闺女了,只皱眉看着凤玉,问道,“谁打的?!”

“啊?”凤玉魂游天外,半天似乎才对准了焦距,缓了半天才看见肃王一脸恼怒地看着自己,急忙恭声道,“见过父亲。”他一低头,阿元也见着他的那个大黑眼圈了,顿时诧异地捂住了嘴,指了指他的眼睛。

“谁干的?!”见凤玉惊觉后,飞快地捂住了眼睛,肃王便厉声问道。

“不,不小心撞石头上了,撞的,撞的。”凤玉目光漂移了一下,急忙赔笑道。

阿元简直就要叹气。

连撒谎都不会,这哥哥也太没有前途了,只是看着凤玉并无恼怒,还在为了那揍了他的人遮掩,阿元就心知只怕这里头是有什么缘故,急忙就拉着肃王笑道,“既然三哥撞了,就叫他赶紧上药去吧,不然父王也心疼不是。”果然凤玉飞快地点头,点头以后做贼似的跑了,就坏笑了起来。

肃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儿子,顿了顿,只唤了凤玉身边的小厮过来。

那小厮都要吓哭了,毕竟凤玉是国公的身份,却在他跟出去的时候受了伤,不叫肃王给撵出去就是幸事了,此时听肃王垂问,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待知道,给了凤玉一个封眼锤的竟然是个姑娘,肃王与阿元已经无奈了。那小厮还在哭着说道,“三爷,三爷还不叫我们治那姑娘的罪,眼瞅着那姑娘就走了。”说完,还说了一下关于被凑了的国公爷那看着那凶残姑娘的痴痴的目光,和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悲剧极了。

“那姑娘是什么人?”阿元听了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好么,上回相中的还是一朵颤巍巍的小花儿,这回升级了,一眼瞄中霸王花的节奏,话说这三哥审美很极端来着。

“瞧着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小厮想了想,急忙说道,“前后跟着不知多少的奴才丫头,浩浩荡荡的,小的听有人称这姑娘为郡君。”见肃王挑眉,他急忙继续说道,“三爷该是被误伤,似乎那位姑娘是为姐妹抱不平,过来追打负心汉,那人一躲,这姑娘没有收住手,就打在了三爷的脸上,后来又与三爷赔礼来着,瞧着不是个跋扈的人。”说完了这个,见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主子都带着几分思索,就不敢说话了。

“回去服侍好你们三爷,再有下回,本王叫你们都滚蛋!”肃王威胁了一下,见这小厮应了,哭着跑了,这才有些疑惑地低声道,“郡君?京中哪一家王府的贵女,不知道你三哥呢?”

阿元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平成郡君的脸。

“三哥,这是个什么意思呢?”阿元心里存了些好奇,认真地观察了凤玉几天,见他这几日经常往外跑,据说是日日到他被凑的案发地报到,显然是想再来一次邂逅啥的,就对凤玉的心思有了几分了解,想了想,就掩下了这哥哥的心事不提,只与肃王妃说上次平成郡君宴请她,这回还席,因此请了几位交好人家的女孩儿来肃王府相聚。

设宴的这一天,别人来的还晚些,自从嫁人后便很自在的五公主先来了,一下车就揽着阿元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往屋里推,见她这样儿,阿元只觉得无奈极了,也跟着她发疯,躲在里屋窃窃私语,就听五公主笑嘻嘻地说道,“今儿沈家不大能来人了,你且别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