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你也跟着一起去吧。”萧天策看着才十岁,但是已经十分沉稳的大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笑道,“我和你娘等着吃你打来的野味。”

子厚的眼睛微微一亮,因为萧天策和卿舒窈两人对他都没有太过严厉,因此即便是自幼被当做是储君一般来培养,子厚性子里还是有几分小少年的天真和活泼的。

如今见到一大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半大小子,自然是有些按捺不住的了。

“爹爹,阿宝也想去。”

一个着春装的小丫头抓住萧天策的衣摆,软乎乎地说道,“阿宝也打好多好多的野味给爹爹和娘亲吃。”

小阿宝正是萧天策和卿舒窈两人的第二个孩子,今年才三岁,是个软萌又可爱的小丫头,偏偏性子调皮得很,在宫里的时候,一时没把她看紧,她就躲得无影无踪的。

“阿宝乖,等阿宝长大了一些才去打野味好不好?”萧天策很宠爱小阿宝,从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是真正的如珠如宝。

当初群臣见萧天策子嗣单薄,这么多年了只有子厚一个儿子,便怀疑卿舒窈是不是生子厚的时候伤了身子,于是群臣们又蠢蠢欲动想要让萧天策充盈后宫了。

可是哪知道不等他们开口,后宫又传出卿舒窈怀有龙裔的消息,群臣兴奋的气焰一下子就给灭掉了。

十月怀胎,卿舒窈生下了小阿宝,群臣见是一个小公主,便不太在意,原本想要劝萧天策充盈后宫的臣子更加心动了,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多子多孙的。

可是哪知道他们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识到萧天策是如何宠爱小阿宝这位小公主的,于是群臣只好偃旗息鼓了。

萧天策是真的宠爱小阿宝这个小女儿的,之前他和卿舒窈怕一连生了两个皇子,长大后两兄弟会心生嫌隙,最后反目成仇。

所以第二个孩子才来得那么晚,等到小阿宝出生的时候,子厚已经七岁了,其实比起生儿子,卿舒窈和萧天策两人更希望是个女儿。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会有兄弟相争的场面,二来有满足了他们想要第二个孩子的希望。

哪知道上天真的满足了他们这个心愿,真的生下了他们的长女,小阿宝。

当萧天策和卿舒窈知道是个小公主的时候,特别有多高兴了。

小阿宝是西陵的长公主,嫡亲的哥哥又是西陵太子,萧天策和卿舒窈这对帝后又对她分外宠爱,可以说小阿宝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爹爹,阿宝想去。”

小阿宝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却十分聪慧,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每当她想要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而别人却拒绝的时候,小阿宝就会用这样无辜又小可怜的眼神看着对方,直把对方看得心软。

萧天策虽然知道这是小阿宝惯用的招式,但是还是忍不住被她的小眼神看得心软了。

如果小阿宝大吵大闹的话,或许萧天策还能够硬下心肠来拒绝她,但是偏偏她不哭不闹,就这么委屈又可怜地看着你,这让萧天策有种拒绝她就等同于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的感情。

萧天策将目光看向了卿舒窈,小阿宝知道,她爹这是心软了,于是乘胜追击,将可怜兮兮的目光落到了她娘亲的身上,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娘亲~”

那小模样,别提有多招人疼了。

“阿宝乖。”卿舒窈伸手摸了摸小阿宝的脑袋,道,“阿宝现在还那么小,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阿宝也不想弄得脏兮兮的吧?”

卿舒窈知道小阿宝最爱干净了,所以特地这么说。

果然,小阿宝顿时间有些纠结起来了,她很想跟哥哥他们一起去打野味啊,她都还没有试过呢,可是娘亲说了会弄得脏兮兮的…

小阿宝纠结得忍不住把小脸都皱起来了,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众人忍不住想笑。

忽然,小阿宝的眼睛一亮,对卿舒窈道:“娘亲,我可以拿布把我包起来,这样摔倒了也不会弄得脏兮兮哒!”

小阿宝说完之后,在心里头给自己点了一个赞,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只有我这么聪明的人才想得出来哒!

众人简直要被小阿宝的童言童趣给乐翻了,已经四岁的小长乐萌萌哒地问小阿宝:“阿宝,你用布把你包起来的话,你怎么走路呀?”

小阿宝的眼睛倏地一声瞪大了,一副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个问题的表情,然后看向卿舒窈,那双大眼睛满是期待:“娘亲,阿宝真的好想去。”

卿舒窈好想把小阿宝的眼睛给遮住,不然的话,小阿宝看多她几眼,她的血槽都得清空了。

正当卿舒窈忍不住想要开口答应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语气淡淡地开口道:“阿宝,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小阿宝脸上原本委屈的表情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飞快地朝着绵绵那边跑了过去。

“姐姐,阿宝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小阿宝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绵绵问道。

萧天策和卿舒窈囧囧:“…”

闺女,要不要这么狗腿啊?

绵绵手里拿着鱼竿,对阿竹道:“阿竹,给她拿鱼竿过来。”

然后再看向小阿宝,道:“坐下,我教你钓鱼。”

萧天策无奈地看了一眼绵绵和小阿宝,刚想开口告诉绵绵,小阿宝性子跳脱,玩不来钓鱼这玩意儿。

可是哪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小阿宝就脆生生地应道:“好啊,姐姐对阿宝真好!”

一边说着,还一边露出期待的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热闹钓鱼。

萧天策:“…”

给…跪了!

------题外话------

小阿宝绝对是绵绵的脑残粉!

020 熊孩子成长录(十二)

要说小阿宝是什么性子,除了萧天策和卿舒窈之外,子厚这个当哥哥的是最了解了。

原本子厚还想着小阿宝肯定坐不了一刻钟的,待会她要是还想要去的话,那么他就得留下来好好地哄一哄小阿宝了。

可是子厚哪曾想到,等了等,等了又等,小阿宝还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盯着湖面,时不时就扭头看向绵绵,如果绵绵恰好也转头看向她的话,小阿宝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阿竹给小阿宝准备的鱼竿并不大,也不重,否则的话,小阿宝也拿不住。

小阿宝一边握着鱼竿,一边在绵绵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钓鱼呀?”

“我们家里也有一个大水池,里面有好多好漂亮的大鱼,姐姐你那么喜欢钓鱼,不如去我家吧?”

“哇!姐姐,你好腻害哟!竟然又钓到了这么大的大鱼!”

虽然绵绵只是随意地回答了她一下,但是小阿宝还是自顾自地说得很开心,又问道,“姐姐,大鱼在水里生活,那它们在哪里拉粑粑啊?”

绵绵:“…”

为什么要关注这么奇怪的点?

“在水里。”

“水里?”小阿宝惊呼一声,一脸不敢置信,“大鱼不是在水里生活吗?它们拉粑粑没有茅房的吗?在水里拉粑粑,不小心吃进肚子里去了怎么办?”

绵绵:“…”

“要是大鱼把粑粑吃进肚子里,那它们岂不是一个肚子都是粑粑?我们又吃大鱼,那不是在吃粑粑吗?”

绵绵:“…”

“天啊!”小阿宝越说越惊恐,“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吃粑粑呀?”

绵绵:“…”

你…够了!

绵绵无力地看着小阿宝,难道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蠢萌的吗?绵绵可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过这样丰富的想象力啊!

“嘘。”绵绵一只手平稳地握住鱼竿,一只手探了过来摸摸小阿宝的脑袋,低声道,“别说话,会吓得鱼都不上钩的。”

至于拉粑粑又吃粑粑什么的,绵绵表示这样的问题她保持沉默。

小阿宝的眼睛倏地一声瞪大,刚想脱口而出问真的吗?可是想到绵绵的话,便忍了下来,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绵绵的方向伸长了脖子,拼命把声音压低了地对绵绵说道:“我知道啦,姐姐。”

拉粑粑和吃粑粑的话题也就这样被绵绵给带走了。

说完,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湖面,那乖巧安静的样子简直看得萧天策三人目瞪口呆。

他们这当爹(娘亲,哥哥)的,什么时候见过小阿宝这么安静乖巧过了?

卿舒窈看了一眼沉静的绵绵,摇了摇头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打从小阿宝会走会跑之后,他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在她的身上,偏偏这小阿宝又会撒娇卖萌,让人每次气到都忍不住想要打这个熊孩子的时候又心生不忍。

卿舒窈虽然宠着小阿宝,但是也担心她会不会被宠得无法无天,卿敏珠这个可是前车之鉴,但是卿舒窈没想到她都还没有想出怎么对付小阿宝的法子,能够压制住她的人就出现了。

“走喽!走喽!”言老爹像是个山大王似的,喊了一声,一群半大的小子便应和着跟了上去,雄赳赳,气昂昂的。

“子厚哥,我们也快走吧。”希希对子厚道。

子厚见小阿宝真的乖乖坐着钓鱼,没有吵着要去打野味,这才跟着希希他们一起走了。

卿姑娘看了一眼跟着言老爹和季明月他们撒了欢似的追上去的壮壮几个小子,再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一边跟着定亲王钓鱼的绵绵和阿竹等人,表情顿时间一囧。

卿姑娘对言昭华道:“当初我们就应该让爹和娘带带绵绵。”

当初卿姑娘怕定亲王教壮壮和绵绵,会教出小变态一号和小变态二号,而言老爹和季明月虽然是不着调的,但是两老都是壮壮和绵绵的爷爷奶奶,没可能不让他们爷孙婆孙亲近。

卿姑娘原本满打满算,有了定亲王的严谨和言老爹夫妻两人的欢脱,可能能够中和一下的。

结果倒好,壮壮跟了言老爹和季明月,性子愈发欢脱,而绵绵跟了定亲王,性子愈发沉稳。

卿姑娘忍不住囧了囧。

“你说,绵绵这么严肃,哪家的小子受得住啊?”卿姑娘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啊。

要说绵绵的模样,那可真的是顶顶好的,但是就是太严肃了,板着那张小脸儿可有气势了,没看到一群熊孩子在绵绵的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吗?

“得了吧。”卿舒窈听到这话,对着卿姑娘翻了一个白眼,道,“我不知道多想让我们家阿宝和你家绵绵一样呢。”

这样一来,沉静又会卖萌的小女儿,得多招人喜欢啊!

卿姑娘想了一下,她既想要会卖萌的乖女儿,也想要不惹事的乖女儿…想到小阿宝平日里的折腾劲儿,卿姑娘对卿舒窈笑道:“那你还真的是想得美了。”

绵绵的性子是天注定的,打从出生就是这般沉稳,而小阿宝则是打小就这么调皮,卿舒窈他们又舍不得教育她,怎么可能改成沉稳的性子?

这么一想,卿姑娘觉得自己少操心十几年还是赚了的,顶多就是闺女要嫁人的时候…多出点嫁妆吧!

卿舒窈看到卿姑娘这副得意的模样,表情忍不住一囧,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没有哪家小子受得住你们家绵绵那么严肃的吗?”

卿姑娘扫了她一眼,笑哈哈地道:“没事,反正绵绵的嫁妆多得是。”

嗯,软萌不够,嫁妆来补!

卿舒窈:“…”

妹子你好任性这是为哪般?

*

定亲王是习武之人,五感自然敏锐的了,而绵绵自幼习武,阿竹靠着野兽般听觉,将卿姑娘和卿舒窈两人的对话全都听进耳朵里了。

定亲王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绵绵,开口道:“不怕嫁不出去。”

绵绵似是没想到定亲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惊讶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不怕,娘亲说我有很多嫁妆。”

十二岁,这个年纪放在现代,还是个孩子,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已经可以说亲了的半大姑娘了。

对于说亲这事,绵绵并不抗拒,当然也没觉得什么羞涩的,她未来要度过一生的人,若是因为她的性子而觉得无趣或者害怕,那么他们还怎么把接下来的漫漫人生路携手走完?

不得不说,受到娘亲和几个姑姑们的影响,绵绵觉得温和的手段远不如凶残一些来的有效。

“他若是敢欺负我的话,拿银子都能砸死他。”绵绵神色淡淡地说道,明明是如此凶残的话,她却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再加上这沉静如兰的模样,不熟悉的人只怕会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可偏偏定亲王和阿竹都十分熟悉绵绵,而小阿宝还小,当然听不懂嫁不出去或者嫁妆什么的了,听到绵绵的话,作为她的脑残粉,小阿宝伸手挥舞着小拳头,道:“敢欺负姐姐,阿宝也拿银子砸死他!”

原本小阿宝挥舞着小拳头是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的,哪曾想到她一松手,鱼竿就往湖里掉了。

“哎呀,我的鱼竿…”

小阿宝见鱼竿掉到湖里了,起身就想要去抓,可是她一个小身板儿,怎么抓得起来?只怕鱼竿没抓起来,她倒是会掉下去了。

绵绵见状,伸手就想要将小阿宝抓回来,哪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旁的阿竹就已经稳当当地将小阿宝抱了回来了。

将小阿宝重新放回椅子上之后,用自己的鱼竿将小阿宝的小鱼竿给挑了起来,用一旁的干布将鱼竿上的水擦干净,阿竹这一系列举动做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将小鱼竿塞到阿宝的手里之后,一声不响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除了萧天策和卿舒窈之外,其他人倒是没有觉得担心什么的,而萧天策和卿舒窈也只是为人父母的过于操心罢了。

毕竟不管是定亲王,绵绵还是阿竹,三人的武功是如何的,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不会让小阿宝真的受伤的。

“阿竹哥哥,你好腻害。”小阿宝笑嘻嘻地对阿竹说道,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

阿竹神色不变,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小阿宝的话,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其他话说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绵绵在意小阿宝的话,阿竹是不可能出手的,更不可能搭理小阿宝。

小阿宝却不管,刚刚她的小鱼竿掉到了湖里,她也差点掉进去啦,要不是有阿竹哥哥的话,她肯定就湿哒哒的啦。

小阿宝还记起来之前绵绵说了,大鱼是在水里拉粑粑的呢,她要是掉下去的话,岂不是也会沾到大鱼的粑粑了?

这么一想,爱干净的小阿宝小手拍着胸口,一副幸好的样子。

021 一人心不相离(一)

“不怕嫁不出去!”

“不怕,娘亲说我有很多嫁妆。”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触目皆是鲜艳至极的红色,耳边尽是响彻九霄的鞭炮声,敲锣声。

阿竹听到了旁人在讨论着那丰厚的嫁妆,有人说,竟比当初卿家的大小姐出嫁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到一个身着新郎官喜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在两旁百姓的恭喜声来到了言府门前。

男子从马上下来,从言昭华的手中接过被方红盖头遮住了容颜的少女,一旁已经长大了的壮壮和希希一脸凶神恶煞地对着男子说着什么。

阿竹听不见,但是却能够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兄弟两人是在警告男子好好地对待他们的妹妹(姐姐)。

阿竹看不清男子的模样,但是却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笑语晏晏,他握着身旁少女的手,即便是被方红盖头遮住了脸,男子的神情依旧是温柔中带着几分喜悦的。

阿竹看到少女上了花轿,男子上了马,迎亲队伍接到了新娘子,便欢欢喜喜地回程了。

阿竹面无表情,穿过人群,听着那些上门参加喜宴的宾客们左一口早生贵子,右一口百年好合,神情愈发地冰冷。

他跟着众人一起来到了新房,看到新郎官在众人的起哄下,拿起绑有大红花的秤杆,挑起了新娘子的方红盖头。

阿竹已经听不到耳边的声音,满眼都是身着大红嫁衣的绵绵。

她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妆容问题,阿竹看到她这个模样,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句话——

人面桃花相映红。

嫁衣愈红,衬得她肤色愈白,两颊上的红晕使得她即便是面无表情,却也比平日里看起来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甚是迷人。

阿竹看着这一幕,竟觉得分外刺眼。

*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女子神色淡淡,“就算拿银子砸,也够把你砸死!”

从少女变成少妇,她的神情依旧冷然,明明是一样的面无表情,阿竹却忽觉得心头一痛。

被人压制着跪在绵绵面前的男子,阿竹依旧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到他的嘴在张张合合,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阿竹一个出神,想着他或许应该去学学唇语,这样的话,现在就不至于“看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了。

“成亲之外,你跟我爹娘保证过什么?不纳妾,不收通房,不养外室。”绵绵冷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讥讽,“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完形毕露了?”

不管男子怎么说,绵绵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最后男子嘶吼道:“这都是你逼我的,言宁皎,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嗤!”

一道嗤笑声响起,一个和绵绵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似的,“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有什么资格配得上我姐姐?”

“姐姐。”少年转头,看向绵绵,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走,我和大哥接你回家。”

绵绵看到少年,神色稍稍温和了一些,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将我嫁妆里的银子全都拿出来,砸!砸死了算我的,砸不死算他命大。”

男子的脸色顿时间就惨白了下来,绵绵的嫁妆有多丰厚,男子不是不知道,而且除了奇珍异宝之外,言昭华还给绵绵准备了一大箱一大箱的金子银子给绵绵作嫁妆。

这要真的砸下来,那他的小命可真的不保了,可绵绵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吩咐完了之后便抬脚跟着少年一并离开了。

阿竹看到绵绵走了,下意识地抬脚就跟在她身后,原本在前边走着的绵绵忽然停下了脚步,她回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她道:“阿竹,你回来了?”

阿竹…

阿竹…

“绵绵…”

阿竹下意识地应了她一声,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较为清脆的嗓音,“阿竹,你怎么了?”

阿竹觉得这个声音仿佛在远处传来,又像是近在耳边,他感觉被人轻轻地摇了摇,猛地睁眼,却见绵绵近在眼前:“绵绵?”

他似是有些迷糊和茫然,眼前的绵绵还是个小姑娘,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少女绵绵,有着明显的差别。

“怎么了?”绵绵难得地看到不同于平日里面无表情的阿竹,眼里盈满了笑意,只觉得眼前这个刚睡醒,看起来有些迷糊的阿竹有些呆萌,让她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有些想要在他的脸上掐一把。

绵绵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伸手直接掐了阿竹一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道:“阿竹,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都进你屋子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察觉,警惕心怎么这么低?”

绵绵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和担心,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调皮”的举动不是她做的。

阿竹原本对绵绵就没有什么防备心,如今更是睡迷糊了,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个还是小姑娘的绵绵是假的,还是那个已经嫁人的绵绵才是假的,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绵绵“调戏”了,又被她把话题岔开了。

阿竹摇了摇头,道:“没事,我没事。”

听到阿竹的话,绵绵微微瞪圆了眼睛,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紧张地追问道:“真的?”

不能够怪绵绵小题大做,实在是和阿竹相处了这么多年,除了一句绵绵之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阿竹说话超过三个字的。

“嗯。”阿竹点了点头,见绵绵神色有些担忧,他便开口解释道,“噩梦。”

确实是噩梦,再次之前,他从未想过绵绵会嫁人,也没有想过绵绵会所托非人。

可是昨天不过是听到定亲王和绵绵的三两句对话,竟然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阿竹抿了抿唇,看向绵绵的神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噩梦?”绵绵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惊讶,然后颇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你做什么噩梦了?”

绵绵是真的好奇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一样的阿竹呢,她看了一眼阿竹,心里头想到,她还以为阿竹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呢,哪知道做了一个噩梦,竟然让阿竹多了几分呆萌的气质。

“没。”阿竹摇了摇头,并不想将梦中看到的场景告诉绵绵,他想,他不会让梦境成真的,更不会让绵绵以后遇到这样一个渣男。

阿竹不愿意说,绵绵也不勉强他,反正他嘴严得紧,他不想说的事情,哪怕是绵绵也撬不开,于是绵绵便道:“那好,快起床洗漱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绵绵便起身离开了内室,在外边候着的侍女白芍见绵绵出来了,顿时间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白芍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绵绵,忍不住开口提醒道,“阿竹少爷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吧?”

绵绵脱口而出道:“十六岁零七十三天。”

白芍一噎:“…”

她只是随口一提不需要小姐你回答得那么仔细啊!

白芍看到绵绵脱口而出,表情忍不住囧了一下。

“有问题?”绵绵来到偏厅,坐下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白芍,问道。

“…”白芍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奴婢觉得,小姐虽然和阿竹少爷一起长大,但是到底男女有别。”

就这么大喇喇地跑到阿竹的屋子里,对绵绵的清誉来说,始终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