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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言语关心,林鸿渐更加开心:“这个办法最快最有效。再说,我受了伤,父亲和太后娘娘都会迁怒苏绍谦,而你爹想要摆平这件事,就得托你来求情。他越是要倚重你,就得对你越好,一举两得啊!”

“我还以为,林公子只是温润君子。”苏陌颜有些惊讶。

林鸿渐是林相的独子,又深得太后娘娘宠爱,没想到竟然也如此世事练达。

“官宦子弟,谁还不懂些谋略算计啊?这些事情,我爹有教导过我。”林鸿渐微笑道,显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再说,我娘早逝,我爹又公务繁忙,没时间照看我,所以太后娘娘经常会将我接入宫中抚养。可以说,我是在皇宫长大的,那里最多阴谋算计,如果没点心眼,早就被吃得事故不存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被萧夜华骗了?”苏陌颜趁机告状,“那根本不是什么黄玉顶马车,只是一般的御赐马车,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够蒙混过关的,却骗你去了青州!”

见她一副告状的口气,林鸿渐温和一笑:“傻丫头,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他又怎么能逼我去青州?”

“可你是被他骗的呀!如果不是他骗你说,我撞坏了御赐的黄玉顶马车,皇上可能会降罪于我,你又怎么会为了立功而去青州?”苏陌颜不满地道。

林鸿渐对他越好,她就越恼怒萧夜华的算计。

“傻丫头,你刚才的话不是已经说明了吗?我是为了你去青州的,黄玉顶马车只是一个诱因,有这件事我当然会去,但就算没有这件事,将来也可能会有其他的事情,未雨绸缪,也不是一件坏事!”林鸿渐笑颜清雅,丝毫也没有将被萧夜华算计的事情放在心上。

再说,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苏陌颜微微一怔,她的直觉没错,林鸿渐果然对她极好。既然他对她好,那么,她自然会以十倍百倍报之。

因此,苏陌颜并未惶恐,而是微微一笑,坦然接受。

见她没有推辞,更没有像别人那样些惶恐或者感恩的话,就这么自自然然地接受,林鸿渐心中更加欢喜,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太喜欢阿夜?”

南陵王世子萧夜华的魅力,所向披靡,陌颜居然不喜欢他,这倒是稀罕。

“我只是不喜欢他满心的算计!”苏陌颜简略地道,反而问道,“林公子您不会是被他温文尔雅的表象所迷惑,所以跟他交好吧?”

林鸿渐微微怔了怔,随即笑道:“他的风华气度,的确很容易让人喜欢,不过,也曾经有人跟我说,阿夜这个人太过完美,就会给人一种虚妄飘渺的感觉,完全不真实,劝我远离他。”

其实有段时间,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无论萧夜华离他多近,笑得有多温和,对他有多好,他都有种陌生而且虚妄的感觉,总觉得一切像是镜花水月。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苏陌颜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那次我和阿夜去郊野踏青,因为我不喜人多,觉得噪杂烦心,就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正巧阿夜被一群贵族女子纠缠不休,为了躲人,加上他身体虚弱,有些不适,也来到此休息处,我们随意聊着。结果,却突然出现了刺客!”

“刺客?是冲萧夜华来的吗?”苏陌颜问道。

林鸿渐摇摇头,解释道:“不是,刺客是冲我来的。我爹推行新政,触动了许多权贵的利益,加上从前的一些恩怨,因此很是招惹嫉恨,所以就向我下手,以报复我爹。”

如此凶险的事情,他却说得十分平淡,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听他这样说,苏陌颜才察觉到,林鸿渐的生活并非她所想象的那么无忧。

“我和阿夜都不懂武功,而那些人武功高强,很快,我和阿夜就都受了重伤,刺客一剑刺向我的胸口要害,想要取我的性命,阿夜却突然冲上前去,替我挡了这一剑。因为有他这一档,我才能够等到护卫赶来,才能保得性命。”林鸿渐神情中充满了感激和情意,“那时候,我才发现,或许阿夜的感情没有那么虚妄,而只是藏得太深,所以很难感觉到而已。”

苏陌颜撇撇嘴:“说不定他是故意的,好收买你的心!”

那只千年狐狸精,怎么可能做赔本的生意?肯定是察觉到林鸿渐对他的戒备,故意安排这么一出苦肉计而已!

“不会,当时的情况,我们随时都会丧命,谁也不知道护卫什么时候能赶来,何况,那些刺客本就是冲我来的,就算阿夜当时逃走,那些刺客也未必会去追他,他根本没必要留下来陪我,更没有必要替我挡那一剑。”

“或许他是看到护卫们的身影,知道不会死,所以才故意那么做而已!”苏陌颜猜想道。

“你不知道,那一剑阿夜伤得很重,几乎丢了性命的!”林鸿渐摇摇头,神色认真,“而且,真情还是假意,我还是能够分辨的!”

只要看上次萧夜华为了要挟她,不惜撞坏御赐的马车,将自己弄得受伤,就知道这个人有多狠绝。

为了拉拢林鸿渐,故意安排一出苦肉计,让自己身受重伤,这种事情,萧夜华绝对能做得出来;但要说他当真舍己去救林鸿渐,苏陌颜绝对不会相信。

不说别的,但以她的感觉,萧夜华对林鸿渐并没有那样的看重,否则就不会为了摆脱岚玥公主,将林鸿渐拉下水,散布他和林鸿渐断袖之癖的谣言;也不会为了一时的念头,信口开河欺瞒林鸿渐,又故意将他调离京城…

如果真的看重一个人,愿意舍身相救,那会全心地对他好,时时处处为他设想周到,而非如萧夜华这般的漫不经心。

不过,见林鸿渐如此笃定,苏陌颜也不想和他争执,何况有她在,自然会看着萧夜华,不许他对林鸿渐不利,倒也没有必要戳穿这一层,何况,若是让萧夜华知道,说不定反而对林鸿渐不利。

“苏慕贵的事情,我要谢谢谢谢林公子,的确帮了我很多忙。”苏陌颜转开话题,同时也是真心地表示感谢。

在这时候苏慕贵被押入大牢,的确为她扫除了许多障碍,尤其是怀孕的赵氏的安危。

“能帮到你就好。”林鸿渐开心地道。

“不过——”苏陌颜却话锋一转:“有件事我要请问林公子,设计苏慕贵冲撞您,然后借此将他押入大牢,这个主意是您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为您出谋划策的?”她遇险的那条街,是苏府到林府的必经之路,在那里遇到惊马,而她又险些丧命,这绝非巧合,很可能是有人在故意算计她。

她相信林鸿渐不会这么做,那么,算计她的,就应该是向林鸿渐出谋划策的人…

V060章 太后寿宴

“陌颜,出什么事了吗?”林鸿渐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急忙问道。

苏陌颜点点头:“我在路上遇到一匹惊马,将我的马车撞翻,害得我差点命丧黄泉。出事的地点,是从苏府到林府的必经之路,所以,我怀疑两件事之间有关联。”

“你遇到了惊马?还差点丧命?”林鸿渐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急忙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不如我去请太医为你诊断一番!”

苏陌颜摇摇头,微笑着抚慰道:“林公子放心,我被人救了,并没有受伤。”

林鸿渐仍然不放心,犹自追闻着整件事的细节。

苏陌颜便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掠过冥焰的真实身份,说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连救她的人是男是女都没有察觉到,更加不知道那人是谁。

“不管是谁,他救了你的命,我真的对他十分感激!”再三确定她没事,林鸿渐才松了口气,随即分析道,“事情发生在苏府到林府的必经之路,所以,你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如果说,苏慕贵因为得罪我而被下了大狱,苏绍谦必然会担心得罪太后和我爹,而如果他想要求情,唯一能够跟我说话的人,就只有你,所以,只要得到消息,你一定会立刻来林府…。”

所有的一切,并不难串联,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能够想到。

果然,林鸿渐看似温文,实则聪慧机敏,所以,只听她的一点疑问就猜想到了问题所在!

苏陌颜点头:“没错,所以我想知道,设计让苏慕贵冲撞你,然后将他押入大牢这个主意,是谁给你出的?”而这个出主意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主使。

然而,答案却让她有些失望——

“没有人给我出主意。当时我经过酒楼,正好看到苏慕贵进去,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原本是想要帮你的…”林鸿渐懊悔地道。

既然是林鸿渐临时起意,那么,这件事如果是被人设计,幕后之人应该也是临时起意,那么,有很大可能性,幕后之人当时就在场,看到苏慕贵和林鸿渐发生冲突,想到可以加以利用,便安排下这出毒计。

“那么,林公子记不记得,当时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场?”

“那是京城很有名的饭店,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去那里,所以在场的人很多,但若说谁可疑,我却真的没有感觉。”林鸿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努力回想着,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我记得人全部排查一遍。”

“那就有劳林公子了!”苏陌颜没有推辞,林鸿渐是林相之子,在京城的人脉远比她宽广,自然有不引人怀疑排查的办法,正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或许,陌颜你该回去查查回苏府报信的人,看他有没有可疑?或者,有没有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林鸿渐建议道。

苏陌颜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这点,报信的人什么时候将消息传回苏府很重要,因此只有知道这个消息,父亲才会派我前往林府。这件事,我回去会查明。”

如果幕后之人也是临时起意,这么短的时间,应该很难将一切安排妥当,为了拖延时间,必然会延迟报信人回府报信的时间,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将消息传回苏府。

“嗯。”林鸿渐点点头。

见他神色凝重,苏陌颜反而微笑起来:“林公子也不用太在意,或许是我太多疑了。因为处在林府这样的环境,面对太多的算计和阴谋,所以一旦遇到事端,就下意识地会怀疑是不是被人算计。或许一切真的是意外也说不定。”

毕竟,能够说得上跟她有深仇大恨,欲除之而后快的,也只有李清芬、苏慕贵、苏锦玉三人。

如今李清芬被休回李府,听说被李中健夫妻苛待,过得十分凄惨,连出门都难,更别说安排这么一出精密紧凑的杀人计划;苏锦玉已死;苏慕贵就算想要他死,也不可能以将自己送入大牢作为代价…

其他的人,最多也就是那些因为萧夜华而对她心怀嫉恨的名门贵女。

但因为有“董小姐”的亮相,那些女人对她的嫉恨应该会降低很多,不可能在这时候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样说起来,或许真的是意外也说不定。

“但愿如此,不过,宁可小心些!”林鸿渐点点头,神色却并没因为这番话而有所缓和。忽然间,他想起一件事,从旁边的百宝架上取过一物,递了过去,“陌颜,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

苏陌颜接过,是张明黄色的请帖,上面嵌着用金丝缠绕而成的连枝花卉纹,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这是太后寿宴的请帖,就在三天后。”林鸿渐笑着道,眼神恳切,显然很希望她能够前去。

苏陌颜一怔:“太后娘娘的寿宴?我父亲刚刚被罢职,我去给太后贺寿,不太合适吧?”

“没有关系的。”林鸿渐害怕她不肯去,急忙道,“太后娘娘是位慈爱而又睿智的老人家,还很疼我。所以,每年寿宴,她都会多给我一些请帖,让我邀请朋友前去,只是我从来没有用过。太后娘娘知道你是我邀请的客人,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苏陌颜知道,林鸿渐幼年丧母,林相又公务繁忙,太后怜惜外孙孤苦,便经常接他入宫。可以说,林鸿渐是太后娘娘抚养长大的,祖孙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

“陌颜,我和阿夜都是男子,就算想要照看你,也会引起许多流言蜚语,但太后娘娘不同。皇上对太后娘娘十分孝顺,如果太后要喜欢你,那些无聊的女子想要欺负你,总要掂量掂量,你说呢?”林鸿渐恳切地道。

如今苏绍谦官职被罢免,与隆兴长公主的关系也一落千丈,地位远不及从前,那些权贵女子若是想要找陌颜的麻烦,实在是轻而易举,所以,他才想要邀请她去参加太后的寿宴。

另一方面,他也真的很想让太后娘娘见见陌颜…

苏陌颜心中一动,便不再推拒:“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林公子了。不过,太后娘娘的寿宴,我该准备什么样的寿礼才对?”

“太后娘娘喜欢白玉和竹,你就照着这两样喜好去准备就可以,不用太贵重,心意到了就足够了。”林鸿渐说着,又跟她讲述太后娘娘的喜恶。

这一说,一直到快黄昏时分才作罢,林鸿渐又留苏陌颜在林府用膳,因此,等苏陌颜回到苏府,已经又是夜色沉沉。

奔波了一天,加上中间还有惊马那一幕,苏陌颜也有些累了,但想到那场惊马,神色又凝重了些许,命人去请管家过来,询问起今天上午,来苏府禀告苏慕贵被押入大牢一事的人,到底是苏慕贵身边那个侍从。

苏管家早听说三小姐在街头遇险一事,料想三小姐心情不会太好,早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闻言恭声道:“回三小姐的话,当时大少爷身边的侍从都被押走了,并没有人回府禀告,这事儿是奴才的儿子说的。”

“你儿子?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他的?”苏陌颜急忙询问道。

这个苏管家是苏绍谦的心腹,因此,苏府几次三番的清洗,他都没有出事,按理说,她现在正是苏绍谦最倚重的人,苏管家没道理联合外人来算计她。

“奴才儿子是管老爷书房的物件采买,今天是奉老爷之命去买纸墨,回府的半路上经过那家酒楼,看见吵吵嚷嚷的,一时好奇就询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是大少爷出事了,就急忙回府禀告。”苏管家毕恭毕敬地道。

苏陌颜眉头紧皱,又问道:“你儿子在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阻碍吗?”

“没听他说。奴才儿子虽然不成器,却也知道轻重,大少爷冲撞了林相之子,这事儿何等重要,必然要第一时间告知老爷,他绝不敢在路上耽搁的。”苏管家虽然谦虚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但言语间对儿子却是极为肯定。

苏陌颜眉头皱得更深:“那你记不记得,你儿子回到苏府禀告这件事时,是什么时辰?”

“奴才记得,是巳时三刻。”

苏陌颜曾经问过林鸿渐出事的酒楼地点及时间,这样估算下来,苏管家的儿子的确应该是知道事情的第一时间就回府禀告,路上并没有耽误。可是,如果真是如此,在这么短的时间,想要安排一场天衣无缝的街头惊马,可能性实在不大。

难道说,上午发生的一切,当真只是一场意外?

苏陌颜沉吟着,挥手命苏管家退下,一边思索着,一边前往松林堂看望赵氏。

如今的松林堂和从前不同,赵氏恢复了正室的身份,又怀有身孕,现在是苏府最尊贵的女主人,来往的仆妇个个屏息凝神,生怕一个不慎惊动了她。这种敬畏和讨好的情绪弥漫在松林堂之中,使得本就富丽堂皇的院落越发显得威严,庄重,辉煌灿烂。

夜色深沉,路边的石灯早已燃起,檐下挂着的镂花宫灯散发着柔和的橘色光芒,将周围屋檐上的琉璃都映得格外光彩璀璨。

氤氲的烛火映照下,一道纤弱的女子身影静静地跪在走廊上,姿态温婉安静,那身形,隐隐有些熟悉。

苏陌颜眉头皱得更近了,走上前去:“钱姨娘,你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V061章 宫门遇挑衅

见到三小姐到来,钱姨娘微微瑟缩了下:“回三小姐的话,婢妾不小心冲撞了夫人,夫人命婢妾在这里思过。”比起赵氏,她更敬畏这位年纪轻轻的三小姐。

苏陌颜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回三小姐的话,是因为许真的事情。”钱姨娘小心地道,“三小姐命人将许真押回来,原本是要赶出去的,许真的父母来向夫人求情。婢妾不该没有尊卑之分,抢在夫人跟前说话,所以夫人命婢妾在这里反思。”

苏陌颜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要听真话。”

许真就是今天犯事的车夫,父亲管着外房的采买,母亲是内院的管事妈妈,一家人也算是苏府的老家仆,只是先前的罪过李清芬,一直被打压。所以,苏府连着几次清洗,他们非但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反而步步高升,如今算是苏府下人中有头有脸的得力之人。

许真是家中的独子,这次出事,许父许母必然惊慌焦虑,求情到赵氏这里并不奇怪。

但钱姨娘素来小心谨慎,绝非那等轻狂不知分寸的人,如非必要,她绝不会开口,更不要说抢在赵氏前面说话了,中间一定另有缘由。

钱姨娘犹豫再三,才道:“许真父母前来求情,刚开始只是认错,说许真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初犯,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如果夫人能够饶恕许真这一次,他们全家都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夫人…后来却越说越不像话。”

“他们说什么?”苏陌颜追问道。

钱姨娘咬咬唇,道:“他们说,当年他们对夫人有恩,因此被李清芬记恨,这些年来一直,被打压排挤,吃尽了苦头,现在夫人掌管内府,不能忘恩负义…还说,若是三小姐出事,他们自然不敢来求情,可三小姐好好的,他们却要亲人离散…还说,随行的人那么多,别人都没事,三小姐却单单罚许真,这是有人教唆…”

苏陌颜眸眼转寒,她没事?如果没有冥焰及时相救,她早就成了阴曹地府的亡魂!

“他们对夫人有什么恩惠?”

“婢妾不知,没有听李清芬说过,也没有听夫人提起。但他们说对夫人有恩时,夫人也没有否认。只是…”钱姨娘迟疑了下,还是继续道,“苏府奴仆被清洗后,也是夫人向老爷进言,推举他们夫妻,所以许真才能成为给老爷赶车的车夫…而且,李清芬能够容许他们继续做管事,想必当初对夫人有恩也有限,夫人推举他们全家,足够偿清了,他们这样说,非但贪得无厌,而且目无尊卑…”

苏陌颜冷笑:“我就说,给父亲赶车的人,怎么说也应该是老把式,怎么会是许真这样年少的人呢!”

她这次去林府,是苏绍谦安排的,用的也是苏绍谦的马车和车夫,若是换了她惯常用的小林,事情绝不会那般凶险。

“他们甚至还说,当初是夫人推举许真给老爷赶车,若是换了别的差事,就不会有这场祸事…婢妾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便开口呵斥了几句…”然后就被罚跪,一直跪到了现在。

听她这么一说,苏陌颜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钱姨娘人老实,那次她从李清芬手底下救了她的性命,又许诺原宥苏锦芳以前得罪她的事情,钱姨娘就死心塌地地为她做事了。

这次许真的事情,本就牵扯到她的安危,加上这许真父母说话又过分,钱姨娘想着赵氏或许是以前真的受过他们的恩惠,不便开口,便想着替主分忧,替赵氏开口,结果赵氏反而罚她在这里罚跪。

“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夫人。”苏陌颜眉头紧蹙。

“三小姐不必为婢妾烦心,的确是婢妾的罪过,夫人才会责罚婢妾,婢妾甘愿领受,并不委屈。”钱姨娘恭恭敬敬地道,这番话却是出自真心实意。

她心里很清楚,赵氏罚她,许真的事情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却深远得多了。

苏陌颜却没有再说话,掀帘进了正堂。

“三小姐回来了。”薄暮正出来外间倒茶,看见苏陌颜,忙行礼通报。

赵氏正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经过苏陌颜的精心调养,与寒梅院那个枯槁消瘦的妇人判若两人。如今的她肤色白皙,面色红润,头发乌黑有光泽,眼眸更是湛然流光,完全恢复了从前的秀丽婉约,风致韵然。

否则,一向风流的苏绍谦纵然再倚重苏陌颜,再对她有愧疚,也不会接连留宿松林堂,赵氏也不可能有孕。

闻声,赵氏睁开眼,对苏陌颜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陌颜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说着就要下地。

苏陌颜忙抢上前两步,扶住了她:“娘你别动,我没事。”

赵氏将近四十的年纪再次怀孕,本就十分凶险,加上她先前受到苛待,元气虚弱,虽然后来调养过来,但苏陌颜还是觉得她怀孕得太快,没有足够的时间固元培本,因此一直十分担心。

而前三个月,胎儿不稳,更需要小心。

赵氏也知道这个胎儿的重要性,十分谨慎,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此也没有坚持下地,拉着苏陌颜的手,仔细看了一番,确定她当真没事,这才放下心,双手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欣慰地道:“刚听到这件事,我可吓了一跳,还好陌颜你福大命大,没有出事。不然,我绝不会轻饶那些奴才!”

“听说许真的家人来找娘求情了?”苏陌颜顺势将话题转了过来。

赵氏看了她一眼:“钱姨娘告诉你的?”

“她当然有说法,不过还得娘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苏陌颜帮她掖了掖薄被角,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罚她也为了她说了什么…”赵氏迟疑了下,苦笑道,“我就是突然想到她是李清芬的陪嫁丫鬟,心腹,她的女儿又曾经毁了你的容颜,结果现在非但没有得到惩罚,反而依旧锦衣玉食,有着协理内务的大权,心中一时邪火忍不住。”

苏陌颜一怔,没有想到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或许是因为太过冷静无情,不在意的人根本无法勾起她的情绪,所以只将钱姨娘和苏锦芳当做两枚得用的棋子,只想到赵氏用钱姨娘会有怎样的利益,却忘记顾及赵氏的心情。

“陌颜,你该不会真的想要重用这对母女吧?他们心狠手辣,又反复无常,你若是太信她们,会吃亏的!”赵氏握住苏陌颜的手,急切地道。

她原本以为,陌颜之前与苏锦芳母女合作,是迫不得已,因为当时的形势没有其他选择,但现在苏府的形势已经定下来,陌颜却丝毫没有对付这对母女的打算,心中难免有些忧虑。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敢用她们,我就有万全的把握,娘放心好了。”苏陌颜轻描淡写地道。

倘若这段时间,钱姨娘母女敢有任何异动,她绝不会轻饶她们,但事实证明,钱姨娘是个老实人,苏锦芳虽然有些反复,却很识时务,只要她保持在苏府的地位,这对母女绝对不敢背叛她!

这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忠心又能干的人更不好找,只要钱姨娘母女不起坏心思,她也可以不计较从前的事情。

“娘,你已经怀有身孕,不宜操劳,府里的内务总要有人掌管,钱姨娘是除了您之外唯一有子嗣的姨娘,她年纪已经不小,没有争宠的心思,又熟悉这些事务,最为合适。若是不用她,其他的姨娘又都年轻,骤然手握大权,难免会起别样的心思,怕会对娘不利。而奴仆又大多是新进来的,忠心可否还难说,许多地方也需要调教,若是将事务交给他们,难免会出漏子。”苏陌颜慢慢地解释给她听。

别的倒也罢了,她绝不许苏府内部出问题,影响到赵氏的安危,所以相比之下,她宁愿用钱姨娘母女。

“那陌颜你来管理苏府不就好了?”赵氏问道。

苏陌颜微微笑道:“娘,我现在没有时间打理苏府内务!”

不说天一药铺的事情需要她过问,偶尔还要接手那些疑难杂症,单是苏府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将心思全部放在内务上。苏府的产业必须要有人接手,等到苏绍谦起复,心思必然放在官场上,所以她必须利用这段时间,熟悉那些事情,好方便以后的接手。

通过天一药铺,她已经发现自己没有多少经商的天赋,但应该要懂的事情必须学会。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她有太多的地方需要学习。

只有掌握住足够的筹码,她才有信心能够左右苏绍谦的想法。毕竟,对苏绍谦来说,一个孝顺聪明的女儿根本不够,他要的,是一个有足够利用价值的女儿。

而打理苏府内务,这对苏绍谦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何况,还有萧夜华难测的心思,苏绍谦的起复,她将来的婚嫁…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操心,实在没必要将精力浪费在原本就没有问题的苏府内务上。

想到陌颜这段时间早出晚归,赵氏也知道她不是托词,也只能接受:“既然如此,就先让她管着,等我分娩之后,我再来打理!”

之前有李清芬威胁,她还能勉强接受与钱姨娘合作,但现在苏府尘埃落定,想起以前钱姨娘母女跟随李清芬所做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龃龉。

苏陌颜点点头,如果赵氏有能力掌管苏府内务,那她会更加放心。

外力再相助,也不如赵氏本身强大起来更安全。

“既然如此,那就让钱姨娘起来,回自己的院子吧!”赵氏并不愚笨,既然这段时间她的安危要倚重钱姨娘,自然就不能对她太苛刻,“薄暮,去拿几样料子送给钱姨娘,就说我怀有身孕,这段时间脾气不好,让她别放在心上。”

薄暮领命,自去取钥匙开库房。

“陌颜,许真的事情…”赵氏犹豫着道,有些难以开口。

苏陌颜摇摇头,道:“许真这个人不能轻纵!他是车夫,本就要眼观四处,注意四周的动静,没有及时发现前面有惊马,此其一;发现惊马非但不救我,甚至连示警都没有,只顾着自己逃命,此其二;事后非但不认错悔改,反而巧言令色,想要糊弄我,遮掩自己的过错,此其三!这样的人如果不加惩戒,如何警惕府内的下人?”

“我也知道他这次是犯了大错,只是,看着他的父母是在哭得凄凉,我心中不忍。”赵氏叹息道,神色颇为为难。

苏陌颜问道:“听说许真父母对娘有恩?”

“那时候你刚出生,我身体不好,乳汁少,几乎养不活你。是许娘子隔着墙递了几天的羊奶给我,说是让你喝的。虽然说那时候你淘气,把羊奶都打翻了,没怎么喝上,但毕竟是许娘子的一片心意…”

赵氏说着,叹息道,“这人哪,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时候整个苏府都跟着落井下石,作践我,许娘子有这份善心实在难得,我心里一直记着她的人情。她就许真这么一个儿子…”

“这倒也罢了,只是这家人太过刁钻,都不是良善之辈!”想起钱姨娘转述的那些话,分明跟许真是一路货色,苏陌颜实在难有好感。

赵氏反而神色宽和:“她那是急怕了,说话难免没有分寸,不是存心的。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要分开陌颜你和我,我心里只怕要痛死了,就算拼死也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听到她这样说,苏陌颜一时间无法再说些什么。

“若是陌颜你出事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饶了他,绝不会为他求情,可现在陌颜你平安无事,你说能不能饶了许真这次,就这一次,再没有下回了。”赵氏央求道,“人在最落魄的时候,就是一句好话,一个笑脸,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更别说许娘子那几碗羊奶了。若是我使得她骨肉离散,心中只怕永远都安稳不了。”

“既然娘你这样说,那就饶了他这次,不必赶出府,但该罚还是要罚,就杖责三十,以儆效尤吧!给父亲赶车的差事,许真也不能再做了。”

既然赵氏这样苦苦哀求,苏陌颜也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惹得她难受,心里一直惦记着,想了想,便痛快地答应了。

赵氏松了口气,神色顿时缓和下来。

“陌颜,听说你在街头遇到了惊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就在这时,门帘一掀,露出了苏绍谦殷切到几乎是讨好的脸,随即又一脸震怒地道,“陌颜你受到这样的惊吓,全是那群奴才护主不利,你放心,父亲一定为你出气,将那些没用的奴才统统打死!”

“多谢父亲,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母亲来处置吧!”苏陌颜淡淡地道。

苏绍谦讨好地道:“既然陌颜你这么说,我当然听你的。”随即,又一脸小心翼翼的期待,“怎么样,陌颜?林公子怎么说的?有没有说不再追究我们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