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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颜故意眉头微蹙,十分为难地道:“我已经将苏府的情况跟林公子说了,他倒是不计较,可是听说林相和太后娘娘十分震怒,他也劝不住。林相还好说,公务繁忙,一时只怕也抽不开身,但太后娘娘那里…”

她故意顿了顿,显得十分困难。

“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苏绍谦立刻焦虑地问道,心急如焚。太后娘娘,那是皇上的亲娘,一句话下来,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苏陌颜咬咬唇道:“太后娘娘心疼林公子,不肯罢休,林公子百般劝阻也没有用。”

苏绍谦立刻急得如火锅上的蚂蚁一般,短短半天,嘴角已经起了好几个水泡。

“老爷您也别太急,咱们慢慢地想办法。”赵氏见状,柔声劝道。

苏绍谦焦躁地道:“想办法?太后娘娘那边,我们怎么想办法?原本隆兴长公主还算能帮的上忙,但现在,长公主完全不搭理我们这边了,压根就没人能在太后娘娘跟前说上话,怎么想办法呀?”

见火候差不多了,苏陌颜迟疑地开口道:“林公子说,他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办法?你说!”苏绍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道。

“林公子说,过几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诞,林公子说让我进宫去为太后娘娘贺寿,到时候他想办法让我见见太后娘娘,跟太后娘娘说清楚咱们苏府的事情,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对于太后寿宴的事情,苏陌颜早就和林鸿渐讨好了词。

若是换了往日,能够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苏绍谦早就喜上心头,生出其他心思,但现在,平息太后娘娘的怒火才是当务之急,急忙道:“那陌颜,咱们苏府全府人的性命,就全靠你了,你千万要向太后娘娘说清楚啊!”

“我会尽力,但究竟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苏陌颜并没有把话说死,竭力表现出此事的艰难。这样,事成之后,苏绍谦才会觉得她这个女儿重要!

修林园,钱姨娘的院落中。

“姨娘,疼不疼?”苏锦芳小心地将药酒涂在钱姨娘红肿的膝盖上,轻轻揉着。

钱姨娘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你这样揉,淤血都散不开,有什么用啊?”说着,拨开苏锦芳软绵绵的手,自己用力揉着,药酒效力渗入红肿的肌肤,火辣辣的疼。她却知道这时候不能将就,咬牙忍着,将淤血揉散。

“姨娘,夫人怎么能这样对您呢?”苏锦芳眼圈泛红,干脆将药酒往桌上一放,既心疼又愤怒。

钱姨娘苦笑道:“毕竟,从前我跟着李清芬做了不少事,也曾经苛待过夫人,再加上三小姐毁容的事情,夫人记恨你我母女,借机发作,也很正常。夫人毕竟不像李清芬那么狠毒,这口气出了,心里舒坦了,反而对你我是好事。”

再说,从前跟着李清芬,她什么罪没受过?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她要是真记恨,之前姨娘你跟李清芬对着干,保护她的时候,她怎么不发作?姨娘你教她打理内务的时候她怎么不发作?她没有怀孕的时候怎么不发作?”苏锦芳连珠炮地道,“我看,她根本就是过河拆桥,是怕姨娘夺权!”

钱姨娘面色顿时变了,厉声道:“芳儿住口!”

三小姐对夫人何等看重?倘若知道芳儿说过这些话,怎么会轻饶她?

苏锦芳也知道厉害,却又不忿,只能赌气似的咬紧了嘴唇,气鼓鼓的不说话。

钱姨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手轻抚上她的嘴,不许她咬唇,柔声道:“你该知道三小姐的心性,这些话不能再说。”

苏锦芳其实心里也明白,抱住了钱姨娘道:“我只是替姨娘委屈。”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是从前造的孽,早晚要还的。再说,做妾的,哪有不受主母的气的?这是一条没尽头的路!”钱姨娘感慨道,随即郑重地叮嘱道,“所以,芳儿,无论如何,你要记住,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你千万别走姨娘的老路!”

苏锦芳重重点点头,忍不住道:“若是三小姐怪我和姨娘,我也就认了,可是,夫人她凭什么?如今的局面,可是三小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如今三小姐还没怎样,她倒是先作威作福了!”

莲花诗会上那场嫡庶之争绝非意外,不管多么顺理成章,多么天衣无缝,甚至从头到尾三小姐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她都坚信,这一切,是三小姐的手笔!

因为,她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也不信天上会掉馅饼,平白无故会有人站出来帮赵氏平冤,她相信的,只有三小姐的手腕!

所以,对于苏陌颜,苏锦芳是一万个心服口服,既信服又敬畏,不敢有丝毫违逆。

但赵氏,却还没有这个资格!

“这话也不能说,三小姐对夫人十分敬重,你该知道。”钱姨娘急忙警告她。

苏锦芳冷笑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夫人对三小姐如何,就值得商榷了。我倒是替三小姐抱不平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姨娘皱眉。

“姨娘,这次三小姐可是在街头遇到了惊马,险些丧命,若是夫人当真心疼三小姐,跟随的人都该杖毙了才是,可是,夫人居然还有心情听许真夫人求情,还有心情跟姨娘你置气,甚至,还替许真向三小姐求情呢!”苏锦芳越说神情越冷,“若是换了我,若是换了姨娘,你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钱姨娘微微一滞,若是她的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只怕没心思理会许真的父母…

“而且,我总觉得,她为许真求情,不是为了感念许娘子的恩惠这么简单!”苏锦芳分析道,“姨娘你想啊,许真的父母可都是管事,如果这次夫人保下了许真,他们还不死心塌地地为夫人做事?再说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后,别人会怎么说?三小姐要罚的人,夫人却保下了,可见这府里还是夫人说了算,以后再出什么事,还不人人都求到夫人那里去?到时候,她不知道要落下多少人情呢!”

钱姨娘心中一惊,随即又觉得苏锦芳危言耸听:“是你想太多了吧?”

“就算是我想太多了,夫人这么做也不地道。三小姐明明当场就能处置那些人,却送回来让夫人处置,这是给夫人的颜面,可夫人却驳回了三小姐的处置,她有没有想过三小姐的颜面呢?”苏锦芳愤愤不平地道。

钱姨娘更加摇头:“夫人只是心软,只怕没想到那么多。”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倒觉得,我们这位夫人高明得很呢!”苏锦芳眼眸里闪过一抹精光。

钱姨娘失笑道:“她若是高明,还能被李清芬迫害成这样?”

“那叫非战之罪,那时候李清芬背景雄厚,连父亲和整个苏府都站在她那边,夫人再怎么算计也没用,反而会引起李清芬的注意,丢了自己的性命,所以躲起来,不声不响的反而高明,所以,她活到了现在;再说,她也不用做什么,有三小姐就够了!”

钱姨娘摇摇头:“那时候,三小姐可也没像现在这么有手段!”

“我说的不是三小姐的手段,而是三小姐当时的美貌!有这样的美貌,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三小姐长大了,让父亲看到,父亲绝不会浪费三小姐的美貌,必然会利用她攀附权贵,到时候,她的好日子不就到了吗?后来,三小姐毁容,却有了手段,她就躲在幕后,让三小姐冲锋陷阵…好了,现在李清芬被休了,她身份恢复了,还有了身孕,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就开始计较姨娘你从前的冒犯了…这种种,她可是一步都没错过…”

被苏锦芳这么一分析,钱姨娘竟然也觉得有些惊悚,随即又笑道:“是你把夫人阴谋化了,她只是懦弱心软,但对三小姐是真的疼爱。”

“从前或许是,现在就未必了,如今夫人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若是生了儿子,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整个苏府的!”苏锦芳冷笑着道,鬓角由苏陌颜送给她的银饰反射着冷冷的光芒。

“这…”钱姨娘有些迟疑,毕竟,儿子关系着子嗣承继,父母重男轻女总是难免,“就算这样,夫人最多偏爱小儿子些,也是人之常情。”

“姨娘别忘了,趋利避害,人情冷暖,这些也是人之常情!”苏锦芳冷静地道,“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将来总会露出来的,反正不管怎样,我只信服三小姐一个!”

转眼间,便是太后娘娘的寿宴。

林鸿渐早在前一晚就进宫陪伴太后娘娘,但他也想得十分周到,派林府的马车来接苏陌颜。

到了宫门口,马车不能进皇城,苏陌颜便带着染画下车。

“小姐,我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情!”染画忽然开口,神秘地道,“小姐前些天不是在街头遇到惊马,险些丧命吗?当时您急着去林府,没时间细查,但奴婢知道这件事后,去那里问了周围的人,你猜怎么着?”

苏陌颜那晚回府没见到染画,还以为她出去玩了,却没想到染画居然自己跑出去查惊马的事情。

“怎么了?”

染画神色凝重地道:“那匹惊马,没有人认领呢!那匹马看起来蛮不错的,能养这么一匹马,应该家境不错,何况惊马并没有伤人,按理说,惊马的主人不应该避讳。可是,却没有人来认领那匹惊马,最后是京兆府的人把惊马的尸体拖走了!”

没有人家?苏陌颜一怔,心中原本已经沉下的怀疑,又慢慢升了上来。

“还有,我问了街上的人,谁也见过这匹马,而且,马上没有任何印记,也没有马鞍什么的。”染画继续道,“小姐,你说谁好端端的,也不骑,也不载货,甚至连马缰都没有,就这么放一匹光秃秃的马出来呢?奴婢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苏陌颜神色冷肃,随即又笑道:“染画是越来越聪明了!”

“小姐,我跟您说正事儿呢,你倒是打趣起我来了!”染画撅着嘴道,她是担心小姐,小姐却还拿她当小孩子看待。好歹她也跟着小姐经历了不少事情,小姐都有分析给她听,难道她就不能长进吗?

就在这时,一道尖刻的女声从侧面传来。

“咦,这这不是苏陌颜吗?别说你父亲已经被罢官,就算没有,小小户部郎中的女儿,也没有资格来为太后娘娘贺寿吧?这里可是皇宫,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吗?”

V062章 岚湫公主与岚茗公主的恩怨

苏陌颜回头,只见一名少女穿着鹅黄对襟上襦,柳绿裙裳,鬓角簪着一对赤金嵌绿宝石的掩鬓,与柳绿色的襦裙互相映照,更衬得她容貌秀丽。

只是,少女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不屑而又带着嫉恨的。

“请问这位姑娘是…”

秀丽少女神色傲慢地道:“我是吏部左侍郎的嫡女陶静。”

吏部左侍郎也算是要职,但这里是皇宫,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宴,若不是有人在背后为她撑腰,给这个陶静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这里发难!

因而,听到她父亲的官职,苏陌颜心中便有所猜测,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向不远处的月亮门望去。

一道银红色的身影猛地闪过,似乎有人匆匆躲到了墙后面。

遮掩在面纱下面的唇露出一丝冷笑,苏陌颜转向陶静,慢条斯理地道:“太后娘娘的寿宴,该邀请什么客人,自然由太后娘娘定夺,哪里有你置喙的余地?这样的嚣张跋扈,目无太后,知道的知道你是礼部左侍郎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上皇呢!”

“你…你胡说什么?”陶静脸涨得通红,既是气的,也是吓的。

她不过是想刁难苏陌颜,让她在众人眼前颜面扫地罢了,哪里想到这个苏陌颜竟然如此刁钻,转眼间给她扣上了这样大的罪名?

若是传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

陶静急忙分辨道:“太后娘娘何等尊贵?能够接到她寿宴请帖的客人自然也是尊贵的,我不过是担心有人根本没有请帖,却鱼目混珠混进来罢了!”

“陶小姐这样说,是在怀疑守护宫门的侍卫们吗?”苏陌颜来了个小小的挑拨离间。

果然,不远处的宫门侍卫面色有些不悦,他们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全,今天是太后的寿宴,自然会更加用心,绝对不可能让身份不明的人混进来!

这位苏小姐的请帖他们当然检查过了,非但有请帖,而且还是…

“皇城安全自有我们负责,不劳陶小姐费心!”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道,他也是世家子弟,虽然不如南陵王世子、忠勤侯世子这般身份尊贵,却也不怎么把陶静这种人放在心上,因此语气十分不客气。

见状,陶静反而更加怀疑:“既然如此,苏小姐就请把请帖拿出来吧!”

别说苏绍谦现在已经罢官,就算他还是户部郎中,又有隆兴长公主的关系,也没有资格拿到太后娘娘寿宴的请帖。唯一的可能就是南陵王世子,可是,南陵王世子这段时间一直抱病,在温泉山庄养病,连门都没有出过,自然不可能为苏陌颜求得请帖。

这样一来,苏陌颜倒是更有可能没有请帖,而是贿赂了守宫门的侍卫混进来的,所以那个侍卫才会维护苏陌颜,为她遮掩。

毕竟,太后娘娘深得德明帝敬重,只要是太后娘娘所说,德明帝从不违背。只是太后娘娘深居简出,极少与外界接触,唯独这每年的寿宴大宴宾客,是个绝佳的时机。这些年来,每年都会有些善于钻营心思叵测的人做些见不得人的手脚。

苏陌颜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请帖,亮出来给众人看。

“嵌金丝连枝花卉纹的请帖?!”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陶静更是目露惊愕,没想到苏陌颜不但有请帖,而是还是这种金丝请帖。

太后娘娘的寿宴请帖也是分三六五等,最贵重的就是这种用真金丝打造成花纹,再一点一点嵌上去的,单论请帖本身的价值就不菲,是专门为皇亲国戚准备的。

这种请帖贵重无比,本是按人数定制的,但朝堂每年都有官员落马,或者新贵崛起,为了避免请帖不够,每年都会多打造了几份备用。

太后娘娘怜惜外孙孤苦,因此便将多余的请帖给了林鸿渐,允许他邀请他人前来,本是想要给他一份大大的人情,结果这位林公子性格却十分古怪,宁可把请帖烧了也不送人。

没想到今年,林公子居然破例,却是将这样贵重的请帖给了苏陌颜!

“苏陌颜你倒真有本事,南陵王世子卧病在床,你就又转头勾搭上了林公子了?”陶静惊怒之下,已经是口不择言了。

先是如谪仙般俊逸出尘的南陵王世子,再是身份高贵琴艺超俗的林公子…她苏陌颜凭什么?

苏陌颜神色一冷,眼眸一时变得冷寒如霜:“陶小姐慎言!林公子教导我琴技,对我有半师之恩,我心中对他敬重感激。怎么到了陶小姐的嘴里,就变得如此龌龊?”

“心地龌龊的人,自然看什么都是龌龊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周静雪头上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桃花簪,妃红色的衣衫上用烟霞虹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桃花,红花绿萼,鹅黄色的花蕊,栩栩如生,远远望去,如云蒸霞蔚一般,在翠绿浓荫的映衬下,绽放出了一身的初春胜光。

她容貌本就明艳,与这身华彩灿烂的锦绣衣裳相得益彰,更显得光彩照人,一路走来,仿佛抖落满身的桃花,夺尽了在场众人的光彩。

众女目光都牢牢地盯在她的衣饰妆容上,几乎转不开眼。

“这天底下总有些人,卑鄙狭隘,遇到位身份高贵容貌俊逸的贵公子,便起了贪心妄想,只想嫁与为妻为妾。她自个儿无耻龌龊,自然就当天下女子都这般无耻龌龊,却不知道天下还有如苏妹妹这般坦荡磊落的人,引南陵王世子为知己,视林公子为半师。心思光明,自然会让人另眼相看,别人再怎么羡慕嫉妒都是没有的。”

周静雪说着,嫣然一笑,转向月亮门的地方:“闵妹妹,你说对不对?”

被点破藏身之处,闵月雅不能再躲藏,更不能遮掩陶静的过失,只能走了出来,点头道:“周姐姐说得是。”

本就是陶静说错了话,那些话哪里是大家闺秀该说的?周静雪这番驳斥沉稳有力,再加上闵月雅附和,一时间众人看向陶静的眼神都是鄙夷和不屑。

陶静一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闵小姐,你怎么——”

闵月雅不应该帮她说话吗?怎么附和起周静雪来了?她混乱地想着,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阴霾沉沉。

“陶姐姐,我平日见你举止端方,还以为是位大方得体的闺秀,没想到你在我面前是一个样子,背地里却又是这样一副模样,实在令我失望,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闵月雅截断她的话,义正词严地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陶静更是愣住了,明明就是闵月雅看到苏陌颜前来,示意她发难的,怎么现在她却这样说?

这样一来,岂不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宫门前对太后娘娘寿宴的客人发难,不敬皇室,不敬太后的罪名已经让她诚惶诚恐,如今被苏陌颜和周静雪这么一说,她更成为众人眼中卑鄙狭隘,无耻龌龊的人,闵月雅不帮她解围,这要她颜面何存?以后还怎么面对京城的权贵名媛?闯下这样的大祸,回府后父亲又怎么会轻饶了她…

闵月雅这样,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闵妹妹割席断义,果然深明大义。”周静雪意味深长地笑着,恭维道。

闵月雅几乎将牙咬碎,她何尝不知道周静雪故意把她拎出来,就是为了逼她与陶静断绝关系,自断臂膀?但人人都知道她与陶静交好,倘若她庇护陶静,只怕立刻就有人猜到陶静刁难苏陌颜是出自她的授意,甚至会怀疑“勾搭林公子”这类不堪入耳的话语也是她所说,那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就全毁了。

因此,即便有再多恼恨不甘,闵月雅也只能咬牙忍着:“周姐姐谬赞了!”

都该这不中用的陶静!让她刁难下苏陌颜而已,不但人没刁难到,居然还把自己绕到了坑里,真是没用,倒霉也是活该!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舍弃,想到将来可能的悲惨下场,陶静越想越觉得害怕,忍不住喊道:“闵月雅你不能这样!明明就是——”

“陶姐姐,你我虽然交好,但大庭广众之下,你言行如此不堪,我又怎能包庇你?若是再胡闹下去,不止你自己,就连陶府也要被你连累,让人质疑陶府的教养,你还不收敛些?”闵月雅猛地转身,双眸如匕首一般锐利,直指陶静。

倘若这个蠢货再敢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毁坏她的名声,她绝不容情!

陶静顿时一滞,顿时清醒过来,面色惨白。

闵月雅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如果她敢说出实情,让众人知道是闵月雅指使她这么做,毁了闵月雅的名声,那就等于和闵府彻底决裂。陶府毕竟依附闵府,若真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陶府也就等于毁了,而她这个罪魁祸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因此,就算再不甘愿,再懊悔,也只能将这个黑锅扛下来,或许闵月雅会念在这点拉她一把,让她不至于太过凄惨!

想到这里,陶静就算有再多懊恼怨恨,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周静雪淡淡一笑,也不再追究,而是走上前去,拉起了苏陌颜的手,亲热地道:“陌颜妹妹,你今日要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早知如此,我就跟你一道,路上也好说说话。这些天不见,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虽然周光潜最近圣宠不如从前,但右相的位置依然坐得稳稳的,加上周静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京城名媛圈中一向出类拔萃,许多贵人都对她交口称赞。如今她对苏陌颜这样亲热,丝毫也不避讳,一时间众人心中都默默地掂量起来,看向苏陌颜的目光也显得和善多了。

“我也是刚接到帖子没多久,本来是要告诉周姐姐的,只是这段时间府里太忙,我就给忘了。”苏陌颜忙解释道。在苏府如今的情况下,周静雪非但没有避讳她,反而主动为她解围,与她亲热,果然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周静雪当然不是真的怪她,不过是故作姿态,让人知道她与苏陌颜关系亲密,眼下目的已经达到,便拉着苏陌颜往太后娘娘的宫殿前去。

“莲花诗会上的事情…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陌颜,这些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周静雪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感叹。

她以为她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却没想到陌颜竟然比她更悲惨!本是嫡女,多年来却被当做庶女,受尽苛待,甚至连容颜都…若非有莲花诗会上的那场变故,她的身份还不知道要被遮掩多久,说不定真的会这样一辈子以庶女的名分活着。

至于苏绍谦的那番辩解,虽然合情合理,但周静雪何等机敏,自然能够察觉到其中的破绽,当然不会相信他所谓的“徐徐图之”。

“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再说,就算告诉静雪姐姐你也没有用,反而让你为我忧心。”苏陌颜云淡风轻地道。

周静雪想了想,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叹了口气,拍拍苏陌颜的手,不再说话。

陌颜说得对,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用,陌颜母女这些年受的委屈,显然是苏绍谦做的一场利益抉择。别说她无能为力,就算她当真能够假借周府的威势,逼迫苏绍谦恢复陌颜母女的身份,也只是徒然为他们母女树仇罢了,说不定她们母女连命都会因此丢掉。

“不过,眼下结果也不错,李倩敏得罪了张贵妃和闵淑妃,因此牵连到苏府,反而让你们母女恢复了身份,这样你父亲也怪不到你的身上,甚至还要央求你们母女为他遮掩,自然就要看重你们。如今尘埃落定,将来总会慢慢好的。”

莲花诗会上,张贵妃和闵淑妃同时对李清芬发难,周静雪自然能够猜出其中的原因。

苏陌颜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静雪姐姐,有件事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岚湫公主和岚茗公主之间有什么恩怨?”

这段时间,她已经发现,周静雪对京城名媛圈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因此,当日见了岚湫公主和岚茗公主的对峙后,她心中就存了询问周静雪的意思。

果然,周静雪笑着道:“这你都不知道?五六年前,这可是轰动京城的大事件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也难怪,你府上的那位李氏存心恶毒,自然不敢让你知道外界的事情,害怕你将真相告诉别人”

说着,便将岚湫公主的事情缓缓道来。

V063章 岚湫公主的过往

“岚湫公主的母妃是德妃,容貌艳丽,而且善于歌舞,当年非常得宠,岚湫公主女以母贵,刚出生便极为得宠。她的容貌集合了德明帝和德妃的优点,高贵华艳,聪慧灵巧,书画更是京城一绝,德明帝更是将她看得如珍宝一般,宠爱至极,连几位皇子都没有她得宠。”周静雪说道,言语之中有着深深的遗憾。

那是六七年前的事情,整个京城都在赞美这位天之骄女,京城的女子无不羡慕她的美貌和聪慧,京城的少年无不倾慕这位身份高贵,姿容绝世的公主。

“那时候的岚湫公主,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美人,无论容貌、身世、地位抑或技艺,都将其余京城名媛远远抛在身后,根本无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哦?那你和闵月雅呢?”苏陌颜忍不住问道。

周静雪微微一笑:“那时候我才十岁,闵月雅还不到九岁,两个小姑娘罢了,怎么能够跟韶华正盛的岚湫公主相比呢?就算真比,我想,无论是我,还是闵月雅,都是比不过的。”

她虽然自信,却并不自傲,何况,当年的岚湫公主也曾一度是她所羡慕和向往的对象。

“岚湫公主美貌,聪慧,高贵,京城世家弟子无不想要摘下这朵京城之花,可是,人们都知道,岚湫公主已经有了意中人,那就是御前侍卫莫云楼。”

有了周静雪和闵月雅的例子,想必当时的林鸿渐等人也仍然年幼,而萧夜华算起来,当时只怕还没有回到京城。

“那么,莫云楼就是当时京城少年才俊中第一流的人物了?”苏陌颜询问道。

想想云裳阁里见到的那个畏缩、软弱,对着岚茗公主处处讨好的莫云楼,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也能够跟萧夜华或者林鸿渐相提并论。

周静雪点点头:“莫家也是京城望族,与皇室、忠勤侯府、镇国将军府这些同为流传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说到这里,她眼眸中闪过一抹悲痛和黯然,“我娘的母族简氏,也曾经是这样的名门望族,只可惜,随着我舅舅的过世,彻底落败了。”

那些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都已经渐渐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原本整个内城,都曾是这样的世家大族居住之地,曾经舞榭歌台,椒兰雾横,如今败的败,亡的亡,只剩下忠勤侯府、南陵王府和镇国将军府等寥寥无几的豪门世族。

而南陵王府若非出了个萧夜华,如今只怕比莫家也好不到哪里。

这样的感慨,苏陌颜自然是无法体会的,只是想到周静雪的母亲简氏过世,留下周静雪姐弟孤苦无依,忍不住为她深深叹息。

周静雪摇摇头,知道自己把话题扯远了,重回正题:“当时莫家还没有落魄,仍是京城的世家大族,地位尊崇,莫云楼自小出入宫闱,他的妹妹,更是岚湫公主的伴读,因此两人从小就相识,嬉闹游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即便后来莫家渐渐没落,但岚湫公主并未因此对莫云楼有所轻视。”

原来如此!难怪云裳阁里,莫云楼会因为岚湫公主的一个称呼而失神,原来有着十多年的情意在其中。

“这么说,两人是因为北狄王来京而分开了吗?”苏陌颜问道。

周静雪点点头,缓缓道:“差不多吧!当时岚湫公主和莫云楼十分般配,京城众人几乎都知道两人是一对,就连皇上也乐观其成,只等岚湫公主满十八岁,便为两人赐婚。谁知道就在岚湫公主十五岁那年,北狄王来到了京城。”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连苏陌颜都知道。

北狄王来京,在宫宴上见了岚湫公主一面,被她的美貌所震撼,当即便向德明帝提亲,扬言若德明帝不把岚湫公主嫁给他,便要发兵攻打大华。

北狄兵强马壮,北狄王虽然年老,凶悍之名却丝毫未坠,德明帝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却也只能忍痛将岚湫公主赐婚给了北狄王。

“北狄王性情残暴,稍有不顺他心意,便拔剑杀人,他的许多妃嫔都是被他亲手所杀。岚湫公主一介弱女,此番远嫁跟去幽冥地府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一远嫁,既是生离,也差不多是死别。她离京之日,莫云楼前去送行,挥泪祝福岚湫公主好好保重,说不定还有重逢之日,还发誓不管多久,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等着岚湫公主,此生非卿不娶,若是阳世不能重逢,便在阴间相见。”周静雪轻声道。

这原本是个凄婉动人的悲剧,原本是两情相悦的两人,却被家国社稷所阻碍,不得已劳燕分飞,但少年依旧坚守着誓言,痴情等待远嫁的情人。

当时莫云楼的这番话,不知道感动了多少闺阁少女。

有无数的人写诗作词,歌颂着两人这段凄美哀婉的感情,一时间成为了一段佳话。

而当时犹自年幼的周静雪,也曾经被感动,也曾经向往着这样痴情不渝的爱情。可是,谁能想到,所谓的佳话,最后的结局却变得那般不堪,那般可笑。

“可是,莫云楼却娶了岚茗公主?”苏陌颜有些疑惑。

既然如此情深,为何却又另娶她人?

周静雪叹了口气,眼眸中的雾气说不清楚是黯然还是讥讽:“莫家只有他这个独子,怎么能够允许他守着远嫁的岚湫公主不成婚?何况,他和岚湫公主的痴情佳话传扬出去,京城有多少少女向往痴狂,有多少权贵少女想要嫁给他,任他挑任他选…这其中也包括了岚湫公主的姐姐岚茗公主。”

“我没办法想象,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心里痴痴地恋着另外一个女子,怎么还会有女子想要嫁给他?”苏陌颜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说这个时空,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但身为女子,岂有不希望与夫君两情相悦,恩爱不疑的?那些所谓的大度、贤惠,不过是表面上的一抹隐忍,又有谁能够眼睁睁看着夫君宠爱妾室却无动于衷的?何况,这个莫云楼心中装的不是一个妾,而是一个生死不渝的恋人,一个光华璀璨,尊贵美貌的岚湫公主?

这些想嫁给他的女子脑袋都被驴踢了吧?

周静雪冷笑道:“自然是因为,看到他对别的女人痴情,就认为,如果换了自己,那份痴情也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吧?不过,这些人倒也没有想错,若是没有意外,想必莫云楼也会对岚茗公主痴情一生吧!”

“痴情”两个字里,明显带了嘲讽之意。

“你的意思是…”苏陌颜隐约有些猜想,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想想云裳阁里莫云楼的言行举止,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隐约靠近了真相。

周静雪冷冷地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知道,那时候,京城身份最贵重的,大概就是岚茗公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