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以凉站起来,看了一眼钟己,她得拖着他才行。再看向卫渊,他撑着树干才站起身来,瞧这模样,也需要她扶着。

“自己可以么?若是不行,我给你折一根树枝撑着。”弯腰捡起自己的剑,阎以凉淡淡道。

“没关系,可以的。”看着她,卫渊薄唇微弯。然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眼睛便闭上了,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阎以凉向前一步,卫渊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脚下微动,但是完全的接住了他。

“卫渊?”叫他一声,可是倒在她身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并且开始腿软往下滑。

伸手揽住他的腰,虽然他看似瘦削,但是真正环住他才知道,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瘦弱。

无声的叹口气,阎以凉看了一眼钟己,随后带着卫渊先行离开。

天色微亮,阎以凉扶着卫渊走了不过几百米之外,岳山等几个护卫便找到了他们。

一瞧卫渊满身的血,将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钟己就在后面,快去把他带回来。你们王爷没事,死不了。”虽是这么说,可是卫渊靠在她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岳山愣了愣,然后点头,“是。”挥手,一行人全部离开。

站在原地,阎以凉的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继续扶着卫渊离开。

这厮长得高,又很重,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切只能全凭她带着。

返回杜门山庄,山庄内遭了一场‘浩劫’,仍旧陷入慌乱之中。

阎以凉半背着卫渊,绕过乱了套的下人,返回他暂居的小院儿。

直接进入房间把他扔到床上,他前胸腹部的衣服上都是血,天色亮了,这么一看更加清晰。

将剑放在床边,阎以凉返身坐下,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然后动手解开他的腰带,扯开他的衣服。

从胸口开始,一直到腹部,七八道半月形的伤口附着在皮肉上。因为止了血,所以血迹都干涸了,伤口极细,几乎看不出来。

这种程度的伤其实应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他流血过多。

思虑片刻,阎以凉起身离开房间,再次进来时,手里拿着的是浸湿了的毛巾。

重新坐在床边给卫渊擦拭胸口干涸的血迹,伤口露出来,她以手指按压了一下,并没有再渗血,没事了。

有脚步声走进来,阎以凉不为所动,下一刻禾初走进来,之后是宁筱玥。

一眼瞧见了卫渊,禾初加快脚步奔到床边,“王爷?”

将手里的毛巾扔到禾初手上,阎以凉站起身,“你们王爷没事,给他擦干净,再上些药,煮点补血的东西给他吃。”

禾初拿着毛巾,仰头看了一眼阎以凉,她脸色不怎么样,禾初将滑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宁筱玥看了看卫渊,又上下看了看阎以凉,她双臂环胸,眉头也拧在了一起,“阎以凉,你这算什么?铁汉柔情?”

“闭嘴。”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阎以凉拿起宝剑离开。

宁筱玥立即跟上,走出房间后看清了她衣服上的破口以及颜色更深的血迹,“你受伤了?”

“我没事,周琴师朱四还有银烛呢?”钟己被带回来,一会儿要他们兄妹四个见见面。

“还晕着呢,我刚刚过去看了一眼。对了,卫郡王怎么伤的那么重?你还真让他去拼命了。”按照阎以凉的性子,有她在,她是不会让别人挡在她前面的。

“费了些力气,钟己不好对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虽不流血,但是有些疼。

“那是肯定的,你都受伤了。走吧,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你再换一身衣服。不管怎么说你可是阎捕头,这个样子实在扫威严。”叹口气,也幸亏对付的只有一个人,若是一群人都这么厉害,她和卫渊可不止流一点血这么简单。

返回暂居的小院儿,那三个人仍旧昏着呢,阎以凉的一掌,若是命不大,会被直接敲死。

卧室里,阎以凉解开腰带脱下衣服,腹部和肩膀处的血与衣服黏在了一起。一把扯下来,皮肤都跟着刺痛。但所幸那细小的伤口贴合在一起,没有因为扯下衣服而使它们崩开。

宁筱玥拿着浸湿的毛巾过来,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两处伤口,随后道:“看来这一下你躲过了,这一下没躲过。”她腹部的伤口不是半月形的,但肩膀的是。

坐下,阎以凉将长发拢到另一侧肩膀,白色的裹胸也沾上了血,恍若盛开的红梅。

宁筱玥站在她面前轻轻擦拭,一边道:“真没看出来你还会给别人擦血,阎以凉,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你若死了,我也会给你收尸。”直视前方,阎以凉反唇相讥。

宁筱玥无言,“少诅咒我,我命大着呢。不过卫郡王身上那么多处伤口,实在稀奇,按理说他武功也不低。你们俩,不会是抢着受伤的吧?”单单想到这种可能,宁筱玥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人她管不着,但是这种可能性发生在阎以凉的身上,就着实怪异。

“说了你也不懂,赶紧处理,钟己应带被带回来了。对了,泰成公主怎么样?”昨晚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钟己攻击了,并且数处受伤。

“昏迷着呢,命很硬,没死。”宁筱玥哼了哼,倒是死了几个护院。

“你一会儿与岳山等人将泰成公主还有她所有的儿子儿媳全部聚集一处,然后请出杜门山庄。卫渊那儿应该有令牌,叫岳山拿着去柯城找府尹,先行安排个住处给他们一家人。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直接离开,相信用不过多久,皇上就会给分一处宅子。”这样,卫渊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宁筱玥点点头,“成,我明白了。”本来此次来的任务,更重要的是把泰成公主这一家子蛀虫赶出去,别再霸占着这皇家别院。正好昨晚一场攻击,让他们离开这里也算顺理成章。更况且,因为抓杀人犯,卫郡王都受伤了,把他们弄出去,谁也说不出什么。

“行了,也不再流血了,不用擦药。”站起身,阎以凉直接找出干净的衣服穿上。最后扣上腰带,她拿着剑快步走出去。

拿着药膏的宁筱玥连连摇头,真是不拿自己当女人。

岳山等人已经将钟己带回来了,还有他的琴。

钟己还在昏迷中,阎以凉直接拎着他回到了暂居的小院儿,他们钟家四兄妹,聚齐了。

将钟己扔到软榻上,阎以凉拍了他一巴掌,钟己身体一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双臂环胸,阎以凉看着他,面无表情。

“我还真被你这小丫头抓住了。”内力被封,钟己也不强行的冲破,被抓了,他似乎也没所谓。

“你们一家聚齐了。”扫了一眼旁边的地板,另外三个人还昏着呢。

撑着坐起身,钟己看过去,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还差三个人。”姐姐,还有父母。

“当年的案子我知道了,泰成公主和唐驸马杀害了你的姐姐。因为他们夫妻的身份,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并且这么多年来过得春风得意。你们兄妹四人的复仇计划于情理上来说可以理解,但是大燕律法严明,你们杀了人也是事实。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被我就地正法;二,跟我回皇都面见皇上。”阎以凉自然倾向于将他带回皇都,本就是受害的一方,不似泰成公主一家死有余辜。

“面见皇上?我等贱民哪有资格面见皇上。”钟己冷笑,看得出他对皇室有恨意。

“泰成公主和皇上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我在皇都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哪个皇亲国戚如泰成公主一般,她是异类。你若想死也行,但是不考虑一下你弟妹么?争取一下,或许他们都能活命。”看向那三个人,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相信钟己不会不在乎。

钟己果然沉默了,不过沉默也只是片刻。

“要报仇的是我,他们三个人本是想阻止我的,但你这丫头也看见了,他们岂能拦得住我?”钟己幽幽道。

“是么?依我看,或许钟铭是想阻拦你,但最后他也帮了你。钟娅和钟弢,这两个人是有目的的一前一后进入了杜门山庄,为的就是给你摸清情况。”周琴师,看起来是不想报仇的。但是,他们另外三兄妹却不这么认为。

“难道他们不该死么?一家老小,如同蛀虫;横行四处,无恶不作。”钟己没有否认。

“该死,活着的确没什么用。但是,由你解决就不行,你不是律法。”阎以凉坦率的承认他所说有理,倒是让钟己也诧异了。

“面见皇上,他们就不会受到连累么?”看向那三个兄妹,钟己有些动摇。

“或许。”阎以凉觉得,有很大的可能。卫天阔这人,和想象的不一样,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当年,姐姐已经许配了人家,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唐自舟这个混蛋见到了她,之后便念念不忘。他三番四次的派人来我家,告诉我爹娘要姐姐做他妾室,泰成公主也暗地派人来恐吓,说我爹娘若是答应了,她就杀我一家老小。爹娘本就不答应,便想将姐姐送走,离开安州,或许就能躲开唐自舟。没想到,他直接将姐姐强抢了去,囚禁在府中,爹娘去官府,官府不管。想强行将姐姐救出来,又遭到了毒打,我爹被活活打死。当时我跟随师父在外学艺,接到了消息匆匆赶回安州,又一边托人去皇都告御状。没想到唐自舟和泰成公主这二人心狠手辣,为了逃脱责难竟杀了我姐姐。焚尸灭迹,不留一点痕迹。”钟己叙述着当年事,愤恨尤生,这一切好像只是在昨天。

“王八蛋。”听着,阎以凉不禁拧眉,无论唐自舟还是泰成公主,都不是东西。

“此仇不共戴天,即便我死,也要报仇。”恨意如火一般,钟己只嫌还杀的不够。

“唐家七兄弟死了四个,泰成公主现在生死未卜,你的仇也报了。两个选择,你选一个吧。”看着他,阎以凉要最后的答案。如果他想要马上就死,她也可以成全他。

“当今皇上,可是明君?”看了一眼他的兄妹,钟己问道。

“嗯。”若说明君,阎以凉不敢乱说,但卫天阔的确头脑清楚。

“既然如此,我便听你这丫头的,赌一把。自从师父去世,我便整日计划着报仇,现在想想,还真是一事无成。”年过不惑,大半生都过去了。

“好,不过为了确保你不会耍诈,我还是要暂时将你们兄妹四人都看押起来,望见谅。而且,你最好去给卫郡王请罪,因为你,他失血过多,现在还昏着呢。”她身上的伤就忽略不计了,她不打算追究。

“虽不知皇上其人如何,但看卫郡王,年纪轻轻,倒是勇气很足。”同样是皇室血脉,那泰成公主却如此邪恶。

“卫郡王对抓住你本来便没什么兴趣,不过你武功太强,他不得不出手。你的琴,很厉害。”给予肯定,阎以凉不吝赞赏。

“这是我师父的绝技,我不过得他老人家的三四分能耐。”钟己说起他师父,很是谦虚。

尽管有些好奇他师父是谁,不过阎以凉并没有过问。这世上奇人异士的确很多,有的人就不喜欢露面。

“得罪了,他们三人我需要关押起来。”若是关钟己,或许关不住。但是,另外三人没有武功,用来牵制钟己,最好不过了。

钟己摇头,“你这个丫头也不简单,行,我不会做什么的。并且,我还会去向卫郡王请罪。”站起身,他身体也有些不稳,内力被封,后颈又被阎以凉拍了一掌,很疼。

不再管钟己,阎以凉将钟铭钟弢还有钟娅三个人带走,单独关押起来。

宁筱玥和岳山带着卫渊的令牌,开始将唐家所有的人都聚集起来,泰成公主还在昏迷当中,也被抬了过来。

小厮丫鬟,还有护院,也全部跟随聚集,一大家子,一百多人。

所有的人都被聚集起来,这整个山庄都安静了许多。阎以凉前往卫渊居住的院落,这里只有禾初在。

“他怎么样了?”走进小院儿,便瞧见禾初正在挑拣食材。

“王爷已经醒了。”禾初赶紧回答,眼睛睁的大。

不再理会他,阎以凉快步绕过前厅,然后走进卧室。

卧室里,卫渊盘膝坐在床上,身着单衣,脸色几分苍白。

“坐着干什么?你不眼花了。”眉峰微蹙,阎以凉上下看了他一通,看起来还好。

看着走过来的人,卫渊的眉眼间氤氲着淡淡的笑意,脸色有些苍白,他又穿着单衣,乍一看,很虚弱很良善。

“还好,没有那么晕了。过来,我有事情问你。”看了一眼他旁边,示意阎以凉坐过来。

旋身坐下,他距离自己不过几十公分,身上的味道和着药膏的气味儿飘过来。

“钟己已经答应了,他会随我回皇都见皇上,我也答应他,力保他们四兄妹不会死。”没等他问,阎以凉将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反正这也不是我的任务。”卫渊笑,恍若生花。

“那你要问什么?”扬眉,她气势慑人。

“听说你扒了我的衣服?”满眼兴味儿,卫渊很想知道详细的过程。

冷气自眸子溢出,阎以凉不眨眼的盯着他,“卫渊,你想死么?”

“还给我擦拭伤口来着,谢了。”抬手,他的动作有几分缓慢,不过还是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深吸口气,阎以凉很明显是在压制自己的火气,“看起来,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擦药了么?这里还有药,需不需要我帮你?”卫渊依旧,没有因为她的冷脸冷言而退缩。

“我好得很。跟你说一声,钟己会来向你请罪,我希望卫郡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将他如何。”只不过最后追钟己的时候怒火上来了,所以没控制住。

“我这一身伤,即便我想说算了,他人也不会就此算了。除非、、、、”看着她,卫渊的话就停下了。

“除非什么?”看他这模样,估计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除非你陪我回固中,我可以考虑堵住他人的嘴。”眉目含笑,卫渊看起来很坏。

缓缓眯起眸子,阎以凉手成拳,擦着卫渊的鼻尖挥过。

卫渊身子向后闪躲,结果没控制住,直接朝后躺了下去。

冷眼看着他砰地一声躺下,阎以凉冷哼,“活该。”

“好疼!”躺在那儿,卫渊伸手抚着腹部,抻着伤口了。

“你回你的固中,别想拉着我,每年年关刑部都需要有人值班。”而且,几乎每年都是她。

“唉。”叹口气,卫渊躺在那儿,全身无力的模样。

“听见没?不许胡言乱语。”最后警告,阎以凉站起身,看他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嗯。”拉长了音儿,卫渊有气无力的回应。阎以凉无言,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岳山和宁筱玥的任务进行的很顺利,因为泰成公主昏迷不能发号施令,另外三个儿子又做不了主,于是乎,一百多号人被送出了杜门山庄。

柯城府尹派兵来协助,于下午之时,把人接进了城里,暂时安排在官府。

杜门山庄一下子就空了,不过也清净了,傍晚时分,琴声回荡于山庄上空。忽然间的,这杜门山庄有了别样的味道,这才是皇家别院。

089、内心的想法

“这琴声,好听。”暂居的小院儿外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宁筱玥和阎以凉坐在那儿。这琴应该是钟铭弹的,也只有他才能弹出这种空灵又苍凉的曲子。

“钟己也与琴为伍,不过很显然,他并不会弹这种曲子。”阎以凉眯起眸子,果然术业有专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完美无缺。

“钟己和周琴师、不是,钟铭俩人真是双胞兄弟啊,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俩人分别在咱们眼前晃,还真不知道原来是两个人。听说钟己去卫郡王那里请罪了?没看出来,这人还真是个爷们儿,能屈能伸。”夜凉如水,随着说话,眼前也飘着白雾。

“回了皇都,我和卫渊受伤的事情你别乱说。”伤着她没什么事儿,但是伤着卫渊,即便不是故意的,那也是罪过。

眨眨眼,宁筱玥点头,“我看你对这四兄妹很宽容嘛,甚至钟己还能四处走,你是不是想把他带给皇上看看啊?”钟己有这等武功,浪费了实在可惜。

“嗯。”单音回应,她就是这般打算的。

“也好,这种高手,咱们刑部就没有。但是让他进刑部那是不可能的,他有案底。若是做个御前侍卫,亦或是做什么秘密杀手,啧啧,不错。”宁筱玥很看好,像卫天阔这种人,他绝对不会浪费人才的。

“最起码,他们四兄妹不用死了。”泰成公主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杀了她的四个儿子,是大罪。

“钟铭很淡泊,看起来就是不问世事,琴又弹得好。钟娅呢,很聪明,又很得体,不比大家闺秀差。钟弢呢,虽然没什么长处,但的确很可怜。若就此死了,很可惜。”并且,所有事件的起因是泰成公主和唐驸马造成的。若不是他们夫妻俩,四兄妹也不会失去父母失去姐姐。

“有些人死不足惜,有些人死了可惜。”盯着夜空,广阔无垠,这偌大的世界人有无数,即便死了也对这世界造不成影响。可是,他们可以不用死,她为什么不帮一把呢。

“不过现在万事大吉了,来到这里的目的逐一完成。回到皇都,你就等着赏赐吧。”当然了,她这个仵作的功劳也是不容忽视的。

阎以凉不语,在刑部时间久了,什么封赏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阎捕头?”细小的声音传来。

宁筱玥扭头看过去,随后笑起来,“禾初,你端着的是什么呀?莫不是宵夜?”

禾初顺着石子小路走过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瓷盅。

“回宁大人,这是补血的膳食,王爷命小人送来的。”禾初走进亭子,他手里瓷盅的味道也飘了出来。

“切!”宁筱玥立即冷哼,就知道是这样。

“他怎么样了?”虽然伤都不重,但是流血过多。

“王爷已经歇下了,他交代小的一定要看着阎捕头您吃下去。”托着托盘到阎以凉面前,禾初就那么撑着,很显然阎以凉若是不当着他的面吃,他是不会走的。

几分不耐,不过又不好发作。停顿了几秒,阎以凉随后拿起瓷盅,揭开盖子,里面接近褐色的汤进入视线。

有药味儿,但是不难闻。几乎没怎么看,阎以凉拿着勺子快速的送进嘴里。

即便知道那是药膳,不过闻这味道又看着阎以凉吃,宁筱玥也不禁觉得有点馋,估计挺好吃的。

风卷残云,不过片刻瓷盅里的东西都进了肚子,放回托盘上,阎以凉擦了擦嘴角,“行了么?”

禾初低头,然后托着托盘快步离开。

宁筱玥边摇头边咋舌,“唉,在我看来啊,有些东西已经呼之欲出了。”

“废话连篇!回去睡觉,明天启程回皇都。”起身,阎以凉转身走出亭子。

翌日天晴,钟家四兄妹被齐齐带上了马车里;经过一夜休息的卫渊,还有即便受伤了也恍若没感觉的阎以凉,仵作宁筱玥,缓慢离开了杜门山庄。

山庄的大门关上,从现在开始,这里又是皇家别院了,不是某个作威作福皇亲国戚的驻地。

钟家四兄妹的马车就在后面,只要打开窗子就能看得到。岳山等护卫都在后面,无论如何,还是需要看押,不能给予十分的信任。

走在最前的马车里,卫渊靠坐在正对着车门的方向,他身后放置着软垫,用来给他撑着。

宁筱玥坐在左侧,脑后就是窗子,她看着外面,又不时的看一眼另外两个人,直至走到山下,她终于开口,“我觉得我坐在这儿很碍事儿。”

另外两人看过来,阎以凉面无表情,双眸冷厉。

卫渊也没什么情绪,不过他的眼里很明显的写着,宁筱玥很有自知之明。

看着卫渊的眼神儿,宁筱玥很无言,她也只是说说,毕竟说破某些事情能缓解尴尬。但是,她说了之后才发现,更尴尬。

“禾初,停车。”喊了一声,宁筱玥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阎以凉深吸口气,转眼看向卫渊,“你疯了。”

扬眉,卫渊很无辜,“我什么都没做。”苍天可鉴。

宁筱玥下了车,然后直接走向后面的马车,和‘尴尬’相比,她更愿意和钟家四兄妹坐一辆车。

再次启程,前车里只剩下两个人,卫渊更加舒适的靠着,毕竟他前胸腹部还有伤口,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