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阎以凉正襟危坐,黑白分明的眸子没什么温度,看着卫渊,她几乎连眼睛都不眨。

卫渊一袭月白华袍,质地如水;墨色的长发以金冠整齐束起,露出完整的脸庞来。

斜眉入鬓,眸如星辰,现在看着他的脸,却再也说不出女气这两个字儿。

“原本定下的是五天后启程回固中,不过年关将至,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提前启程,今日便走了。今天是关朔的生辰,你们的婚期也会如约公布,恭喜。”看着她,卫渊缓缓开口。

“多谢,一路顺风。”两句,阎以凉的话音依旧还是那样,没任何的情绪。

“梁家的调查还没有结束,不过看得出,在皇都也调查不出什么。所以,我与皇兄交代了一下,刑部三门归还,我也不会再回来了。起码,在没有调查清楚梁家的底细之前,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薄唇微扬,眉眼恍若生花。

眸子微闪,阎以凉缓缓挪开视线,“希望有结果之后能通知我一声,毕竟我也很好奇。”

“好。”卫渊笑着答应。

没有再说什么,阎以凉下了马车,然后看着他们一行队伍消失在巷子尽头,她也转身离开。

回到关府,邹琦泰和胡古丘也到了,阎以凉走进前厅,所有人都看着她,神色有那么丝丝的怪异。

扫视了一圈儿,阎以凉走向唯一空着的椅子,坐下。

旁边,宁筱玥看着她,然后一点点倾身靠近,“阎以凉,你怎么了?”

“没怎么。”直视前方,她淡淡回答。

宁筱玥眨眨眼,看了看其他人,她再次小声道:“你的脸色很难看,极其难看。”她总是满脸冷漠,可是还从没有这么难看的时候。

“是么?”她倒是不知自己脸色难看是什么模样,反正她从来没有好脸色的时候。

无声叹口气,宁筱玥就知道会这样。说不会反悔,可是到了这一天,也甭想心情愉快的度过。别说阎以凉,连坐在对面的关朔都愁眉苦脸的,这个婚约,俩人都不喜欢。

“咳,监司大人挑选出了与师妹还有关朔的生辰八字都很符合的黄道吉日,尽管是三年后,不过,既然定下了那就宣布,也让师妹和关朔有个准备。”邹琦泰咳了一声,然后扬声道。他也不是看不出阎以凉和关朔脸色都不好,可是,这是师命。

坐在前厅的人脸色各异,本来还想着起哄的顺天府衙小兄弟们也瞧出了气氛不对。这本来是高兴的事儿,可是现在完全看不出高兴来。

那帖子红色刷着金粉,单单是看着便知道出自宫中。

邹琦泰站起身,打开帖子,随后扬声宣布。

所有人都不语,边听着,视线边在阎以凉和关朔的身上来回游走。

关朔垂着眼睛,即便不用看他的脸,他满身的幽怨也足以笼盖四野。

对面,阎以凉则直视前方,似乎在看着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最后,邹琦泰宣布了婚期,三年后,六月十六,黄道吉日,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了。

那日期进入耳朵,阎以凉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即使有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的一瞬间,若有所失。

宁筱玥无声的叹口气,抓住阎以凉的手,握紧,她眼眶也有些发酸。

几个师哥,这个时候也根本说不出什么,准备的那些话,在这个时候都彻底咽了下去。

宴席开始,三桌子的好菜,关朔和他的小兄弟们坐在一起,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小兄弟很快的从低气压中走了出来。嘻嘻哈哈,吵闹不停。

另外两桌,并没有人坐下,关府的一处亭子里,师兄妹五人坐在当中,静默不语。

宁筱玥和柳天兆还有钟娅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场面,真是压抑。

“阎捕头是不愿意的。”钟娅缓缓道,声音里夹杂着无奈。这个世道,做女人就是这样。即使阎以凉看起来是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可是,也有无可奈何之时。

“是很不愿意。”宁筱玥双臂环胸,边说边摇头。她心里也压抑的要死,一块石头压在心头,压得她要喘不过气了。她一个旁观者都这样,不知阎以凉是什么心情。

“关朔也不愿意。”柳天兆说话,不要以为只有阎以凉不愿意是被迫的,关朔也是被迫的。

“不愿意他也捡了个便宜,若不是关捕头临终时把阎以凉定下来,凭他那德行连媳妇儿都找不到。”宁筱玥立即反呛,心头的压抑变成了火气。

柳天兆嘴角动了动,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不想和她争执。

钟娅轻轻摇头,都不愿意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可是即便知道是悲剧,也得进行下去,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奈。

凉亭里,师兄妹五人皆不开口,寂静的连风声都如此清晰。

邹琦泰有准备好的话,不过,数次想说,却还是没说出口。

“唉,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放心了。”最后,还是胡古丘先开了口。并且,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心里的小内疚都瞬间烟消云散。

邹琦泰点头,“没错,师父能放心了。”

齐岳看了一眼阎以凉,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听到,那样子更像是走神儿了。

“既然今天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先回刑部了。”厉钊站起身,这么压抑,他呆不下去了。

“我也回去。”阎以凉忽然也站起身,话落她便转身走出了亭子,也没等邹琦泰答应。

看着她走出来,这边宁筱玥迎了过去,“去哪儿?”

“回刑部。”绕过她,她继续前行,步履生风,更像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我也回去。”宁筱玥立即跟上。

柳天兆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几个人,也跟着离开了。

往刑部走,宁筱玥与阎以凉并肩而行,柳天兆走在后面。

不时的看她一眼,宁筱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那时只是有个口头上的约定,她还能和她开开玩笑。但现在事情成了定局,连日子都定好了,她和关朔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即便从现在开始同床共枕,谁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因为名正言顺。

“唉,马上年关了,今年你还在刑部值班是不是?正好今年我也孤家寡人,咱俩一起吧。”放轻松语气,宁筱玥说道。

“好。”回答,证明阎以凉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出尔反尔啊!”宁筱玥笑起来,就差和她拉钩约定了。

没再回答她,一行三人前后差几步走进了刑部大门。

今日会宣布阎以凉和关朔婚期的事情,刑部大部分人都知道,迎面相遇,都与阎以凉说上一声恭喜。

这种恭喜,听在耳朵里完全感受不到开心,别说阎以凉面无表情,就是不相干的柳天兆都觉得刺耳。

生在这个世界,最开始都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可是,最后会发现,你不是特别的,没有逆流而上的本事。心有余力不足,连一句反对都说不出口。

走过长廊拐角,阎以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对面,一个一袭月白的人正走过来。

宁筱玥也随着停下,看着迎面而来的卫渊,她心里又升起数声长叹,人生啊!

卫渊也看见了他们,他面色清冷,恍若寒霜,让人无法靠近。

“卫郡王。”宁筱玥先开口问候,这样迎面碰上没人说话,很尴尬。

“宁小姐,阎捕头,柳捕快。”走到了近前,卫渊也回应,他仍旧是那冷漠的模样。

看着他,阎以凉缓缓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正值晌午,卫郡王不去用膳,在忙什么?”柳天兆笑容满面,眼角眉梢自带风流。

“一些小事,已经处理完了。”卫渊回答,一边错身绕开他们。

柳天兆点点头,卫渊冷淡,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更况且,他也只是客气的问一句罢了。

宁筱玥也让开,看着卫渊从身边走过,她只能轻轻摇头。

越过了柳天兆,卫渊刚走出两步。

“卫郡王。”阎以凉忽然开口,转身看着他。

卫渊也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走过来,一步一步,阎以凉逐渐靠近他,“卫郡王,你哪天走?”

“五日后。”卫渊回答,然后转过了身。

阎以凉也停下脚步,两人距离不过一步。

柳天兆和宁筱玥站在原地,盯着这俩人,猜测着下一步可能发展的情况。

现在婚期已定,还是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的好。

“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了。有幸与卫郡王共事,是我的荣幸,希望还能有这种机会。”阎以凉伸手,她的话和她的动作,完全变了一个人。

宁筱玥和柳天兆同样高高挑起了眉毛,阎以凉居然还有这种时候。

卫渊看了一眼她的手,却没有伸手,“阎捕头也很优秀,最起码,我从未见过像阎捕头这样的女人。”

“卫郡王太客气了,你说这种话,我都要信以为真了。”阎以凉收回手,并没有生气之兆。

“阎捕头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卫渊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

“等一下。”阎以凉挽留,惹得宁筱玥和柳天兆都在唏嘘。

步子停了,卫渊却没有再转身,“阎捕头还有何事?”

“卫郡王曾说过,要邀请我去固中,不知道这话还作数么?”向前踏了一步,随着迈步,她右手成拳,指节泛白。

本在看热闹,不过一眼看到阎以凉的步子和她的手,柳天兆一惊。反手推了宁筱玥一把让她离开,一边无声踏步向前,手掌成刀。

宁筱玥瞬间懂了,疾步后退,脸上也笑意全消。

“阎捕头若是想去,随时欢迎。”没有回头的卫渊回答,他的手却抬了起来。

“好啊,这次卫郡王走的时候就带上我吧。”话落,阎以凉如疾风般探手,哪知卫渊也在同时闪身,转过了身便出手攻击她。

一瞬间,寂静的长廊上,三个影子缠斗一处,速度极快只见残影。

一点动静,在刑部这高手如云的地方便引起了关注,无数的影子从四面八方跳过来,一眼看到长廊中的战局皆微愣,阎以凉和柳天兆在攻击卫郡王?

宁筱玥从长廊的栏杆上跳下来,一边叫道:“快上啊,那不是卫郡王,是假的!”说真的,她完全没看出来是假冒的,完全和卫渊一模一样嘛!若不是阎以凉,即便他在眼前乱晃,她也认不出是假的。

闻言,迟疑的众人立即加入战局,狭窄的长廊一时乱作一团,涂着红漆的栏杆被踢碎,这群人破坏力超强。

白影翻飞,一招虚晃打算逃离;阎以凉跳起,一脚踢中他肩膀,致使他身形趔趄险些跌倒。

趁此时机,阎以凉再次跃上,一手运力,直朝着他头顶拍去。

联手的众人也在同时停手,毕竟此前情况已属于必胜之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阎以凉的手掌在差分毫就拍到他天灵盖之时却猛地停了下来。

只是一个停顿,就给了对方机会,一掌拍出,直接打在了阎以凉的右肩,她整个也在瞬时飞了出去。

似乎事先预料到了阎以凉的不在状况,柳天兆从长廊上跃下来后便站到了假卫渊的身后。

随着阎以凉忽然停手,柳天兆就出了手,不过还是慢了一步。阎以凉飞出去,假卫渊也被柳天兆一击放倒在地。

“阎以凉,你没事吧?”宁筱玥立即跑过来,她还真从没见过阎以凉被打飞出去过,心下不由慌张。

撑着地面站起身,阎以凉抚了抚右肩,“没事。”

“你疯了,干嘛忽然停手?”宁筱玥也不是没看见,这很不合常理。

“没什么,一时间力气调不上来。”淡声回应,阎以凉看向已经趴在地上的假卫渊,她眉峰微蹙。

她为什么停手?还不是因为那张脸,和卫渊一模一样。她的手拍过去的时候,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就忽然停住了。

明知是假的,她居然下不去手!

“这卫郡王居然是假的,天啊,真卫郡王现在在哪儿?”众人围在那假卫渊四周,忽然想起卫渊本人现在在哪儿呢?

“他走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皇都了。”阎以凉淡淡开口,使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这事儿不容小觑,前脚卫郡王刚走,这后脚就来了冒牌货。得赶紧通报佟尚书让他上禀皇上,而且卫郡王在返回固中的路上,说不准有危险啊!”刑部都是整日和各种案件打交道的人,略微猜测,就觉得这些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高。

“卫郡王秘密上路,身边的人也不多,若是真中了埋伏,再有人来一招偷天换日,那就彻底迟了。”假的这么像,谁能看出来是真是假。

“说得对!阎捕头能认得出真假卫郡王,刚刚这假的便是阎捕头揭穿的。阎捕头,我觉得,你若是想管的话,趁现在马上。”柳天兆看着阎以凉,他这话话里有话。

没什么表情,阎以凉微微垂眸,下一刻点头,“我去找皇上。”

话落,她转身快步离开。

宁筱玥长叹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柳天兆,这厮的眼睛没白长,还算灵光。

假的卫渊阎以凉能认出来,可是到最后又下不了手,若是还说不在意,谁信呢?

091、绝配

皇宫,几分疲惫的卫天阔正在御书房当中,面前的御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一摞折子。

他眉眼间看起来很疲乏,可是仍旧休息不得。

用来养身提神的茶羹就放在一边,但其实他需要的还是休息和放松,靠这些东西不成。

看着站在下面的阎以凉,卫天阔的眉头也拧成了川字,“你说什么?出现了假冒的卫郡王?”

“没错,已经被抓住了。”阎以凉站在那儿,脊背挺得直,语气也十分笃定。

“卫郡王已经走了,秘密离开的。他前脚刚走,这后脚就有假冒的出现了,眼睛倒是很毒。几个月前,祁国五皇子肖黎的替身将皇都闹得乌烟瘴气,这本领应当只有他会。”卫天阔清楚的知道各种情况,肖黎身边有这种本事的人,他做出几个他自己用来躲避暗杀可以理解。不过,他居然造出了卫渊,这目的就值得深究了。

“皇上,卫郡王现在应当走不了多远。更况且,属下担心在路上有埋伏,所以,属下想去追赶,最起码要告诉一声卫郡王小心。”看着卫天阔,阎以凉有些急躁。

卫天阔略微迟疑,随后道:“朕可以派禁军立即追赶并且护送他回固中。”并不需要阎以凉亲自去。

“皇上,能够分辨的出真假卫郡王的人并不多。”最起码,她能认得出。

这种话,本身就值得玩味儿。卫天阔也不禁眯起眸子,“阎捕头,你和卫郡王,有什么其他的纠葛么?”阎以凉向来不做出格的事儿,卫天阔还是能信任的。不过,若是遇上卫渊,那就说不准了。皇家血脉,一向优秀,更何况卫渊那般的人。即便有个铁石心肠,看到卫渊也不得不心动。而且,卫渊似乎对阎以凉也很特别。

沉默了半晌,阎以凉开口,“皇上,有件事情您一直都不知道,属下也从来没说过,但是这件事卫郡王却知道。师父当年将属下从外地带回皇都,这么多年,属下也一直在皇都生活,看似就是皇都生人。其实不然,属下的家在柳城,最起码在属下的记忆中,是始于柳城。属下原姓梁,家中做何产业父母何人已经全然不记得了。所有记忆的开始就是在一个黑夜满头满脸的血被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送出一所大宅子,之后便是在山里逃命。在山里,属下碰见了年幼的卫郡王,我们二人一同逃命,最后失散在柳城。梁家被灭门,老卫郡王也丧命在梁家,至今不知凶手是何人。卫郡王一直在调查此事,调查梁家,属下也想找到灭梁家的凶手,所以才走得近。”一番陈述,阎以凉说了实话。

卫天阔看着她,几许不可思议;这么多年,卫渊在做什么卫天阔是知道的,并且也在适当的给予帮助。他能进刑部,也是因为卫天阔想帮他。

只不过没想到,阎以凉会是梁家的遗孤。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大有渊源,是朕想错了。老卫郡王死于柳城神秘的梁家,这件事并未对外公开,阎捕头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调查之事自然也要进行,朕一直也没想过要交给刑部调查,毕竟这其中牵涉了一些不能对外人公开的秘辛。既然你是梁家遗孤,那么调查此事也无可厚非,与卫郡王的目的又一致。这样吧,你先行上路,尽快追上卫郡王,除了告诫他小心之外,你也要负起保护他安全的重责,因为你能认出真假来。朕随后会派禁军追上你们,一路护送卫郡王回固中。”卫天阔的眉头始终纠结在一起,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难处理。

“是,多谢皇上。”单膝跪地,阎以凉领命。

“出发吧,尽快。”卫天阔也担心卫渊会遭伏击,若是真来一招偷天换日,固中十城不止乱套,说不准还会难保。

固中十城是大燕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不能乱。

离开皇宫,阎以凉返回刑部,直接牵了日行千里的好马启程。

马儿飞奔,穿过长街,一路奔出了城门。

官道平坦宽敞,马儿跑起来就更势不可挡了,飞尘四起,待得它们徐徐坠落,那千里良驹早就不见了踪影。

太阳朝西缓缓坠落,阎以凉也在官道上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官道旁的水沟里,竟然有一个马车的轮子躺在那里面。折断处很新鲜,可见是不久前从马车上脱落下来的。

宫中用的马车和普通的马车是不一样的,通过车轮,一眼就能看得出这是谁的马车。

而且,卫渊走时阎以凉目送他离开,马车的车轮她自然认识,这就是卫渊乘坐的那辆马车的车轮。

她有片刻的愣怔,随后立即跳下马,瞬间掠进树林当中。

林中有被踩踏过的痕迹,阎以凉追随而上,然后便在一个大坑里看见了破碎的马车,还有死掉的马。

这就是卫渊的车驾,绝对假不了。阎以凉抬眼环顾四周,天色渐暗,茂盛的树林中更加朦胧幽暗,看起来有些阴郁。

转身,阎以凉盯着地面上被踩踏过的痕迹,朝着山林深处追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山中寂静黑暗的什么都看不见。本来温度就低,夜晚时分的山中更是冷的彻底,身上的布料都被冷空气穿透了。

顺着那些痕迹走上山头,一眼便看到了山下有些星星点点的火光,尽管应当是刻意的做了隐藏,但是在这儿还是看得见。

轻轻提气,阎以凉脚不沾地的顺着山头掠了下去,在距离山下十几米的地方,她身形一晃,轻易的跳上了一棵树。

居高临下,那火光传出之处也进入眼底,是在一片小山坳的背面。

能听到一些声音,阎以凉跃下大树,然后脚下无声的朝着那边接近。

无声无息的靠近那山坳,黑白分明的眸子自所有人的身上掠过,最后定在了那披着黑色披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人身上,是卫渊。

脚下一动,发出声音,山坳里的众人立即跳起来,刀剑在手,直指阎以凉的方向。

看着他们,阎以凉举步走过去,“是我。”

看见阎以凉的脸,众人陆续放下兵器,“阎捕头。”没想到会是阎以凉。

“你怎么来了?”披着披风的人看着她,卫渊明显很意外。他被包裹在披风里,那黑色衬得他看起来更白了。

朝着他走过去,阎以凉面无表情,“自然有事情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