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九歌出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通红的眸子顿时一亮,不顾正与侍卫厮打,拼了命的朝楚九歌伸手:“楚九歌,楚九歌,快…救救我祖母,救救我祖母。”

“住手。”楚九歌不曾想,皇上的人会跟应池打起来,忙上前制止,宫里的侍卫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楚九歌,“楚姑娘,池少疯了,俱有攻击性,我们怕他伤害平王殿下,我们必须将他制服。”

“放了他,任何后果我承担。”楚九歌知道,这些人就是在故意刁难是。

什么应池有攻击性,不过是那个什么程颐来了,这些人看应池没有起来的可能,这便不把应池放在眼里。

“楚姑娘,你恐怕承担不起。”宫里的侍卫,半点也不给楚九歌面子。

楚九歌悄悄将银针握在手上,冷道:“这么说,你们是要逼我动手了?”

“楚姑娘,别让我们难做。”宫里的侍卫可是知道楚九歌的手段,不由得皱眉。

“不想难做就放人。”楚九歌逼近一步,宫里的侍卫就后退一步,但仍旧没有放开应池。

应池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嘴被捂住了,双手双脚皆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这个姿势虽不至于伤了应池,但绝对又疼又不舒服。

如果是以往,应池怕是早就受不住,疼得哇哇大叫,但此刻应池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

趁侍卫不备,应池猛地张嘴,咬向捂在他嘴上的手,然后焦急的大喊:“楚九歌,你别管我,快去我家,看看我祖母,我祖母她…”

不想,话还未说完,侍卫又再次捂住了应池的嘴。

“唔唔…”应池拼命的挣扎,晃动,但侍卫早有防备,应池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急红双眼。

这时,楚家的下人把楚九歌的药箱拿来了,并送到楚九歌面前。在侍卫的注视下,楚九歌伸手去接,但就在接到药箱的瞬间,楚九歌突然抬手,一拳挥向面前的侍卫。

“啊…”侍卫见楚九歌拿药箱去了,没有防备,被楚九歌打了个正着,明明只是一击,但那侍卫却疼得倒地,蜷成一团。

“不好意思,失手了!”打倒了面前的侍卫,楚九歌并没有停手,而是快步上前,借力一跃,在半空摆了个一字马,一左一右踢向捂着应池嘴、按着应池双手的侍卫。

这两人都半蹲着,下盘不稳,楚九歌的攻击又快又猛,最主要的是直击要害,他们根本反击不了…

等到他们回手,已经晚了:“楚九歌,你放肆!”

旁的侍卫见状,出手拦住楚九歌,却不想楚九歌把两个人放倒后,就干脆利落的后退,接过下人手中的药箱:“我现在要去救镇国长公主,要耽误了时间,你们负得起那个责任吗?”

“你…”侍卫脚步一顿,着实不敢上前。

镇国长公主可是皇上都要敬着的人,他们真不敢拿镇国长公主的安危开玩笑。

这时,应池也挣脱了侍卫的钳制,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楚九歌,我们快走。”

“池少,楚九歌可以走,但你不能走。”侍卫不敢拿镇国长公主的安危冒险,但却不肯放了应池。

应池犯事在先,就是镇国长公主找过来,他们也不怕。

“不让我走?”应池的眼一红,猛地出手,抢过侍卫的配刀,抽出,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好!谁敢拦我,我现在就死给他看。我倒要看看,逼死了我,你们九族多少人能给我赔命!”

“池少,你,你小心!”侍卫这下真的吓到了,他们没有想到,应池疯了起来,这么可怕。

“滚开!”应池身上、脸上都是伤,很狼狈,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他。

此刻的应池一脸戾气,眼神凶狠的如同恶虎,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应池,我们走。”楚九歌见这群侍卫终于怕了,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皇上的人,果然惹人厌…

“嗯。”应池应了一声,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侍卫,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手中的刀依旧架在脖子上,他眼中的狠意依旧叫人心惊。

侍卫不由自主的后退…

就这样,应池拿着刀,以自己的命开路,带着楚九歌走出了楚府…

出了楚府,两人就骑着马朝应家狂奔,但刚到应家门口,就被禁卫军拦住了:“池少,国师被你撞伤,生死不明,皇上要你立刻进宫解释此事,不得耽误。”

应池疯狂往外跑时,撞到了国师,直接把国师从台阶上撞了下去,国师撞到了头,血流不止,当场昏死了过去。

“要我进宫?现在?”应池听到禁卫军的话,全身冰冷,不敢置信的道:“我祖母生死不明,你们要我进宫?你们疯了吗?”

“这,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若不进宫,应家上下都会为此赔命。”禁卫军一脸不自在的,把皇上的命令说出来。

他们也不想这样,可皇上下了令,他们能如何?

“皇命?这是什么皇命?我祖母刚刚救了他的命呀!”应池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脸,任泪水从指缝流出…

祖母,你看到了没有?

这就是你救了皇帝,这就是答应你,会照看我的皇帝。

想到一向雍容高贵的祖母,满脸是血的躺在床上,眼睛就红了。

他为他祖母不值!

“池少,请别让我们为难。”禁卫军看应池哭得像个孩子,心里也不由得叹息。

国师进宫后就醒了,他对皇上说,他的伤太重恐有性命之忧,需要应池的血才能救他,而且要立刻,晚了他就有可能丧命。

皇上一向倚重国师,哪里会不应。

“你们,你们…让我把楚九歌送进去,让我再看我祖母一面,行吗?”皇命不可违,这一点楚九歌很清楚,应池也很清楚。

他可以进宫,但他要知道他祖母还有没有救…

第293章 逼迫,患难见真情

皇命不可违!

皇上要你即刻进宫,就容不得你拖到一刻钟后。更不用提这件事与国师有关,禁卫军就是想通融一二,也没有那个胆量。

“池少,请别让我们为难。皇上说了,你若寻理由不去或者拖延,就让我们就直接动手带你去。”不知何时,禁卫军已将应池团团围住,根本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哈哈…我知道。”应池大笑一声,却是无泪哽咽,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道:“好,我跟你们去。”

没有祖母的庇护,他什么都不是。现在,他必须自己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去面对所有的事。

“楚九歌,我祖母就交给你了…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怪你,你尽管放手去治。”一瞬间,应池像是长大了一般,少年的棱角与朝气,一瞬间从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放心。”楚九歌心里微酸,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皇上一刀刀割去了应池的骄傲与尊严,应池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应家,帮我看着一二。”得罪了国师,应池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这几年,应家几乎不与人来往,他先前的朋友,在看到应家交出兵符后,就与他关系越来越疏远了,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这个认识了几天的楚九歌。

“好!”楚九歌自己都麻烦缠身,但是应池一开口,她却满口应下了,没有一丝迟疑。

有了楚九歌这话,应池这才安心跟着禁卫军走了…

应池一走,应家的老仆就上前,朝楚九歌作了个揖,哽咽的道:“楚姑娘,我们家老夫人…已经去了。”

这话,他们家少爷在时他们不敢说,就怕他们家少爷撑不住。

“长公主…”楚九歌一脸震惊,踉跄后退一步,自责的道:“是我,是我来晚了!”

“不!少爷他离开的时候,老夫人就去了。”应家老仆满脸悔色,自责的道:“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当时就该拦下少爷,也就没有这场祸事了。”

“你们为何不早说?”楚九歌脸色一变小,转身就要去追应池,却连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禁卫军,走得太快了!

“啊?”应家老仆一脸不解。

楚九歌无力摇头:“算了,祁姑娘可在?池少不在府上,有些事她得撑起来。”

应池已经被带进宫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人弄出来。

“祁姑娘…”应家老仆恨恨的咬牙,竭力控制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道:“她回祁府了。”

“回去了?”楚九歌不可思议的反问,“这个时候?”在应池最需要她的时候,在应家最需要一个主子的时候,她回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呀,这个时候,我们都不敢告诉少爷。”患难见真情,祁珞茵此举着实伤了应家老仆的心。

他们自认,不管是他们还是他们少爷,待祁珞茵都不薄,她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走了呢?

“她走了便走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楚九歌叹了口气,她心中有主意,但这毕竟是应家,她也不敢乱下令。

“我们…现在一团乱麻,也不知该做什么。少爷被带进宫了,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追随她而去了,府上没个主事的人,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应家老仆平日只管应府的安危,府中的事务都是长公主和她的人在处理,现在贸然接手,他们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应家的人没有主意,楚九歌就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如果你们信我…就立刻发丧,将镇国长公主为救驾而逝的消息,告诉各家好友,同时也把应池被带进宫的消息,传给各家。如果,如果你们想应池尽快出来,可以披麻带孝的跪在宫门口,求皇上放应池出来,送长公主最后一程。”

最后那句话,楚九歌说得异常严肃与认真。

这是逼迫皇上,一旦应家人这么做了,必会让皇上不满,但是…

不这么做,天知道皇上会把应池关到什么时候,又会怎么待应池。

楚九歌说得如此慎重,应家老仆自然明白各中利害,但他们却想也不想就应下了:“楚姑娘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的命,本就是大将军的,现在为了小少爷,哪怕是死也甘愿。

至于皇上的不满?

他们应家怎么做,都不会让皇上满意,他们还要在意皇上的态度吗?

反正,只要应家军没有死绝,皇上就是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动他们家少爷。

有了主意,应家老仆执行的力度十分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将灵堂搭建好,也派人将消息给各家送过去了,最主要的是…

他们已经穿好孝衣,从应家出发,浩浩荡荡的朝皇宫走去了。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百姓围观、打听,应家人也不遮掩,有问必答…

应府位于城中心,离皇宫并不远,约莫半个时辰就走到了,但这半个时辰却引来了数百、上千人围观。

这些人不敢靠近皇宫,只站在对街看着,议论着…

应家老仆知道,事情成了。

只要皇上还要脸,就不得不放他们家少爷出来。

“咚咚咚…”应家二十余老仆,齐齐跪在宫门口,哽咽的请求皇上放应池出宫,送镇国长公主最后一程,他们愿代应池受罚。

他们都是年近六十岁的老人,一个个面露老态,头发花白,本身就足够让人同情,这一跪一哭更是叫人心酸…

别说对街看热闹的百姓,就是守宫门的小兵也不禁为之动容。

但是,皇上得知此事却是怒火中烧:“反了天了,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么逼迫朕?”

“皇上息怒。”皇上身边的太监,连忙劝说、安抚,“皇上,镇国长公主救驾而亡的消息,已传得人尽皆知,要是不把池少放出去,怕是会引得文武百官和百姓不满。只是,这池少的情况…”

后面的话,太监没有说,但皇上却明白。

第294章 恼怒,他回来了

应池一进宫,就被押到国师的宫殿,按巫族少主的要求,足足放了一盆的血,人直接晕死了过去,根本没有办法走出宫…

但应家摆出这架势,应池肯定不能再留在宫里,但也不能被人抬着出去。应池进宫也就一个多时辰,人走着进来,抬着出去,这叫外面的人怎么想?

而且,国师伤得严重,巫族少主说放一次血还不够,至少得五次以上,现在把应池放出去了,万一国师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皇上脸色一沉,心中暗暗责怪长公主死得不是时候,怎么就不能晚两天,让国师脱离了危险再说呢?

但这话,皇上只能放在心上,不能说出来。不然,要传出去,他身边的人都要心寒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皇上索性道:“这事…找个妥帖的人来办,朕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你明白吗?”

什么事都要他这个皇帝亲手去办,要下面的人做什么?

“这…”太监一脸为难,皇上没法子,他也没有法子呀。

按说,池少撞伤国师,害得国师濒死在先,皇上没处罚池少,只是要他救国师,这端得是皇上仁慈,但偏偏遇到镇国长公主救驾而亡的当口,这仁慈就变成了不近人情了。

太监思索半晌也拿不出一个主意,突然灵光一闪:“皇上,要不,要不…让程大将军来处理?这终归是应家的事,外面那群应家老仆,想来也只有程大将军能得劝住。”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程大将军在京城没什么依仗,就算他坑了程大将军又如何?

“程颐?”皇上琢磨了一下,便同意了。

程颐虽不姓应,但谁叫他是应家的人,应家人惹得事,自然要交给应家人处理。

程颐正在查楚九歌遇刺一事,此刻人就在兵部,倒是来得快。

知晓前因后果后,程颐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去宫门口跟应家老仆商量,让他们先回去。

程颐的身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且应家并不排斥程颐。不喜程颐,不肯让程颐认祖归宗的只有镇国长公主。

程颐出面,并再三保证会把应池安全带出宫,应家老仆便给了他面子,在他的劝说一一离去。

把应家人劝走了,程颐这才入宫去见皇上。

皇上自认在处理应池的事上,他没有不对,甚至还偏向了应池,但应家人不知感恩不说,还威胁他这个皇上。是以,在程颐面前,皇上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应家和应池的不满。

想到自己堂堂帝王,却被应家一群老仆逼的不得不妥协,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上冒,话也越发的难听:“应池重伤国师,致使国师生命垂危,朕没有治他的罪,只是用他的血治国师的病,应家还有什么不满的?非要国师死了,他们才满意吗?”

“皇上说的是,应家人…实在不懂事,臣这就去教训他们一二。”程颐心里怎么想的无人知晓,反正面上就是一副,皇上怎么说都对的忠诚样。

程颐的顺从让皇上的火气消了几分,皇上又说了几句,这才松口,叫程颐把应池带出宫,并要求程颐三天后再把应池带进宫,放血为国师配药。

国师这次伤得太重,按巫族人的意思,需要伤他的人,用血入药才能活下来。

皇上虽有疑惑,但在巫族人一连串的解释下,和国师的肯定下,终是选择相信国师。

他知道,巫族一向有放血、喝血医病的法子…

“是,皇上。”程颐对皇上的要求无一不允,完全是一副皇上指哪打哪的忠犬样。

皇上这下是真的身心舒畅,挥挥手叫程颐退下了…

程颐恭敬的退下,哪怕是出了御书房,仍旧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样子,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应池大量失血,昏迷不醒,宫中的下人都是看碟下菜的主,见应池得罪了国师,宫中的下人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除了把应池抬回来,就没有再管他死活,连口热水也没有给他喂,更别说给他吃什么补血的丹药了。

程颐过来时,应池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应池就那么躺在床上,手腕上的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脸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气,饶是程颐也不得不叹息一声…

要是镇国长公主知晓,她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孙子,被皇上折腾成这样,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会不会后悔为皇室牺牲那么多?

“我把人带走!”程颐面无表情的上前,将应池背在身上,发现应池轻得可怕,不由得蹙眉,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程颐背着应池往外走,出宫时遇到两个文官问起,程颐只说应池听到镇国长公主薨逝的消息,一时悲伤过度晕了过去。皇上体恤,让他赶紧背着应池出宫,以免应池醒来着急…

两个文官一听,不仅夸应池孝顺,更是把皇上好一通夸。

程颐耐着性子听完,这才一步一步把应池背回应家…

初时,程颐的步子又快又急,可快要到应府的时候,程颐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的应府,一步一步走得沉重而缓慢…

他曾经无数次站在应家门口,想进却进不去,也不能进去。

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走进应家,虽不是应家子孙的身份,但仍旧能光明正大的走进应家。

一时间,各种情绪袭上心头,复杂的叫程颐分辨不出自己这是高兴还是伤怀,又或者是…惆怅与空无。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可能踏入应家,没想到他进去了,以这种方式。

“以后,应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了。”站在应家门口,程颐顿了一步,看着头顶上的牌匾,怅然一叹。

如果可以,他宁可不回来…

他回来,就意味着应家已到了最危及的关头,除了他再无其他人可以撑起应家。

一声叹息后,程颐不再犹豫,背着应池稳步踏上台阶…

他回来了!

这一次是送应池,下一次就是以应家子孙的身份。

他回来了!

应家就不会倒…

第295章 爱慕,嘴硬的女人

楚九歌没有想到,应池为了镇国长公主火急火燎的把她找来,最后却是自己需要她这个大夫。

“失血过多,体虚脾弱,伤了心神,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然恐有性命之忧。”楚九歌并没有往严重里说,而是应池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她猜测应池先前就知道镇国长公主已死,只是不能接受,想要逃避,这才疯了似的去找她。

“性命之忧?怎么会这么严重?”应家老仆还没有说什么,程颐就开口了,一副不信的样子。

“年少吐血,你说呢?”程颐虽刚进城,但他的身份楚九歌已经知道了。

作为应池的好友,她必然是不喜欢程颐的。

“他吐血了?”程颐看着应池,不由得皱眉。

遇到这么一点事就吐血,这真是男人?

“不信,捏开他的嘴看看。”应池嘴里有一股血腥味,再看他的外衣被人换了,要不是吐血了,宫里的人会给应池换衣服?

当然,这只是辅证,楚九歌敢这么肯定的说出来,自然是她诊断出来的。

程颐还真不信,捏开应池的嘴巴一看,还真看到了他嘴里的血,一脸嫌弃的道:“没用!”

应家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应池每回都要吐血,他有多少血可以吐?

“你懂什么…应池这是至真至诚。”楚九歌不喜欢程颐的态度,当即不客气的反驳,“这些年,镇国长公主和应池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先前镇国长公主更是为了应池,不惜劳累奔波,镇国长公主在应池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镇国长公主出事,应池怎么可能不伤心。”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镇国长公主在应家撑着,应家不一定能撑到现在,应池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多事。”程颐狠狠瞪了楚九歌一眼,随即甩袖离去,“想来镇国长公主是不愿意看到我的,我也就不去惹人嫌了。”

应家下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处理…

楚九歌没法,只得主动开口:“好了,去给池少煮碗红枣枸杞汤。”

她要不开口,她可以肯定应家这些下人,连照顾应池都不会。

应池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但镇国长公主刚丧,应池不能吃荤,只能多吃一些补血的食物。

“先这么给池少喂着,我回去后给他配两副药先吃着。”楚九歌交待了一番后,便准备回去给应池配药。

至于镇国长公主的丧事?

应家老仆处理旁的事不擅长人,但处理丧事却难不到他们。

应家这十几年,死的人实在不算少,应家老仆办丧事都办顺手了,哪怕事发突然,也办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丝疏漏。

楚九歌不懂这些,留在这里也帮不了忙,见天色渐黑,给镇国长公主上了三柱香,叩了头就走了。

没办法,她家里还有一大家子要照顾,且伤的伤,老的老,小的小,每一个都是麻烦,出不得半点错。

而且,她这个身份,也不好留在应家过夜。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喘气,大理寺的官差就来了,说是要拿北王的晚膳。

楚九歌忙了一天,哪有时间和精力给北王准备晚膳,但又不能让宫里的厨子做,没法,楚九歌只能随便给北王煮碗面条,凑合一顿。

为了不让面条结成疙瘩,楚九歌分了三个碗,汤是汤,面是面,料是料,分得清清楚楚。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敷衍,楚九歌还煮了一个糖心蛋,对半切开摆在食盒里,蛋黄微凝,随着摇摆而流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官差小心翼翼的端着食盒,生怕动作太大,将里面的汤给洒了出来。

为了保护食盒,官差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等到他们把食盒送到牢里,汤汁已微凉,好在现在天气热,就是冷的也能吃。

“长寿面?”北王打开食盒,看到食盒里的面条,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楚九歌果然爱慕他至深,连他生辰都打听得清清楚楚,连他的口味都知晓。

他,不爱吃全熟的鸡蛋,嫌干!

“嘴硬的女人。”北王嫌弃的把汤放在一旁,将酱料倒进面里,拌匀,然后才将切开的鸡蛋,按原样摆在面条上。

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为他过生辰。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北王久久没有动筷子,直到面条变冷变硬,这才一根一根,将面条送入嘴里,最后才吃那两瓣鸡蛋。

吃完后,北王又端起那碗早已冷掉,被他嫌弃的丢在一旁的汤,一口喝完。

“难吃!”北王皱了皱眉,用茶水漱了漱口。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喝汤汤水水的东西…

楚九歌的小院,没有秘密。

大理寺的官差刚把北王的晚膳拿走,满院子的人都知道,楚九歌给北王做了面条,还煮了鸡蛋。

暗麟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要吃面条,要吃跟北王一样的鸡蛋,不熟的,但也不能是生的。

平王也派人过来了,表达了相同的要求。

王梓珏则表示,他这个样子吃面条最方便,鸡蛋不熟但不生的,最好下咽。

谢玄则拐弯抹角的表示,面条最养人,他这身体需要好好养一养。

谢瑾亦仗着自己年纪小,搂着楚九歌的腰撒娇:“楚姐姐,楚姐姐,我要吃绿色的面条,这么多…”

谢瑾亦松楚九歌,双手张开,夸张的比了一圆,然后又伸出两根指头,小脸严肃的道:“还要吃鸡蛋,要吃两个。”

他才不要跟别人一样,楚姐姐对他是不一样的。

谢玄看着天真的如同孩童,智商瞬间下线的弟弟,不由得恶寒…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他还是接受不了,他家这个小大人一样,并且越长越凶残的弟弟,这么蠢萌天真的样子。

这反差,太大了!

“好好好,楚姐姐给你做绿色的面条。”偏偏,一向精明的楚九歌,半点也没有发现谢瑾亦的反常,明明看上去很累了,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谢瑾亦不合理的条件。

甚至,还抱起谢瑾亦亲了一口。

那一瞬间,谢玄发现,他有点嫉妒他家弟弟了。

还没来得及表达酸涩的心情,谢玄就看到他家弟弟得意挑衅的眼神,顿时…

更憋屈,更酸了!

第296章 自信,天下苍生皆可用

人生第一次,在生辰当天吃到了“长寿面”,北王的心情极好,牢里的犯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北王周身的温度上升了…

这,有点可怕!

“北王肯定在酝酿什么大招,快,快去禀报给皇上。”化暗为明,明晃晃的盯着北王的探子,看到北王上扬的嘴角,莫名的觉得全身发寒,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事出反常必有妖,北王一向是冷冰冰的,常年端着一张棺材脸,什么时候笑过?还笑得如此的…诡异、邪气。

北王,一定憋了大招!

探子一刻也等不急,当天夜里就把消息送了出去。

秘探首领收到这个消息,也不敢怠慢,等到皇上宠幸完后妃,就立刻进去,将这个消息禀报给皇上知晓。

皇上顿时惊得坐了起来,脸上没有发泄后的畅快,只有担忧…

“北域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北王那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高兴到抑制不住的笑出来,一定不是小事。

“没有!太子好似失联了,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说起北域的事,秘探首领也有些慌。

没有消息并不是好消息,很可能,北域失控了,或者说不受他们控制了。

“巫族呢?可有消息传来?”皇上脸色一沉,眼皮耷拉下来,掩去眼中的不安。

“国师…最近一直忙着照顾杨贵妃,并没有与巫族的人联系。”秘探首领低下头,生怕皇上看到他眼中的惊慌。

这宫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有些事皇上不知,他却是知道。但只要皇上没有问起,他就绝对不会说。

说了,他就会没命。

他是忠于皇上不错,但更惜命。

“混账,连轻重也不分了嘛。楚九歌不是给贵妃配了药,贵妃的身体不是已经好转了吗?还要他在那里守着做什么?”要不是身体好转,杨贵妃也不会有那个空闲,去暗杀楚九歌。

虽然那件事,程颐还没有查出来,但皇上心里已知道了是什么人动的手。皇上让程颐查的是,谁帮杨贵妃调了军中的人,谁有那个能耐动用军中的兵器?

皇上相信,派人杀楚九歌的是杨贵妃,但从军中调人的绝不是杨贵妃。

杨贵妃的手,还没有那么长。

秘探首领低头,不敢接话…

皇上有多重视国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现在要是接了话,回头他就会成为第二个应池,被国师活活把血放干…

“去,告诉国师,让他尽快和巫起联系,三天内,朕要知道北域的情况,明白了吗?”北域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北王又笑得如此诡异,皇上越想越心慌。

他总觉得,北域失控了…

“对了,荣兰太子荣殊可以找到?”皇上突然记起此事,又问了起来。

秘探首领暗叫倒霉,这事他们已尽量不提,本以为最近发生这么多事,皇上也忘了,不想皇上今晚又记了起来。

“没,没有!卑职手下的人翻遍了各个城镇,也没有荣殊太子的下落。”荣殊太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活要见人,死人见尸!朕不相信,他能从东林蒸发了。”一群废物,就没有一件事能办得让他满意。

“是,陛下!”秘探首领吓得脸都白了,惶恐的应下,心里却暗暗叫苦。

荣殊太子失踪一事,明显与北王有关,而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凡是扯上北王,事情就不好办了…

北王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半夜,与手下人碰面的时候,他上扬的嘴角也没有压下。

“急着找本王,何事?”北王站在屋顶上,复手而立,月光洒在他身上,露出他完美的侧颜。

一身黑衣的江河,听到北王不同寻常的语调,诧异的开口:“王爷?”

他这是认错人了吧?他们家王爷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说!”北王难得心情好,没有计较江河的失礼。

“咳咳…”江河面露尴尬,连忙低下头,“王爷,荣殊太子失踪了。”

北王脸色一沉,上扬的嘴角终于压平了,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江河说这话时,头埋得极低。

北王脸色一冷,目光如炬的看向江河:“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王?”

“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试着寻找荣殊太子。”他总想着,要是把人找到了,也就不用惊动王爷了,哪里知道找不到人。

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时,他才隐约理解了,皇上当时的心情…

太憋屈了。

“你什么时候跟苏慕白一样天真了?”北王冷讽,眼神落在江河头顶。

江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低声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盯程大将军,便疏忽了荣殊太子的事。”

主要是,皇上虽在全国通缉荣殊太子,但那画像…

皇上要是凭那副画像找人,找到死也找不到荣殊太子,他们想着荣殊太子安全无虞,便放松了警惕。

“程颐?”北王周身的怒火稍减,“他的运气很不错。”碰到应家人没有撑门面的人,又碰到一个对应家充满愧疚的镇国长公主。

有镇国长公主扶他一程,握稳应家军不是什么难事。

“他是皇上的人。”江河提醒道。

不管镇国长公主在背后做了什么,程颐都是忠于皇上的,也只能忠于皇上,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又如何?这世间没有不可用的人,端看你怎么用。””程颐忠于的不是皇上而是权势。

皇上那人一向懂得如何让人心寒,先前程颐在外领兵,感触不深,待到程颐在京中多呆一些时日,就会明白他们这位皇帝,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人。

在皇上眼中,天下苍生皆为他的狗,所有人都得乖乖任他摆布,他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所有都该为他而牺牲,且还不能有任何不满。

美其名曰:这是忠诚。

也许有人能接受,但北王清楚,这些人当中绝对不会包括他,也不包括程颐。

程颐那人,能在镇国长公主的重重打压下,哪怕只是明面上的打压,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要比旁人付出多的多。

这样的人,坚韧而强大,不是皇上可以摆布的…

第297章 暖心,夜半无人私语时

程颐的事他虽然奉命盯着,但江河并没有多说,他负责的是外面的事,皇城内的事都是由苏慕白负责的,他要说多了,就越界了…

“王爷,荣殊太子那件事…我们要怎么办?”江河见北王不似之前那般冷冽,便主动提起。

人失踪了两天,已经过了最佳寻找的时间,现在要找到人的可能性更小。

北王的安排一环扣一环,荣殊太子又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若一直找不到他,后续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继续,所有的计划都会成空。

“不必找了,他若无事自会出现。”北王对荣殊太子还是很自信的,不然当初卖他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干脆。

一个不受宠的小国皇子,在他国为质的时候,能活得如鱼得水,这样的人会简单?

简单的人,他也看不上…

“区区荣兰,不必放在心上。如若到了约定的时间,他还未出现,你便带人去荣兰,本王稍后会亲自去一趟。”虽然相信荣殊太子,但北王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有了北王这句话,江河就彻底的放心了:“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荣殊太子。”

“嗯。”北王淡淡地应了一声,简单的问了一下太子与巫起的情况,知道过不了两天,皇上就能得知北域的情况,北王也没有放在心上,高冷的离去,留下江河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吹冷风。

北王离开后,按说该赶紧回大理寺大牢,以免被人发。但是,北王却在快要接近大理寺的时候,突然身形一转,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月光下,只见北王如同天神下凡,脚踏屋顶,飘然而去,不过眨眼间,人就消失在月光下…

北域的事情没有结束,皇上对楚九歌的监视就会不停,楚九歌的住处,内外都是巡视的禁卫军,但这些人在北王眼中,如同虚设。

如同幽灵一般,北王飞身跃入楚九歌的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正值午夜,普通人睡得正香甜的时候,不用想也知楚九歌此时必然睡着了。

北王却没有半丝顾忌,直接推门而入,优雅从容,坦然自如,就如同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一丝违和与别扭。

楚九歌的戒备心一向很强,再加上外面到处都是皇上的人,她晚上根本不敢睡死,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惊醒,但是…

北王的动作太轻了,直到北王走进屋内,拉开椅子发出声响,楚九歌这才惊醒:“什…”

“本王!”北王这一次没有开灯,他在桌子旁坐下,丝毫不受黑暗影响,执壶倒水,举杯轻饮,动作自然而随性。

可惜,楚九歌看不到。

“北王?”楚九歌眨了眨眼,努力瞪大眼睛,也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旁的半点也看不真切。

“嗯。”北王放下茶杯,轻应了一声。

他就知道,楚九歌看到他一定很高兴,很惊喜。

没办法,谁叫楚九歌那么喜欢他呢。

楚九歌没有躺在床上,跟一个男人聊天的习惯,她披了一件外套,下床:“是不是要去给萧景安治病了?药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去。”

“呃…”北王一怔,微张的唇默默地闭上。

这不是他今天的来意,但…

楚九歌这么在意他的事,他就勉为其难的如她的愿好了:“准备好了,就走吧。”

北王站了起来,见楚九歌还没有穿好衣服,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打算,就那么站着,等着…

这么黑,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能看到,何必要避,是吧?

黑夜给人蒙上了一层保护色,楚九歌虽知自己衣衫不整,但并没有别扭与不自在,转过身将衣服整理好,便将放在床头药包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