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爷——萧南烟蹙眉,说的是她的活宝姐姐,随即叹息,“我又没有萧爷明抢暗夺的本事,更不会易容,更搭不上花魁那样出名的人物。”

“酸。”乔让吸吸鼻子,“萧爷就不会说这些酸话。”

“萧爷会喝酒会灌酒,扮成男人你都每日提及八次——你去找她啊!”萧南烟将手中银票摔在案上,转身要走。

乔让扣住她手腕,微笑凝视,“你这女人,我不过是那日一亲芳泽,你就对我没完没了地发脾气,就那么记仇?”

萧南烟腾一下红了脸,嘴里仍是不甘指责,“谁叫你四处追着你的萧爷跑,又害得我追着你满京城乱转的?”

乔让无奈叹息:“我初时并不知萧爷就是萧珑,误以为我大师姐又要有什么壮举,这才跟踪了几日——我不是追萧爷,是关心我大师姐。傻子,连这都看不出?”

“不准再叫她萧爷!”萧南烟恨得咬牙切齿,“不准跟我提及她!”

“好。”乔让用顺从选择退让。

萧南烟这才有所缓和,问及那些银票,“是对账,还是你要置办什么东西?”

“要出门一趟。”

萧南烟紧张起来,“要去哪儿?”

“…”乔让很为难的样子。

萧南烟横眉立目,“说话啊!”

乔让以德报怨,无辜浅笑,“你不让我提及萧珑,可是此次行程与她有关。”

萧南烟想到了别处,忍无可忍,又要甩手走人。

乔让不撒手,解释道:“老九与她最近要奉圣命离京办差,老九命人告知我,若是无事可同行。我无事。”

“你走了…”我怎么办?萧南烟问不出下半句。

乔让建议道:“你每日围着我转,左右是不着家,同去可好?”

“去哪儿?”萧南烟神色一缓。

“大抵是你去过的一个地方。”乔让忽然用力,将她带进怀里,“那地方不错,你若无异议,我们就在那里拜堂成亲算了。”

萧南烟似是听到了笑话,挣扎的力道都随之减弱,“那怎么成?你的萧爷还没出嫁,我怎么能先她一步嫁人?”

乔让闻言毫无落寞,笑意直达眼底,“意思就是,除了这一点,你不反对。”

萧南烟又板起脸来,“谁要嫁你?少在那儿一厢情愿沾沾自喜了!”

“那正好,此时我便回江南,再不扰你清静。”

乔让能将每一句话都说得半真半假,是功力,也是萧南烟最恨他的一点。

萧南烟目光无力地看着他。实在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无。不由怀疑先前栽在她手里的男人都是傻瓜。否则,她如今怎么会落到了这地步?恼火得险些就哭了。

乔让见状,语调终于有了几分诚意:“还是听我的吧。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回京再告知相府。他们想拦也晚了。”

“你是真心的?”萧南烟怯怯地问。

乔让点头,“我其实不是不怕你会在拜堂时反悔的。毕竟,你阅人无数,而我…”

他没将话说完,勾住她,吻住。

“你才阅人无数呢!”萧南烟努力别开脸。

乔让连忙补救:“你阅人无数,碰过的却只有我。这说辞可妥当了?”

不伦不类的一句话,引得萧南烟轻笑出声。

呼吸缠绕间,心头疑问挥之不去,“先告诉我,要去何处?”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乔让语带不满,“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还有闲心问这问那?”语毕,狠狠吮住眼前娇艳唇瓣。

同样的一日,萧珑又是喝得微醺才返回王府,微晃着身形,扯下面具。

她其实也很苦恼,两个酒鬼在一起,如果不喝酒,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可是一喝就管不住自己,后果就是要对不起龙九,再一次没能遵从他的叮嘱。

走进书房院的时候,听得房内有人说话,她意识到龙九有客,自己还是等等比较好,就溜到了后窗下,打算等人走了再进去。

里面的侍卫正在通禀:“陆无双再次递了拜帖进来,说王爷若执意不肯见她,她就一头碰死在王府门前。”

龙九沉吟片刻:“问问她,喜欢什么木料。”

“…?”侍卫不解。

“本王赠她一副棺木。”

“属下明白。”

侍卫语带笑意,萧珑也无声地笑了。

“别让她碰到门口的汉白玉石狮子,那是王妃碰过的东西。”

他的阿浔碰过的东西,别人不能沾染,即便是鲜血,亦不能。

“是!”侍卫应声退出。

何其冷血的应对。

萧珑想,自己真是被他带坏了,听了不觉寒意,反倒只有甜蜜。

房内的霍连城则继续先前话题:“我是听寒烨说,十七执意要来京城,她心里气,执意要喝你一杯喜酒。”

龙九似有无奈:“被惯坏了,太任性。”

萧珑本是要回房等他,走开去两步,因为这两句话又走了回来。

她脚步声因为心头意念,略有加重。

龙九闻声识人,奇怪她在闹什么把戏。

霍连城没有留意到,戏谑开口:“说起来,十七师妹对九哥,可谓一往情深。”

龙九望一眼北窗,淡淡轻笑,“她对吉祥更一往情深。”

受人所托,照顾吉祥。原来,龙九是受他们口中十七所托。

霍连城轻笑几声才道:“我们这个小师妹,实在是奇得很。”

“的确。”龙九又不经意地看一眼窗外,“我也只对她束手无策。”

霍连城未曾发觉外面有人,照旧打趣:“十七说过,来日婚嫁,只嫁你。”语声微顿,又道,“你若是三妻四妾,定无人异议。可有此心?不过是多等些年。”因为明知不可能的事,他才会连连打趣,因为料定龙九不以为意。

萧珑因为这些话,屏住了呼吸。

龙九笑着回道:“此事要问阿浔同意与否。”

“这话若被十七听到,定然又是一番伤怀。毕竟,我们这些人,待她好的,唯有你。她眼里只有你与猫儿。”

原来吉祥是他师妹的爱物——他说过,受人之托,照顾一年。

一年之期到了之后,就要失去吉祥了?龙九对十七居然是可娶可不娶的态度?她为之心头一紧,又听得龙九淡淡回道:“她还小,有何伤怀?”

“可她却是为了你学厨艺,学暗器。”

“孩子心性。”

“说不定就是矢志不渝。”霍连城笑笑地望着龙九。

萧珑再也听不下去了,气鼓鼓走进书房去。

霍连城便是一惊,看着她脸色,不由心虚。随即想想先前言语,委实让人误会,慌忙逃跑,“明日再来王府议事。”

萧珑觉得自己就这样走进来,龙九一定能够料到自己已经听到了先前谈话,定会忙不迭解释。岂料,他无动于衷,垂眸看着手中卷宗,甚至先发制人:“又喝酒了?”

“喝了。”萧珑气不顺,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萧爷今日喝得不尽兴?”龙九见她连男装都未换下,这话便是故意打趣,随即就将手边茶盏推向她,“先醒酒。”

先醒酒——若是急于指责,他是不是会认定她撒酒疯?

一定会。

“爷还真有些渴了。”萧珑忍着气,将茶水一股脑喝尽,重重放在案上。

“先去睡。”龙九似是一点也没发觉她的异样,不抬眉眼,平静发话。

萧珑怒极反笑,走到他落座的宽大太师椅后,展臂环住他肩颈,语声平静温柔:“我想你了。”

“是么?”龙九微扬起头,感受着她的手滑过脸颊颈部。

“想得厉害。”萧珑柔声说着,双唇凑到他耳际,吮吻,舌滑入他耳廓。

龙九微微惊讶,却真的很享受此时情形,展臂向后,松松环住她颈子,温声漫应:“我该怎样缓解你相思之苦?”

“别动,就这样就好。”萧珑板过他的脸,热切吻住他的唇。

毫无保留的一个绵长亲吻。

呼吸凝重起来。

她一双小手很是不安分,褪去了自己身上锦袍,随后探入他外罩的锦袍,自领口,缓缓下滑。

又转到他面前,更紧地环住他,骑到他膝上,唇印上他眼睑。

龙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淹没了,明知不是好兆头,还是甘愿一刻沉沦。

萧珑捏住他领口,自后肩胛往下褪去。

感觉到他要抱住自己,抬眼,水光潋滟的眸子微眯,娇柔笑开,随即手势温柔地按下他双臂,推向他身后,继续。

龙九没有丝毫抗拒,只是微微向前倾身,吮住她的唇。

唇形完美,与他甚是契合,口感又是极好,惹人贪恋。

这小女人的每一处,都让他迷恋,成瘾。

萧珑热切地回应着他,任他纠缠吮吸着舌尖,滑出丝丝火热悸动。

只是,锦袍褪至他手腕时忽然停住,又倏然拿过她搭在椅背上的锦袍,速度奇快地束缚住。让他负手坐在那里。

龙九微微挑眉,倦慵地轻扬眉梢,“何意?”意态反倒愈发舒适,安然靠在椅背上。

“萧爷今日兴致好,调戏调戏你。”萧珑笑容无害,语声更是绵软。

龙九轻笑,“来吧。”随即又是倾身。

萧珑身躯向后仰,单手撑住后面书案,另一手则扣住他下巴,“爷不喜人主动迎合,规矩点儿。”视线则一直凝着他肩头,若他稍有动作,她便能发觉、制止。

龙九要挣脱,很轻易,只是觉得她此时意态很受用,也就安然坐在那里,“小的听萧爷的话就是。”

这般配合,与平日大相径庭,萧珑险些就被引得笑出来,之后念及先前听闻的对话,又是满腔恼火,“你还有个小师妹?”

龙九仍是有问必答:“是。”

“多大了?”

龙九故意侧头想了想,“比你小一些。”

“她喜欢你?”喜欢二字,萧珑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据说是。”龙九眼中笑意加深。

“那你呢?”萧珑扣着他下巴的手微微加力。

“你吃醋了?”龙九索性漾出笑容,不加掩饰。

萧珑冷了脸,却仍是语带戏谑:“爷不喜三心二意之人。”

龙九了然笑道:“原来如此。”

“回话!”萧珑拍拍他的脸,“否则,花掉你这张惹祸的脸。”

“不无不可。”龙九飞快探身,啄了啄她的唇瓣。

萧珑被气到了,咬牙道:“倒是说话啊!你喜不喜欢她?”

龙九一本正经思索片刻,“不烦。”

萧珑对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大为光火,“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龙九索性点头,“应该是喜欢。”

萧珑生气了,也伤心了,“枉我一直当你是个不近女色矢志不渝的…什么叫应该是喜欢?!”

真恼了。

龙九却好心解释道:“应该是喜欢,意思就是偶尔会挂念,在意她安危,每年必要去见几次。”

“你…”萧珑被气晕了。

“可我不会娶她。”

“为何?”

龙九显得有点遗憾,“她还小。”

“那你等着她长大娶她啊?!”萧珑直起身,挥手撕裂他中衣,埋首咬在他肩头,“何必招惹我?我咬死你!”

下了狠力。

龙九身形一滞。

萧珑抬头看他,忽然笑开来,带着残酷、跋扈地笑开来,轻轻拍拍他脸颊,“你娶她之前,爷先好好伺候伺候你。”

心里却在骂:你这个骗子!我折磨死你!

是那样野性妖冶张扬的笑,龙九从未见过。却是那般——迷人心,醉人眸。

他的笑依然含带宠溺,溺死人的宠溺,“萧爷打算如何处置?”

“扒光,将你丢在街头!”

萧珑自知这话没有几分可能,却是真想如此。

一番惊怒,让她酒意上了头。

说的话其实都是轻的,实则是想将他一口一口咬死、吃掉。

“居然还有个小师妹,怪不得每次都不愿提及你那些师兄弟,就是因为她吧?她是不是与十四十五年纪相仿?嗯?——听元娘跟我说过你们这些人的年纪。那也不小了啊,你早一年晚一年娶了她又有何差别?娶回来再看你到底喜不喜欢…”

她一面指责,一面双手不停,将他衣服撕成一条条,现出他精瘦结实的上身。指尖余力,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红痕。

“我可不敢这么想。”他依然不动声色。

看着他的笑,萧珑恨不得给他撕碎。

他又继续道:“你会嫁给一个你满心怜惜却只有六岁的孩子么?”

“什么意思?”萧珑讶然,手僵住,骑在他腰侧的双腿微微用力,收紧。

“十七只有六岁。”龙九漫漫笑着,“在我眼里,与吉祥无异,叫人又爱又恨。”之后凝眸,“元娘对十七所知甚少,不会与你提及。而你,想到了何处去?”满带揶揄的询问。

萧珑的讶然化作愕然,又变为羞愧难当。

龙九在此时忽然发力,被束缚的双手挣开,起身抱起她。

双手触到茶盏公文,萧珑这才如梦初醒。

可为时已晚。

手被扯到了背后紧紧束起,被他一只手钳制住。

龙九一本正经指责:“你居然会那么看我!”

“谁让你不早说?”萧珑的羞愧又化作对此时情形的不安、气愤,“不说我怎么知道。”

龙九眼色几乎带着哀怨了,“你居然认为我心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

“…”萧珑气势顿减,“我也是个人,难免会患得患失乱吃醋…”

“这醋吃的,爷喜欢,不妨多多益善。”

龙九揉着手腕,笑容醉人,“等着,爷伺候你。”

萧珑对上他狡黠的笑,又气了起来。这厮是存心逗了她这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