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医善于治根治本,他三师兄如此,甚至叶明风如此,对于如何减轻病人痛苦,他们不在行——三师兄不愿意碰毒性太强的东西,而减轻病者疼痛之物是药亦是威力凶猛的毒;叶明风是与少数人一样对自己残忍的性情,对自身疼痛都能漠视,旁的自然无心研究。

由此,这两名他眼里医术最好的人,在这件事上都是不能指望的。

与寒烨谈及此事,有了意外之喜。

寒烨在他手下多年,几乎走遍南七北六十三省,在西南边陲住过一段时日,发现了一种极美却含剧毒的香花。寻常人闻着花的香气久了便会陷入昏迷,甚至会看到海市蜃楼,是令人畏惧的蛊毒。可当地人也能将花变成为人减轻疼痛的良药,人平时若是哪里疼得不能承受,服用一点点用花研磨成的药粉便能止痛。

寒烨本就略通医术,听闻后便购买了一些药粉带在身边妥善保管,却不想,在这关头能派上用场。

龙九听了自然很是高兴,便让寒烨随自己去相府找东方澈,让东方澈酌量使用,顺带将萧珑接回王府。

可是萧珑与东方澈都不在,两个人又去与萧彧喝酒了。

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堂兄,一个是不是东方氏门中人都未可知的小舅…她整日与他们混在一处做什么?

但她的确是把他们当成亲人来看的。

龙九忍了。

亲自寻到酒楼去找那只醉猫的时候,就忍不了了。

萧彧与东方澈被迷药迷昏了,萧珑则是醉得太深伏案入睡了。

她手上无意识地抓着的是什么?

不是叶明风自小随身佩戴的玉佩么?不是他宁死都不肯给别人的东西么?不是他不惜与人大打出手也要夺回的东西么?

送她了?

再看向桌面,用饭的是三个人,却有四个酒杯。

唤来伙计问过,得知又来过一个年轻人,又叫了一壶酒。

又坐在一起喝酒了…龙九对自己的妻子是真的失语了。

寒烨一看王爷脸色,慌忙与人将萧彧与东方澈带走送回相府,借机躲过了留在这里提心吊胆的时刻。

龙九忍着,废了些功夫才勉强平静下来,抱着她,离开酒楼,放到马车上回了王府。

萧珑是被水呛醒的。

睁眼发现自己被丢在了浴桶之中,抬眼看到黑着脸的龙九。

“怎么回事?发什么疯!”萧珑意识到自己除了鞋袜之外,什么都还好好地穿戴着,不由气道,“你见过谁穿着衣服沐浴的?!”语毕要站起身来。

“醒酒了?”龙九按住她。

“我醉了?不知道!”穿着衣服泡在热水里面,这滋味还真不是她能消受的。她瞪着他,“你又在唱哪出?”

龙九拍拍她的脸,眯了眸子,“和叶明风喝酒喝得还尽兴么?”

“胡说八道!”萧珑理直气壮,“我跟萧彧、东方澈喝的酒,你去相府一问便知。”

居然睁着眼睛跟他说谎。龙九勾起她下巴,“撒谎。”

“莫名其妙!”萧珑恨恨地拍打水面,溅得他一身水,“说什么梦话呢?”

龙九心里被气得不轻,却是勾唇轻笑,“小东西,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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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二更。

目前估计字数是五六十万的样子。结文前每天七八千到一万的更着,富裕的时间存一点稿子,到时候就不用请假写结局了。

正文第85章(吃醋)

他说她撒谎。

萧珑着实地不明所以,又生气于现状的狼狈,再次试图起身,“你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把我丢水里算是怎么回事?!”

龙九就要被她气笑了,“你醉得像只死猫,叫不醒。”一面审视着水汽氤氲中的她,一面扣住她肩头,“别动,先把话说清楚。”

萧珑吸气呼气,最终放松自己,安安稳稳浸在水中,抬眸对着他笑,“好啊,王爷尽管问话,妾身知无不言。”

龙九拿出那枚玉佩,在她面前晃了晃。

羊脂玉双鱼玉佩,中间刻有吉祥如意四字。

萧珑费解地看着玉佩,又握在手里看了看,“很别致啊,送我的?这东西和吉祥如意很有缘。”

“…”

无疑,她喜欢这玉佩,因为能与她的两只猫联系起来。龙九愈发生气。他接受不了她喜欢与叶明风有关的任何事物。就算她烂醉后不记得也不行。

龙九蹙眉看着她,求证道:“阿浔,你今日醉了?”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样还算好一些。

萧珑扶额想了想,“似乎是醉了,说过什么都忘了…”

龙九真服了她,收起玉佩,觉得还是将叶明风的事忽略不提为好,黑了脸教训她:“你祖母病重,你们却去借酒浇愁,妥当么?”

“我祖母病了,只听你去看过一趟,你做得妥当么?”萧珑觉得自己跟他是半斤八两,撇撇嘴又加了一句,“去也不和我一起去,就忙成了那样?”

龙九挑了挑眉,“这和你们出去喝酒有什么关系?”

“回来也没事做,总是我一个人吃饭。”萧珑瞪了他一眼,“凭什么就该我等着你回来?就不能跟亲人吃顿饭?”

“你那两个亲人…”哪里算得亲人?起码,很可能都没血缘关系。龙九忍着没把话说完。

此时,外面有人禀道:“王爷,御林军指挥使求见。”

萧珑站起身,身上**的,感觉黏糊糊的,很是生气,却是浅笑盈盈,“王爷日理万机,妾身实在不该惹你生气。去忙吧。何时想起妾身,再抓错处也不迟。”

明明气得要命,她偏偏压着火气,用温柔的语调说出,让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看向门外,犹豫着举步。

萧珑气还没消,继续嘀咕:“亏得我还每日服药,服了有什么用?还是停了的好。反正你也不想要孩子,把叶明风也杀了吧。我难受你就好过了…龙九!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捞了起来。

龙九对门外的手下道:“退下!今日不见客。”

手下称是离去。

龙九顺手拿起一旁的毯子裹住她,将她抱回寝室。

酒醉之故,萧珑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会惹得他一而再地这样对待他?

她抬手打着他,“混账!你是不是在外面生了什么闲气回来找茬跟我打架的?!”

语声未落,被丢到床上。

萧珑再度抡拳打他。他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头昏昏沉沉的,胃里像在燃烧着一团火,湿衣服又紧巴巴地贴在身上,像要蓄意勒死她似的。

“看看你这坏脾气。”龙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萧珑忍无可忍地抬腿踢他。是谁莫名其妙地把她弄得这么狼狈的?居然好意思说她是坏脾气。

接下来,他语声一软,“觉得受冷落了?”的确是,许多日没工夫陪她,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

萧珑才不肯承认,“觉得要被你烦死了!我过得好得很,萧彧和东方澈陪着我,不知多惬意。”之后看向门口,“你快走吧,你走了我就高兴了,什么坏脾气都没了。”

龙九俯下身去,啄了啄她唇瓣,“又撒谎。”

萧珑气急败坏地推他,“走开!我要换衣服!”

“我帮你。”龙九笑着,抬手放下床帏,再度索吻之余,将她拥倒在身下。

萧珑恨不得连鼻子都要皱起来。

**地倒在床上,她觉得更难受了。

龙九缠缠绵绵吻着她,将两人衣物一件件去除。

“有正事不去忙,理我做什么?”萧珑试图起身,双手忙着去抢夺自己的衣物,却不能如愿。

一点娇滟,近在眼前。

龙九埋头捕捉。

“嗯…”萧珑立时气息不匀。

大掌下落,覆上。

萧珑瑟缩着向后躲闪,她还没消气,依然一头雾水,对此时情形接受不来。

可身后无退路,半躺半卧之下,没奈何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

他吻上她眼睑、脸颊、唇瓣,如羽毛般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

手亦是,指尖没入,辗转碾磨。

“你不能总这样,什么事都没说清楚…”萧珑极力克制自己,要纠正他不妥当的处理矛盾的方式。

“症结就在于,我没把你绑在身边,是我错。”龙九说完,以吻封唇。

萧珑茫然地睁大眼睛。

这是哪儿跟哪儿?

她想说话,可他却轻咬着她舌尖,唇齿轻柔开合,引得她阵阵轻颤。

“可你不能,总这样,我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含糊不清地勉强自己诉诸心声。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他以后准备身心一起攻。那些今夜她不记得的事,他不准备提醒,更不准备再追究。

可这话自然是不能对她说的。

在他温柔浸染下,萧珑不自主地依附着环绕上他。

他的吻依然温柔,却变得焦灼。沉身。

她变成了华美柔韧的绸缎,他就是温柔游走其上的绣针。

迂回温缓的频率之中,她脸颊飞起绯红,忘却了先前争执,身心沉浸其中。

他的手势风情无着地温柔轻抚,他双唇一直温柔地亲吻她唇瓣。

萧珑抽着气,慢慢觉得煎熬,勾紧了他,意味着催促。

他却无动于衷,一如之前。

云泥之间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焦灼起来。

之于他,却不过是刚刚开始。

多少时日了,连品尝她万般美好的时间都没有。

难得今日腾出了功夫,他怎会错过。

————独家连载——

同样的一夜,苍霂震怒。

苍云景与燕时同时消失不见。

这两个一直在寻找机会离开京城的人,今日终于如愿了。

意味着的后果,太严重。

可是苍云景写下一封书信,声称愿为红颜放弃太子位,请皇上另觅贤能继承皇位。

苍霂觉得,如果他这个儿子近在眼前,他一定会将他亲手撕碎的。

甚至不能等到他确认龙九身份的时间。

得子如此,不如没有。

他已经在让步——如果龙九不是他的子嗣,他会册立燕时为太子妃,会让他们继承他的江山。

可他们还是不知足,还是离开了。

他们一走,便只剩下了苍云墨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

可苍云墨哪里是成器的样子——论才能,还不及苍云墨。

他不会拿储君的事情敷衍朝臣,不会退而求其次。而这意味着的后果,便是朝堂将会陷入纷争。

他这一生,到如今只有两个天下皆知的皇子,一个流落在外多年不肯前来相认的皇子。

如今,该怎么办?

在苍云景屡次挑战他极限之后,他已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人坐上皇位,他不认为这样的人能造福苍生,不认为他能将苍氏基业发扬光大。

他恨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

他想下绝杀令,杀掉苍云景。

他想即刻召龙九进宫,让他自此开始全力协助他打理朝政——不论龙九是不是他的儿子,龙九的才能都是不容人质疑的。

需要这样一个人的,不见得是他苍霂,是天下苍生。

可是在他阔步走入养心殿的时候,他身形忽然无力,跌坐在龙椅上,气力忽然从他体内流失,再也没有任何气力。

多年殚精竭虑,多年费尽心血,在这一夜,终于在这一刻蓄积爆发成灾,让他再不能支撑下去。

————独家连载——

萧珑也在此时气力尽失,却是因为旁的原由。

身形滑落,她疲惫不堪地侧转蜷缩起身形,“不行了,我要睡觉…”

龙九并没理会她的喃喃低语,贴着她躺下。

展臂让她枕着手臂,游移满握。

另一手扣住她,再次与她密不可分。

萧珑喟叹出声。

近乎崩溃的喟叹。

今日这因为醉酒万般疲惫的身躯,又因为方才万般敏感的身躯,此时情形,让她难受之极。

又是疑惑。

这男人方才的温柔跑到哪里去了?

狼就是狼。

迟早还是要现出原形的。

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收放辗转之间,他越来越猛烈的力道之间,她从喉咙间一处声声轻哼。

因为压抑,支离破碎。

纠缠在他耳边,引得他心头火热,险些把持不住。

他起身,反转她身形。

双唇掠过她后颈,吻在她耳际。

“龙九!”

萧珑急了,对目前这被动的局面怒火中烧,极力要转身想面对着他教训他,却是如何也不能。

他猛地一个用力,便让她未出口的指责化作了一声闷哼。

他板过她的脸,啄了啄她唇瓣,“气什么?只是想你了。谁让你冷落我的?”

“…”

萧珑几乎认为他娶自己就是用来找个人忍受他的坏心恶劣的。

她冷落他?她这些日子连他的人影都看不到行不行?

“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她到现在才意识到不对,意识到他是成心用这方式惩罚她,让她记住——

记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