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给盛思颜送晚饭来了。

还是三菜一汤,加一锅煲得浓浓的海参淮山奶白浓汤。

盛思颜闻着那香味就胃口大开,吃得肚子溜圆,瘫在椅子上差点走不动路了。

王氏笑道:“这么爱吃人家的菜,不知道人家的茶吃不吃……”

吃茶礼。就是要嫁女儿的意思。

盛思颜听了双颊绯红,悄悄地瞥了王毅兴一眼,站起来拉着小枸杞去外面的院子消食去了。

她的丫鬟木槿和豆蔻忙跟了出来。

见盛思颜不在屋里了,王氏和盛七爷顺便把屋里的丫鬟婆子也都遣出去了,将王毅兴叫到暖阁说话。

王毅兴虽然在吏部被使唤了一天,很是劳累,但是听见王氏的暗示。马上精神一振,拱手道:“如若伯父伯母不弃嫌,我这就修书一封,让我爹娘来京城提亲。”

盛七爷哈哈大笑,道:“要得要得!”又问他,“如果你爹娘上京了。可有地方住?我们家地方大,让令尊令堂来我们家住也行!”

王氏和盛思颜听了,都是哭笑不得。

王毅兴就算是给人做上门女婿,也没有把自己爹娘也带过来住的理儿!

再说王家现在在江南也算是豪富,早已不是当年的捕蛇人了。

王氏咳嗽一声。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思颜还没好利索,还要养一养。”

王毅兴点点头,“伯母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反正要给家里写信,这件事是一定要提的。只是上京的日子,还望伯父伯母与我拿个主意。”

盛七爷见王氏和盛思颜都瞪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道:“都行都行!就算现在定亲,也要过一两年才成亲,不急,不急!”

王氏摇头,“过一两年怎么行?我是想把思颜留到十八岁再嫁人的。”

但是如果把盛思颜留到十八岁,王毅兴就二十八了……

盛七爷觉得有些不妥。

王毅兴却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忙道:“思颜是还有些小,不合适马上成亲。但是我真心想娶思颜为妻,请伯父伯母成全。先定亲,等四年之后再出嫁,可否?”

愿意等思颜四年时间,确实够诚意。

王氏很是满意,又道:“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虽然现在是国公府,但是思颜一直跟我在乡间长大,看不惯大户人家的三妻四妾。你若是想娶思颜为妻,必须答应永不纳妾!”

王毅兴不加思索地点头道:“没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纳妾。”

答应得这样爽快,王氏有些愕然,又加了一句,“纵然四十无子,也不能纳妾的。你能做到吗?”

王毅兴笑了笑道:“我不是嫡长子,有没有子,跟我没关系。”他还有一个大哥,早就成亲生子了,家里的弟弟也成亲有子了,就他一个人还没成亲。

话说到这份上,王氏和盛七爷反而面面相觑,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了。

他们俩其实是打着“漫天要价”的主意,看看王毅兴的反应,等他“坐地还钱”而已。

没想到王毅兴二话不说,将他们这样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下来了。

真是太好了。

好得不像真的。

王毅兴走了之后,王氏去盛思颜的卧梅轩说话。

“……依娘看,王毅兴确实是个难得的。最难得是跟咱们知根知底。他是娘看着长大的,这份人品错不了。”王氏细细跟盛思颜叙说,将先前盛思颜带着小枸杞出去之后,他们在暖阁说的话都说与盛思颜听。

盛思颜听了也很感动,特别是王毅兴二话不说,就答应永不纳妾。

就这份心意,就已经很难得了。

盛思颜趴在王氏腿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一面听着娘亲温柔的声音,一面看着墙角半人高的美人觚出神。

美人觚里插着大朵大朵深紫和浅粉的荷花,还有几支满天星,像是夜空里的繁星,就差一轮月亮……

“这男人的话呢,其实听听就好了,有这份心意是难得的。”王氏说完王毅兴的好处,开始话锋一转,说起男人共有的劣根性。

盛思颜笑了笑,右手不由自主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将那虎口处的伤痕轻轻在下颌磨蹭,就像那天在水潭里,王二哥给她吸出毒血那时候的感觉……

“娘,我晓得的。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但是也不能因为担心以后的事,就怀疑王二哥现在的诚意。”盛思颜微笑着说道,“我相信王二哥现在说的话,是真心的。”

至于以后会不会变心,两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差,那是以后的事。

她只要这一刻,无条件的信任他。

如果连这一点把握都没有,她还是洗洗睡吧,不要嫁人了……

王氏没想到盛思颜想得这样清楚透彻,又一次让她吃惊。

这个女儿,在别的事情上,似乎都是孩子气十足。

唯独在感情上,看似温顺软和,其实很是看得穿,就像……就像那些庙里的高僧一样,似乎已经穿透了生死,明悟了过去未来,非常坦然。

像是很有信心,其实是不抱任何希望。

因为期望值越低,能得到的惊喜就越多。

“……思颜,你告诉娘,你心里有没有王二哥?”虽然这话不该做娘的问出口,但是王氏还是问了。

她比谁都希望盛思颜有个美满的人生,甚至比盛思颜自己都更希望。

而对于女人来说,美满人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有一个心爱的人在身边。

盛思颜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偏头笑道:“有,当然有。”

第139章 重礼 (猪头的520灵宠缘+7)

“真的有?”王氏斜睨着盛思颜。

见她小脸绯红,眼里却是一片清明,笑得倒是甜滋滋的,跟偷吃了糖果忘了擦嘴的小猫似的。

“……真是个孩子。”王氏看见盛思颜这幅样儿,笑着摇摇头,觉得盛思颜在男女感情上应该是还没开窍。

盛思颜攀着王氏的肩膀,吞吞吐吐地道:“娘,真的要十八岁再嫁?”

让王毅兴一个人过到二十八岁?

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咦?这就心疼了?”王氏笑着调侃,故意道:“他以前的二十多年没有女人也过过来了,如今再多等四年又怎么了?如果等不了,就不要想娶我的女儿!”

盛思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想要替王二哥说话。

但是张了张嘴,她马上发现王氏眼里戏谑的眼神,明白王氏在逗她,哇地叫了一声,扑到王氏怀里不依地道:“娘——!您怎么可以这样嘛!”

嗲嗲的声音,柔柔的神情,软软的身子,看得王氏都怦然心动。

她伸手抚了抚盛思颜的额发,对她无限怜惜。

……

过了几天,就是盛家请京城的另外三大国公府上门做客的日子,也是他们约好要来探望盛思颜的日子。

神将府周家来的最早,来了三个人,周老爷子带着他的嫡长孙周怀轩,以及周怀轩的庶妹周雁丽。

盛思颜跟周雁丽还算是熟悉,因此她一来,王氏就遣人送她去盛思颜的卧梅轩说话去了。

王氏不知道周怀轩为什么会来,但是既然来了,上门都是客,更何况别人也是携了重礼来的。

这一次周家、吴家和郑家送的礼物中,就数周家送的最为贵重。

别的倒也罢了,单是一对装在礼盒里上好的老山参,拿出来的时候。连盛七爷这样什么珍奇药材都司空见惯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两支已经长成人形的人参,参须雪白,根根分明。

而且看得出来,一支是雌性。一支是雄性,正是最贵重的雌雄人形老山参。

盛七爷倒吸一口凉气,跟王氏面面相觑。

这样的厚礼,他们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还。

特别是他们跟神将府交情一般……唔,除了周怀轩。

盛七爷跟周怀轩比跟神将府别的人都熟。

王氏想了想,道:“你去跟周小将军说一声,问问他们家送这么重的礼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一般的重礼。这样的药材,拿十万银子都没处买去。

盛七爷应了,悄悄命人将周怀轩叫了出来,问他道:“……这样的厚礼。令尊是什么意思?还是周老爷子?”

周怀轩摇摇头,淡淡地道:“我送的。”意思是跟他祖父周老爷子和父亲周大将军都没关系。

“是你?!”盛七爷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没事送这么重的礼做什么?”狐疑着绕着周怀轩转了两圈,“你有什么要求我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嘛。

“难道是你的病还没好?——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你的病。我确实是无能为力,是那些人的功劳,跟我无关。”盛七爷马上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从来不占别人的功劳。

周怀轩精致的唇角似乎有一点点上弯的弧度。但是很快便平复下来,若无其事地道:“不算重礼。”顿了顿,转身离开的时候,轻描淡写扔下一句。“山参性热,寒潭水凉,用参片煮水沐浴可祛寒气。——等用完我再送些过来。”

盛七爷闻言如同被五雷轰顶,打得他从头到尾一片焦黑。

他愣愣地转身,脚步飘忽地回到燕誉堂,对王氏如同梦游般道:“……这原来是怀轩给思颜。切片煮水泡澡用的。”然后又愣愣地转身,脚步飘忽地回到中堂,招待周老爷子和周怀轩。

王氏在里屋也愣了,捧着老山参盒子的手哆哆嗦嗦,良久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太太太过份了!”

雌雄人形老山参切片煮水泡澡!

无数人倾家荡产也只为了喝一口那满含药味的洗澡水吊命啊!

一澡盆老山参水能救多少人命!

这败家死小子!

王氏恨不得破口大骂。

如果是她儿子小枸杞这样做。她铁定要扇死他!

家里老山参多是吧?

可以用老山参砸人玩是吧?!——有本事多砸点儿!有多少砸多少!

和盛七爷一样,精通药理,知道这雌雄人形老山参有多贵重的王氏也陷入梦游般的状态,脚步飘忽地来到盛思颜的卧梅轩,将那装着一对雌雄人形老山参的锦盒塞到她手里。

盛思颜不知何事,笑着接过来,打开瞧了瞧。

里面是两颗雪白已经长成人形的人参。

“咦,看这参须根根分明,我记得娘说过这样的人参就是上好的。”

盛思颜一直在偷偷跟着王氏学医。本来盛家医术是传媳不传女,但是盛思颜这样聪慧,对医术似乎有些天分,就连盛七爷都觉得她不学医可惜了,因此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

“何止上好。你看都成人形了,下面连脉络都能看到。——这是无价之宝。”王氏说着,撇了撇嘴,盯着盛思颜看了一眼,道:“这是周小将军送你……切片煮水泡澡的。”

拿拿拿……雌雄人形老山参煮水……洗澡?!——难道这是萝卜?不是老山参?!

周大将军,你家原来是种萝卜的!——你造吗?!

盛思颜整个人也呆住了。

手里捧着的锦盒就像是有火一样,烧得她坐卧不宁。

“娘,快还回去吧。”盛思颜回过神来,“无功不受禄,这样的厚礼,我们受不起。”

王氏抚了抚盒子,恋恋不舍,“不还。”

盛思颜:”……”然后苦口婆心劝王氏,“娘。这东西是无价之宝。您常跟我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不还。周怀轩说他有很多……”王氏爱抚着那锦盒,是一个医者见到绝世灵药不肯放弃的眼神。

盛思颜彻底卡壳了。

还有很多。

……很多。

……多。

好吧。她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完全想象不出有“很多”这样百年不遇的雌雄人形老山参是什么样子……

“他怎么会有很多?”盛思颜狐疑着将那老山参拿出来细看,“不会是芦须和萝卜假冒的吧?”

“怎么会?”王氏瞪眼,“听说是周小将军从西北带回来的战利品。”

“怎么不会!他又不懂医。人家拿萝卜糊弄他也是有可能的。娘您想,他在西北杀人如麻,人家起坏心骗一骗他也是有可能的。”盛思颜说着说着,恨不得将那老山参放嘴里咬两口,能吃出萝卜味儿就是假的!

王氏见盛思颜说得振振有词,横了她一眼,“真是胡说八道。娘教过你如何辨认药材。就算周小将军不认识。你爹和你娘我两个人四双眼睛也能出错?!”

盛思颜其实这会子已经看出来了,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老山参。

“……要不真的试试煮水泡澡?”盛思颜眼神飘忽着道,让她也“土豪”一把吧……

王氏白了她一眼,但是依然点了点头,“你在寒潭受过凉。确实用这老山参祛祛寒气是好的。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说着做了决定,“两个都切半,一半煮水泡澡,一半做成人参养荣丸,你带在身边,小日子来的时候吃两颗。”

盛思颜点头赞好,拿着锦盒进去了。

王氏出去招待女眷。

周雁丽坐在盛思颜的里间屋子里。捧着一杯茶坐得端端正正,并不乜斜着眼睛乱看。

盛思颜将锦盒放好了,跟周雁丽对坐说话,“……你家人参多么?”

周雁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道:“人参?那是药堂里才有的吧?我祖母去年想配几味药,需要人参。还是拿着银子到你们盛家的天下药房现买的。”

盛思颜:“……”不敢再提这个话头,转了话题笑道:“你衣裳上绣的是什么花?好漂亮!”

周雁丽伸出胳膊,大大方方给盛思颜看她袖子上的缠枝花,“这是攒心梅花。”又道:“盛大姑娘,我看你院子里的梅花树挺多呢。”

盛思颜笑着道:“难怪这么美。我这院子叫卧梅轩。当然梅花多。”

两个姑娘凑在一起,说着衣裳首饰,还有看过的书,见过的事,十分投契。

王氏回到燕誉堂,看见吴国公和郑国公家的女眷都来了。

郑大奶奶正跟郑国公夫人康氏说话。旁边坐着三个女孩儿,正是郑玉儿、郑月儿和吴婵娟康氏是郑大奶奶的继母,但是将郑大奶奶从小抚养长大,据说两人跟亲母女一样亲近。

吴国公府今日来的是吴老爷子,吴老夫人并没有来。

郑大奶奶不算吴家的帖子里的,她是单请。

郑国公府来的就是郑老爷子和老夫人康氏,还带着郑玉儿和郑月儿。

郑老爷子和吴老爷子都在外院跟盛七爷,还有周老爷子说话。

王氏想了想,专门派了几个妥当人去伺候。

她就知道,这三个老爷子专门到他们盛国公府,绝对不是只探望盛思颜的病情那么简单。

如今在外院外书房的,就是四大国公府的国公爷,还加上一个周怀轩。

第140章 布局 (4K,含猪头的520灵宠缘+8)

盛国公府外院书房的里间,四个国公爷分坐在四个方向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清茶,寒暄了几句。

神将府的周老爷子抿了一口茶,夸道:“真不愧是盛国公府的茶,茶里都带着药味儿。”

盛七爷瞪大眼睛,也喝了一口,品了品,“没有啊?我喝着还是茶味儿。”

周老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长叹一声道:“真没想到,盛家最后的爵位居然落到你这个小和尚头上。当年你那几个嫡长兄,哪一个不比你强?哪一个不比你伶俐聪明?结果呢,人还是挣不过命啊……”说完有些意兴阑珊地放下茶杯,闭目养神。

周怀轩坐在周老爷子旁边的锦杌上,一双胳膊交叉抱在胸前,背靠在身后的书房板壁上,本是一脸淡漠的神情听了他祖父周老爷子的话,周怀轩嘴角露出几分讥诮。

“……命?那个给我批命的‘高僧’,明明是拿人钱财,替人铺路。”周怀轩淡淡地道。

那个所谓的“高僧”曾经在周怀轩很小的时候就预言他活不过十八岁。

后来,这位“高僧”被活过十八岁的周怀轩从庙里拖出来一顿暴打,扔到衙门里招供了很多世家豪门的后院隐私。

奇怪的是,那位高僧居然没有招出神将府的人。

这件事,周老爷子一直觉得很奇怪。

如果是他们神将府内部的人觊觎国公的位置,因而暗算周怀轩,他觉得还能理解。

可是最后查出来,根本就不是神将府的人使的黑招。

这就有些让他坐立不安了。

这样一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神将府的威胁来自外部,是有别的力量想要他们神将府倒台。

还有一种可能是,神将府的威胁还是在内部,但是隐藏得特别深。行事也特别周密,因此就连那位“高僧”都不知道那委托人的真实身份。这两种可能不管哪一种,都让周老爷子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当年高僧给周怀轩“批命”后。盛老爷子亲自出面,帮病弱的周怀轩诊治,眼看就要恢复了,结果在周怀轩五岁的时候,也就是明历十年的时候,发生了盛家的惨案,盛家满门被斩,盛老爷子更是被盛怒的太后下令凌迟处死。

盛老爷子一死,周怀轩的情况急转直下,没有继续好转。而是开始恶化。

这之后过了五年,轮到了郑国公府。

明历十五年,郑国公的嫡幼女,也是大文豪郑想容跟二皇子相恋的事情东窗事发,郑想容病逝。二皇子遁入空门。

从明历十五年到现在明历二十九年,十四年过去,他们四大国公府似乎走过了一个轮回。

“……就吴国公府一直安然无恙。”周怀轩看向吴老爷子,淡淡地说道。

吴老爷子本来一直笑嘻嘻地盯着周怀轩,此时见周怀轩一句话扔过来,简直要置他于死地一样,忙从座位上跳起来。冲着周怀轩一挥拳头,大声道:“小兔崽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谁说我们府里一直安然无恙?你忘了我的嫡长孙女出生的时候,天生又瞎又傻吗!”

周怀轩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并不接话。

但是他的表情很明显。完全是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是的,和周、盛、郑这三家相比,吴家这个所谓的“挫折”,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更何况吴婵娟的瞎眼治好后,更是显露出重瞳之相。对于吴国公府来说,完全是锦上添花。

周老爷子、郑老爷子和盛七爷一齐默默地看着站起来的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被他们看得缩了缩脖子,坐回太师椅上,讪讪地道:“好吧好吧,算是我们占了便宜,但是便宜不好占啊。你们看现在我们的儿子孙子们,没一个有出息的!唯一一个像点样子的,还是个孙女儿!——我家后继无人,这样打平了吧?”

“哼,说得好像你多吃亏一样!”另外三位国公一起鄙夷他。

周怀轩看了看盛七爷,突然问道:“七爷,当初你也是被人批命,说十八岁有生死劫,所以你不到三岁,盛老爷子就送你去出家。——你可知道,给你批命的人是谁?”

周老爷子睁开鹰隼般的利眼,看了盛七爷一眼,缓缓点头道:“正是。当初这件事,只有你爹、郑老、吴老和我,我们四个老家伙知道,盛家有个嫡幼子出了家。你能活到现在回来复爵,足以证明这些事,跟我们三个老家伙没有关系。”

当然,跟盛老爷子也没关系。

盛老爷子本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得那样惨……

盛七爷一想到他爹惨死的情形,就忍不住捂脸嚎啕大哭。

吴老爷子很不自在地在椅子上转了转,皱着眉头道:“哭?哭有什么用?大家今日就是来想办法,找原因的。光知道哭,能做什么用?”

半晌没有作声的郑老爷子倒是很理解盛七爷,他瞪了吴老爷子一眼,“父母亲长,兄弟姐妹都死于非命,他哭一哭怎么了?我看你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连人之常情都不放在眼里。”

吴老爷子哼了一声,端起茶吃了一口,嘟哝道:“……居然是大红袍,太靡费了,太奢侈了……”喝完放下茶杯,对这书房里的人道:“哪天我送你们一些‘一匹罐’,一两片叶子就够冲一壶了,只用泥土烧制的土茶壶冲泡最好。茶壶不能含彩釉,光壶里热水的热气就够了。”

周老爷子嗤笑一声,拱拱手道:“免了免了。你那什么‘一匹罐’,不过是海棠叶子晒干了哄人罢了,我可是敬谢不敏。”

“哼,你们就知道胡吃海喝……”吴老爷子一边嘀咕,一边已经转了话题,对盛七爷道:“你也别难过,你爹那么厉害,怎么会真的被人凌迟那么惨?据我所知,他被‘凌迟’的时候。早就自尽了。”言下之意,凌迟的时候已经是死人,自然感觉不到疼痛。

太后愤而下令“凌迟”,也是因为盛老爷子居然抢先一步在天牢自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