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全一点都笑不出来,他瞪了两个仵作一眼,伸手将那长条形的牛皮纸取了出来,卷起来放到自己手里的牛皮卷宗袋子里,沉声道:“继续查。看看吴二姑娘的真实死因到底是什么。”

他面上一派沉静地吩咐属下查案,心里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和这些仵作不同,他们并不清楚宫里有一幅重瞳图,那图上也有四句话,“重瞳现,圣人出……”

不过后面两句话被黑墨涂黑了。

相比这牛皮纸上的四句话,前面两句几乎能跟宫里重瞳图上的头两句话对应起来。

一个是“重瞳现,圣人出。”

一个是“重瞳失,圣人隐。”

王之全脸上一片阴沉,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绕圈子。

看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上报到宫里了。

他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见两个仵作凑在一起商议,便走过去问道:“死因查明了吗?”

两个仵作忙垂手侍立,恭恭敬敬地道:“大人,属下觉得,这吴二姑娘。是被刀伤及心脏而死。”

也就是说,致死的原因,确实就是胸口扎进去的那柄匕首。

王之全眼神微凝。“是刀伤而死,有没有中毒?”

两个仵作摇摇头。“属下刚才用银针在吴二姑娘咽喉和肠胃处验过,并无中毒迹象。”

“那她为何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就算是熟人,也不会束手就擒吧?”王之全思索着问道。

两个仵作对视一眼,对王之全道:“属下认为,吴二姑娘是在睡梦中被一刀致命,然后凶手才将她摆出这个自尽的姿势。”

另一个仵作还补充道:“不仅如此,属下发现,那刀伤。不是一刀,而是至少两刀。”

“两刀?”王之全讶然,“扎进同一个地方?”

“正是。”刚才说话的仵作点点头,“大人请看。这柄匕首拔出来之后,这伤口的形状一看便知。”说着,那仵作将匕首又拔了出来,给王之全看刀伤的形状。

王之全也明白过来,确实,至少是扎了两刀,“而且。这刀下,曾经垫有一张纸。”王之全指着那伤口附近的地方说道。

这就是说,应该还有一张字条。被凶手用匕首扎在吴婵娟胸口。

而被他们找到的字条,应该是第二张,放在吴婵娟躺着的床上,被她的身体掩盖住了。

王之全沉吟着,总觉得还是有些地方不对,但是他又无法反驳这两个仵作的意见,只得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问道:“这个死者。可能证实正是吴家二姑娘?”

毕竟吴婵娟最好辨认的重瞳居然没了,这一点让他觉得很是疑惑。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天大的仇怨,杀了对方也就得了。可是这个凶手为何不仅杀了她,还要取走她的重瞳双眼?

“验明正身的事,得要六婆来了。”一个仵作笑着对王之全道。

王之全点点头。

“叫六婆进来。”另一个仵作忙对外面叫了一声。

六婆是大理寺的女仵作,是专门给女死者验明正身的人。

王之全和屋里的仵作、衙差便退了出去,让六婆一个人在卧房给吴婵娟验身。

吴老爷子坐在堂屋上首的太师椅上,白胖的圆脸皱成一个皱巴巴的核桃。

看见王之全他们出来了,吴老爷子忙站起来问道:“怎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之全沉声道:“暂时还不清楚,还要查问人证。”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这些人都要带回大理寺查问。”

他指的是吴婵娟含翠轩的丫鬟婆子。

吴老爷子点点头,“应该的。”又叫尹二奶奶,“去把含翠轩的下人名册拿来给王大人,王大人照名单点人。”

王之全点点头,“名单要,各人的口供也要。”

这样可以防止有不在名单上的人浑水摸鱼。

吴老爷子叹口气,“老王办事,自然是滴水不漏的。”

王之全笑了笑,看着吴老爷子问道:“吴老,今晨在我们之前进了吴二姑娘卧房的,都有谁?”

吴老爷子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道:“起先是娟儿的大丫鬟。”说着,指了指一直垂头缩在墙角的那个丫鬟。

王之全将那个丫鬟的模样记下了,又问:“然后呢?”

听吴老爷子的口气,肯定不止那个丫鬟一个人。

吴老爷子看了看尹二奶奶。

尹二奶奶忙上前行礼道:“然后就是我带着吴妈妈进去看了一下。”说着,指了指那个吴老爷子派过来服侍婆子说道。

王之全将那个婆子的模样也记下了,问尹二奶奶:“还有别人进去吗?在我们来之前?”

尹二奶奶犹豫地看了吴老爷子一眼。

吴老爷子苦着脸道:“最后就是我跟老二媳妇进去看了看。”

那就是尹二奶奶进去了两次。

王之全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又往院子外头看了一眼。

只见吴国公府好像都知道消息了,吴二爷和吴三爷都在含翠轩门口陪着吴老夫人翘首以待。

有大理寺衙差把守着含翠轩门口,他们暂时不能进来。

王之全想了想,对吴老爷子拱手道:“劳烦吴老等下准备一间静室,我们有些话,要问一问尹二奶奶。”

尹二奶奶到底身份不同。

含翠轩别的丫鬟婆子可以带回大理寺问话。尹二奶奶不是罪嫌,却不好带回大理寺问话。

但是她是唯一一个两次进过吴婵娟卧房的人,有些话。王之全是一定要问的。

吴老爷子看了看尹二奶奶,又看了看王之全。脸上有些不好看,“什么话,不能在这里问吗?”

王之全笑了笑,摇头道:“大理寺问案,有自己的程序。吴老爷子若是不愿意准备静室,那尹二奶奶就跟我们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尹二奶奶当然不想去大理寺过堂,闻言忙道:“老爷,就给王大人准备一间静室吧。”又道:“这里的厢房就不错。”

王之全对吴老爷子笑道:“吴老意下如何?”

吴老爷子只好点点头。道:“那是不是还要问老夫啊?”

王之全微一低头,含笑道:“不敢,不敢。”

尹二奶奶便赶紧命人去将厢房收拾出来,给王之全问案。

厢房收拾出来之后,大理寺的衙差又进去里里外外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遗漏,才请王之全进去。

王之全进去之后,先吩咐道:“等六婆验完身,让她先过来回报。”

衙差应了,很快就把六婆领了过来。

“验完了?”王之全淡淡问道。

六婆点点头。恭敬地垂手侍立在王之全面前,低声道:“大人,属下已经对吴家二姑娘婵娟验明正身。”

王之全看了看门口。

门口守着的衙差忙将厢房的大门关了起来。

宽敞的厢房里。只剩下王之全和六婆两个人。

六婆抬起头,条理清楚地给王之全回报她的验身结果。

“吴家二姑娘年方十六,依然是处子之身。据她的丫鬟婆子,还有吴家人指称,吴婵娟左腰有一淡红色梅花胎记。属下验过,确实有胎记。还有,吴家人都过来指认过,确实是吴婵娟本人无疑。”六婆说得很仔细。

王之全颔首道:“如果能找到她的重瞳双眸就好了。”

其实王之全也记得吴婵娟的模样,那床上的死者。正是吴婵娟,王之全并不怀疑这一点。

他只是疑惑。凶手取走吴婵娟的重瞳,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且故意留下那一张牛皮纸字条。又是什么目的?

想着自己手边牛皮卷宗袋子里那张写着十二个血红色大字的字条,王之全心里沉甸甸的。

那字条,已经将锋芒直指神将府。

一桩吴国公府里的凶杀案,最后的目标,却指向了神将府!

这里面的曲折,让王之全越想越心惊。

六婆等了一会儿,见王之全没有话问了,便道:“属下出去了。”

王之全抬头看了她一眼,“叫尹二奶奶进来。”

六婆应了,出去换了尹二奶奶进去。

尹二奶奶进到这间厢房,陡然觉得这间她平时没有放在眼里的厢房居然多了丝沉重的气息。

她抬头看了看上首正襟危坐的王之全,屈膝福了一福,“王大人。”

王之全点点头,没有叫她坐下,而是如同审犯人一样,突然问道:“尹秀妍,你今日进了吴婵娟卧房两次,可曾见到一张字条?”

尹二奶奶没料到王之全突然就问起字条,一下子猝不及防,飞快地抬眸睃了王之全一眼,又很快垂眸,淡淡地道:“……没有。”

她的动作也算飞快了,在一般人眼里,根本就看不出异样。

可是在审案审老了的王之全眼里,这丝闪电般的眼神变动,却看得清清楚楚。

尹二奶奶在撒谎。

王之全默默地下了结论。

第35章 追凶 (4K,求粉红票)

“尹秀妍,我再给你个机会。我们在吴婵娟身上,发现了一些碎纸片,如果拼凑起来,也能拼成半张字条……”王之全沉声说道,“你进去两次,会没看见这张字条?”

尹二奶奶忡然变色,马上想到吴老爷子将那张字条从匕首下抽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撕碎了……

一定是当时有纸屑掉下来,他们没有注意到。

那时候两人都太紧张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也就是王之全这种人吧,别人不一定能搜得这样细致……

尹二奶奶想到这里,心情平静下来,淡淡地道:“这件事,您还是问我们老爷吧。我人微言轻,不敢妄言。”

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倒是承认了确有其事,只是她不方便说出字条的内容,或者,她没有字条在手里。

王之全心里颇为惊讶。他只是照例诈一诈尹二奶奶,没想到,真的还有一张字条……

这个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好吧,你先出去,请吴老爷子进来吧。”王之全点头让尹二奶奶出去。

尹二奶奶屈膝福了一福,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吴老爷子便进来了,阴沉着脸看着王之全道:“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尹二奶奶已经将字条的事跟吴老爷子说了。

吴老爷子本想将此事瞒下,但是见王之全实在太厉害,用纸屑就从尹二奶奶嘴里诈出有字条,他也明白这件事不告诉王之全是不可能的。

与其让王之全将这件事闹到陛下和太皇太后跟前,还不如他先跟他说了,王之全自然知道轻重。

吴老爷子就从袖底里掏出被他揉成一团的字条,递到王之全手里:“喏,你自己看。你说,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一直放在那里,让你们大理寺的人看到……”

王之全心里一动,从吴老爷子手里接过字条,在手里捻了捻。

吴老爷子拿出的字条,是宣纸,而且明显是用匕首扎在吴婵娟胸口那个部位,字条上还有暗黑色的血迹。

一切都对上了。

王之全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字条上写的字,顿时如同被火烫到一样,忙不迭地塞回到吴老爷子手里,沉声道:“吴老,您不是故意打趣下官吧?”

吴老爷子苦笑着摇头,“我自己找死吗?用这种事打趣你?”

那字条上写的字,事关太皇太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到公堂上作证的。

若是拿出来,非得惹出泼天大祸不可。

王之全叹口气,从自己的牛皮卷宗袋子里将另一张写在牛皮纸上的字条也拿了出来,道:“吴老,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您这孙女儿的死,不同寻常。您那张字条,从被扎在匕首下面,我在吴二姑娘躺着的身下,还找到这张字条。”说着,递了过去。

这一次轮到吴老爷子大吃一惊,“啊?还有一张?这是要干啥啊?!”说着,他从王之全手里接过牛皮纸的字条。

一低头,那血红的大字扑面而来,像是火把一样,差一点灼痛了吴老爷子的眼睛。

吴老爷子匆匆一看,也忙不迭地塞回到王之全手里,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跟我们吴家无关!”

“当然跟你们吴家无关。有这样把自己家姑娘杀了,然后还搞这么多花样的吗?”王之全将那牛皮纸字条放回牛皮卷宗袋子里,声音里透出几分疲惫和苍老,“我真是累了。这件案子一了,我就向陛下请辞,告老还乡!”

吴老爷子和王之全对视一眼,心里都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

“您那张字条不用拿出来了。”王之全叹口气,拍拍自己的牛皮卷宗袋子,“但是我手里这个,必须要往上报……”

吴老爷子低下头,想了一想,道:“老王,你说,重瞳、圣人,跟神将府有什么关系?”

王之全一怔,“没有什么关系吧?”

“对啊!”吴老爷子抬头,双掌一阖,重重地拍了一下,道:“重瞳圣人明明是我吴家人,跟神将府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张字条,最后说的是神将府?而不是我吴家?我孙女儿送了命,失了重瞳,圣人明明不在这个人世了,这张字条为何说‘圣人隐’?”

王之全见到了这个时候,吴老爷子还在追究重瞳圣人花落谁家的问题,不由苦笑道:“吴老,您的重点搞错了吧?”

“我搞错了?那你说,那字条是怎么回事?为何发生在我吴家的凶案,却跟神将府的兴旺有关?”吴老爷子不依不饶,似乎对这一点很是在意。

王之全的面容抽搐两下,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怎么?吴老?您是真不明白这张字条的用意?”

“嗐……”吴老爷子重重地叹口气,“我改天去神将府,向周老爷子亲口说一说这事。”

王之全忙阻止他:“吴老,这件事,您先别掺合。神将府那边,我亲自走一趟。”

“这样也好。”吴老爷子缩了缩脖子,恼道:“我是生意人,只愿意和气生财。但是我们家国公府的名声,不是这样给人糟践的。昨夜不知有谁来到我国公府,简直是来去自如,想杀人就杀人,想放火就放火,这股气,我实在咽不下。”

他吴国公府养的侍卫也不少,昨夜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含翠轩和明瑟院那边的异样。

王之全心道,能做出这样案子的人,如果是外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至少要有大内侍卫的身手,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吴国公府内院作案。

当然,如果是内贼,那就容易多了。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这个道理。

“吴老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帮您把内院的下人过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王之全向吴老爷子保证道。

吴老爷子心里有数,倒也不指望王之全帮他梳理吴家的下人,只是含翠轩出了命案,那里的下人他是不会留了,让王之全带走也好。

“王大人,去勘探火场的人回来了。”外面的衙差敲门回报。

王之全命那人进来,问道:“明瑟院那边的火灾是怎么回事?”

那人进来后,看见吴老爷子坐在王之全旁边,忙躬身行礼。

王之全挥手让他说话。

那人就道:“回大人的话,明瑟院那边,应该是被人纵火。”

吴老爷子开始以为明瑟院是被雷击起火,后来发现不管是大雨还是井水都浇不熄那火,才明白应该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纵火是纵火,我就是奇怪,为何连大雨和井水都灭不掉那火。”吴老爷子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道。

王之全看向那人。

那人从袋子里拿出几块黑乎乎的东西,道:“这些都是在被烧成白地的明瑟院那边拣到的,我还要回去对照查验一下,才能证实我的猜想。”

“你猜想是怎么回事?”王之全淡然问道。

那人拱手道:“大人,明瑟院那边,应该被人泼了一种油。所以一旦烧起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水都浇不熄那火。”

“油?什么样的油这么厉害?!”吴老爷子诧异说道。

“据属下所知,西北有一种黑油,十分粘稠,点火就能燃烧,堕民那边有少量存储,极是难得……”这人悄声道,“咱们大理寺还有一些存货。属下回去用一点点那种油验证一下,就能确证了。”

“堕民那边有这种油?”吴老爷子和王之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更加惊讶的神情。

“这种油对于堕民来说都极贵重,这一次吴国公府用的这种油不算很多,不然不会烧了一会儿火就熄灭了。”那人忙解释道,免得吴老爷子和王之全想歪了。

吴老爷子和王之全一齐点头,道:“那就好。”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那可真是麻烦了……

王之全将证据都收集好了,对吴老爷子拱手道:“吴老,我这就带这些人回去问话。您的孙女,可以入殓了。”

装殓好了,就可以办丧事了。

吴老爷子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扬了扬手,道:“老王你要尽量给我找到凶手。一想到有人在我吴国公府内院来去自如,我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王之全叹口气,摇摇头,道:“我尽量抓凶手。但是说起这内院的安全问题,您还是得找别人帮忙。”一边说,一边告辞离去。

王之全带着大理寺的衙差和吴国公府内院的一群丫鬟婆子离开吴国公府,回大理寺去了。

他们一走,吴国公府昨夜发生的命案便传遍了京城上下。

“重瞳圣人吴二姑娘昨夜居然好端端地突然死了!你知不知道?”

“啊?是不是真的啊?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人杀了……咱们的青天大老爷王大人一大早就去了吴国公府,这下半晌了才从吴国公府离开呢……”

“在吴国公府内院被人杀了?哼哼,一定是家里人做的。外面的人如何进得去吴国公府内院?!”

“那也不一定哦……你道那些世家高门的篱笆就一定扎得比别人家结实?嘿嘿,我看不一定啊不一定……”

……

京城那座不起眼的民居里,七个戴着面具的人坐在桌旁说话。

“昨夜是怎么回事?吴婵娟怎么突然被人杀了?——老七,昨夜是你在含翠轩外面值夜,到底是怎么回事?”戴赤色面具的老大沉声问道。

老七是他们七个人中唯一的女子,惯戴紫色面具。

她轻哼一声,用手指扣了扣桌子,道:“昨夜吴国公府太热闹了。我被人引开,去了明瑟院那边,正好看见有人纵火……”

“然后呢?”

“然后?”那戴紫色面具的女子耸了耸肩,“然后我知道中计了,就回来了。我一直伏在含翠轩回廊的横梁上……”

“伏在含翠轩回廊的横梁上?那你有没有看见是谁作案?”

那戴紫色面具的女子冷笑一声,道:“我若是看见,会让他得逞吗?!”

“老七的意思是,你回来之后,吴婵娟应该已经被害了?”

那女子点点头,“应该就是在我回来之前。因为我回来之后,一直猫在横梁上,盯着吴婵娟卧房的动静。当时我还纳闷,明瑟院大火,吵嚷得整个吴国公府内院都醒了,这吴二姑娘居然还能睡得跟猪一样!”

“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是寅时左右。”那戴紫色面具的女子想了想,“也不一定准确,我是恍惚听见吴二姑娘卧房的钟漏敲了三下。”

“好了,老大。现在重瞳圣人已经死了,咱们要做什么?是不是可以暂时歇息一下?这十几年,实在是累死了。白白盯了她这么久……”戴绿色面具的人嘀咕道。

戴赤色面具的人沉吟半晌,道:“暂时先按兵不动。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再联络,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观后效。”

“是。”另外六个人齐声应道。

……

皇宫里面,夏启帝收到消息,知道吴婵娟居然昨夜在自己家被杀了,立刻怒气冲冲去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