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轩道:“你起来。”

徐稳婆忙谢了他,扶着一旁的竹椅慢慢站了起来。

“你说,要杀你的人,也一直在找你?”周怀轩定了定神,疑惑问道。

徐稳婆点点头,“我觉得他们还是在找我。这些年,我也曾经扮作老乞婆,偷偷回到我以前住的西城,想看看我的家人有没有活下来的,就发现依然有人在我家附近监视,等着我送上门。后来我就不回去了……”

周怀轩偏了偏头,想道如果去西城查看,会不会打草惊蛇?

后来再想一想,还是放弃了。

他在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对方知道。

对方一旦知道有人在查,立刻就会疯狂反扑。

因为这件事实在干系太大。

周怀轩又默默地出了一回神。

他完全没有想到,周怀礼居然会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周三爷怎会这样好心,给别人养儿子?

他真不像这样大公无私,重亲情重道义的人。

再说了,把别人的儿子占为己有,真的是大公无私、重亲情道义?!

明明是无耻贱人才做得出来的行径……

还口口声声深爱妻子,却把自己的嫡亲骨肉眼都不眨就给换了,而且还是嫡女变作不受宠的庶女……

事若反常必有妖。

周怀轩冷冷笑了笑,对徐稳婆道:“好,现在你跟我走,帮我做一件事。等这件事做完,我保证你能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徐稳婆因那面具的关系,对周怀轩深信不疑,认定他一定是她恩人派来的。

当年她恩人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弄死她,现在怎么会让她死?

再说她活着,还有好大的用处呢……

徐稳婆也跟着笑了笑,道:“我知道,那吴三奶奶生的大儿子,昨儿刚大婚吧?啧啧,娶的圣上母族的嫡女,金尊玉贵,甚是了得。“顿了顿,又道:“这孩子确实命好。”

“走吧。”周怀轩不想跟她废话,趁着天没亮,一掌打晕她,将她拖着离开南城,往自己在神将府外的一处房子里去了。

将徐稳婆安置在那里,周怀轩才回到神将府。

他回到神将府内院清远堂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盛思颜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给阿宝喂奶。

周怀轩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出来将已经吃完奶的阿宝拎起来,扔到小摇床里,自己在盛思颜身边躺下,将她搂在怀里。

一时闻到那股甜香,又有些饿了。便埋首在她怀里吃了几口。

盛思颜被他闹醒了,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嗔道:“满身寒气,去哪里了?”

“出去找了个人。”周怀轩大力吮吸一口,终于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将盛思颜重新抱入怀里,道:“……这小子吃得越来越多。”害他没吃几口就没了……

盛思颜:“……”一时恨得牙痒痒。伸手拧住他胸前一块肉。想下死劲扭一扭。

周怀轩微一运气,他的胸膛立时坚硬如铁石。

盛思颜“啊”地叫了一声,欲哭无泪地捧着被蹦疼了的手指头道:“你太过份了!”

周怀轩也不说话。只是眯眯地笑,狭长幽深的眼眸里跳跃着星光,他低头,含住她的手指尖。含糊不清地道:“……这样赔礼总行了吧?”

舌尖在她手指尖上如鹅毛般轻轻扫过,颤栗从指尖如电流般蔓延到她全身。

盛思颜只能庆幸自己是躺在床上。如果是站在地上,她肯定已经软得站不住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周怀轩才把他从徐稳婆那里问出来的事,在盛思颜耳边轻声说了。

盛思颜听得心惊胆战。两只手不由自主抓住周怀轩的前襟,颤声道:“……三叔怎么可能这样大公无私,帮大房养儿子?!”

“我也觉得不可能。”周怀轩轻叹。

“如果怀礼真是大房的庶子。哼,我就不信三叔这些年会看着他被当继承人培养而一声不吭。”盛思颜对三房耿耿于怀。

利益之争。没什么可体谅对方的余地。

更何况是对方一直觊觎他们手里的东西。

“事若反常必有妖。”盛思颜说了一句跟周怀轩想的一样的话,“有不合理的地方,一定是有关键我们还没有想通。如果想通了,自然就合理了。”

就跟解几何题一样,需要添加必要的辅助线,才能一目了然。

“这就需要我出马,给你去找辅助线了。”盛思颜笑眯眯地道。内宅的事,她是女人家,由她想法打听,比周怀轩想法打听要简单得多。

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周怀轩斜睨她一眼,“陪我再睡一会儿。”

……

过了一天,是蒋四娘三朝回门的日子。

周怀礼一大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带着她坐上神将府的大车,回蒋侯府回门去了。

盛思颜带着丫鬟婆子,抱着阿宝,先去给冯氏请安,又看了看周承宗的病情,问冯氏要不要请她娘家爹娘过来给大爷再看看诊。

冯氏笑道:“上次开的药还吃着呢。等吃完了再请吧。”

盛思颜应了,坐了一会儿,道:“娘,我想去老夫人那边看看。”

上一次周家众男人被夏昭帝召开大朝会,狠狠削了一顿,周老夫人就被周老爷子命人拖了下去,关在了松涛苑后面的小楼里。

冯氏皱了皱眉,道:“她不惹事就行了。何必要再去招惹她?”

周老夫人心心念念要让她最心爱的幼子承继神将府,已经是铁了心要整垮大房。

盛思颜道:“一个脓包,总是遮着掩着总不行。还不如一次挤破了事。”

这周老夫人对他们大房来说,就是一个脓包。

冯氏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她有几年好活?忍一忍就过去了。”

“呵呵……”盛思颜笑了笑,“娘,您放心,我不会乱来的。”顿了顿,盛思颜又问:“越姨娘呢?”想起越姨娘的身孕,盛思颜心里一动。

她听周怀轩昨天说过,越姨娘生周雁颖,并不是早产,那就是说,越姨娘在给周承宗做妾之前,就已经有了身孕。

她是带着肚子进大房的门的。

那么,在给周承宗做妾之前,她就跟周承宗偷上了?

那时候,越姨娘还是周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以周老夫人那不待见周承宗的样子,周承宗敢去周老夫人身边偷人?!——这根本不合理!

“越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自己院子里养胎呢。”冯氏忍不住讥嘲一笑,“她那院子,是我们大爷特意给盖的,就在澜水院围墙边上,跟前面后面都隔得远远的,还有后门可以直接出入,不用从我的院门前过。这样越姨娘就不用给我行礼了。”

盛思颜在冯氏身边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腆着脸问起越姨娘和周承宗的事。

“娘,那越姨娘,之前在老夫人跟前做丫鬟的时候,就倾心大爷了吗?”盛思颜红着脸问道。

冯氏低头做着针线,摇头道:“不晓得。老夫人管丫鬟婆子,管得挺严的。她的房里,除了三爷能自由出入,别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又是周三爷!

盛思颜觉得她应该已经找到了那条辅助线!

她是应该大胆地试一次了。

盛思颜把阿宝和范妈妈留在冯氏那里,自己带着木槿和薏仁她们去了松涛苑后面的小楼坐了一坐。

周老夫人说病了,起不来床,根本就不见她。

盛思颜跟周老夫人屋里的丫鬟婆子随意套了套话,对周老夫人管丫鬟婆子的手段有了切实的了解。

再和她往日里的观察一对照,已经信了八九分。

但是这件事,光八九分是不可以的,她必须要有十成的把握!

盛思颜回到清远堂,默默策划了一个行动。

等范妈妈带着阿宝从澜水院也回来了,盛思颜将她叫来,轻声嘱咐道:“我有两样东西,你帮我把它们分别放到越姨娘和三爷屋里。”

是两张盛思颜分别模仿越姨娘和周三爷的字迹写的字条。

范妈妈接过字条,笑着去了。

以范妈妈的功夫,出入越姨娘的屋子当然如入无人之地。她悄悄把那字条放到越姨娘的妆台上的时候,越姨娘还在给手炉添碳呢。

周三爷那边,芙蓉柳榭的上房不好进去,但是周三爷的书房平时不让人靠近,她进去还是很容易的。

果然到了晚饭时分之前,越姨娘和周三爷都看见了一张字条,写着:急事,老地方见。

言下之意:约吗?

当然。

……

盛思颜写这两张字条的时候,并不清楚越姨娘和周三爷有没有一个“老地方”。

但是如果这两人有猫腻,那就一定有一个“老地方”……

这个行动光靠她和范妈妈当然不行,她还需要周怀轩这个可以高来高去的人,带她去验收成果。

下午的时候周怀轩回来了,盛思颜就把他拉到屋里,笑着道:“大公子,帮小的一个忙吧?”

这样礼下于人,当然是必有所求了。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故意板着脸道:“什么忙?要看值不值得。”

“去!好好跟你说你还拽起来了!”盛思颜啐了他一口,嗔道:“我要你带我去看戏!现在!马上!”

第101章 爬墙 (3K5,第一更)

“看戏?”周怀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家里的戏台子开戏了?”

神将府这样的府邸,当然也有自己的戏班子,主子想看的时候就会叫进来。

“当然不是。”盛思颜拉紧周怀轩的前襟。

周怀轩俯身下去,听见盛思颜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帮越姨娘和三叔约了约……”

“约?”

“才刚范妈妈说看见三叔往越姨娘住的院子那边去了。越姨娘吃过晚饭,也说要回去取东西,回她以前住的院子了。”盛思颜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微扬了下颌,斜睨周怀轩,“怎样?要不要去看戏?”

“你是说……”周怀轩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我去,你就不要去了。”周怀轩很快做了决定,“你在家里好好待着,等我看完戏回来说与你听。”周怀轩笑着掐了掐盛思颜的面颊。

盛思颜嫣红的唇嘟得老高,不悦地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这两人这么多年不被人发觉,可见有多谨慎。你又没功夫在身,万一不小心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了?”周怀轩去屏风后面换了件藏蓝色的袍子出来。

好吧,这话确实有道理。

盛思颜闷闷不乐地低下头,“那你可得看得清清楚楚,回来一五一十跟我说,不然我不放过你。”

“知道了。”周怀轩莞尔,又捏了捏盛思颜精致小巧的下颌,“来。笑一个。”

盛思颜抿了抿唇,挤出一个笑容。

“没诚意。”周怀轩淡笑着在她面上飞快地啄了一下,“我走了。”转身撂开帘子,往门口行去。

盛思颜眼巴巴地看着周怀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坐回榻上出神凝思。

……

周怀轩没有直接去澜水院的方向,而是先去了外院。

从他的外书房里换了身夜行衣,才趁着夜色飞檐走壁。潜回神将府的内院。

神将府内院有明卫和暗卫。周怀轩要躲过他们的窥视,都要费不少力气,越姨娘和周三爷两个人又没功夫。是如何瞒过这些明卫暗卫的?

周怀轩在心里暗暗讶异。

他在一棵大树的阴影处等了一会儿,等那一队巡夜的暗卫走了之后,才从大树后面闪身出来,往澜水院的后院角门处奔过去。

拐了一个弯。刚要踏上去往那后院角门的小路,周怀轩突然听见又有两个暗卫过来了。忙缩回脚,躲了回去。

“喂,那边别过去了。”一个暗卫扯了扯另一个暗卫的衣袖,“那边是神将大人划出来的地界儿。巡查的时候要错开。”

“哦,差点忘了。”另一个暗卫轻笑两声,“咱们神将大人和吴三奶奶都有怪癖。吴三奶奶也不许暗卫靠近三房的芙蓉柳榭。”

“其实都不太喜欢看见我们。”第一个暗卫跟着挤眉弄眼地笑。“不然想偷摸做点坏事都不行。”

“呵呵,大家子都一样。宫里面比咱们这块儿戒备森严吧?可是宫妃偷人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皇子和母妃。公主和侍卫,嘿嘿,哪里是监视得过来的?”

两人窸窸窣窣说着话,很快从这小路上拐走了。

周怀轩等了一会儿,才探头出来,继续往前走。

前面监视澜水院的后院围墙了。

澜水院是大房的院子,占地非常广阔。

因后院靠西北的角落是他父亲的姨娘住的院子,为了避嫌,周怀轩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来。

这里可以算是澜水院里面的院中院,同样有院墙,是低矮的篱笆,还有沿着篱笆栽种的一排排的矮冬青,就算是寒冬腊月,这里都是郁郁葱葱,有股与世隔绝的安宁和寂静。

周怀轩跃到那院子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这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是松树,但是冬天依然有着茂密的枝叶。

听了刚才那两个走错路的暗卫的话,他才有些明白为何越姨娘和周三爷两个人有机会躲过那些明卫和暗卫的监视。

因为这里根本就是内院明卫暗卫们监视的死角!

换而言之,他爹周承宗特意把这块地方圈起来,不许明卫和暗卫监视这里……

周怀轩有些不解,他摸了摸下颌,从树上往对面屋子的屋顶上飞跃而去。

此时正好一重云层飘过来遮住了月色,周怀轩身着夜行衣,如同一团阴影一样一晃而过。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已经去后罩房歇着了,越姨娘起身关窗,似乎看见有一团黑影闪了闪,愣了一下。

很快,她又听见“喵呜”一声响,一只黑猫从篱笆上跳过,往院墙那边行去。

“作死的瘟猫,吓死我了。”越姨娘拍了拍胸口,正要拉上窗户,就看见周三爷已经从角门处闪身进来了。

……

“怎么啦?”周三爷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身子不舒服?”

越姨娘怔了怔,道:“没有,我没事。”又道:“不是你找我有事?”

“胡说八道!”周三爷涨红了脸,“我哪有急事找你?明明是你给我送的字条!”

“明明是你给我送的字条!我什么时候给你送了?!”越姨娘也惊讶。

但是他们俩看了字条之后,为了不留下把柄,第一件事就是把字条给烧了,这当口当然拿不出来证据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三爷脸色严肃下来,看向越姨娘,“是不是你不小心,让别人发现了什么?”说着又上前一步,紧紧看着越姨娘道:“最近有没有人盯着你?”

越姨娘苦笑着道:“怎么可能发现?我那边想要有个人说话都没有,哪里有人关注我?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是不是三奶奶发现了……”

“没有!不可能!”周三爷慌慌张张打断她的话。“她不知道,不知道的……”

“那就好。”越姨娘缓缓点头,摸了摸肚子,“你快走吧,我觉得不妙。”

周三爷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点点头,道:“那我走了。你保重。”说着。快走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她,又走回来。伸手抱了抱她,“委屈你了。”

“没事。”越姨娘眼泪都流出来了,忙推周三爷:“你快走吧!”

“当初要不是娘硬是拦着,你跟着我。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周三爷叹了口气,“谁知娘硬是让你给大哥做妾。”

“你快走吧!老夫人让我给你大哥做妾。还不是为了你!”越姨娘白了他一眼,硬是将周三爷推了出去。

周三爷一撂袍子,快步下了台阶,从虚掩的后院角门处钻了出去。

越姨娘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关上门窗,回去歇息了。

周怀轩从屋顶上跃回到院墙边的大树上,唇角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讥诮。

他想了想。决定去加把柴,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里去。

从刚才周三爷和越姨娘的对话来看。周老夫人对他们俩的奸|情心知肚明。

为了拆散他们,才硬是把肚子里有了货的越姨娘塞给周承宗做妾。

这样看来,周老夫人是不想这两人在一起。

如果让她知道,越姨娘还在跟周三爷勾勾搭搭呢?

周怀轩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和不屑。

……

回到外院,周怀轩将周显白叫了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话。

周显白本来就很大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张得更是能吞下一个醋钵。

“这是真的?!”周显白觉得难以置信。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周怀轩淡淡地道,“去吧。”

周显白点点头,激动地回到自己住的厢房倒腾了几下,把头发重新梳成周三爷常梳的道髻,又换上一件暗红色貂裘长袍,悄悄往内院去了。

今天周三爷就是穿着这种颜色的长袍。

周显白进了内院之后,按照周怀轩说得路线悄悄藏了起来,然后躲在树后蒙了头脸,开始等人。

先来的是两个暗卫,一闪而过,他没有理会。

然后过来的是一个打更的婆子。

周显白忙从树后窜了出来,往前飞奔。

那婆子只觉得眼前似一阵风刮过,唬得一抬头,正好看见一个梳着道髻,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身影,在小路上晃了一晃,便往路边的院墙翻了过去。

那打更的婆子顿时瞪大眼睛,惊得用手捂住嘴,叫了一声:“我的天爷菩萨!那不是越姨娘的院子?!怎么会有个男人在爬墙?!”

这婆子想到神将大人受了重伤,变成痴傻之人,那这爬墙的男人肯定不是神将大人了,心里顿时气愤无比,便咣咣咣咣地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爬墙啊!”

这边铜锣乱响,那边周显白已经从越姨娘的院子里撤出去了,只让从后罩房追出来的几个丫鬟婆子看见了他的背影。

越姨娘心慌意乱地从屋里出来,斥道:“哪有人爬墙?明明是猫!那婆子看花了眼!”

众人寻了一场,确实没有看见别人,虽然疑惑,但都没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马上就被有心人传到周老夫人耳朵里。

“有人爬越姨娘的墙?只看见背影?梳着道髻,暗红色紫貂毛长袍?咦,下午三爷过来请安的时候,不是就梳着道髻,穿着这样的袍子?”

“吁!别乱说话!让老夫人听见,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