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忙道:“当然没有!我陪着安阳公主念书习字,还和大皇子一起演练骑射呢!”

“那就好。你们先去吧。等我们跟圣上说完话,我再来接你回家。”又问她们:“你们来做什么?”

夏瑞朝夏珊努努嘴,“安阳公主说想去看她舅舅,姚女官说不能做主,让我们来求圣上呢。”

“这样啊。你们先回去吧。等过两天再出宫也不迟。”夏亮给她们出主意,“圣上眼下正忙着,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夏瑞忙点头:“我也是这么说。——安阳公主,咱们先回去,等过两天,我再进来陪公主出去玩,怎样?”

夏珊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知道他们说的是正理,闷闷地点点头,跟着夏瑞回自己住的宫殿去了。

叔王夏亮和小王爷夏止被内侍领着,进了夏昭帝的御书房。

夏昭帝看着他们两人笑道:“叔王请坐,小堂弟你也坐。”

夏亮和夏止谢了恩,在夏昭帝面前坐下。

夏昭帝看了看夏止,道:“小堂弟年岁不小了吧?定亲了没有?”

一般皇帝这样问,就是要给人指婚的来头。

夏亮笑着道:“他年岁确实不小了,今年满十九岁,但是他娘亲太挑剔,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哦?已经快十九了?”夏昭帝笑着看了他一眼,“房里有人了吗?”

夏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了。”

以他的年纪和身份,肯定不会还是雏儿。

房里的通房侍妾都有,就是不敢生孩子。

夏亮忙又道:“不如圣上给我们指一个吧,也省得他娘亲千挑万选,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的。圣上眼光独到,一定能挑到好的。”

夏昭帝呵呵地笑,道:“咱们是亲戚,就不用这样客气外道了。若是你们真的找不出人选,朕这里确实有个人选,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夏亮连是谁都不听,马上表示同意。

夏止也忙点头:“请圣上指婚。”

“指婚说不上。朕听说新任镇国大将军苏定方的外甥女不错,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第68章 意图(4K,大章求粉红)

苏定方的外甥女?!

小王爷夏止到底年轻,顿时眼前一亮,笑着道:“苏大将军还有外甥女?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圣上从哪里知道的?”

叔王夏亮心里那根弦也是猛地一跳,略静了静,才皱着眉头道:“……圣上,这样好吗?我们家止儿性情温顺,又洗好舞文弄墨。苏大将军是将门出身,他的外甥女,会不会跟我们家止儿合不来啊?”

夏止立刻明白了他爹的意思,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忙闭了嘴,默默地坐在一旁再不说话。

夏昭帝笑嘻嘻地道:“苏定方可不是将门出身。他出身贫苦,跟他妻子是真正的贫贱夫妻。他外甥女倒是他发达之后出生的,不是贫贱人家的姑娘,听说也是养在深闺,知书达理。不是这样的好姑娘,朕也不会让她嫁到皇室,你说是吧?”

夏亮连连点头,“圣上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不过,这姑娘到底人品如何,圣上可知晓么?”

“朕一直惦记着小堂弟的亲事,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后来挑选镇国大将军人选的时候,兵部和王相议了几个人,苏定方是其中之一,然后还是王相跟朕说了苏定方家的情况,说苏定方有个堂妹。这堂妹生了个女儿,去年及笄,还没有定亲。他们两家走得很近,苏定方爹娘早丧,这个堂妹家一直都挺照应苏定方的。”夏昭帝说着将这件事推给了王毅兴,“你们要还有什么问题,跟王相说吧。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说实话,那姑娘朕也没有见过。只是听王相说了一次,觉得跟小堂弟年貌相当,可以一提。”

夏亮忙道:“圣上言重了。我们愿意是愿意,就担心苏大将军……”

“担心他做什么?”夏昭帝不以为然地道,“难道他还敢看不起我们夏家不成?!——哼!真是笑话!我们不挑他们,他们就该当捡到宝了,还敢挑三拣四……”

夏亮默默地笑了笑。起身拱手道:“那我就多谢圣上了。若是这门亲事能成。圣上一定要来喝喜酒。”

“何止喝喜酒,如果能成,朕怎么说。也该算是小堂弟的大媒吧?!一杯水酒就打发朕了?不包个红包什么的?”夏昭帝莞尔,看着夏止越来越红的脸打趣说道。

夏亮忙道:“圣上真是爱说笑。若是能成,我们一定倒履相迎,请圣上去王府主婚!”

夏昭帝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你们下去吧。朕要去听戏去了。”说着,起身先离开了御书房。

叔王夏亮看着夏昭帝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新进的那个戏班子,倒是很对圣上的胃口。”

小王爷夏止跟着笑了笑,道:“圣上出家那么多年。哪里享受过这种乐趣呢?如今正好找补回来……”

父子俩相视而笑,一起出宫去了。

两人坐到王府的大车里,开始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大车走出了皇城的范围。夏止才长吁一口气,道:“真是渴睡就有人送枕头。——父王。您的运气真是无与伦比……”

夏亮也很感慨地眯着眼睛道:“圣上这个样子,不知道是真心呢,还是试探我们……”

“试探我们?”夏止不解,“为何要试探我们?”

夏亮笑了笑,没有对夏止说实话,只是道:“我们家一直是闲散王府,并不掌实权,跟兵权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突然一下子让我们跟镇国大将军的外甥女结亲家,真是幸福来得太快,有些不适应了。”

夏止听了越发好笑,摇头道:“父王,我看您想多了。依我说,不管怎样,先娶回来再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就算是试探,又不是我们主动求娶。最后成不成,还是看圣上。圣上如果只是试探,是断断不会让苏定方的外甥女嫁到我们家的,我们就不用烦恼了。如果不是试探,那我们岂不是正好求仁得仁?”

“有道理!”夏亮拍案叫绝,“这才是我儿子!有魄力!有胆量!又知道轻重!——不过……”夏亮话锋一转,“若是真的能成,你房里那些通房妾室,就要都处置了,听见没有?你不会对那些几两银子买来的女子有情意吧?”

“当然不会。”夏止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她们算什么东西?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圣上怎么好像知道我们府里的事情?连我有通房妾侍都知道。”

“圣上怎么会不知道呢?”夏亮笑呵呵地道,“因为你父王我一直给宫里塞消息呢。从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府里的事情,宫里头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都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真是憋屈。”夏止捶了捶桌子,轻声抱怨,“我们已经都恨不得躲在家里不出来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

“人之常情,不怪他们。”夏亮冷笑,转了话题问夏止:“你和郑家还是要走得近一些。真是可惜,我本来一直想给你聘郑家的姑娘,只可惜圣上居然抢先一步,断了我们的念想。”

“郑家?他们是四大国公府啊!”夏止不解地问道,“怎么能跟我们皇室结亲呢?”

“你没听圣上说,这条祖训已经不适用了吗?他连女儿都生了,公主也封了,怎么可能还有理由拦着我们不许娶四大国公府的姑娘?”夏亮眼里带着一丝轻嘲,“不过,苏定方的外甥女更合适,比四大国公府的姑娘强。”

“……其实神将府的姑娘也不错,只是他们没有嫡女。”夏止悠悠说道,“神将府三个姑娘,两个庶出,一个是庶出的嫡女,都不太合适。”

“神将府?这你就别想了。”夏亮打断夏止的思绪,“就算娶了他们家姑娘都没用。他们对大夏的忠诚。没有人能撼动。”

“那吴国公府呢?”夏止忍不住问道,“吴国公号称‘财神爷’……”

夏亮横了他一眼,“那是他的事,与我们什么相干?”用眼神警告夏止不要乱说话。

两人一路漫谈,一直回到叔王府。

回去之后,夏亮换了衣着,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去南城自己的小宅子见人。

周怀礼已经等在那里了。

“主上。”周怀礼躬身行礼。

夏亮点了点头。“坐。”

“主上叫卑职前来,有何贵干?”

夏亮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把圣上做媒。要把苏定方的外甥女许配给小王爷夏止的事说出来,只是道:“今日圣上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给了苏定方,实在是出人意料。”

周怀礼一整天都在为这件事不高兴,如今听夏亮又提起来。心里更不是滋味儿,闷闷地低了头。道:“这件事,我也很意外。”

“你不是跟王相交好?他就没有帮你美言几句?”夏亮悄悄问道。

周怀礼道:“帮我说了,但是圣上和兵部都忌讳我是神将府出身,不肯再给我更大的兵权了。”一边说。一边很是不甘心地道:“神将府神将府,其实神将府跟我有什么关系?如今我是一点神将府的好处没捞着,倒是惹了一身骚……”

“你不要心急。神将府。迟早是你的。圣上忌惮神将府,也是正常的。”夏亮心里一动。微眯了眼,喃喃地道:“圣上到底想做什么呢?”

“……圣上做什么?”周怀礼没有听明白夏亮的话,“神将府的大少奶奶是圣上最疼的女儿,封了夏阳公主,以国姓为封号,已经是天大的殊荣了,怎么会是忌惮神将府?”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捧得越高,摔得越重。我看,圣上说不定是在……捧杀神将府。”

“捧杀神将府?”周怀礼若有所思,眼睛一亮,“您是说,圣上如今对神将府的优柔,是为了让他们盲目自大、自作自受?!”

“八九不离十。要对付神将府,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要是硬碰硬,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而最坏的结果,很可能是打神将府不成,反而葬送了大夏的江山。所以我猜,圣上是要消除神将府的戒心,然后再徐徐图之。”夏亮端起茶盏吹了口气,“若我是圣上,我也会这么做。”

周怀礼这才觉得憋在胸口一天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长叹一声,对夏亮道:“主上,若是大事能成的一天,您还会把神将府给我吗?”

“当然。”夏亮眼睛都不眨,马上答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反悔。”

“那您难道不忌惮吗?”周怀礼也不是傻子,似笑非笑地问道,眼里泛起一片血红的光泽。

夏亮正好低头拿茶盖刮着茶盏的边沿,没有看见周怀礼眼底的血红色。

“这不一样。你对我效忠,我完全相信你,神将府肯定给你。”夏亮抬头,看着周怀礼微微一笑,“去吃药吧。你最近觉得身子如何?”

周怀礼站起来,走了几步,道:“最近好多了,不受控制的情形越来越少。”

“那就好,吃上三年,就不用再吃了。”夏亮笑呵呵地道,“我先回去了。”

夏亮先离开了南城的小宅子,周怀礼则半夜之后,才悄然离开。

他的身影快如鬼魅,在夜晚的屋脊上如履平地,很快避开了宵禁巡逻的官兵,回到自己的骠骑将军府。

蒋四娘没有睡觉,一直坐在灯下看书,等着他回来。

“怎么还没睡?”周怀礼走了进来,看着蒋四娘问道,一边打了个哈欠,去浴房洗漱。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蒋四娘走到浴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听里面传来周怀礼的大喝声:“别进来!”

蒋四娘怔怔地住了手,讪讪地扶着浴房的门框,道:“怎么了?我都不能进来吗?”

周怀礼也是很洁身自好的,一直不让别的女人近身,蒋四娘对他这一点非常满意。

但是没想到现在连她也不让进去了……

“……太晚了,你去睡吧。我有些累,很快就出来了。”周怀礼在浴房胡乱洗了一把,便推门出来,看见蒋四娘还站在门边,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好了,别做这幅小样子。我真的很累,咱们去睡吧。”周怀礼搂着蒋四娘的肩膀回到床前。

蒋四娘默默地放下帐帘,睡在床外面,周怀礼睡在床里面。

“……我听说,镇国大将军的位置,给了苏定方。”蒋四娘沉默了一会儿,听出来周怀礼还没有睡觉,便有意跟他唠嗑。

周怀礼心里正烦这事儿,没想到蒋四娘又提了出来,很是不悦地抿了抿唇,沉声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蒋四娘。

蒋四娘听出来周怀礼不高兴听见这事儿,笑了笑,道:“我那天说我不想听见大堂嫂封公主的事儿,你还说我心眼小,你自己呢……”

周怀礼听了更加烦闷,翻身坐起来,一言不发地从蒋四娘身上掠过去,扯开帐帘,下床出去了。

蒋四娘见周怀礼真的生气了,才有些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真是的,她就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明知道周怀礼不开心,她还是一直提他的伤心事。

但是反省过后,她也觉得委屈。——为什么周怀礼不能关心关心她的心情呢?她等了他一整天,想要安慰他,甚至都打算把祖母周老夫人临终前跟她说的话告诉周怀礼,让他开心一些,结果却闹成这样……

蒋四娘忍不住哭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肿的如同桃儿一般。

她的丫鬟见了,忙去扒了煮鸡蛋,给她敷眼睛。

周怀礼出去了一晚上,回来消气了,看见蒋四娘红肿未消的双眼,也有些内疚,笑着没话找话:“……我昨天突然想起来有事没做,就出去了忙公务去了。今儿做完了,没事,我陪你一天。”

生完气后肯下工夫哄她,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蒋四娘红着眼圈啐了他一口:“谁让你陪?”但是站起身又道:“有空多去陪陪阿贝。他最近不吐奶了,越长越胖呢!”

“是吗?”周怀礼也很高兴,跟她一起去看阿贝。

果然半个月前还瘦瘦小小的阿贝,已经跟吹气一样胖了起来,胖得五官都挤成一团。

“看来宗人府乳娘的奶水确实不错。那些药材的功效也是不得了。”

第69章 抓瞎 (3K5,求粉红)

夏昭帝赐下的镇国大将军府邸,便是当初章大将军的将军府。

经过重新修缮整修,整个府邸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门口金光闪闪的“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的牌匾更是让人完全忘了这里以前也住过一个一品大将军。

苏定远的妻子英娘坐在妆台前跟他说话,“……王相今日找你去喝酒,有什么事啊?你跟王相很熟吗?”

苏定远去屏风后头换了家常便服,疲惫地道:“……王相要给二堂妹的女儿春柳说一门亲事,问了问我。”

“王相什么时候改做媒人了?”

“不是王相要做媒人,是圣上有心。”苏定远来到搭了狼皮褥子的躺椅上躺下,神情很是淡然,“伯父和二堂妹家都高兴得不得了。”

英娘听了有些不高兴,抱怨道:“当着外人我从来不说伯父和二堂妹家的不是,但是他们家……这些年也捞够了,还不知足?咱们小时候是一个村里的,咱爹娘都早早过世了,几岁的时候就是靠自己养活自己。伯父接受了公公婆婆的田地房产,却让你住到牛棚……”

“好了,这些话不用再说了。反正也是亲戚,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伯父一家养大的,情同父母。而且这些年,你也是把他们当亲人待的,咱们家发达了,也没有忘记他们。”苏定远打断妻子的话,“记住了。不要坏了别人的姻缘。”

英娘忙道:“我当然知道。不然这些话也不会只跟你说了。咱们没有爹娘,伯父待咱们再是不堪,也是要当长辈孝敬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我又何尝开心?我少年从军,在外头拿命搏前程。二堂妹却曾经想要诳你嫁人。——你以为这些事。我都忘了吗?”苏定远冷笑说道。

他没有告诉妻子英娘,这些话,他其实都对王相一五一十都说了,目的当然就是要圣上不要看在他的面子,为他外甥女说亲。

结果王相像是一点都不吃惊,笑着点头道:“这些啊,那太好了。反正无论怎样。都是你的亲戚。你不要太生份了才好。”

苏定远是个聪明人,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是一声不吭地应了。回家对自己的妻子也瞒得严严实实。

“那是,你二堂妹家当初坑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没有说过什么话。这一次她女儿还要借你的势嫁入王府,真是让人心口堵得慌。”英娘将头上的钗环取了下来。拿篦子通头。

“一个愿娶,一个愿嫁。咱们是外人,到时候到席送贺礼就行了。再说都是亲戚,不管咱们认不认,人家都会把春柳跟咱们认在一起。既然担了虚名。就跟叔王府来往来往也没关系的。”苏定远说完就转了话题,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晚饭吃什么?饿了……”

两个月后。叔王府的小王爷夏止跟苏定远大将军的外甥女定亲的消息传遍了大夏京城上下。

周怀礼在军营里听见这个消息,开始的时候死活不信。后来跟人去看了叔王府过大礼的盛况。才算是信了,一时茫然无措。

蒋四娘带着阿贝来将军府后园玩耍。

“四少奶奶,阿贝小少爷真是越来越胖,比两个月前大多了。”她的乳娘抱着阿贝跟在蒋四娘身边笑嘻嘻地道,“看来啊,果然是老话说得好,孩子都是只愁生,不愁长。”

蒋四娘心情大好,扭头看着乳娘怀里的阿贝,笑着点头道:“是啊。刚生下来那个月真是把我吓死了,还以为养不大了。没想到居然闯过了这一关。”

阿贝很快就要满三个月了,跟出生时候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他白白胖胖,身上的肉一圈一圈,脖子胖得已经看不见了,连眼睛都成了小小的眯缝眼。

“太医昨儿来过了吗?”

“来过了。”

“怎么说?阿贝身子弱,每个月都要诊平安脉的。”

“太医说……”乳娘有些迟疑,看了蒋四娘一眼。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蒋四娘停下脚步问道。

“太医说,这孩子长得太胖了,要给他少吃点儿。”乳娘很是担心地道,“要不,我们少喂几次吧?”

“不用。”蒋四娘断然反对。和之前瘦弱到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比,蒋四娘宁愿阿贝胖一些,“再说小孩子胖是应该的。等大了,会走路了,自然就瘦下来了。”

“那就好。”乳娘放了心,抱着沉甸甸的阿贝看后园的花花草草,“阿贝小少爷,您看看这花,是不是好漂亮?”

阿贝咿咿呀呀地叫,小手伸了出来,指着花树上盛开的白玉兰。

白玉兰花苞如同一只只凝脂般的茶盏,圆圆鼓鼓,很是诱人。

“阿贝小少爷想要白玉兰?”乳娘笑着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给阿贝小少爷摘花。”

那小丫鬟忙去摘了最大最皎洁的一朵白玉兰,送到阿贝面前。

阿贝笑得很开心,伸手要抓那支白玉兰,但是总也抓不住,手眼的配合还不到位。

蒋四娘饶有兴味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白玉兰,凑到阿贝面前点了点,打趣道:“阿贝阿贝,你喜欢白玉兰吗?”

阿贝身子往前探,低下头,拼命伸手要够那白玉兰,但是总差一点点够不着,如此几次后,急得嗷嗷叫了起来。

蒋四娘正看得高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白玉兰皎如明月般的花瓣上,慢慢出现了一滴血迹,缓缓氤开!

她的手顿住了,呆呆地看着那白玉兰花瓣上的血迹。

嗒……

轻轻地,又一滴血滴了下来,落在那白玉兰花瓣上。

蒋四娘慢慢抬头,顺着刚才那滴血滴下来的方向往上看去。

原来那滴血。是从阿贝的鼻子里流出来的……

阿贝倒是没有痛楚的感觉,依然嘻嘻笑着,浑然不觉自己在流鼻血,依然伸出胖胖的小手,要去够蒋四娘手边的白玉兰。

蒋四娘见状,如同被火灼一样,条件反射般将那白玉兰花扔得远远地。道:“这花不好。咱们不要了。”一边说,一边赶紧拿出帕子,给阿贝擦去鼻血。

阿贝见到手的花没有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脸上鼻涕眼泪混着星星点点的鼻血,将白胖的圆脸染得斑驳一片。

蒋四娘对乳娘厉声道:“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会流鼻血?!”

乳娘惊慌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蒋四娘心乱如麻,从乳娘怀里接过孩子。瞪了乳娘一眼,“先回去给阿贝止血!”

她们连忙回到蒋四娘和周怀礼住的上房。

丫鬟婆子跑前跑后。拿小铜盆打了井水进来,还有干净的巾子。

蒋四娘用巾子沾了冰冷的井水,敷在阿贝的鼻梁处和后颈处。

这两个地方,是小孩子流鼻血的时候。用冰水冰就可以止血的地方。

没过多久,阿贝的鼻血确实止住了。

蒋四娘松了一口气,将阿贝交给另一个乳娘。把先前那个跟她去后园的乳娘叫了进来,反复询问到底做过什么事。吃过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还不放心,又连忙让人拿了周怀礼的帖子,去请太医,还给娘家蒋侯府送了信。

太医和曹大奶奶几乎是同时来到骠骑将军府。

曹大奶奶以为出大事了,忙忙地扔下蒋侯府的家务,来女儿这边查看。

太医仔细给阿贝诊了脉之后,道:“没有什么大问题。这孩子看来体热,现在天气又转暖了,吃奶的娃娃总是躁性大,让乳娘吃点败火的汤水吧。”

蒋四娘听说没有大症候,才放下心。

送走太医之后,曹大奶奶埋怨蒋四娘:“……孩子流个鼻血你也要兴师动众,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蒋四娘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放心啊。主要是之前这孩子实在是太弱了,我哪里想到他也有体热的一天呢?”

“嗯,以后知道了,就别竭竭嗷嗷了。”曹大奶奶叮嘱道,“阿贝都三个月了,你的身子怎样了?是不是应该打算再生一个了。怀礼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多生怎么行呢?难不成要让别人出面给他纳妾?”

蒋四娘心里一动,想起吴国公府那个婆子说的话,怔怔点头道:“……娘说得对,是要再生一个了。”

但是周怀礼一直太忙了,这几个月,他们夫妻统共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到五次。

这样怎么能生得出孩子呢?

曹大奶奶走了之后,蒋四娘便一个人盘算起来。

一个月过去,到了阳春三月,周怀礼索性住到了军营,说是方便练兵。

蒋四娘无法,只好暂时将要生老二的心思放下,专心照顾阿贝。

到了三月,也许是天气更热了,阿贝的鼻血不仅没有止住,反而流得更频繁。

蒋四娘心里有些发慌,天天请太医上门,骠骑将军府家的太医川流不息,将门槛几乎都要踩断了,阿贝的鼻血却是越来越烈,孩子依然胖得像个球,但是面色却从白皙粉嫩变得蜡黄无光,整天都恹恹地,一幅睡不醒的样子。

……

三月初的一天,盛七爷和王氏去神将府看盛思颜,对她道:“我们想去东北看看那边的药铺的情形。这么多年,东北那边的药铺一直是靠掌柜,自我们接手之后,还没有去过呢。最近实在是不能再拖,打算要亲自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