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廷雅依然浅笑从容,夹起块糌粑放到她碗里,“少女,太八卦是会遭雷劈的。”

真恶毒!

乔珊也猜到她不想说,抑郁地扶住额。有个大秘密摆在面前,撩|拨了你却不管你,这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食堂门口忽然出现个身影,乔珊眼睛一亮,热情的笑容又浮上脸颊,“Chris,哦不对,沈沣,沈先生,您也来吃早饭呀?”

沈沣今天穿了件棕色夹克,搭配纯黑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风流,多了运动气息。他听到乔珊的话,挑眉一笑,径直走了过来。

“不是,我吃过了。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乔珊诧异,“找我?你确定?”余光瞥向旁边。

孙廷雅喝着奶茶,没说话。

沈沣坐到对面,含笑凝视她,“对,找你。”

乔珊想了想,往前挪了点儿,作出副正经的样子,“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沣:“半个小时前,彭杰先生办理了出院。次仁被他带走了。”

乔珊面色一变。

“我知道乔医生和次仁关系亲密,所以你非常希望我们能把他纳入这个项目。但是请你明白,除非彭先生同意,否则,我们是没办法为他的孩子做手术的。”

乔珊抿唇,“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可是,次仁是个好孩子。他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因为父亲的固执,失去这个也许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沈沣接口。

乔珊被搞懵了,愣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沈沣道:“我和廷雅昨晚聊过了,决定为次仁再作一次努力,想办法劝服彭杰先生。”

“真的?”乔珊又惊又喜。

她本来还想呢,要是他们就此丢手,她就得撸袖子单干了。原来官方还不会轻易地狗带,真是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欣喜还没散去,她忽然注意到他话里的玄机。他叫她廷雅?还一起为次仁努力?他们不是刚吵完架吗?到底什么情况!

乔珊盯着孙廷雅,眼中是属于八卦er的精光,孙廷雅却好像没注意到,只是平静与沈沣对视。他唇畔含笑,眼中有礼貌的询问,这样标准绅士模样,和昨晚最后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的挑衅。

两人对峙的时间略长,乔珊察觉到不对劲,轻轻咳嗽一声。

孙廷雅收回视线,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微笑道:“恩,是真的。”

沈沣的笑意加深。

乔珊:“哦,这样啊…咳,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实在不行,咱就跟彭杰打一架吧。他死了我们就可以带次仁走了…”

“先去贡曲村,别的到了再说。”顿了顿,“亲爱的,你就不用去了。人太多反而不好。”

乔珊一愣,“我不去?但我可以帮忙…”

孙廷雅笑而不语。乔珊看她一会儿,不甘心道:“那他呢?为什么可以去?”

孙廷雅看看沈沣,他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她冷淡道:“沈先生是大慈善家,代表了项目组,当然要去。而且他好歹是个男人,应该,还是能派上点用场吧?”

孙廷雅没想到,她和沈沣这一次重逢,会闹成这个样子。记忆里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无论是婚礼的安排,还是新房的选择,所有正常夫妻容易产生分歧矛盾的地方,他们都和风细雨、一派和睦。

这当然不是因为感情好,恰恰相反,正是彼此都太不在意,才能这么相敬如宾。所以当她坐在SUV里,想起刚才的事,还觉得怪异。

他们从没说好要一起去见次仁,他却在乔珊面前那样讲,还是在昨晚的矛盾之后。不得不说,这个行为在惹到孙廷雅之余,也让她有些新鲜。

毕竟,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经历“夫妻吵架”。

她从上车起就没有说话,沈沣也跟着沉默,只是平稳地开着车。当SUV翻过一个缓坡最高处时,孙廷雅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的辽阔天地,表情终于起了微妙的变化。

视线里除了广袤无边的草原,什么都没有。没有雪山,没有沙丘,放眼望去,除了苍凉的天空,没有比他们更高的存在。这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正驰骋在整个世界的最高处,只要愿意,就能开到天的尽头。

沈沣:“你怎么了?”

孙廷雅没回答,几秒后才道:“这是你妹妹的歌?”

沈沣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现在音响里放着的确实是他那个艺人表妹的最新单曲。

“是,她新电影的主题曲。”

“唱得一般。”孙廷雅评价,“她还是更适合当演员。”

沈沣勾唇,声音里染上调侃:“真难得,你还知道我妹妹是演员。”

孙廷雅表情不变,“恩,她长得漂亮,演技还好。我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记住她了。”

沈沣被堵得默了片刻,才客客气气道:“我会帮你转达的。”

车子抵达贡曲村后,他们没有停留,径直来到村子尽头的次仁家。出乎意料的是,在外面观察好一会儿,都觉得是没有人在家的样子。

孙廷雅反应过来,“糟糕,我们走得太快,抢在他们前头了。”

班戈到贡曲村距离并不近,彭杰和次仁就比他们早走一个小时,又不像他们开着车,路上稍微耽搁一会儿,就落到后面去了。

千算万算,没料到会出这种乌龙。孙廷雅抑郁了会儿,忽然眼珠子一转,绕着房子四处寻找。沈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眉头蹙得紧紧的。

孙廷雅绕了一圈,没有发现期待中的后门或者窗户,破门而入的计划看来要落空了。她叹口气,顺手挑起门帘,却惊讶地看到后面的木门居然没锁。

她想了想,笑道:“看来他昨天真的走得很急啊…”

说完这个,她直接推门进去。沈始料未及,压低声音道:“喂,你干什么?”

孙廷雅:“还能干什么,想办法救次仁啊!”

救次仁?

你的办法就是擅闯民宅?

沈沣一脸“我真是哔了狗了”,却不得不跟着她进去。这是一个狭窄的石屋,一共就两个房间,分别作为客厅和卧室,只是现在都堆满了杂物,看上去非常拥挤。

房间里有些暗,孙廷雅拿出手机照明,在房间里搜寻起来。沈沣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打开衣柜,发出如愿以偿的轻呼。

他走过去,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男的他认识,是年轻一点的彭杰,头发打理得很服帖,衣着也干净整洁。他微微笑着,神情比现在要平和许多。他旁边的女人并不美丽,但笑容开朗、双眼明亮,手指正逗弄着怀中的孩子。

这是…

“次仁和他的爸爸妈妈。”孙廷雅道,“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梅朵了,格桑大婶说起过。”

沈沣:“你找这个做什么?”

孙廷雅还没来及回答,外面忽然传来声音,彭杰粗着嗓门儿喊:“你等一下,把羊奶提进去…”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

沈沣暗叹口气,开始思考待会儿要怎么解释。彭杰本来就排斥他们,看到这幕估计得气疯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谈判的余地。

孙廷雅视线在房间里一扫,当机立断,抓住沈沣的手就钻到了床底下。

沈沣:“…”

他想说话,“你…”

孙廷雅竖起手指,“嘘——别出声——”

她离得太近,漆黑的床底,只有她的眼睛是明亮的。气息温热,拂上他面颊,让他的呼吸也跟着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觉得男女主太多管闲事,这么干肯定会被告,从而觉得情节扯的妹子,我有话要说。

首先,男主本来就是在做慈善,慈善这个东西从根儿上就是多管闲事,他只是被女主影响,更加负责了一点。其次,男女主本来就没打算强迫次仁动那个心脏大手术,我一直在强调,他们是要”说服“”征求彭杰的同意“,唯一一次强行带孩子走还是因为次仁心脏病犯了快死了…最后,怕被告、从而畏首畏尾的都是普通人,男女主有钱有势,做起事来本来就比普通人少顾忌…哪怕真的被告,讲真,他们完全没有在怕…

之前看到个笑话,说一个老人躺在一富二代车前想碰瓷儿,富二代直接打电话说“爸给我五百万,我要撞死个人”,吓得老人爬起来就跑了。恩,这篇文的男女主就是有资本做出这种事的人【当然他们不会去做,我只是打个比方】。所以,想救次仁就去救啊,慈善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有钱人拥有一切后寻找心灵寄托和升华的东西,怕个毛线…

chapter 16

外面彭杰掀开帘子,诧异道:“门怎么开着?”声音陡然变大,“谁在里面?谁!”

次仁小声道:“也许,是忘记关…”

“不可能!肯定是有人进来了!是村子里的人!他们想帮着那伙人带你走!他们想害我!”

这番话他们都说的藏语,沈沣没听懂,困惑地看着孙廷雅,却发现她表情严肃。彭杰大步进屋,开始到处察看,很快就把房间都搜遍,站到了床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孙廷雅下意识攥住沈沣的手。他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被气氛感染,背脊也跟着绷紧。

眼看彭杰就要弯腰察看,次仁忽然发出声低哑的呜咽,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爸爸,你别这样了…我不走了。我答应你,我真的不走了。我不治病了,以后就陪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你不要再生大家的气了…”

彭杰一愣,快步走到他身边,“你说什么?真的?你真的答应爸爸了?”

“嗯…我答应你。就算平措哥哥来找我,也不去了。我答应你…”

彭杰又惊又喜,抱住次仁亲了好几次,才喜气洋洋地出去了。次仁孤零零站在房间中央,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着他瘦弱的身子,投射出一个小小的阴影。

沈沣见彭杰走了,在心里盼着次仁也快点出去,他们好趁机溜走。想用目光跟孙廷雅交流下感想,却见她干脆利落掀开挡在前面的床单,又钻了出去。

沈沣:“…孙廷雅!”

陡然从床底下钻出两个人,次仁吓了一跳,傻乎乎地看着他们,“沈叔叔,还有…阿姨?你们怎么在这里?”

孙廷雅面无表情:“你不去北京了?也不治病了?”

次仁小脸一白,瑟缩了一下,还是道:“是,我…我不去了。我不想再惹爸爸生气。他不希望我去,所以,我不能去了…”

沈沣只惊讶了一秒,立刻明白这就是刚才次仁和彭杰交谈的内容。暗叹口气,连次仁都放弃了,看来这阵子他也被折腾得狠了。

孙廷雅板着脸,沈沣觉得她应该是在生气,但他不明白她在气什么,总不至于因为次仁立场不坚定吧?跟个孩子发什么火。

彭杰忽然出现在门口,一见他们便勃然大怒,“又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啊,门是你们开的对不对?我就知道有问题!”

他大步冲过来,次仁担心他又打人,立刻抱住他腿哭道:“爸爸!爸爸!你说过不生气的!我不走你就不可以生气了!爸爸不要!”

彭杰挣不开儿子,只好立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

沈沣想了想,让孙廷雅站到自己后面一点,抽出张名片道:“彭先生你好,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天使的心’慈善医疗计划的发起者和主要出资人,我叫沈沣。”

彭杰没有接名片,瞪着他不说话。沈沣早知道他听不明白,微笑解释:“也就是说,这次班戈地区所有去北京做心脏手术的小孩,都由我出钱负责。”

彭杰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微变,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目光落到孙廷雅身上,大概认出这就是昨天带他去见儿子的女人,表情更是复杂。

沈沣道:“这位是我太太,孙廷雅小姐。我们夫妻这次一起来你家,为的就是邀请次仁前往医院检查,看是否有参与我们这个医疗计划的资格。”

“资格?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定要带他去吗?”彭杰道。

沈沣仿佛很意外,“哦,您误会了,他还不一定能入选。也许经过再次检查,发现他并不适合进行手术,那么即使您希望,我们也不会带他去北京。”

彭杰闻言久久没出声,沈沣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之前医生们劝说时,采用的都是亲切诚恳策略,既然不奏效,他就想高高在上一点,拉开彼此的距离。

从心理学上讲,一个人对一种东西产生敬畏,反而更容易相信它。

好一会儿后,彭杰才慢慢道:“不用了。我说过,不相信你们。无论是去检查,还是做手术,我都不会让次仁去的。”

他虽然这么说,态度却比之前和缓许多,沈沣眼睛一亮,立刻准备再接再厉。

孙廷雅忽然道:“我刚才捡到了这个,这上面的是你的妻子吗?她叫梅朵?”

彭杰一愣,才看到她手里举着张照片,上面露齿而笑的女人再熟悉不过。

沈沣还在诧异她说这个干嘛,却发现彭杰瞬间暴怒,一脚挣开次仁,就朝她扑去。他连忙挡在中间,架住彭杰胳膊,阻止他真打到孙廷雅身上。

“彭先生,你…冷静一点!”

沈沣虽然能打,但身体尚未完全习惯高原,对付起彭杰还是有些吃力。偏偏孙廷雅仿佛没看出他的辛苦,还在追问:“你为什么生气?我只是很好奇,因为听格桑大婶说,你们过去感情很好…”

“你…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彭杰忽然松手,回身抄起根木棍就挥了过去。沈沣一惊,下意识抱住孙廷雅。

棍子夹带着呼呼风声,重重打到他的背上——

“沈沣!”

沈沣痛哼一声,不受控制朝前栽去。孙廷雅想扶住他,却因为自己也没力气,两人一起摔到地上。羊奶桶就放在旁边,被这巨大的动作带翻,白花花的乳液流淌一地,屋内一片狼藉。

彭杰神情呆滞,怔怔看着他们。孙廷雅百忙之中瞄了他一眼,差点被气笑了。

明明他是打人的那个,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要不是她现在动不了手,真想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彭杰,你回…哎呀,你们怎么在这里?”格桑大婶探进半个身子,看到里面的状况就惊了,“怎么回事儿?彭杰,你又打人了?!”

彭杰胸口剧烈起伏,半晌后,近乎疯狂地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

“来来来,这是跌打药。之前我儿子放羊摔伤了腿,就是用这个治的!从拉萨买的好东西!”

干净整洁的卧室里,格桑拿着个褐色的玻璃瓶,对孙廷雅道。对方接过药瓶,笑着道谢,格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千万别客气,我也就能帮点小忙了。”

沈沣坐在床上,眉头紧蹙。格桑想起片刻前在彭杰家,她和孙廷雅一起将他扶起来,这么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痛得连路都走不稳。

“唉,看你们为了次仁弄成这样,我都要内疚了。”格桑叹息道。

她是真没想到,这些人所谓的做慈善,能尽心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她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上点敬佩。

孙廷雅没说话,格桑看她表情,忽然明白过来,“呃,我先出去,你帮你男人上药吧。有事叫我。”

她带上了门,孙廷雅有点好笑。只不过在路上跟她说了两人是夫妻,格桑就满口“你男人”“你男人”,直白得让她都无奈了。

沈沣解开夹克,里面是件白色T恤,他想脱下它,谁知一抬手就“嗞”地倒抽口冷气。孙廷雅忙过去帮他,手放到毛衣两侧,沈沣凝睇她,似笑非笑,“这么体贴啊?”

孙廷雅白他一眼,“是啊,照顾我男人。”

毛衣脱下来,他的上半身一览无余。肩背很宽,越往下越窄,到腰部是性感的肌肉。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过现在有条醒目的红痕在中央,孙廷雅打量片刻,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一种被凌|虐过的美感…

“看够了?”沈沣不咸不淡道。

孙廷雅道貌岸然,“恩,没有破皮,是瘀伤。可以用药酒。”

她把药倒了点儿在手心,搓热之后按上伤口,毫不客气地揉搓起来。沈沣不料她下手这么狠,还没来得及抗议一声,就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孙廷雅按了会儿才觉得不对,试探道:“你怎么了?”

沈沣一把攥住她的手,药酒滑腻,他声音里也带上隐忍,“你轻一点…”

孙廷雅万万没想到,沈沣的声音也能这么诱人,低沉中带着丝喑哑,仿佛能窥见三月桃花的灼灼艳|色,立刻让她心驰沈荡。

她温柔地笑起来,“好,我轻一点。别怕,我会好好疼你的…”

沈沣脸色一变,下个动作便是挺直腰背,逃离她的魔爪。

孙廷雅无辜地举着手,“怎么了?”

伤口处还火辣辣的疼,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再没有上药的心情,“没什么,我谢谢你。”

孙廷雅谦虚,“不用客气,毕竟你是为了救我。”

沈沣冷笑,“乱说话的是你,挨打的是我,这世界真不公平。”

孙廷雅眯眼,“你觉得,我把事情搞砸了?”

“难道不是?”

“自以为是。”孙廷雅轻哼,“照你的办法,再努力一月他都不可能松口。打蛇要打七寸。”

沈沣皱眉,“你知道七寸在哪儿?”

孙廷雅挑眉一笑,“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chapter 17

格桑的意思,是让他们在家里住一晚,要是还不放弃,明天可以接着去劝。孙廷雅和沈沣接受了这个邀请,晚上格桑又做了一桌子菜,儿子儿媳也赶了回来,非常热情地招呼他们,同时打听这个慈善计划的各种细节。

等两人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9点。乡下这个时间点,就跟凌晨差不多,万籁俱静,只有头顶的橘色灯光,温柔照拂着相对沉默的两人。

孙廷雅余光瞥到斜前方的椅子,沈沣坐在那里,右手把玩打火机,满脸的漫不经心。既然是夫妻,格桑也就安排他们住一起,两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因为清楚家里只有这么一间空房。

孙廷雅觉得好笑。这就像电影情节一样,男女主角流落荒野,被迫住进一个房间,还要睡同一张床。不过区别还是有的,早在婚礼当晚,爱琴海上的豪华套房里,他们就同床共枕了。只是那一晚两人都喝得烂醉,第二天她醒来时,他已经呼朋引伴去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