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后座有吃的,你无聊的可以吃东西。”

乔念摇头,“不用了,我陪你聊聊天吧,不然你一个人开车很无聊。”

贺沉深应道:“好。”

乔念突然沉默了,她想起他们之间甚少有能好好交谈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两人都是争吵居多。

“要不要我来开,你休息一下?”乔念提议。

贺沉深摇头,明显不相信她,“不用了,你还是安心坐车吧。”

乔念拿到驾照后第一次上路便跟人撞了,好在并不算严重,那是他们婚后的第三年,那天她给贺沉深打电话,语气可怜的让他过去帮忙。

贺沉深在电话里骂了她一顿,但是还是很快就赶到了,那天他脸色非常差,乔念都快以为他会打她了。

“那天我把你的宾利撞成那样,你脸黑成那样,我都怕你会打我。”

贺沉深不可思议的哼了一声,“我只是担心你出事了,而且谁让你没经过允许就随便开车出去。”

乔念耸耸肩,又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两小时左右。”

她点了点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却听到汽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乔念睁开眼,便见前面围着一群男人,乔念心下一慌,问道:“是怎么回事?”

贺沉深脸色低沉,“茶园的茶农。”

便见男人们手上带着工具,个个脸带煞气,带头的男人嚷道:“前两天我们就听说贺远的少东家会过来,大家伙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几天了。”

贺沉深安抚了一下乔念,对她说:“你待在车上,我下去看看。”

乔念突然不安的抓住他的手,这群茶农很明显的是听到了茶园要改造的消息,如今他们正撞在枪口上,恐怕一时难以脱身。

贺沉深下车后,乔念一直看着他,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有人叫道:“你骗我们是吧?我们都为这片茶园工作了大半辈子,现在突然要遣散我们,你让我们去哪。”

“早就听人说这当官的说起官话来一套一套的,大家别上当了,今天我们将这个这个男人绑起来,他要不听话,看到车里那个女的没,大家拖出来把她给lj了,看他听不听话。”

场面一时十分失控,有人用手里的工具敲打着车窗,乔念恐慌的抱着自己,接着她看到贺沉深从后备箱里摸出一条高尔夫球棒,他动作敏捷,横手就将那个为首闹事的男人给抵住了喉咙,此刻的他,眼神狠厉,语气让人不寒而栗,“你们都别动,不然我让他马上见阎王。”

这话果然吓住了那些人,大家都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他挟持着人质,用另外一只手敲了敲车窗,乔念打开门,他对乔念说道:“开车。”

乔念握着方向盘的手使劲颤抖着,到底一踩油门发动了车子,那些人也不敢真的撞过来,接着车子越开越远,乔念胡乱穿行在小道里。

“停车。”贺沉深叫了停车后,打开车门将方才的男人丢了下去,快速关上车门。

直到车子又开了很远的距离,直到最后开到了绝境,没有路了,乔念悲哀的发现他们走到末路了。

“现在该怎么办?”

贺沉深脸色苍白,“带上一些水和吃的,然后我们步行。这里他们很熟悉,我们待在附近,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

“好。”乔念摸出手机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这里交通闭塞,信号不好,却没料到这些茶农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贺沉深主动解释道:“前段时间董事会决定将这里茶园改造成度假区,这里工作的茶农会被全部遣散。”

乔念点了点头。

贺沉深又继续说道:“我这次过来知道的人很少,这些人知道我今天过来,大概便是有人通知他们了。”

乔念心下一跳,到底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下车,沿着陡斜的山路小心翼翼的走着,乔念突然心不在焉的想,她之所以答应贺远航的提议,不过是为了从这段婚姻里抽身而出,他说只需要拖住贺沉深晚两天回来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坐的腰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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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两人沿着陡峭的山路艰难行走, 贺沉深身上背着包, 乔念手上拄着一根木棍, 或许是前两天下过雨的原因, 路面有些湿滑, 这更加深了他们行路的艰难。

“这里荒无人烟, 马上天要黑了, 我们怎么办?”乔念不安的问道。

贺沉深抿了抿嘴,“找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先吃点东西, 明天早上再说吧。”

乔念无声应下,此刻, 他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她忽然发现贺沉深在她心目中, 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形象, 似乎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打倒。

可是当她有一天突然发现其实贺沉深也不过是个会累会痛的人, 他也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强大。

乔念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贺沉深拉着她的手, 小声说:“小心点。”

她点头, 只能拼命撑着精神继续走,不知道两人走了多久,突然有一处山洞出现在两人眼前, 贺沉深观察了一番周围地势,此刻夜已经黑了,四周一片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 乔念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

两人进了山洞看了一眼,山洞里有呼啸的风刮过,听起来甚是吓人,贺沉深对她说道:“你跟我一路,捡些可以生火的东西回来。”

乔念点头跟着他在山洞的周围收拾了一些柴火,但是因为微微湿润,两人废了老半天的劲才将火点燃,乔念心头有些酸涩,贺沉深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

乔念心不在焉的,“你为什么要到祁山来?”

火苗的光跳跃着,两人的色都算不上好,贺沉深又投了一根柴火进去,“这是我母亲家的财产,他们结婚后,这片茶园就成了贺家的,不过很快这里便会变样了。”

乔念沉默了一会,她从未见过贺沉深的母亲,她初来到贺家的时候,贺沉深的母亲早已去世了,贺家的所有人对于这位贺夫人都讳莫如深,而乔念也是到了很久以后才知晓几分其中缘由,也不由开始明白为何贺沉深与他父亲关系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明天我们应该怎么办?”乔念吃了一些东西缓解了几分腹中饥渴感,迷惘的问道。

贺沉深回答说:“明天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片山,看看手机能不能接收到信号。”

乔念点了点头,为了保证手机不会没电自动关机,两人都不去碰手机,山洞外的狂风仍旧嘶吼着,听起来十分渗人。

“这里不会有蛇吧?”

“蛇也要冬眠。”贺沉深突然说道。

乔念自觉无趣,因此也不再说话,到了后半夜两人靠在一起睡觉,然而寒意渐浓,乔念只觉得两条腿都冻麻木了,而火堆已渐渐熄灭,散去了余温。

她开始觉得冷,只想要抱住什么,贺沉深拍了拍她脸颊,“你很冷?”

乔念乌青着嘴,两腮肌肉僵硬,连身体都微微颤抖着,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故事,两个男女遇到意外事故,流落到荒岛,晚上为了取暖,彼此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取暖。

她哆哆嗦嗦的点头,贺沉深将外套盖在地上,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开始的时候乔念还很克制,可是越到后来她越觉得冷,她的手开始往旁边男人身上钻。

贺沉深抓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心放在自己里,微温的体温传来,渐渐的她的手恢复了几分知觉。

她开始不满足于此,如同小孩子要不到糖般,又抓又扯他的衣服,贺沉深嘶哑着嗓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后来的一切逐渐混乱,两人赤诚相对时,肌肤相贴抱在一起,乔念的知觉逐渐恢复,身下有个坚硬的物体抵着,逗弄几下,便直直的冲了进来。

结束后,两人呼吸带喘,贺沉深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温柔的将她脸上汗湿的发丝别到耳后,突然说道:“我没避孕。”

乔念迷迷糊糊的,“安全期。”

第二天醒来时乔念脑袋有些僵,昨晚的记忆涌上脑海,如果是正常的两个准备离婚的男女,大约是能避则避,而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乔念不知道是自己脑子冻坏了还是怎么,只是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说后悔的必要,毕竟一切都是她开的头。

两人穿好衣服后,又简单吃过一些东西,两人都有些沉默,昨晚的事情竟然一句都未提起。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乔念已经是精疲力尽,两人就又坐着休息一会,乔念望着一望无际的山头,突然有些绝望了,“现在怎么办?感觉我们三天三夜都走不出去。”

贺沉深看着她,脸色严肃,“不会的,一定可以走出去。”

又走了许久,乔念回头看着走过的路,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跟着贺沉深一起,当她精神懈怠的时候,他便给她喝水,陪她说话。

人的意志力在这样的情况下,逐渐被消磨掉,身体的疲乏便越发明显了。

“你后悔跟我出来了吗?”贺沉深突然问道。

乔念摇头,“你也不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贺沉深当时只是想着带乔念去看一下自己喜欢的地方,两人从未一起出门好好玩过,他想趁这次机会出来走走。

两人说话的间歇,乔念的脚上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子,整个人顺着山坡一个踉跄栽了下去,贺沉深脸色一白,跟着滑了下来。

他将乔念半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乔念皱着眉摇头。

贺沉深又不安的确定道:“头晕吗?想不想吐?”

乔念一一摇头,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时,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心头也轻松了许多。

两人此刻一身狼狈,乔念坐在地上,她终于注意到贺沉深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不安的问道:“你没事吧?”

贺沉深下意识的摇头,“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到头… ”

他这样的男人,习惯了隐忍,就算是天大的疼也只会咬牙撑着,在乔念的紧张注视下,他的身体如瘫软一般缓缓倒下。

乔念一把将他抱住,他的头枕在她的怀中,唇色淡的如同二月桃花,乔念心中的不安渐浓,她克制着心中的恐慌叫他,“贺沉深,你没事吧?”

他只是微微睁开眼,似乎想要回答她,却最终闭上了眼,乔念彻底慌了,她几乎带着哭腔的叫他。

她的手摸着他的后脑勺,带着温热的液体,乔念摊开手看了一眼,手掌里竟然带着刺目的血。

她的眼泪一下便出来了,“贺沉深,你没事吧?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在这刻恐惧如飓风般将她席卷,不到这一步,乔念终究不肯面对,曾经她这么恨着他,可是在这一刻,她从来不曾有过的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即使他们离婚了,即使彻底的退出彼此的生活。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恨你吗?因为你总是那样,带我走过天堂,却又狠狠的将我送入地狱,我怎么敢相信你?”

“就算你真的骗我,也继续骗我一辈子好了,可是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如果这样当初我就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也不会害得他死了,这样也不会让我这些年愧疚难安。”

她痛哭流涕,在此刻一一痛述着他的坏,一直以来,她似乎只能记住他的坏,他的恶,以及吵架时丑恶的嘴脸与令人难受到极点的言语。

“你做过这么多伤害我的事,你别想我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她哽咽着,只是心底的天平却逐渐倾斜,心口的位置如同破开一个洞,又源源不断的寒意涌入,随后流入四肢百骸。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从骨子里冷到外,她无助的抱着他,可是他却听不见。

“你就是一个骗子,我永远都不应该相信你的话,你曾经说过死也不会离婚,可是最后你还是说了离婚。”

她如同一个小孩子般语无伦次,无理取闹。

贺沉深再次醒来时,入目是一片白,他迟钝的睁开眼,看着白蓝相间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道,很显然,他在医院。

病房看上去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他试着坐起身,头疼的厉害,头上包着纱布,他刚想起身,便见房间门被推开,乔念提着水进来了,看到他终于醒来,一下就笑了起来,眼眶也红了。

“你醒了?”

贺沉深摸了摸脑袋,“我睡多久了”

“一天一夜。”

贺沉深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机能给我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

乔念抿嘴说:“我已经给张进打了电话,他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贺沉深又点了点头,乔念看着他突然沉默了,当初她将贺沉深背到了路上,幸好遇上一辆牛车,将贺沉深送到了医院,她在病床边守了他一天,拿着手机她胡思乱想,犹豫不前,最终还是给张进打了电话。

她不敢以贺沉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那刻她什么都不想,忘记了贺远航对她的叮嘱,忘记了他曾经对自己的坏,忘记她曾怎样的去恨他。

可是这刻,她心底的声音无比清晰的提醒她,她做不到对他的安危视而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下篇文我一定要存稿了,裸奔太辛苦了,啊摔~~

第三十八章

贺沉深微微眯眼看着乔念出去的背影, 几分钟后乔念端着饭盒进来了, 她在外面买了一碗小米粥, 贺沉深没有什么胃口, 或许是创伤后遗症, 此刻头也开始隐隐疼起来。

他脸色一片苍白, 精神十分不好, 乔念打开饭盒,问他,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贺沉深自己动手,乔念在一边看着他, 他努力吃了几口, 便放下了勺子, 乔念顿了顿说道:“张进大概三小时后到。”

贺沉深点了点头, 乔念将手机递给他, 贺沉深拿过手机便开始打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么, 贺沉深脸色不是很好。

两人就这样等到中午时, 张进终于出现了,随后的一切都是张进在处理,很快乔念一行人便坐在了回程的车上。

乔念心中隐隐的不安感越发浓厚, 在她昏昏欲睡之际,还能听见贺沉深与张进在聊工作,乔念靠在他的怀里,贺沉深突然轻声说:“暖气开大点。”

张进点头, 随后脸色沉重的,“贺先生,今天的招标会恐怕赶不上了。”

贺沉深眉头紧蹙,那模样显然是遇上了极为棘手的事情,随后脸上有出现几分自嘲的笑意。

乔念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汽车向着别墅的方向行驶,她好奇的问,“你要回去?”

贺沉深说:“先送你回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自然有工作要处理,乔念知道他现在大约是火烧眉毛了,乔念在别墅外下了车,那两人直接调转车头开走了。

乔念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到家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半小时后,她接到了来自贺远航的短信,里面只有两个字——成功。

乔念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乱急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更加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会导致贺沉深损失什么。

当天晚上的本地新闻专门报道了这件事,大约是本市纳税大户贺远集团,竟然遭遇滑铁卢,本是囊中之物,不成想竟然会被一个小公司给抢了项目。

随后又是一番议论贺远现任最高执行官贺沉深,这个节目应该算是比较轻松的节目,所以谈论的话题也没那么严肃,专家笑称,贺远集团大概会因此损失多少多少,是一个夸张到让乔念吃惊的金额。

“贺沉深的商业眼光向来精准,这次一听说贺远集团准备投城西的标,便有不少的公司准备分一杯羹… ”

后面再说了什么乔念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了,晚上贺沉深很晚才回来,脸色十分憔悴,乔念心中梗塞问道:“你头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换了鞋便上楼了,背影看上去无比萧索。

她想要问一问他,什么情况,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他看起来如此疲惫,恐怕这次的事情确实损失很大。

乔念上楼时经过书房,见里面亮着灯,她忐忑不安的推开了门,便见贺沉深正在对着电脑看什么,看到她站在门口,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乔念摇了摇头,贺沉深的书房她向来很少进去的,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又顿住了脚步,“你头还疼吗?”

贺沉深摇头,“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她无意识的回答了一句,随后踌躇良久,终于开口,“你公司遇上麻烦了吗?”

贺沉深眉头拧的更深了,似乎是轻叹了声,“还好。”

然而这幅模样看在乔念的眼里已经是遇到大麻烦了,心底不由有些自责,她低着头转身欲走,贺沉深在身后叫住了她。

“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起草了,过几天拿给你,我名下的动产不动产需要核算的很多,需要一些时间。”

乔念终于想起了离婚这件事,当初他答应她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头就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得不到纾解。

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一直等着这一刻的来临,可是当它真的到来时,她却又有些慌乱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