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3)

他把她的玉足捏在手里,轻轻地捏弄几下,再用手指轻轻地抚摩她那白皙光滑的脚背,用欣赏的目光凝视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吻了上去。

萧美儿顿时感到一阵酥麻战栗,同时也惊慌起来,本能地想把脚抽回来,没想到他用力地握住她的脚,另一只手揭开她鲜红的裙子。她裙子下面穿着鲜红的裤子,裤脚上也绣满了金花。他便顺着她雪白的脚踝,把她的裤管轻轻地往上推。她那洁白晶莹的腿便慢慢地露了出来,一直到膝弯。这截玉腿被鲜红的绸缎环绕着,显得格外的诱人。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她那洁白无瑕的小腿,忽然伸手从衣物里穿了过去,用力地抚摩着她的大腿,并迅速地滑向她大腿的内侧。

他这种具有明显的侵略性的行为让萧美儿格外惊慌起来,不顾一切地去抓他的手臂。他的手却迅速到达了她最敏感的地方。

“别…别这样。”萧美儿本能地沁出了眼泪,用力地把他的手往外扯。

“为什么?”他戏谑地笑着,手退了出来,却猛地一下扯掉了她的裤子,接着扯掉她的腰带,撩开她的罩袍,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顿时露了出来。

身体的忽然暴露让萧美儿非常惊慌,见杨广继续脱她的衣服,她本能地抓住所有的衣服——不管是脱掉的还是还挂在身上的,扭成了一大团,紧紧地抱住,挡在胸前。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作为人妻必须做的事情,但就是本能地想抗拒。

杨广发现了她的紧张,连忙微笑着柔声对她说:“没关系的,别怕!”他的微笑很魅惑,也很让人安心,就像一朵鲜丽的妖花在黑暗里慢慢绽放。声音也温软得像云朵,轻轻地飘过来,塞住她的耳朵,进而塞住她的大脑。萧美儿只感到一阵眩晕,握住衣服的手松了开来。杨广轻轻地把它扯了去,并把她剩下的衣服也脱了下来——也许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他的动作非常温柔。

萧美儿那雪白的玉体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她目光迷茫地躺在鲜红色的床单和被褥上,就像一块美玉,一抹新雪,甚至像一片白云。

杨广俯下身来眯着眼睛欣赏这美丽的身体,眼中弥漫的不仅是喜爱迷醉,甚至还有崇拜。手开始轻轻地在她身上游走,那两片薄薄的性感的嘴唇也轻轻地印到了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膜拜般地亲吻和抚摩。

萧美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声音细碎地开始了轻轻的呻吟,同时微微地喘息起来,洁白平坦的肚腹像波浪一样微微地鼓动。

杨广解开自己的衣服,把自己修长而又精壮的躯体贴到萧美儿的身体上,萧美儿的喘息更加急促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微颤,忽然感到他轻轻地分开抬起她的腿,顿时想起帛画上所描述的最核心的部分,顿时慌张起来,正想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感到了一股涨满的疼痛,接着全身都紧绷起来。

“好痛…”萧美儿再度流出了眼泪,她毕竟才十三岁而已,才刚刚长成。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4)

“别怕!放松一点儿,一会儿就不痛了。”杨广轻轻地抚着她光洁的后背,用迷香般的言语和轻缓的动作引导她。不知他是不是具有魔力,萧美儿很快就不再感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快感——一种她从来没感到的快感,从身体里直冲到喉咙里,逼得她想叫。

她用力地把这种冲动吞了下去,没有叫出声来。她还牢牢记得母后说的话:如果不想被夫君讨厌,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发出声音来。但是这冲动非常剧烈,几次都要突破喉咙冲出来,她拼命地压制着它,感到很难受很难受。

“没关系的。”杨广紧紧地搂住她,轻轻咬住她的耳垂,那充满魅惑的声音就像一个棉花团一样在她的耳朵里游走,“叫出来吧。想叫你就叫出来!”

萧美儿张开喉咙开始叫了。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陌生,哑哑的,带着喘息声在这陌生的声音里,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生奇妙的变化。以前她只是萧美儿,现在却已经是杨广的妻子。她和他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斩不断的强烈羁绊,注定他以后无论做什么她都要相助和包容。

萧美儿恍惚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全身都包裹在被褥里。柔滑的绸缎蹭着她的身躯,很是舒服。她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忽然感到双腿之间还是隐隐地有些痛。她同时感到耳边一阵阵的轻柔呼吸像丝绵一样蹭过来,连忙扭头一看,发现杨广就睡在她的身旁。她轻轻地拉过一个罩衫披上了。虽然刚才她并没有受苦,但看到他就是有些害怕。她悄悄地从被窝里挪出来,正要逃走,忽然伸过一只手来扣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萧美儿慌忙回过头来,发现杨广的眼睛仍然有着火一般的东西,顿时打了个寒战,身体却火热起来。杨广看到她惊慌的样子反倒是一怔,眼珠飞快地转了转——这个动作使他看起来要耍阴谋诡计,和这洞房的环境很不协调。

“美儿。”杨广一本正经地坐了起来,把萧美儿的手拉到胸前,又拉过她的另一只手,一起握着,倒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美儿,”他郑重地说:“既然你已经成了我最亲近之人,我有些话要不得不说。”

“夫君请讲。”萧美儿低着头轻轻地应答。杨广现在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简直像是教书先生要讲课一样。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5)

“美儿你既然是南梁的公主,想必也享尽了荣华富贵。”

萧美儿的身体一震,这句话触动了她心底的隐事。她的眼珠快速地转动着,犹豫要不要把童年的遭遇告诉他。为了国家体面,南梁皇帝对这位远嫁的公主在民间度过童年的事情只字不提。萧美儿虽然不觉得自己这段经历有什么龌龊之处,但也不希望杨广知道他的妻子曾经在农田里劳作过。

“荣华富贵,人之所喜,任何人都想长期享有,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做我的王妃,恐怕就不能让你继续享有荣华富贵了。”

什么意思?这句话像针一样,把萧美儿从胡思乱想中捅醒。她猛地抬起头来,发现杨广一脸严肃。

“也许你已经听人说过,我不喜欢玩乐,也不喜欢奢华。奢华玩乐最能腐蚀人心,可以亡国灭身。你做我的王妃,就要跟我一起勤俭。这是为夫对你的第一要求,希望你能够遵从。”

萧美儿大大松了一口气,流转着眼波笑了。她还以为杨广要说什么呢。王爷要勤俭能勤俭到哪去?她吃糠咽菜的苦日子都过过了,堂堂王爷还能勤俭成那个样子不成?

不过…她从眼角偷偷看了杨广一眼。不知为什么,她好像觉得他说这话有些…言不由衷。

阳光均匀地洒进庭院里,照亮晋王府的每一个角落。萧美儿带着两个宫女,慢慢地在庭院中搜索着。萧美儿在寻找那天晚上和杨广拉手的宫女。她已经从身边的宫女那里问出来了,那个宫女叫素玉。素玉虽然被调到萧美儿身边侍侯她,但显然只是在她的身边放着而已。为什么要在她身边放着?方便谁?显而易见啊。这不,一大清早素玉就不见了。

萧美儿用力地抿了一下嘴唇,眼部的肌肉也用力地收紧。虽然她拼了命地在找素玉,却也只是想面对面地和素玉谈几句话而已。是要恐吓?还是要将心比心地劝说?现在的她可没有一点概念。

在晋王府里转了一圈后,萧美儿发现杨广真的很简朴。。府里没有什么精致贵重的摆设和装饰,更没有丝竹之类可以玩物丧志的东西。这让萧美儿大大的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人看错呢。老实说,从杨广对她的样子来看,她本能地觉得他是个相当爱玩的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过着清水般的日子,为此她感到有些歉疚,却也很高兴。爱玩对他这种需要建功立业的人没什么好处。他如此年轻就知自律,可见她终身有靠。

萧美儿转了好久,还是没找到素玉,不由得焦躁起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院中隐蔽的地方。她似乎已经认定素玉藏起来了,就是为了躲她!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6)

萧美儿忽然发现有一个耳房的门关得严严的,上面还加了一柄大锁。她虽然觉得那里不像是藏活人的地方,还是很好奇地走了过去。随着她朝它走近,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拜见王妃!”一个宫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萧美儿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差点失态。

“晋王请您去。”宫女毕恭毕敬跪在地上说道。

萧美儿下意识地扶了扶头面,加快了脚步朝杨广那里走去。她不知道他叫她做什么,一时竟有些心虚:难道他发现她在找素玉了么?

原来杨广只是喊她一起进宫拜见独孤皇后。杨广对独孤皇后很孝顺,经常带着她去宫里拜见。

独孤皇后提倡简朴,对奢侈糜费深恶痛绝,因此她宫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宫里的其他人在她的领导下也过着简朴的日子。看来杨广节俭的习惯传于其母。

独孤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见到杨广时也是冷冷的,对萧美儿更是如此。杨广的态度倒是永远的恭顺孝敬。虽然独孤皇后这样有些让人害怕,但萧美儿仍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她对杨广的喜爱:她的眼底总是有一股温软甜蜜的神情,和养父张轲看着她的时候一样。

独孤皇后刚赐他们坐下,就有人禀报太子杨勇来了。

萧美儿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太子杨勇。杨勇和杨广虽然是一母所生,但形象和杨广有着很大的不同:瘦高个子,刀削般的面孔,眼睛很长很大但眸子颇小,一对剑眉嚣张地向上翘着,棱角分明的嘴唇则是冷冷地抿着。他不像杨广那样浑身文气,但也没有武气。他有的,只是一种不伦不类的高傲凌厉之气,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不知萧美儿是不是有心回护夫婿,竟对太子作出了这么不堪的评价。

太子对独孤皇后倒头便拜,“孩儿拜见母后。”

独孤皇后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我这个母后。你可记得你上次拜见是什么时候?”

太子的背影僵了一僵,语气虽然恭顺,但能让人明显地感到他的厌烦,“孩儿惟恐母后怒气未消,不敢再进宫惹您生气。”

“哼,这么说你还挺有孝心。”独孤皇后冷笑了一声,声音慢慢尖利起来,“你在宫外就不惹我生气了么?听说你又新娶了一个名叫云氏的小妾,是也不是?”

太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看似是畏惧母亲,明眼人却可以看出他已经怒气勃发。而独孤皇后已经完全变成了责问的语气,“哀家平时训诫你的那些话,你都丢到那里去了?奢侈淫乱是亡国之根,哀家跟你说了千万遍!你竟然一直装聋作哑!”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7)

“孩儿并没有装聋作哑…”太子终于忍受不住,开了口。他心里已经怒气勃发,却硬要作出恭顺的口吻,因此他的声音无比怪异和僵硬,“我觉得纳几个姬妾,并不算是奢侈淫乱!”

“纳姬妾还不算奢侈淫乱!?”独孤皇后声色俱厉,已经迸发雷霆之怒,连萧美儿都担心杨勇今天无法收场,没想到他又不知死活地开了口,“若怕奢侈,对姬妾多加教化,督促她们省俭便是。淫乱则不知从何说起,我乃国之储君,纳几个姬妾,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住口!”独孤皇后已经怒到极点,一张圆圆的小脸已经涨成了紫色,顺手就端起茶碗朝太子泼了过来。太子热茶着头之后浑身颤抖,似乎也要立起发作。正在这危急的时候,杨广忽然跑到太子身边跪下,萧美儿也赶紧随他跪下。

“母后,请您息怒!”杨广大声为杨勇求起情来,语气竟似出于至诚。萧美儿也跟着杨广求情,偶然从眼角看向太子,竟发现他一脸的鄙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几乎要跪不下去了。

“母后,”杨广的眼睛清澈明亮,加上他那诚挚的笑容,使任何人都不忍拒绝他的请求,“请您息怒,相信大哥是万万不敢忤逆您的,只是性子烈了些,无意之中才对您有所冲撞。请您万万不要因此而动怒,怒气伤身啊!”

独孤皇后的脸色有所缓和,对杨勇也更加讨厌,恨恨地说:“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能学你弟弟一样孝敬我?”

杨勇僵硬地伏在地上,没有出声,看不出他是在羞愧后悔,还是在强压着愤怒。他这副样子让独孤皇后更加看不顺眼,她皱紧眉头闭了闭眼睛,一挥袖子,“滚出去吧!”

杨勇恨恨地爬起来,朝杨广瞪了一眼,一甩袖子,扭头就走。他像是在说:你管什么闲事?

独孤皇后看着他的背影,脸色越发不悦。萧美儿也是恨恨地瞪着他,不过并不明显。她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丈夫无礼,还因为他喜欢纳小老婆,并把纳小老婆说成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她现在最恨男人纳小老婆。你们为什么要纳小老婆?你弟弟难道就是被人教坏了,才在府里藏了个相好的?

杨广目送着太子离去,目光倒一直谦恭。他刚才受了那样的对待,却仍对兄长如此谦顺仁爱,倒也是奇事一件。

回府的路上,她坐车,杨广骑马。虽然杨广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她总疑心他很伤心,不停地拨开车门前的绸缎门帘偷看他的背影。她被亲人伤过,知道那种滋味,他现在看起来若无其事,心说不定早就碎成几瓣了。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8)

杨广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坐在那黑压压的书墙旁出神,眉头皱得很紧,眼中也不时闪过几道犀利狡黠的光芒。他有心事是一定的,但就是不像在伤心。

萧美儿此时已卸去了入宫时的装束,只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大袖衣,缓缓地走进书房,看着杨广凝思的样子,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正巧有一个宫女端着新茶走过来,她便伸手接了过来,款款地走到杨广身边。杨广抬头见是她,满脸的阴霾顿时散了,笑着拿起她的手放到掌心里,“为什么亲自来送茶?想逗我开心?”

萧美儿的脸顿时浮起了一层红晕,就像新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娇媚动人,没想到她一丝一毫的心思他都能猜到。

杨广轻轻捉住她的玉掌,把她往怀里拉。萧美儿想到有宫女在场,微微迟疑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他微笑着抗议。

萧美儿的脸又红了,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杨广的怀里。他用一只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他的动作很轻,但是抱得很稳。萧美儿顿时感到了一种被温暖包裹起来的安全感,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怀里,脸上带着半熏的醉意。

杨广的脸颊挨着萧美儿的头发,在这万缕柔丝的轻拂下,他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忽然沉着嗓子问了一句,“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他没有像在独孤皇后面前那样称杨勇为大哥,只是一个称呼的差异而已,却明显地显得生分了。

萧美儿微微一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要是依着她自己的心意,真想把杨勇贬斥一番。但怕会惹杨广不高兴。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自己这样做,也有挑拨人家兄弟感情之嫌。

她思前想后,忽然想起杨广在独孤皇后面前说的话来,非常讨巧地答道:“性子似乎刚烈了些。”用杨广说的话回答杨广,也算是乖滑至极了。

“是啊,性子刚烈了些。他文才武功无一不强,为人当然倨傲。其实太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就是性格欠缺了些。”杨广说这话时眼角冒出一丝轻贱和不屑,瞬间便像涨潮一样溢了满脸,和他今天恭顺地看着杨勇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见杨广暴露出他的虚伪,萧美儿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到鄙夷和厌恶,更没有感到害怕。她联想起白天杨勇对杨广的无礼,反倒觉得这样才对。

“您和他不一样啊。”萧美儿甜甜地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您宽厚谦和,是十全十美的。”其实她并没有见识过杨广的武功,对他的文才也没有完全了解,只是觉得自己的丈夫,就一定是最棒的。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19)

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冷笑,握在萧美儿腰间的手又搂紧了些,“那依你看,我能成就一番大功业吗?”

“当然能。”萧美儿毫不犹豫地答道,脸在他的胸膛上贴得更紧了。

“我跟你说,母后在生我之前,曾经作过一个胎梦。”杨广的眼中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狂傲,目光更是扭曲变烫,简直像蛇信一样。

“相信你也听说过,胎梦可以预示胎儿一生的功业。”杨广把脸靠在萧美儿的玉额上,若有所思地说:“母后在生我的前三天夜里,作了一个梦,梦见一条龙从她的肚子里冲了出来,带着刺眼的红光,直飞到天上,在空中盘旋着,照得天地都红彤彤的。”

萧美儿轻轻惊叫了一声,既有真正的惊讶也有恭维,“真是不得了的梦啊。”

杨广脸上的狂傲越来越盛,几乎要掩饰不住,“因为母后生我时梦见飞龙摩天,所以给我取小名叫作‘摩天’。母后觉得我日后定有非常功业,因此格外喜欢我,我自己也相信我今生一定不同凡响。”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语气倨傲得仿佛普天之下,唯他独尊一般。

萧美儿倒没有在意他语气的异常,她还在品味独孤皇后那神话般的胎梦。她用手轻抚着杨广的胸口,甜美地呢喃,“您一定会成就巨大的功业的。臣妾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您!”

杨广露出满意而又欣慰的微笑,把她搂得更紧了,目光却下意识地朝窗外飘去,正对着东宫的方向。只见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地灼红发烫,再一点点地冷却结瘕,非常的阴沉恐怖。

这种目光只持续了一瞬,他很快就把目光转回到萧美儿身上,甜蜜地微笑着,拉着她朝寝宫走去,把她抱起来放到那张镶金饰银、雕龙刻凤的大床上。

“等一下…现在是白天…”萧美儿羞怯地挣扎着。

“这又什么关系?”他邪魅地笑着,飞快地解开她的衣带。

萧美儿顿时像闻了迷香一样身体瘫软下来。杨广技巧纯熟地引导她,显然是经验丰富。想到这一点儿,她快乐的心情陡然跌入了低谷:给了他这么多经验的,是那个叫素玉的…宫女么?

在杨广不在的一个下午,素玉被宫女们本抓半请地弄到萧美儿面前。素玉惶恐地低着头,耸着肩膀,不停地偷眼打量她。萧美儿绷着一张脸,微微地抬着下巴打量她。

其实萧美儿见到她的时候也有些紧张,因为她终于要真正面对素玉和杨广的关系了。她把目光换了个角度,不再盯着素玉看,像对着空气说话般开了口,“你跟随晋王多久了?”

“奴婢八岁的时候就伺候晋王,到现在为止八年了。”素玉怯怯地回答着,从小袖衣的领子里依稀可以看到她性感的锁骨正因为惊恐而耸动着。

“这么久?”萧美儿看似无意地说着,心里却滑过一丝隐痛。素玉和他在一起八年了,而她才来了不到两个月而已。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20)

“这么说你是从宫里出来的了?是皇后娘娘派到晋王身边的么?”萧美儿担心素玉是独孤皇后派到杨广身边,默许她侍候他的,那样就很麻烦了。

“奴婢以前是在宫里…不过不是皇后娘娘特派的。”素玉还算老实。

“哦,那么…”萧美儿下意识地想咳嗽,可是喉咙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你跟随了晋王这么久…他对你好么?”如果是问正常的主仆关系,她根本不需要用如此暧昧含混的语气。她真正想问的是,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关系怎么样?

素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听懂了萧美儿话里的意思,也很聪明。她极含糊,但也极明白地说道:“以前奴婢是受过晋王的恩待,但是以后绝不敢再奢望半分。”她既承认他们有关系,也表明以后不敢再跟晋王纠缠不清。

“为什么?”萧美儿本该到此为止,却愚蠢地继续追问下去。女人有时就是这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还会穷追不舍,直到引出难堪的局面。

素玉为难地涨红了脸,萧美儿的问话她难以作答。萧美儿及时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冷静下来,缓缓地靠回椅背,“其实你要继续受晋王的恩待,倒也不是不可能…”她这是在干什么?是在试探素玉吗?还是想学所谓的贤妻,帮助丈夫纳妾?

“奴婢万万不敢。”素玉把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似乎怕到了极点。

萧美儿紧盯着她,感觉她不像是在撒谎。看来杨广并没有许她一个名分,只是玩玩罢了。但萧美儿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防得了这个,防得了其他么?你怎知他不会喜欢素玉之外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杨广真的是一无所知。也难怪。自己毕竟刚认识他。可是刚认识他就把身体给了他,这种感觉实在是怪怪的。但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天底下的女人在初夜之前都见不到夫君的脸,更谈不上了解他了。当然,那些自己找男人私定终生的女人除外…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盯住素玉惊疑地看了起来,脑子里想得却不是她。

杨广这么风流…相好的女人就只有素玉一个么?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21)

萧美儿呆呆地坐在窗前发怔,一个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吵闹正欢。她想起了她在民间时,邻居家的女人跟她说的,刺探丈夫有没有采野花的方法。对已婚女人来说,不管她是贫贱还是富贵,是年轻还是年老,婚姻受到的威胁都差不多。这个女人自己长得并不出色,她的丈夫却是一表人才。所以每天她除了吃饭睡觉干家务,唯一干的事情就是监视她丈夫。成绩似乎斐然,还整理出了自己一套心得。

她对萧美儿说,判断男人有没有采野花,第一个便要“观其神”。男人若是在外面和什么人幽会,神情一定会很疲惫。回家之后必不敢和妻子四目相对。你要是直视他的眼睛,他一定会心虚地把目光转向别处,还会下意识地说废话。第二,便是“搜其身”,当然不能二话不说,拦着他就搜。而是要等他脱下衣服之后,仔仔细细地搜他衣服里面。第一个要注意的,便是看他衣服里有没有女人用的戒指和香袋。这些极可能是野花给他的定情物。第二个要注意的,便是看他的衣服里面有没有结成束的青丝和剪下来的长指甲。有的野花跟男人感情深,不愿意拿“身外之物”作定情之物,就从自己身上找。第三个要注意的,就是他的衣服上有没有女人的脂粉味,或是胭脂印。这些东西比较难找,需要搜查的人仔细用鼻子和眼睛。第四个要注意的,就是看他钱袋里的钱少了多少。如果少得异常,一定是给野花买东买西去了。

听到这套理论时,萧美儿才不过十岁,当时听着只觉得脸红,几乎要羞得听不下去——现在想起来也是脸红,特别是在她充分理解了为什么男人“幽会回来会疲惫”之后。传授这段理论的女人却是泰然自若。大概这也是变相倾诉。大凡怨妇,倾诉的时候都不分对象。

萧美儿此时还不能真正体会怨妇的含义,对邻居家的女人只是本能地感到厌憎——大概是潜意识里不愿成为像她那样的人吧,连她的那套方法也觉得有些不上品。而且这些方法她不能用。亲王可不比乡野中的汉子,衣服物品什么的都有宫女太监给他收拾,她根本插不上手去。她如果硬要去翻看,一定会引人注意,说不定会引出不测之事来,惹人耻笑。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身边的事物多留意一些。若真是外面蓄有野花,哪个地方露不出蛛丝马迹?

萧美儿嫁入晋王府不久,好多地方还没有去过。比如杨广的书房。并不是她去不得,而是不好意思。有时候新嫁娘就是这样,在关于丈夫的事情上格外害羞,即使杨广不在,她也不好意思去他的书房——怕什么人看到了,背地里说些什么…让她脸红的话。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22)

虽然如此,她还是老着脸皮去了杨广的书房,美其名曰:帮忙收拾。倒也只是为了搜查:她对男人的世界也有些好奇。此外,虽然她已经把杨广看成了天下第一的好丈夫,还是想看看他的才情武功到底怎样。到书房自然是刺探才情,至于武功,就要哪天偷偷跟他去练武场去看了。

书房里窗明几净,纸、笔、砚放得整整齐齐。萧美儿伸出素手翻开他昨日写诗的纸张,竟紧张得手都颤了。她小时虽然贫苦,但也在张轲的指导下研习书法,对字迹也有颇高的赏析能力。她非常害怕杨广的字写得不好,或是根本平平——要那样的话,就太让她失望了。

幸好杨广没有让她失望。他的字清秀和刚劲并存,就如他的外表一样俊秀。用这种字体写出的诗,读起来也特别清爽风雅。他的诗多为梁臣宫体,因此让萧美儿感到颇为亲切。诗的内容或为应酬赠赐,或写声色游娱,虽然立意不高,但是文采斐然。萧美儿越看越高兴,竟忘了自己是来突击检查的。正在她情不自禁地低吟起纸上的诗句的时候,忽然感到耳边有一道微风吹来,其风甚热,也有些湿,竟是从人嘴里吹出来的。

原来杨广已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她身边,往她的耳边吹了口气。

萧美儿吓得差点跳起来,下意识地把写着诗文的纸张往身后藏。杨广见她如此狼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萧美儿被笑得满脸通红,讪讪地把纸放回到桌子上。

“爱妃到我的书房来,是要找什么东西么?”杨广笑容可掬地说。

“不,不是…”萧美儿的舌头都打结了,“我只是想看看您的书房收拾好了没有,如果没收拾好的话,我帮忙收拾。”

杨广诡谲地笑了笑,走到书桌把那张已经被萧美儿揉皱的纸慢慢抚平,“你是来找东西的吧。看这里有没有藏着别的女人给我的定情物。”

萧美儿的脸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她现在已经不止是害羞了,还非常害怕——她刚嫁给他不久,还摸不清他的脾性。虽然他现在笑着,但可能已经怒了。

杨广看着她惊恐的样子,笑得更加得意了,走到萧美儿的面前,嗔怪般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啊…你怎么如此之傻呢?”

萧美儿打了一个冷战,却发现他似乎没有怪她的意思,苍白的脸上又有了血色,又羞又怕地笑了笑。

“你知道你傻在何处么?”杨广继续笑嘻嘻地问。

“我…”萧美儿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笑容渐渐僵硬起来。

杨广从桌上拿起一面镜子,照着她的面容说:“这镜中的美女国色天香,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比成了粪土。可惜她如此美貌,脑袋却不灵光,竟以为她的丈夫美丑不分,会舍美女而求粪土,真是可怜可叹啊!”这席话本是玩笑,却用的是一本正经的语气,更让人忍俊不禁。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23)

萧美儿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却也羞得无法在这里立足,推开他就跑了。杨广笑着看着她跑开,笑容更加狡黠。他走到桌边去放镜子,忽然脚下踩到了一个物事。他赶紧俯身一看,不禁暗呼侥幸,歪头看着萧美儿离去的方向坏笑起来。

他脚下踩着的,是一个金镶红宝石戒指。戒身纤细,宝石鲜红,一看就是女子之物。这个东西他本来藏在袍袖里,和萧美儿胡说八道的时候不小心让它掉了出来,就掉在他的脚边,他竟一点都没发现。他把这枚戒指套在手指上轻轻地转者,心有余悸地想着如果萧美儿发现了它他该如何遮掩。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这戒指的主人和萧美儿比起来真如粪土一般,便轻蔑地冷笑了一下,随手把它扔出了窗外。

萧美儿冲进卧房,坐到床上捂着脸,过了半天脸上的热度才消散。手指慢慢地从脸上挪开,露出的却是一张满布愁容的脸。刚才杨广的那番玩笑话虽然也是宽慰她,但既不能算是告白,也不能说是保证,说不定还是抵赖。她的心绝不能就此放下,但也不能继续监视他。她的行径已经被他撞破了,一切都已经被他说开了。她要想得到丈夫敬重,绝不能得寸进尺,更不能给脸不要脸。

幸好杨广之后对她非常的温柔体贴,取悦她的花样也层出不穷,她便渐渐把这些顾虑给忘了——新嫁娘总是单纯的。既然心已经被他融化了,自然只能看到他的优点。萧美儿发现杨广不仅节俭勤勉,文才也是出众,吟诗作对,总是一挥而就。他的武功虽然不算很高超,但也不弱。其实身为帝王家人,武功可有可无,重要的是处理国家大事的能力。他时常帮隋文帝处理国事,反应机敏,从不出错。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真对别的女人没了兴趣。娶了她之后便没和其他女人弄出事来。因此萧美儿感到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妻子,至于没有其他王妃那样的华丽排场,她一点都不在意。勤俭节约,可是兴国之本啊。

杨广因为忙于政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进宫探望母亲,便嘱托她常进宫去。她欣然从命,因为她也想好好地孝敬独孤皇后。

萧美儿频繁出入于宫掖,自然也能常常遇见太子杨勇的正妃元氏。元氏虽然没有她来拜见的勤勉,但也是经常来见。太子杨勇并非每次都随行。看来元氏比太子更孝敬独孤皇后,或者说是更巴结独孤皇后吧。她如果不巴结独孤皇后,恐怕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身历六帝宠不衰:至魅 (24)

元氏出生高贵,是独孤皇后许给杨勇的正妃,只可惜容貌平平。她虽然温婉知礼,待人宽厚,颇得独孤皇后的喜爱,但就是不讨杨勇的喜欢。杨勇之前在家里便广蓄姬妾,隔很久才敷衍式地召见她一次,等娶了云氏之后,日夜只和云氏双宿双栖,竟然一年都没有理睬元氏。元氏又伤心又为自己的以后担心,频繁地拜见独孤皇后,哭诉自己的遭遇。独孤皇后听说之后对杨勇很生气,也曾训斥过他,但杨勇就是我行我素。

萧美儿第一次见到元氏的时候,是在独孤皇后的宫里。萧美儿见元氏礼貌周全,丝毫没有杨勇的高傲,心里已经先喜欢了她几分。后来见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又对她生了几分怜爱,只想跟她好好作个朋友。

元氏身量偏高,鸭蛋脸儿、短短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鼻子稍肥了些,嘴唇也没有什么秀美之处。被杨勇冷落后,她天天哭泣,眼皮一直浮肿着,脸色也黄黄的,像个病人。她在独孤皇后面前伺候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缩着肩膀,看起来像个宫女,非常可怜。因为她的缘故,萧美儿也对杨勇格外反感。

她在这一年之中,对杨勇的事情也了解了不少。当初她以为杨勇是个心胸狭窄,心地狠毒之徒,后来却听说他平日也是优礼士人,宽待大臣的。人们说他只是性格直率,不善矫饰,容易发怒而已。但萧美儿总疑心这是杨勇伪装给大家看的。他是坏人。她已经在心底确定了。

然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萧美儿对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感到迷惑起来。

一日,杨勇和杨广为了一件政事在朝堂上争执起来,后来,杨广为了尊敬兄长,便停止了辩论。隋文帝见杨广忍让,反而着重考虑了他的意见,结果发现他的意见更加正确。杨勇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洋洋洒洒说了半日,却一无所获,在百官面前大大丢了面子,据说“怒到了极致”。

萧美儿听说之后,感到莫名地不安。虽然她一直不过问政事,这次还是忍不住偷偷地问杨广形势怎样——她怕杨广会因这件事而受到太子的倾轧甚至戕害。没想到杨广只是哈哈一笑,说这不妨事,叫她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