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桐英一个七品知县,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废话,当时带着同僚以及召集来的那些有头脸的商家一起磕头告退。

眼前终于清静下来,李钰方一抬手把那盏茶给扫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把已经走出门口去的廖桐英给吓得一个哆嗦,忙止住脚步往回看,却见守在门口的护卫依然站在原处岿然不动,便没敢多说,朝着两旁摆摆手,悄没声的走了。

屋里,云启握着李钰的手,低声劝道:“何必跟这些人生气?好歹等开通仪式故去在回头叫韩胄派人下来查他的账目,然后依照大周律令问罪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起来,朝廷也没有面子啊。”

李钰推开他的手,不悦的哼道:“可是我看到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会想到这是他挪用了修建码头的钱,我心里就十分十分的不舒服!我想要抄他的家!”

云启忙应道:“行,行!等仪式办完,临州港正式投入使用之后,你抄他几遍都没关系。就这两天的工夫,忍一忍,好不好?”

“我不想忍,我不要在这里住。跟这些蛀虫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蛀虫!”李钰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云启忙上前拉住她,低声叹道:“不想在这里住可以回船上,正好我也不放心熙儿只由奶妈子照顾。不过你得答应我回去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为了这些事情生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了。”云启看她一脸的怒气,又劝道:“你放心,这廖桐英的事情我一定会叫人查的清清楚楚,把他的同党以及后台全都查清楚,给你,给银行和朝廷一个交代。嗯?”

“十天。”李钰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十字,皱眉道:“十天之后,我必须要看到这混蛋伏法!”

“好,十天为限。”云启痛快的点头。

李钰气呼呼的出驿馆的门口,吩咐长策:“备车,回船上。”

长策回头看了一眼云启,赶紧的应了一声,叫人牵过马车来护着公主又回船上去了。

躲在一旁角落里的探子一看到李钰上了马车匆匆离去便飞奔去报于廖桐英知道。

廖桐英从见到李钰开始就觉得事情跟自己打听来的完全不一样,从驿馆里出来,他的一颗心就一直悬着总感觉要大祸临头甚至小命不保,于是也没敢回前衙门,而是直接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酒楼,把几个心腹都叫到一起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留在驿馆附近的心腹飞奔来报,说公主乘马车离开了驿馆,带着护卫往码头的方向去了,廖桐英手里的茶盏一不小心就落在了腿上,滚烫的茶水湿透了单薄的衣袍,顺着腿流到地上,他都没觉得疼。

“大人?大人?!”廖桐英的心腹,临州县主簿吴尚荣抬手退了廖桐英一把,担心的问:“大人你没事儿吧?”

“啊?呃…烫死我了!”廖桐英这才感觉到腿上火辣辣的疼,于是手忙脚乱的把衣袍撕扯开来。

旁边的人都过来帮忙,淡灰色的茧绸裤管卷上去,露出廖大人被烫了一片水泡的大腿。

“药!快去拿药!”

“药来不及了,抹酱!让小二端一碗甜面酱上来!”

甜面酱端上来,吴尚荣伸手挖了一把就往廖桐英的腿上抹,又把廖大人给疼的呲牙咧嘴的一顿嚎叫。

好不容易收拾利索了,廖桐英又回过味儿来,担心的叹道:“怎么办?你们都想想办法,这一关咱们必须同舟共济,一起趟过去!否则,这几年不是白忙活了吗?这大把的银子转下了,总不能…嗳!都怪我轻信了姓孙的那老小子的话!说什么皇家银行是江南及大商家的本钱,大公主跟西南王每天日理万机,哪里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还说,咱把银子拿出来修县衙,修驿馆,也算是把朝廷的钱花到朝廷身上…如今想起来,这不等于往自己脸上贴了两个大字嘛!”

“两个…什么大字?”吴尚荣疑惑的问。

“贪污!”廖桐英把桌子拍的震天响,真是悔不当初。

“不至于吧?”吴尚荣皱着八字眉,摇了摇头,“大人别着急,这不是还有几位大东家在么。到时候公主若是问起修驿馆的银子,大人就说是几位大商家怕公主和王爷来到临州住的不舒服,特意掏腰包拿出银子来修葺驿馆,这完全是一片忠心嘛!跟码头工程没有半点干系。”

廖桐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本来就是这样,账目上也是这样做的。可我还是担心…”

“大人不必担心。就算大公主要查您,王爷也未必不拦着。”

“你哪里来的这份自信?据我所知,大公主可是任性霸道的很,若不是她把西南王吃的死死的,这坐在太极殿里指点江山的可就是西南王了!他连皇位都可以为了这个女人拱手相让,你还指望着他因为码头的事情为我说话?老子跟他又没什么交情。”

“这交情都是攀出来的!拒下官所知,大人您的夫人可是安逸州人?这安逸州可曾经是安逸候的封地,周老候爷乃是西南王的外祖父。虽然老侯爷去世了,可周家还有个孙女在啊!那周玥晗郡主为祖父守孝期满,现如今就在安逸州住着,大人何不请夫人出马,跟西南王爷攀一攀这层关系呢?”

“这话若是放到之前也真是条妙计。可如今却不能了——安逸候的老管家周安因为行刺燕太傅而被处决,之后西南王就跟安逸州断了来往。这层关系怕是不好攀啊!”廖桐英无奈的摇头。

“大人啊!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条路是近路了,后日码头开通仪式,如果夫人今晚去安逸州找周郡主,或许还能在公主下手查咱们之前说服西南王。若是晚了,只怕真的来不及了。”吴尚荣拍着大腿,焦急的劝道。

廖桐英听完,一咬牙,说道:“就这么办吧。另外赶紧你赶紧的写一封书信送到京城去给吴大人,就说这边的事情急需他老人家在陛下面前多多周旋。”

吴尚荣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写。”

这边廖桐英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商议对策的时候,李钰已经气呼呼的回到了船上。

杜嬷嬷,莲雾以及云熙的两个奶娘和一半儿银凤卫都没有下船,这会儿云熙刚好尿了,奶娘给他换了尿垫儿,小家户又吃过奶之后,躺在摇篮里啃着自己小手指头咿咿呀呀的玩儿。

“公主回来了?”莲雾正拿着洗好的尿垫去晾晒,迎面看见李钰气呼呼的进来,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别人,又转身跟着李钰进了船舱,“这是…谁惹公主生这么大的气呀,这大热的天顶着大太阳又回来?”

“没事儿。”李钰走到摇篮跟前蹲下身子摸了摸云熙胖嘟嘟的脸蛋儿,轻声叹了口气,“还有吃的吗?给我弄点来。”

马上要过年了啊啊啊——

最烦过年了!

打扫卫生,走亲访友,回老家以及不能码字!

存稿存稿!

拼死存稿中…

第四章 不速之客

“没事儿。”李钰走到摇篮跟前蹲下身子摸了摸云熙胖嘟嘟的脸蛋儿,轻声叹了口气,“还有吃的吗?给我弄点来。”

莲雾忙道:“有冰糖百合绿豆粥,奴婢给公主拿来。”

“快去。”李钰摆摆手,看见儿子后一肚子怒气消了,忽然觉得饥肠辘辘,饿得很。

莲雾跑去厨房,没多会儿的工夫便端上来四样小菜:爽口的酸辣笋尖儿,清淡的菜心烩双菇,凉拌的姜汁糖醋藕片,还有一碟橙汁蜂蜜苦瓜片儿。

绿豆粥里放了百合冰糖,上等的粳米在瓦罐里炖的软烂,入口即化。

“好吃。”李钰一口气吃了两碗。

“这临州知县甚是该死,怎么连顿可口的饭菜都准备不好?让公主受这样的委屈。”莲雾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低声嘟囔着。

李钰一时没注意,没听清楚莲雾的话,只听见她唠叨临州知县,因而忍不住问:“你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奴婢是在骂临州知县。”莲雾转过脸来,又俏生生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钰叹道:“连你也认为,我和王爷来到临州县,他廖桐英就应该倾尽所有好生招待伺候着?”

莲雾蹙着眉头反问:“难道公主以为不是这样?”

“为了让我跟王爷高兴,难道连贪污挪用也是应该的?”

“贪污自然不对,可他们总不至于穷的连顿像样的饭都预备不出来吧?这又不是五年前!再说了,这临州港不是早就引了许多大商家来落户吗?奴婢就不信他一个县太爷连这点脸面都没有。也太无能了!”

莲雾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李钰——虽然廖桐英身上肯定不干净,但若是现在就把他查办了,那些商家在他身上押的注不就白瞎了吗?杀一个廖桐英很容易,可是杀了他,临州港会怎么样呢?

以前李钰就听说过,官场上没有纯黑和纯白。还有古人的那一句‘水至清则无鱼’。当时她还觉得这样的话是那些贪官污吏编造出来为自己开脱的,说这些话的人都该死。

如今真的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连她自己都犹豫了。

再者,自己跟云启一起来临州给临州港举行开通仪式,不也正好给了这些人贪污的借口吗?

公主和驸马爷亲临,难道他们不应该好生迎接招待吗?

澄清吏治,澄清吏治!这四个字说了几千年,可是有哪一个朝代能够真正做得到呢?

莲雾看着公主靠在榻上陷入了沉思,还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再也不敢啰嗦,忙把残羹剩饭收拾起来,悄没声儿的退了下去。

李钰靠在榻上先是沉思,后来因为劳累而渐渐地睡去。直到旁边的云熙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才猛然惊醒,忙往前一欠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闻到了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于是无奈的笑骂道:“臭小子,又拉了!”

奶娘和丫鬟忙端了温水来,几个人一起把小家伙收拾干净换了干净的尿垫和襁褓,李钰方把小东西抱进怀里,伸出手指轻轻地勾着他圆圆的小下巴,低声叹道:“儿子啊,你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婴儿被母亲的手指碰到了脖子低下的痒痒肉,忍不住裂开小嘴笑了。

“笑的真好看。”李钰的心情也随着孩子的笑颜而荡漾起来,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叹道:“儿子啊,你娘我这辈子也就这个样了,不够光明磊落,甚至还满肚子的阴谋诡计,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牵挂这个牵挂那个,每天累死累活,自讨苦吃。你将来长大了可别学你娘我,你要活得潇洒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一生快活到老就好。”

小家伙依然咧嘴笑着,小手不停地摇着,仿佛去抓什么,却总是抓不到。

母子二人正玩得高兴时,银凤卫宝凤进来回道:“回公主,樱井先生求见。”

“樱井?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李钰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宝凤躬身道;“公主若是不想见,属下就去回了他。”

“不。”李钰摆了摆手,说道:“叫他进来吧。”

“是。”宝凤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奶娘忙上前来把云熙抱走,另有丫鬟抬走了摇篮,莲雾忙去旁边泡茶。

樱井随着宝凤踩着船舱的木地板‘咚咚’的走到李钰金钱,掀起袍角跪下去,大礼参拜:“樱井一郎参见大周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樱井先生请起。”李钰微笑着抬了抬手指着下手的锦垫,“请坐。”

“谢公主殿下。”樱井一郎谢坐后,转身走到锦垫跟前,按照本国的礼仪跪坐在锦垫上之后才抬头打量船内的布置,方惊讶的发现这艘船里的榻几摆设跟他们倭国竟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些家私制作工艺更加精良,木料也更加的讲究。

李钰朝着一旁吩咐道:“给樱井先生上好茶。”

莲雾答应着,亲自捧上一杯李钰专门带在船上的兰香型铁观音。樱井认识莲雾,知道这是大公主身边的人,于是忙双手接过茶来,朝着莲雾欠了欠身:“谢谢姑娘。”

“先生客气了。”莲雾微微一笑,欠身退去了一旁。

李钰也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方微笑开口:“先生的消息果然灵通的紧,居然找到了这里来。”

樱井一郎朝着李钰拱了拱手,说道:“不瞒公主,小的三天前就到了临州港,专门在此等候公主大驾。只是没想到公主竟然没留在廖大人那里用饭,一个人回到了船上。”

李钰淡淡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记挂着孩子,所以就回来了。”

“原来如此,是小的疏忽了,小的忘了公主不但是大周的摄政公主,还是一个母亲。”说着,樱井又朝着李钰欠身赔礼,“请公主不压怪罪。”

李钰微笑道:“本宫没有怪罪的意思,这事儿樱井先生不明白也是常理,毕竟你们男人跑南跑北的,家中子女自然有妻子照看,不像我们女人走到哪里都放不下心。”

“公主说的是。所以公主是大周第一人,在小的心里,没有谁能比得上公主。”樱井拿出把马屁拍上天的架势来恭维李钰。

李钰笑着摇头:“樱井先生刚刚说专程在临州港等着本宫,可不仅仅是为了说几句漂亮话让本宫开心吧?”

“公主明鉴!小的找公主,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公主谈。”樱井立刻把拍马屁的架势收起来,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李钰侧了侧身子靠在一旁的靠枕上,方轻笑道:“咱们都这么熟了,也不用绕什么弯子,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樱井忙躬身说道:“小的求见公主,是因为小的受我国内政大臣藤原大人的嘱托,想向公主求购一批货物。”

“求购?”李钰微微蹙了蹙眉头,心想若是普通货物,这樱井绝不会找上自己,于是敛了笑意,蹙眉问道:“你们想要求购什么?”

“是贵国精良制造的火铳。”樱井说完,看见李钰的脸色陡然变了,忙补充了一句:“价钱不成问题,只要公主愿意,价钱随公主开。”

李钰看着樱井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樱井看李钰笑得灿烂,心底便有些压抑不住的欣喜,忙问:“公主这是…愿意卖给我们?”

李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挺好奇,你们的内政大臣为什么要不惜代价一定要买到我们制造的火铳?”

“事情是这样的——天皇陛下病重,内阁几大家族之间因为拥立新一代天皇的问题起了强烈的冲突,而天皇陛下却迟迟不肯下诏书…于是冲突越发不可收拾。内政大臣藤原大人想要力挽狂澜,就必须出狠招。而之前,小的听说大周王朝建造出了十分精巧方便的火铳,也有幸在通州港见识过大周海军训练的场景,所以便向藤原大人推荐了这种神器,大人听说后也觉得很好,所以想要不惜代价以尽快的速度购置一批回去,用贵国的话说就是——今早拨乱反正,让我们的百姓在英明的新天皇领导下安居乐业。”樱井简短解说道。

李钰从这寥寥几句话里听出了现如今东倭的朝政内幕。

因为大云朝和大周朝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所以她也没办法用历史事件去对比现在的东倭以及周边的这些小国。想着反正先把自我强大起来,周围这些小国家听话就好好地往来,不听话就揍丫的。

想不到的是,东倭的内政大臣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帮还是不帮呢?

听说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是不帮,反正因为这个好战的民族,大周海疆这么多年都没安静过,现如今他们打内战,自己也刚好休养生息,扩建海军强大海防。

但细算起来,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如果帮了这个藤原,说不定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借藤原只手收拾了这个小国家,让它变成大周的属国,年年称臣,岁岁纳贡,想起来也挺爽的。

李钰抬手揉着下巴,从心里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公主殿下?”樱井等了半天没等到消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的虽然很少回本国,但大周朝有一句老话叫‘叶落归根’,所以小的在这里请求公主能伸出援助之手,帮藤原大人解决这个难题。小的和藤原大人将永远记住大周和公主殿下的好,永远跟大周友好往来,保证之前那些滋扰事端不会再出现。”

李钰轻笑摇头:“你这个承诺实在是太轻飘飘了,说心里话我一点都不相信——因为你目前来说只是久居琉球岛的东倭人,又不是东倭天皇。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是天皇,也没办法约束那些浪人吧?”

“呃…”樱井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李钰又笑道:“这些家国大事,也不是你我在这里私下商议几句就能定下来的。你呢,回去再跟你们藤原大人好好地商议商议,我也回去跟父皇说一说。这事儿我们下次见面再谈,如何?”

“公主殿下和大周可以等,可我们藤原大人…实在是不能等了。公主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藤原大人已经授权小的对这件事情全权做主。而且,据小的所知,皇帝陛下对公主言听计从,只要公主说可以,皇帝陛下是不会反对的。这是救人于水火的事情,还请公主殿下早做决断。”说完,樱井朝着李钰恭敬地磕头,并以额触地固执的等着李钰的答案。

“我要的可多。”李钰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你真的不能做主。这事儿最好是本宫跟你们藤原大人亲自见面谈。”

“公主殿下?!”樱井抬头,殷切的看着李钰,“若是藤原大人来大周,公主会愿意考虑合作吗?”

“我需要知道你们国家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形,然后再父皇和几位大臣商议过才能做出决定。樱井先生你应该明白,本宫只是个公主而已,在我们大周,公主只有尊贵的身份,却没有什么政治权力。现在父皇是对本宫宠爱有加,一些小事也不跟本宫计较,但这是在一定的范围内,这个范围决不包括随便勾连友邦藩国的权臣。”

樱井听了这话,也只好不再坚持,又磕了个头,说道:“是,小的明白了。小的会尽快告知藤原大人,接他来大周与公主见面。”

“好,如果藤原大人在两个月之内来我大周,可来东陵找本宫。”李钰淡然笑道,“我希望他能拿出十分的诚意来跟本宫谈这件事情,不要让本宫失望。”

樱井忙应道:“公主放心。藤原大人必有十二分的诚意与公主合作。”

送走了樱井一郎,李钰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出了船舱走去了船尾。

此时是午后申时左右,夏日傍晚的海面上金光嶙峋,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吹拂着脸颊,仿佛母亲温柔的抚摸。

李钰抬手拔掉发髻上的玉簪,让一头的长发随风吹散开来,又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加班上,慢慢的走到船舷边,握着船尾的栏杆迎面朝着风吹来的方向,深深地吸带着海味的空气缓缓地闭上眼睛,调集所有的思维去挖掘自己脑海深处尘封已久的有关倭国的历史事件。

许久之后,她挫败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垂下了头。

时隔多年,她能想起来的东西真是少的可怜。而且就算是这点可怜的历史知识也不一定是对的。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云启从她身后靠进,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李钰抬手拍开云启的手,不高兴的哼道;“别抱我,我的腰都成了水桶了。”

“哪有。”云启的手再次敷过去,顺便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捏了捏,轻笑道,“不过是丰满了一点而已,手感刚好。”

“你什么手感啊?明明胖了这么多。”李钰扭了扭腰,想要从他怀里挣开却被抱得更紧。

旁边的银凤卫都纷纷撇开视线,各自望天望海。

“还因为廖桐英的事情不高兴啊?”云启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含糊的问。

李钰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他不过是个小人物儿而已,一个七品官,想要收拾也不过抬抬手的事儿。现如今倒是有一个很棘手的大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启搂着李钰转身,把她从栏杆上拉开,自己靠过去,低声笑道:“什么事儿把我们的公主殿下都为难成这样?说出来让驸马爷我来听听。”

李钰便把樱井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云启,之后,又沉声叹道:“这个樱井身为一个海外的商人,居然对我们的火铳有着细致的了解。你说这说明什么?”

“难道是兵工厂里有内奸?这不可能啊!那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云启皱眉。

“不一定是兵工厂——应该说是兵部。我觉得兵部或者大周朝中有一只大鼹鼠。”李钰摇头道。

云启沉默了片刻方冷笑道:“这件事情说难也不难,我们先应付一下藤原,然后顺着藤原便可以把这只鼹鼠除掉。”

“我的人给了铎儿。银凤卫做不了这件事情,要看你的了。”李钰蹙眉看着云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