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默双手死命的箍着卓玛的腰,把人一步步往后推的同时,也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毫无章法的辗转深吻,甚至报复似的咬破了她的唇舌,血腥味在二人的唇齿之间弥漫开来,更激发了他某种不堪的记忆,让他如疯似狂,忘乎所以。

这人定然是疯了!

卓玛已经被逼出了一身的细汗。她不停地挣扎,然而越是挣扎便越被凶狠的对待。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万不得已睁开眼睛想要拼尽全力推开他,却蓦然发现迫在眉睫的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卓玛顿时散去了所有的力气,乖乖地靠在柱子上任凭上官默为所欲为。

她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从小到大所见到的都是粗狂的汉子。

像上官默这样的清秀的男人她第一次见,而这般清秀的男人在自己怀里无声的流泪更是从不敢想。

就是那么一瞬间,卓玛觉得好心酸——

这样一个站在最高巅峰的男子,他才华横溢出将入相,满腹经纶博古通今!

他芝兰玉树风流倜傥,风华绝代鹤鸣九霄!

他却也是满腹心酸委屈,会在雨中对着湖水发呆,会在自己的怀里失控流泪…

就在那一瞬间,卓玛也想哭,眼泪不自觉得流了出来。

她莫名地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倾尽温柔的用心的吻回去。

这一刻,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她只知道,这样的男人本就应该得天独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想要什么老天都该给他,想要自己,也毫无条件的,给。

长公主喜得爱女的消息很快四散开来。

云舒十二日那天,李铎派人送了一对儿鸽子蛋大小的粉色珍珠给小外甥女,取义,掌上明珠。

李钰看着着对罕见的珍珠,蹙眉骂道:“光送礼物有什么用?知道我这儿坐月子也不会来!真真没良心。”

“算了,好歹还能想着这事儿,也是有心了。”云启怕李钰动真气,又拿别的话把这事儿岔开。

因为国孝期间,所以满月酒也没有办,只是出满月那天,韩岳夫妇带着女儿韩慕儿和一岁多的儿子韩景远以及孤家寡人上官默几个人来澹宁居里小聚。

云熙见着韩慕儿便不再缠着旁人,而韩景远又是个刁钻的孩子,天生跟云熙不对付似的,抓着韩慕儿的衣襟不撒手,哭着闹着要姐姐。

李钰靠在榻上看着三个孩子闹,西月怕李钰嫌吵便让奶娘把儿子带了下去。

膳房里准备了一桌精致的饭菜摆上来,这边还没动筷子,外边的宫女回报:“卓玛郡主来了。”

李钰忙道:“快请。”

上官默的眼神飘忽不定,想要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时,偏生李钰又跟他说话:“谨言,熙儿已经四岁了,也该开蒙了。你现在政事繁忙也没什么功夫教他,不如另外给他选个师傅?”

“这事儿不急吧…”上官默心不在焉的回道,“如果有合适的人,我一定会荐进上书苑。”

“今年正好时科举年,你要好生留意了。”云启也叮嘱道。

韩岳笑道;“放心,再找多少个师傅,谨言这正牌老师也脱不了责任。熙儿的学问还得靠他。”

闲聊了几句话的工夫,卓玛随着宫女进来,大家相互见礼,卓玛跟韩岳夫妇也问了好,唯独没理会上官默。上官默也依然坐在那里没动没出声,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李钰连着看了他好几眼,他都没察觉。

卓玛的脸色倒是微微红了,转身从随侍的手里接过一个镶嵌着红蓝宝石的小盒子送到李钰面前,微笑道:“这是我阿姆留给我的,现在作为敬贺之礼送给小郡主。”

李钰伸手接过盒子,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任凭什么稀世珠宝在长公主的眼里也不过俗物而已。这串珠子原本是我阿姆从喇嘛庙里求来的,但愿佛祖拂照小郡主长命百岁。”

“郡主来了帝都这些日子,越发的会说话儿了。”西月笑道。

“郡主过奖了,这都是女子学堂的先生教的。”卓玛挨着西月坐下来,凑过去逗弄小云舒。

李钰趁空悄悄地看了上官默一眼,果然见这人坐在那里发呆,手里的茶盏都歪了尚自没察觉,这种情形可真是不多见。

一时莲雾上前说菜已经齐备,请诸位入席。

李钰扶着西月起身,又拉着卓玛笑道:“今儿没外人,介川,谨言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是兄妹的情义。你们这都算是娘家人来给我贺满月,咱们暂时舍去那些礼仪规矩,就跟平民百姓一样吃顿饭就好。”

卓玛自然不能说不好,便稀里糊涂的被李钰按在上官默身边落座。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别扭。

自从大雨的那天在湖边的水榭里两个人失控之后,卓玛就再也没缠着上官默,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女子学堂呆着,就算听不懂那些先生讲的之乎者也以及叽里咕噜的洋文,她也耐着性子没跑去上官府。

今日长公主的女儿出满月,她原本是不打算来的,但跟随她来帝都城的随侍一再提醒,为了葛桑尔家族的长远利益,以及国礼体面,她都应该前来表示祝贺。

也因为心底里那份压抑不住的心思,她一再鼓起勇气来了。但在看见他的时候,又后悔不该来。——原因无他,太别扭了!

汉家男人都是这样的吗?真真不如草原汉子豪爽。这事儿若是在她们家乡,男人早就该提着马奶酒赶着羊群上门提亲了吧?

就在卓玛肚子里不停地冒泡的时候,上官默忽然开口了。

“今日,借此机会,我想跟大家说一个事儿。”上官默轻声咳嗽了两下,捏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的缘故,手背上淡青色的静脉清晰可辨。

“什么事啊,还这么郑重其事的。”李钰跟韩岳交换了个眼神,轻笑着问。

“我有意中人了。”上官默说完,便做足了被李钰逼问的准备,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她问的太过分就直接拉了卓玛走。

“哦。”李钰淡淡的笑了笑,完全没在意的样子。

不是意料中的情景,上官默很是意外,他抬起头,明净清澈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发现大家都很淡定,各自吃挑着自己喜欢的菜肴吃的平静而认真完全没有好奇没有询问的意思,便有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等过了国孝,我便要娶她进门。”

“噢。”李钰喝完小汤碗里的乳鸽汤,顺手把空碗递给云启表示自己还要喝,然后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看了一眼卓玛,微笑着问:“难道你们还能等三年?”

“…”卓玛被李钰看得一阵心虚,掩饰的笑了笑,扭头看向上官默。

上官默忽然握住卓玛的手,蹙眉道:“陛下待我情同父子,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守孝三年。”

“可是,我怕万一人家的肚子大起来,这后面可不好收拾啊!西北刚打完了仗,难不成你还想逼着葛桑尔老王爷再率兵打过来为他的孙女讨公道?”

“…!”上官默立刻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了卓玛一眼,满眼震撼和惊讶——难道亲一亲就能怀孕吗?

卓玛也差异的长大了嘴巴,因为被上官默眼睛里的震撼吓到,一时不知所措,连连摇头:“我…我我绝没有跟别的男人!”

“噗!”西月扭头把一口鱼翅汤喷在地上,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们真是…真是…真…”韩岳一边体贴的给妻子拍背一边扭曲了五官连连摇头,表示对面那两个人真的很叫人受不了。

“好啦!不逗你们了。”李钰淡定的放下汤勺,抬头想了想,说道:“我一直觉得真正的孝顺不是在嘴上而是在心里,所以守孝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其实也么必要太刻意了。我想,父皇生前一大憾事就是没能看着谨言当爹,如今谨言有了愿意携手一生的人,父皇在天之灵也是欣慰的。你们两个身份特殊,一个是我大周的宰相,一个是西北草原的郡主。若是能够牵手百年,于公于私都是一段佳话。这婚事可不能潦草了——介川,这事儿交给你,成不成?”

“成啊!”韩岳立刻应了,“这事儿交给我最合适了。我跟谨言一个锅里吃饭长大的,他什么小心思我都懂啊!”

李钰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这事儿要办漂亮——不能太张扬了让那些言官们挑刺儿,也不能太低调了委屈了咱们卓玛郡主。”

“对了!我有个好主意——不如我们把婚礼放在西洋教堂举行,这样的话,不但内阁的人说不出什么来,就算是那些言官们也就没话说了。”西月的咳嗽平息了,也跟着来凑主意。

“西式婚礼?”李钰的眼睛也亮了——其实那也是她心里最渴望的事情。

“是啊,让教父给主婚,接受来自上帝的祝福…想想也很好啊。”西月满怀憧憬的眨眼。

云启轻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她的遐想:“你确定要在女子学堂隔壁让谨言举行婚礼?”那边可是还有个前妻呢,你是不想让人家安安稳稳的成婚吗?

“哦,也对。”西月忙收起憧憬,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根女子学堂有什么关系?”卓玛敏感的抓住了重点。

“没…啥关系。”西月笑着摇头。

卓玛立刻转头看向上官默。上官默捏了捏她的手,沉声说道:“没关系,你喜欢的话就定那里。”

“我们信奉的是长生天,不过那天我听见他们祈祷,觉得他们的礼赞唱的还蛮好听的。反正按照朝廷的礼制,国孝期间不宜婚嫁,我们就在那里举行了婚礼再回草原去,让草原上的人都为我们祝福好了。”卓玛此时已经沉浸在自己勾画的美景里,好像看见了草原上的那些姑娘们看自家男人时那狼一样的目光。

嗯,很好。卓玛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笑意盈盈——自己来了一趟大周国都,虽然一到这里就参加老皇帝的丧礼弄得挺扫兴的,但却俘获了大周最有才华的男人,算算真是赚到了!

“这事儿要按照程序来,六礼不能废,不然草原王爷也会怪我们失礼。”李钰叮嘱韩岳,“有关细节你去问问南浔,他现在掌管着礼部,对这些礼仪规矩应该比我们清楚。”

“放心吧。”韩岳拍拍胸脯下保证:“肯定不能让葛桑尔王爷挑出咱们的错儿来。”

云启又不厚道的提议:“嗯,这事儿还要让皇上知道。”

李钰蹙眉:“他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还想让他赐婚不成?据算皇上赐婚,如今内阁也有权利驳回圣旨。到时候闹起来大家更不好看么。”

“但是从私人交情方面讲,也该告诉他一下嘛。至少他也该给一份贺礼不是?”云启轻笑道。

李钰探究的看着云启:“你确定只是想让他出一份贺礼?”而不是刺激他?

云启修长的眉峰挑了挑,笑道:“还有卓玛郡主的封号——如果封号能更正式一些,我想葛桑尔老王爷肯定会更喜欢。”

“封号的事情可以直接叫礼部去拟定。”李钰提醒道。

上官默插嘴道:“如果能告知皇上的话更好不过,毕竟婚姻大事,瞒着也不太好。”

“行吧,你的婚事,要通知谁也是你做主。”李钰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了云启一个白眼。

大家边吃边谈,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

卓玛也红着脸被上官默带走,韩岳却打着商议大事的幌子多留了一会儿找李钰问个究竟。

把不相干的人都遣散出去,韩岳夫妇和李钰云启四个人关起门来聊八卦。

“你是怎么看出他们两个…”韩岳说着,把两个大拇指往一起对了对,朝着李钰嬉笑眨眼。

“呿!当这避暑行宫的护卫都是死的不成?他们两个在大雨天跑去湖边的水榭又搂又抱,又亲又啃,又哭又笑的整出那么大动静,我不知道才怪了!”

“我怎么就不知道!”韩岳立刻拍桌子,好歹那些护卫也都是他调教出来的人吧?

“我吩咐他们不许多嘴的。”云启给了韩岳一个白眼,这么大嗓门是想吼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吗?

韩岳想了想,又皱眉道:“你说谨言这回是来真的吗?这卓玛郡主身后可是西北草原,可不向那谁,说休就休了…”

“说什么呢!”西月嗔怪道,“你就不能盼着点好事儿?”

“也是。”韩岳憨憨的笑了笑,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那家伙抱都抱了,亲也亲了,这就算是认准了。”

西月无奈的瞥了自家丈夫一眼,表示对某人的情商很无语。

“可是,在洋教堂举行婚礼真的没事儿吗?”西月担心的叹道,“据我所知,高嘉兰对谨言的心思还是没有变呢!如到时候她再弄出点什么事情来…”

“如果是个脓包,早晚都会发出来。第一,我们要相信谨言的能力,第二,我们也要相信卓玛。”李钰淡然冷笑。

“相信卓玛?她能怎么样?”西月还是不放心。

“相信卓玛考虑事情永远不跟我们在一条线上。我觉得或许这才是她最大的长处。”云启依然是风轻云淡的口气,千年不变。

“说的是!”西月顿时明白了,释然微笑,“也正是因为这个,谨言才栽进了她的怀里。”

四个人相视一笑,或点头,或摇头,都是深深地释然——不管怎么说,那家伙终于栽了!

既然出了满月,就更没有偷懒的理由。

接下来的这个夏天,可谓大周内阁成立以来会议最频繁的几个月。

六部大臣每隔两三天就要跑一趟避暑行宫,天气炎热年轻的尚可支撑,向韩胄,杨时昀和何玉简三个老家伙都受不了,几次中暑之后,李钰和云启二人不得不离开清静安逸的避暑行宫回帝都城来。

自然,长公主只是摄政而不是垂帘听政,所以即便她回到了京城也没住进皇宫,而是把商议政事的地方安排在了之前的素园。

炎炎夏日,酷暑难当。

自从李钰出嫁之后就没怎么回过素园,但也里一直有人留在这里时常打扫,如今长公主要把这里作为内阁议政的地方,内侍们自然不敢怠慢,更是用心的收拾起来。

依然是李钰之前日常起居的院子,院内青葱的竹林遮住酷热的阳光,连那些烦人的知了也被专人拿着粘杆捉了去,院子里静寂寂的除了风吹竹叶的宛如凤鸣的细细声之外别无杂音。

素色锦帘遮挡了外边如浪的热气,屋子里各处角落都摆着晶莹的冰雕。冰块雕琢成的山水人物石子盆景玲珑剔透,渐渐地消融时释放着沁凉。

李钰靠坐在窗下的凉榻上,手里捏着足足十来张书信,正凝眉看得入神,在她手边的钧窑填白花瓶里供着一只白荷并莲蓬荷叶,荷香静谧的散开,越发衬得美人如玉,内敛安宁。

莲雾端着一盏香茶悄无声息的上前来,换走了之前的那盏。

李钰翻了一页书信,头也不抬的问:“诸位阁老们可都到齐了?”

“回长公主,还差邵大人,说是刑部有件人命案要结案,再等一刻钟的工夫就来。奴婢已经把长公主草拟的文案都发给了各位大人,大人们正在细读呢。”莲雾回道。

“嗯。”李钰点了点头,没在吭声,继续看书信。

一刻钟后,莲雾再次上前来,低声回道:“长公主,人都到齐了,是现在开始呢还是再等一会儿?”

“不能等了。”李钰把手里的书信一收,抬起头来只顾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蹙眉道:“请诸位都进来吧。”

莲雾应了一声出去,没多会儿的工夫珠帘轻响,上官默,秦淮,韩胄等人以此进门。

众人一起向李钰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之后,便各自落座。

这是内阁会议的新标准,不跪,不拜,不请安,不说套话,开会之前各自翻阅长公主给各部回批的奏折,做好回话的腹稿,等会议一开始就直奔主题,谁也不多说一句废话。

这次会议有几个要紧的事情:第一,是晋西商人联名上书要求恒德钱庄能够得到大周户部的支持,能够在晋西一代得到修路的投资权。因为自从皇家银行联合金汇钱庄在沿海扩修海港之后,各家钱庄开始纷纷跟皇家银行合作,在大周各地进行各种项目的投资,比如修学校,比如修善堂,修各种工场,修驿馆客栈茶楼酒肆等等。

修这些民间产业时,那些民间钱庄都有参与的份儿,然而海港,道路,桥梁等大的工程,却一直被皇家银行和金汇钱庄独霸,连恒德钱庄都插不进手去,这让晋西商人们很是恼火。之前是因为西北打仗,他们忙着从战事里发财,如今仗打完了,西北一代要迎来建设好时机了,决不能把这块大蛋糕再让皇家银行和金汇给抢走!

对于这件事情,户部尚书韩大人给的意见是,不予理睬。韩大人坚决站在皇家银行的利益上想事情,因为皇家银行就是户部的脸面,而且皇家银行的盈利就是户部的盈利,就是大周国库的盈利,是他这个户部尚书的职责所在,用他的话说,谁也别想跟国库争钱赚!

而李钰的意思则是不能让金汇钱庄在皇家银行的扶持下独家做大,朝廷应该扶持一下恒德钱庄,长公主的意思是,只有保持良性的竞争,大家才能够走的长久。

关于这件事情,李钰和云启也产生了争执,毕竟金汇钱庄是江南各大商家合股并且也是云启多年的心血。它为大周的建设出了不少的力,如今凭空去扶持另一家来跟金汇竞争,换谁也不乐意。

对于这事儿,李钰也觉得对不住云启,但从更高的角度去看问题,她还是觉得应该让两家钱庄互相制衡,透明账目,公开竞标。为了能劝说西南王能支持自己,李钰这几日可谓曲意逢迎,在某些事情上一让再让,别的不说,昨晚就几乎一夜没睡,到这会儿腰还是酸的呢。

云启连着几日占尽了便宜终于松口答应李钰,并转身去抚慰在西南一直兢兢业业打天下的云少棠去了。

金汇的大东家都没意见了,韩胄自然也懒得再跟长公主对着干,反正朝廷国库能收到的好处一分不少就成了,至于是跟金汇合伙还是跟恒德合伙儿,还是长公主说了算吧,反正她老人家总是有千般万般的理由。

嗯,通过这半年来长公主的摄政以及内阁会议的逐步完善,内阁的这几位阁老们已经渐渐地明白过来——长公主决定的事情,基本都是要做成的。就算是大家反对,之后长公主也会通个各种手段达成自己的心愿。而且事实证明,长公主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愿,她是真的为国家,为江山社稷着想。

所以说,一些事情到底如何去办,一些政策该如何执行,大家争来争去殊归同途,也不过是为了让事情更好。既然长公主有更好的办法,那就依着她呗,还有什么好挣的?

半个时辰的会议之后,李钰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那十来页信纸推倒旁边给了上官默:“这是皇上给本宫写来的信,信中详细叙述了这半年来朝廷推出新的政令法令,尤其是最新的赋税制度之后,最底层的老百姓,也就是那些佃户,手工业者,小商小贩,小工匠们都是什么样的反应。本宫觉得,一些政策我们是出于好心,但被各级官员执行下去的时候,未免给带歪了。到了老百姓那里甚至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诸位且细细的看一遍,等会儿我们再商讨一下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自从先帝爷的丧事料理完毕皇上忽然间下了一道旨意让长公主摄政并声称自己年轻要出去游历以增学识之后,朝中大臣们就没有停止过各种猜测。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皇上心情不好跑出去散心了,过几天肯定就胡来。

后来长公主分娩坐月子皇上都没回来,于是大家又猜测是不是长公主和西南王使了什么手段逼走了皇上想要谋夺皇位。甚至有些臣子还偷偷地写好了讨伐弹劾的奏折,准备只要西南王敢站出来称帝他们就用唾沫淹死他。

然而一次次内阁会议之后,大家又明显看出西南王对权力和政事都不甚在意,虽然长公主摄政兢兢业业,但毕竟是个女人——而且她也没有当女皇的意思。

如今眼看着金汇钱庄被恒德钱庄分一杯羹时大家又忽然猜测长公主是不是跟西南王闹别扭了?

直到此时此刻,大家看到皇帝陛下针针见血的指出这半年来新政令新法度在执行的过程中的各种弊端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不是去游学了!陛下是真的下去体察民情了!而且还是有史以来最彻底的那种!

陛下跟长公主这姐弟俩分明是一明一暗,一个大刀阔斧,一个严格监督,他们俩这是走的一条路啊!

于是大家后背上的那块皮不自觉得绷紧了。与暗暗地庆幸自己没有过多的出幺蛾子阻拦长公主的新政,否则只怕日后连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所以说这些人说起来很可怜,明明李钰和李铎二人想要赋予他们至高的权力,甚至让他们联合起来去监督皇权,可几千年来的忠君意识让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竟然还是想着一心一意忠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