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啊,本是同棵树生出来的,相斗何太急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曜即便是打架斗殴的时候,也不忘记纠正我。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嘀咕道,突然,眼前剑光如电般朝我劈来,哎呀我的娘啊!我一个激灵,立刻提高了警惕,趁着那剑没砍到我连忙往一边闪去。

“扇儿!”

“扇儿!”

两个声音同时喊我的名字,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是要给烨挡剑,我只不过是他们两打太快了,武功又太高了,我一时判断失误躲错了方向而已。原来高手打架的时候,躲在树后面也是不安全的,他们是边打边弹边移动位置的,那个剑是看起来像往左边刺其实是有可能刺向右边的。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

第二十一章:鲲鹏扶摇九万里(7)

该死的阴阳镜,害人不浅。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烨惊讶的目光,看到了曜眼中的惊痛。戏里唱词说得好啊,我看到了开头,却猜不到这样的结局。

我很不甘心地华丽倒去,烨一把抱住了受伤的我,看向曜的眼神分外凶狠。

“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曜低着头,垂着手,剑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无声地掉在了草地上。烨抱着我,环着我的手臂颤抖得厉害。

他的样子很恐怖,我吓得往烨怀里缩了缩。

曜眼中沧桑变幻,转瞬又如死水般沉寂。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我。

“玉扇儿,我总算明白了。我知道自己什么分量,不会再烦你了。”曜冷冷说道,转身离开。

“狐狸”我看着曜负气离开,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我挣扎着要起来,可一动,伤口就疼得厉害。烨死死地抱住我,将我的头埋入他怀里。我看着曜消失在树林深处,心里也渐渐地落入谷底。

“我带你去看大夫。”烨打横将我抱起。

“只是皮肉伤,死不了的。”习惯了,不是第一次受伤,玉扇儿,你早该习惯。

“伤成这样还说没事?南宫曜,我不会放过他。”

我靠着他,听着他结实的心跳。不过是被刺伤了左肩,再重的伤我都能忍。可是,为什么明明早该麻木,我还是会那样痛?

“下一次…,不许你这样。他的剑伤不了我,不准你再为我挡剑。”烨走在前面,声音飘来,我埋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仍可以感觉到他下了很大决心才说了那番话。我痛得无力申辩,只得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杀人狂,你看,有萤火虫。”

天亮前的夜,黑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只有那飞来飞去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在空中划出亮弧。

第二十一章:鲲鹏扶摇九万里(8)

天亮前的夜,黑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只有那飞来飞去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在空中划出亮弧。

“好漂亮。”以前抓过萤火虫掏过蚂蚁洞,看到这些,我心里的阴霾也少了几分。

“你喜欢萤火虫吗?”他突然停了下来,抬头静静地看着那环绕在我们周围的“星辰”。

“我也很喜欢。”他轻轻说道,语气平淡得如同一汪静水,波澜不惊,却有着深不见底的悲哀。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以前的时候,娘总会抱着我,坐在御花园的院子里,一句一句地教我念。可惜,等我真正见到过这些能发光的虫子时,我已经在边关守军,她…也不在了。”

“烨…”黑夜中,我看不真切他的面容。那红、黄、绿色的萤火虫,还在空中回旋。原来,他并没有忘记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楚。

“扇儿,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烨将我轻轻放下。我还没回神,他已在丈外。只见他挥动手中洞箫,身形如风,环佩轻响,衣衫翩跹影如鸿。一时间,洞箫所到之处,流萤尽扫,光彩全收。

黑暗的夜里,烨的掌心是最后一点荧光,忽明忽暗地挣扎着。他缓缓合上手,将那丝光彩收入掌握中。

“世事皆是一场疯,翻手云雨覆手空。王侯霸业弹指梦,红颜鹤发徒枯荣。看朱成碧败成功,浮沉挥扇笑谈中。回首江山几万重,玉人何处笑春风?”

洞箫掠风,烨每念出一句话,手中招势就变幻一重,他将洞箫化笔,流萤化墨,黑夜当纸,长歌当哭,等他念完最后一个字,洞箫中的萤火虫已经全部被放出。我呆呆地看着那漫天的萤火,五彩斑斓,亮如星辰,在空中汇聚成画。我认识那几个字,那是我的名字。烨用这无数的萤火虫,在我周围书写了无数的玉扇儿,一字一句,铁划银钩,在夜的黑中,绢出火一般的光彩。流萤散去,那瞬间的美丽却让人毕生难忘。

第二十一章:鲲鹏扶摇九万里(9)

烨用这无数的萤火虫,在我周围书写了无数的玉扇儿,一字一句,铁划银钩,在夜的黑中,绢出火一般的光彩。流萤散去,那瞬间的美丽却让人毕生难忘。

“你的名字,就好象这夜里唯一的一点荧光。”他喃喃说道,我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哪个姑娘不喜欢浪漫,可是一个乞丐又怎么能奢望浪漫。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给我这样的惊喜,为我做这样的事情。烨平时不苟言笑,今夜却送我这璀璨星河。我慢慢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期待和温柔,心里潮湿起来。

“我不会哄女孩开心,可是我不想你为他不开心。我只想证明给你看,曜能给的我也能给。地位,权势,这些都不重要,一直以来,我只想找一个能陪我看萤火虫的人而已。”

“以后,会有很多人愿意陪你看萤火虫。”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的意思很明白,我再傻也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很虚荣,有一个拥有一切的男人愿意为我倾尽所有,对我说,万里江山也比不过我的红颜一笑,谁可以不动心?可是我却忘不了那个如今几乎一无所有的家伙。我脑海中出现狐狸一样笑着的曜,他欺负我,和我斗嘴,哄我开心,为了我饮下毒酒,又弃我而去。我心里不禁骂自己,玉扇儿你真不争气,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想他干什么!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说过,我已经习惯了两个人,不想再回到一个人。而且我很懒,认定了,就不想再换了。我能等,等时间证明,曜要得起的,我也要得起,但是…他给不起的,我给得起。”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1)

“我能等,等时间证明,曜要得起的,我也要得起,但是…他给不起的,我给得起。”

远处的天空抽丝般地露出一缕光彩,隔着薄薄的云层,金色的阳光似乎要破空而出。泉水在岩石上流淌,蒸腾起一层如云如雾的水汽。隔着那青松翠竹,我静静地看着日照帝都。长安郊外树林的清晨,有着初夏独特的生机。天色,在这浓浓的绿意里明媚起来,四处看去,鲜花凝露,青草含香,苔色连竹,晨雾露馀,风动绿萝,松如膏沐。放眼看去,山河如画,我咽了咽唾沫,感叹起老天的神奇来。

“你在想什么?”看见烨也跟着出神,我不由得好奇。

“我在想…大祁的江山很美。”他静静回答。

“是,很美。”我还记得,曾经和曜在长安西街一起吃牛肉面,一起看日出。我深深吸了口气,玉扇儿,你真贪心,你根本不是丞相千金,连名字都是偷来的,偷了一辈子,你还不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

“扇儿,你怎么了?”

“杀人狂,我好晕。”温热的液体从肩膀的伤口涌出,我听见烨低咒一声该死,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

“哎哟…”

尖叫声划破长空,惊起雀鸟无数。御花园的花叶也被惊飞的鸟拍落了不少。啪嗒!我半眯着眼睛,伸手擦去了刚落在额头上的一点鸟粪。真是人倒霉连鸟都来欺负。

不知道是玉扇儿的体质比我以前的身体要弱许多,还是我在丞相府养娇贵了。上次的一点小伤,居然差点就要了我的命。烨担心我的伤势,特地向皇帝老头提出,让我暂时住在东宫,方便太医日夜照顾。这些太医每天都会来给我换药,每次换药都疼得我哭爹喊娘的。

烨把我看得很紧,因为太医嘱咐过我不可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所以我生活中的美味都被取消了,每天都是清淡的汤粥。为了防止我偷吃,烨还专门派了宫里的嬷嬷,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监视我。可怜我被这么一折腾,面容更加憔悴了,一周下来,是眼圈发黑,目光呆滞,面色蜡黄,人比黄花瘦。

刚做完一个节目,因为明天上午我有一门考试,下午有一个采访,我抽空看中午能不能更新,不行就晚上更新。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2)

一周下来,是眼圈发黑,目光呆滞,面色蜡黄,人比黄花瘦。

可是我还不算惨,最可怜的要算曜了。前几天,皇帝老头知道我受的是剑伤,大发雷霆,下令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真相。我支吾遮掩着希望可以搪塞过去,烨也守口如瓶。也谁知道曜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主动承认是他出手伤的我。听说当日曜闯进大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脸轻佻地说,是他出手伤了我。理由是我这个女人忘恩负义,水性杨花,他看不下去就教训教训我。

据说当天我爹在朝堂上脸都气绿了,可是却半句也不敢发作。皇帝老头当场下旨,削了他的爵位,从此不准他再称秦王。曜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仿佛一切都正中他下怀。

我心里越想越不对,决定去西街找花花草草,问清楚曜的情况。

找了个借口,我出了宫,溜回了西街。长安的初夏,烤得人浑身不自在。长安西街的摊贩们个个赤膊上阵,煎炸烹煮,蒸得整条街是更加的燥热烦闷。凹凸不平的石头路上,被油烟熏得又黑又亮,走上去又滑又腻。

我七拐八拐地朝破庙走去,一路上总有些小家伙对着我瞅来瞅去的,不知道这些人和花花果果有什么关系。没到破庙,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我心里好笑,拉着烨走近一看,原来是花花草草几个小孩子披麻戴孝,哭得和死了娘一样凄惨。看到我和烨,他们更是抱头痛哭。

“一篮子鸡蛋,鸡蛋,粘着杂草的鸡蛋,老母鸡一只,鹅蛋一只。这张纸上画了这么多蛋,是什么意思?”我冷笑地看着他们面前一张纸问道。

“我们老大失踪了,好久都找不回来,后来听说,可能死了,哇…”花花放声大哭,我点点头,很好,演技不错。

“我们这几天,一直想给老大立个衣冠冢,可是没有钱。呜…”草草继续补充。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3)

“我们这几天,一直想给老大立个衣冠冢,可是没有钱。呜…”草草继续补充。

“于是我们想了一个办法,决定卖身葬老大,可是我们不认识字,不会写字,所以就想了这个办法…”瓜瓜擦着眼泪。

“一篮子的鸡蛋的意思就是卖鸡蛋,也就是‘卖’,鸡蛋的意思就是‘身’,粘了草的鸡蛋,意思就是‘埋葬’,母鸡是长大了的鸡蛋,就是‘老’,鹅蛋比鸡蛋大,就是‘大’,合起来就是‘卖身葬老大’。不错,你们几个很聪明…”我气急反笑,看你们四个吃得圆滚滚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思念我的感觉?

“老大你真聪明…不…是小姐你真聪明。”果果低着头边哭边说。

“是吗?你们几个还真的很孝顺啊,你们卖身葬老大卖了几天啊?”

“天天卖啊…呜…”几个小家伙抱头痛哭。

“这位小姐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果果抽泣着说道。

“是啊,听上去真的很像我们的老大。”瓜瓜继续哭泣。

“一定是我们太思念老大,才会觉得谁都像老大。”草草边叹气边说。

“我们都太想念老大了,可是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位小姐真的是老大,啊…老大…你还没死啊?你真的没死,太好了!”花花抬头,假装惊喜,我笑得如花一样灿烂。

“死!你们当然希望我死啊,天天派人守着西街,拦着我去通风报信。你们不是消息灵通么,怎么会不知道我回了府?我被关家里出不来,你们不管不问不来支援我,现在找张破纸希望我别罚你们,你看看墨都没干呢,还卖身葬老大卖了几天!撒谎都不会!”我给了花花脑袋瓜一拳,四个小朋友抱头逃窜,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吃香的喝辣的活得太好了,他们身材发福,没跑出多远,就被我抓了回来。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4)

他们身材发福,没跑出多远,就被我抓了回来。

“是不是因为我最帅,老大嫉妒我,所以每次都只揍我!”花花抱头叹息。

“因为你的戏演得最假,老大恨铁不成钢,对吧,老大。”三个小朋友冲上来,很殷勤地给我捏腿松筋骨,一下就脱离了花花的阵线。

“我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个个肚子都大了一圈,南宫曜那家伙给你们的俸禄不低啊。”

“老大啊,曜哥哥对我们真的很好啊。而且,他绝对没有派人去杀你和太子殿下,他还让我们一直打听你的下落呢。后来他还亲自去华阴城找你了。老大,你为什么要跟皇上说,是曜想杀你啊?”

花花见我面色不善,将后面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一惊,他们说什么,我跟皇帝老头说,是曜要害我和烨?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啊?

“老大,你知道不知道啊,你让你那丞相老爹上折子参了曜哥哥一本以后,曜哥哥有多可怜啊?那些朝廷官员本来就是见风开船的人…”

“是见风驶舵。”我不耐烦地纠正他们,难怪曜会那么生气。该死的丞相老爹,居然弄这招来阴我。借我的名义去污蔑曜,弄的曜误会我,棒打鸳鸯!我昨天晚上又护着烨,还跟曜顶嘴,完蛋了,那只狐狸不气死才怪。

“老大好象不高兴啊,暴风雨来临前兆啊!”

“老大一定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骂人,她每次想骂人又不敢骂出声的时候,嘴巴就一动一动,眼珠子就一转一转的,表情还极其地狰狞。”花花和草草蹲在一边小声嘀咕,还敢议论我?我轻哼了一声,几个小混蛋立刻缩成一团,用无比无辜的表情求饶似地看着我。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5)

我轻哼了一声,几个小混蛋立刻缩成一团,用无比无辜的表情求饶似地看着我。

“你们几个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别忘了我才是你们老大。手里的情报第一要给我,现在就跟我说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在的时候有些什么样的变故。大事小事,从朝廷到江湖,从后宫三千到西街风云,大大小小,一件不准漏!听见没有,说!”

几个小混蛋挤在一块,瑟瑟发抖,颤悠悠地讲述起了那些勾心斗角,血雨腥风,我听得冷汗淋漓,手握成拳,越来越紧张。不知不觉,日已偏移,时近晌午。我听见庙外有嘈杂的孩童声,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出宫半天了。

“你们老大可能这段时间不会来看你了,你们别想着干坏事!”我敲了敲他们的脑袋,心情舒畅了几分。曜一定是误会了我才会不理我的。

出了破庙,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花花草草告诉我,自从回了长安,曜就被人排挤。皇上已经知道了烨的娘亲死在古井中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我爹送美女进宫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那丞相老爹想要再得到皇帝的信任已经不可能。他现在为了自保,只好出卖曜,还联名上书做了些对曜不利的事情。如今,太子党日益壮大,而以曜为中心的外戚势力,摇摇欲坠。这个时候,曜的外公也临阵退缩,请示朝廷,辞去大学士一职,告老还乡。不仅仅朝廷,后宫的局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前几日,大祁五年一度的选秀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皇帝老头挑选着新的妃嫔,希望通过其他女子的恩宠,来削弱曜的母妃在后宫的权力。

炙热的阳光,在长安西街投了下长长的影。那被油污弄脏了的城墙,如同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伤痕累累。大祁的旗帜在城墙上翻滚,将正午阳光切割成光片。只有那守城的士兵,如太极殿的柱子一般,任阳光刺眼,任烈日灼身,也纹丝不动。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6)

只有那守城的士兵,如太极殿的柱子一般,任阳光刺眼,任烈日灼身,也纹丝不动。

“皇甫将军!”士兵们突然朝一个英武人士下拜。

我惊了一下,皇甫将军?就是皇甫忠义,那个皇甫柳儿的爹?一想起那破石榴缠着曜,我就一肚子的火。看这些士兵训练有素的样子,看来那个皇甫将军还挺有能耐的。

天空被日头染成了红色,浮云翩跹。偶尔有成群的鸟飞过天空,落在穿着厚重盔甲的守城兵身上。他们一个个站如松,定如钟。我心头一动,突然地想起了曜的那张《鲲鹏万里》的画作来。我突然觉得慌张,没来由的慌张。好象这皇甫将军拥有的才是曜想要的,曜那惊痛的眼神,不甘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破我的心口。

玉扇儿,你给不了他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终于到了大祁选妃的日子,每五年一次的选妃,七品以上官员家年满十六岁的女子都能参加。可以说是大祁后宫最盛大的活动了。每次大选,都会在未央宫举行。不过之前几次的选秀,都没能挑到一个身份、地位、才智都能当皇后的女子,实在可惜得紧。

烨邀请我参加今天的宴会。我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想到曜也会出席,我在心里存了小小的期待,希望能和他冰释前贤。

“抹白一点,涂红一点。”我端着镜子,左边照照,右边瞧瞧,吩咐着宫女帮我打扮得好看点。

“玉小姐您闭月羞花,若打扮得太过了,反而显得俗气。您瞧瞧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玉小姐,您要是这么一出去,必定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啊!”

“无颜色,不可能吧,看一个个把自己涂得和猴子屁股一样,还无颜色?你说我不用涂得更红一点也很漂亮?”我拿着镜子将信将疑,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很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能涂脂抹粉,曾经发誓等自己发达了,一定买一盒子的胭脂一次全给抹脸上。现在有银子了,这些宫女却都不肯给我抹了。不过她那些夸我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7)

现在有银子了,这些宫女却都不肯给我抹了。不过她那些夸我的话还是很受用的。

那宫女不答,只温柔地笑着。她轻轻我为穿上衣裙,盘起发丝,然后拉起我左右端详着。

“太子殿下就是好眼光,他亲自挑的‘芙蓉金丝锦上添花彩凤禅衣’真配小姐您。”

芙蓉金丝锦上添花彩凤禅衣…,这衣服名字真够长的,听上去就很值钱的样子,可惜,轻得和风一样,肯定不耐穿。我在镜子面前转了一个圈,轻盈若纱的衣衫如荷般盛开,腰间环佩、琅轩玲珑作响,走起路来,罗衣飘然,轻裾随风。

“怕是今日所有秀女,都要被小姐您的天姿国色给比下去了。”这宫里女子,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两三句话就把我哄得开开心心。

“大选开始了,我们快去。”听见远处传来了音乐声,我提起裙子就往外冲,还没走两步就被拉了回来。

“小姐…,请上轿。”哦,忘记了还有轿子可以坐,不用我提着裙子到处跑的。我尴尬抓了抓脑袋,真丢人。

“小姐,别抓,您看…这五凤朝凰翠珠簪又歪了。”你别在我脑袋上插那么多东西不就不会歪么,真是越着急越乱。我坐上轿子,乐颠颠地朝未央宫行去。

刚踏进未央宫,脂粉香味扑鼻而来,呛得我是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我失礼的举动引起了大伙的注意,大家皱眉瞪向我,我甚觉无趣,随便找了个角落站了过去。

“肃静。”太监尖着嗓子喊着,秀女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乐师也停止了奏乐,后宫妃嫔和那些王侯子孙们纷纷站立起来,他们垂着手,低着头,态度很是谦卑,看这个架势,是大人物要出场了。

看到有读者说VIP无法阅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出现这情况,能看到这章的麻烦回复一下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8)

看这个架势,是大人物要出场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皇帝老头南宫灏一身盛装,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款步走了出来。我悄悄地打量起他来,这个家伙虽然老了点,但是长得还是不错的,看来还是宫里的大鱼大肉比较养人。他身边还坐着一位绝色女子,看上去雍容华贵。只是,那女子不怎么爱笑,板着张脸,神情很是倨傲。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是几位皇子,烨一眼就认出了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冲我微笑了一下。我东张西望地寻找曜,可是却没有看到他出席,我不禁有些失望。

“哎”我轻轻叹了口气,却突然听见不远处另一个年轻女子也叹了口气。我扭过脑袋看向发出叹息的女子,她也扭过头看我。我瞪她,她瞪我。

皇甫柳儿?破石榴郡主,这女人居然也来了。看她神态恍惚,难道也是在找曜。她身边坐着的人,就是前几日长安城头巡查守卫士兵的男人十王爷皇甫忠义。

我和那破石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我冲她吐舌头,她对我拧眉毛。直到那席上之人喊着“万岁万万岁”纷纷下拜,我被宫女扯着跪在地上磕头,我才想起堂上还坐着皇帝老头,不能太张扬。

宴席开始,秀女们都拿出自己的绝活,吹拉弹唱,舞动倾城。可是我和石榴两个人都没心情看美女,一直都瞪着对方,打起了眼神战。臭女人,你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个会打架的老爹么,我爹还是会写文章的才子呢!

美人在侧,花月满堂,良辰美景,歌舞声平。众位美人此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皇孙贵族们贪婪地看着那一众美女,窃窃私语,评头论足。烨安静坐在一边,饮酒听曲,只偶尔会将目光移向我。我坐椅子上不断地吃着水果和点心,这些日子烨怕我伤口恶化,每天都当我喝粥,食物清淡到看了都想吐。

此刻,一如花女子正跳着舞,她在众人之中可谓脱颖而出,让人一见清新。

第二十二章:昔日萧郎是路人(9)

此刻,一如花女子正跳着舞,她在众人之中可谓脱颖而出,让人一见清新。

“这个女的真不错,能歌善舞,看来被选中的机会很大。”身边有人窃窃私语,皇帝老头也面露微笑。

“这位是礼部林大人的千金。”

“传朕旨意…”皇帝老头点了点头,就要宣布把她留下。

“慢着,父皇,儿臣来晚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带着初夏的疲惫和缱绻,我浑身一颤,朝声音的来源探去。曜一身随意的装扮,斜斜地靠在一排桌子面前,狐狸一般的眼睛,挑逗般地笑着。众秀女皆是脸红,低了头不敢看他。只有那破石榴,满脸欣喜,巴巴地看着他。

“入席吧。”皇帝老头见了他,态度明显冷了几分。只有他的贵妃娘亲,皱眉一直看着他,神色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