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尽头的石洞,虫虫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玉坠子放在平整的地面上,急切地道:“蓝蓝,快,把我师父他们密议的事重播。”

“你答应给我编个花式的吊绳哦。”话音一落,那墨玉坠子突然口吐人言,还是如莺声燕语般的女声。

“放心,一回凤麟洲就给你编,本小姐是大财主,回头再往吊绳上拴两颗珍珠。”虫虫大方的说。

“一言为定?”

“骗你的话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够毒吧?”

“嗯,够毒了。”这指甲大小的墨玉连嗯了几声,似乎很开心,紧接着立了起来,玉体中间的小孔散发出明亮的黄光,并迅速弥散开,片刻后又凝成一束白光,投射到石洞内平整光滑的石壁上。

(各位读者亲亲,还记得这个宝贝吗?这就是俗称欲知前世因,欲知后世果,看我集天地之灵气,采万物之精华的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万试万灵,不灵不要钱、通天彻地、事无巨细反应镜,简称前因后果镜。在第一卷中,花四海打死天门派弟子后,曾经被当做回放当时情景的“法术录像机”用过。)

当虫虫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以男人的声音说话的,还必须施出白沉香和四大师叔所掌握的咒语才能在灵精玉壁上显示并解说其所见所得。

虫虫对前世因果镜一直很好奇,不过因为是白沉香亲自保管,她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后来白沉香派温道乙和她去沧海岛送信,怕在路上出现意外情况,于是让温道乙随身携带着这件会记录任何事件真相的宝贝。

白沉香曾经嘱咐温道乙,不要让虫虫知道此事,可是中途在茱萸镇出了变故,虫虫成为伪植物人,花四海带她去追剿龙老大取玄黄珠,温道乙不能跟随,又怕其中有变,便偷偷把这宝贝放入了虫虫的衣袋中。

前世因果镜外表的就像一块不值钱的墨玉坠子,宝气内敛、质地极硬,不易损坏,就算落入他人之手,没有天门派秘密的法咒也不会吐露一个字。倘若丢了,白沉香只要施以另一追寻咒,就可以循着她特有的气息再度找回,因此温道乙才放心大胆的把宝物置于沉睡中的虫虫身边。

虫虫对这一切是不知情的,但是花四海离开后,她换上了男装时,前世因果镜从衣袋中掉了出来。不过她当时急着追那大魔头,只随便带在身上就离开了,直到在沧海岛上的数日悠闲时光,她才发觉这东西居然就是她一直觊觎而不得的宝贝。

她是从现代来的,有强烈的科学意识,于是私下对这灵物进行了残酷的科学实验,结果发现这号称只听命于天门派法咒的宝贝根本和传说中的不同。

首先,她性属阴,是个女的,之前之所以一直用男声,只是因为“女子”行走江湖不便。

其次,她不是非天门派法术不说话,只是她性子别扭,不愿意说出所看到的一切,天门派的法术其实只是不断重复前世因果镜的制作者——创派祖师的师弟的命令。而且每回念咒者都要念得心力交瘁,才能迫使她开口。

第三,她只反应事实,并不具备记忆,报告完一件事就会忘却,因此她所记录的事只能看一次。

最后,和所有雌性动物一样,她爱美、爱晒太阳。她之所以和天门派历代主人不和,就是因为那些人太珍视她,总是用完后就恭敬的放入金盒中藏起来,所以她一直赌气。

而虫虫,不仅让她接受日精月华,还日日擦拭,并打算为她换一条吊绳,打扮得漂漂亮亮,因此一人一镜相处极好,和知心密友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虫虫要想知道什么,当然不用法咒,只要说一声就行了。

而这宝贝在融炼之时加入了一缕女体精魄,精魄的名子叫蓝蓝,所以虫虫昵称前世因果镜为蓝蓝。

至于她是怎么把前世因果镜留在禅房中的——

(倒带中)……

当虫虫得知三大掌门不会让她这种小白了解绵延泉的秘密后,脑筋急转,之后故意显得无礼,以气坏白沉香,分散三大掌门的注意力,并在怒气冲冲中自摔一跤,以极快的手法把“蓝蓝”塞入禅房厚重门坎处的破损中。

那是她进门后无意中发现的。

再之后,她感觉那三位掌门谈得差不多了,于是诱使玄风师兄与她比武,吸引所有人都跑到习武场来,同时派小八趁乱把蓝蓝拿了回来。

不过比武如此凶险是她没想到的,还差点送了她和几位师兄的小命。但是所谓富贵险中求,没有这冒险的计划,她现在也根本没有机会看三大掌门密谈的情况。

她要十洲三岛和平,所以必须探寻多年前的秘密。

第24章 南明大师的灯

石壁上像放电影一样闪现着过去的时光。因为虫虫是第一次使用前世因果镜,所以那些影像是从她带着墨玉之时开始回放——

花四海亲身背负她追击龙老大,一路上日夜不停,偶尔休息时,他会温柔的把她抱在怀中,轻吻着她的额角,虽然不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那温柔是他从不曾表露的,也是她从不知道的。

古怪山、莫嗔泽中,他力毙龙老大,为救凤凰重伤自身,浑身鲜血淋漓却故意漠然的表情让她再度心疼不已。接着是那清凉夜色中如火的激情,几乎就要拥有彼此。

一瞬间,虫虫的心火烫火烫得发软,在黑暗的石洞中却觉得天地无比宽阔。难道只有从旁观者的角度才能看到他的真情吗?他似乎在爱着她,那么她折腾挣扎了许久都是值得的。

“咳咳!”蓝蓝清了清嗓子。

黑暗中,虫虫涨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从第三者的角度观赏自己如此“色情”的表现,她觉得自己有拍A片的潜质,不过她脸红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后悔。

为什么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吃掉大魔头了!

他是那样严苛于己的人,两人之间如果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一定能用责任二字绑住他,让他为她回头、停留、继而缱绻。假如两人无情她不会如此,可看他的表现明明是有情的。

或者她可以自做多情的以为:他对她不旦有情,这感情还很深很深。

正懊恼着,一声忽哨声突然响起,感觉带着几分轻浮和调笑。

虫虫瞪了蓝蓝一眼,觉得这女镜可能扮男镜的时间太长,行为举止已经巨异化。她和花四海的这个场面是火辣激情了一点,但毕竟三点没露,同样身为女性,她不该有这反应的。

不过也难怪,毕竟花四海露了两点,而且他身材好得让人流口水,这色女镜发出惊叹之声也很正常。

接下来,石壁上出现了三大掌门密谈的事。看到这一幕,虫虫全心都集中在那些对话内容上,没有追究蓝蓝行为的异常,直到全听完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六道大战的秘密连三大掌门似乎也不很清楚,但是绵延泉却是关系到十洲三岛命运的天兆之泉。从这些情况推论,当年参与六道大战的人只怕几乎死绝了,大战的原因也绝非争权夺利那么简单,而且一切线索都被掩盖了起来,她调查起来会非常困难。

她隐约觉得花四海现在的行为似乎和那场奇怪的战争有很大的关联,可现在既然搞不清前尘往事,也只好跟随着唯一的线索走。就是:绵延泉之水为什么会骤减?他们天门派上一派高手集体失踪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当然还有白沉香所掌握的半个秘密,但是她很怀疑杨师伯的大弟子王平会不会乖乖交出那两把秘传钥匙之一。

那么,万事知会不会知道六道大战之事呢?

这只鸡功能有缺陷,虽然号称“万事”皆知,但它其实只是知道它出生后发生的事,不能预见、不会搜寻,有神力阻挡的东西也无法猜测,除了吃和睡,再没有任何优点,一肚子坏心眼,斗嘴倒很在行。

它号称有三千多岁,只怕是吹牛。因为每回问它具体一点,它的答案都不一样,不是故意的就是真忘记了,倘若六道大战是在它出生前发生的,那问它也是白搭。再说,它和阿斗跑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想问也问不成。

唉,真是焦头烂额的事一大堆,似乎各种矛盾都在很短的时间内集中了起来。或者十洲三岛的局势本来就危如累卵,只要一个因头就可能触发。

唉——

又是一声长叹。想想和平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等等,刚才的叹息声不是她的,也不是蓝蓝的,而是一个男人的!和刚才的口哨声如出一辙,声音就来自——来自——她的身后!

却邪双剑本来熄灭了光芒,但此时它们感受到虫虫的警惕之心,紫青剑光再度闪亮,随着虫虫转身的动作,照在发出声响的石壁上。

没有。什么也没有。石壁很平整。呃,应该说相对平整,并不太光滑,因为石壁上有一盏灯。不是正常的油灯,而是好像有人闲来无聊,雕刻在上面的。

“什么妖魔鬼怪?”却邪双剑一指,紫剑长,青剑短,直对着那个壁画灯,丝毫不敢怠慢。

如果是在现代,她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山洞中听到石壁上有人说话,非吓个半死,以为是闹鬼不可。但这里是哪儿?十洲三岛,仙、鬼、魔、人、妖还有天神共处的地方,什么怪事没有?她都被习惯了。不过刚才因为声音出现得太突然才吓着了她,这会儿心里虽然扑通扑通乱跳,面子上的勇敢还是要摆一下的。

“唉唉,小心点,虽然我是神物,可也招架不住神剑的凌厉,损了神物可是要遭天谴的。”壁画灯扭动了一下,却没有从石壁上凸下来。

它一说话,虫虫就不怕了。所有的事都是这样,只要能交谈,就没什么可怕的。她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正气凛然地道:“先报上名来。”

“哦哦,我想一下。”灯沉吟道:“我这一代的主人是南明那小子,所以我现在叫‘南明大师的灯’。”

“南明大师的灯?怎么?还一代传一代啊!行啊你,真是宝物啊,怎么没听南明大师说过啊!”虫虫挥动紫剑,让剑气划过石壁,虽然小心着没有伤到灯,却在它附近划上了几条石痕,吓得灯缩成一团。

“那是因为他驾御不了我。唉唉,小心哪,无心之过也是过,照样会遭天谴,老天是从来不听辩解的。”

“呀,还威胁我?”虫虫一挥青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灯却突然暧昧地道:“悄悄告诉你,小花有秘密。”

这话生生让虫虫的剑停在半空,本来她就没打算伤害这来历不明的灯,只是吓唬它一下,这会儿更是愣在当地。

小花?它说的是花四海吗?叫得这样亲热,难道这灯知道他身世的?甚至原本是他的灯?

第25章 神物看上神物,法宝家上法宝

“我不是他的灯。”灯似乎知道虫虫心中所想,“我就是礼佛寺的世传宝物,不过除了创派祖师,没人能请得动我,要不是你带着那灵物之镜,我还不让你进来呢。”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进来时没有听到一声脆响么?那是我为你破的结界,不然你怎么进得来。你当礼佛寺的人是傻瓜吗?放着我这样的神物于后山山洞,能没人看守吗?虽然这洞隐蔽,外人不容易找到,而入口处又写明禁止入内,本寺弟子不会闯入,但怎么也会防着点呀。唉,这大姑娘长得挺俊俏的,看着也机灵,怎么却是愚钝之人?你不要以为本灯是被关在这儿的,我只是闭关,因为以前在六道大战时受了点伤,损坏得太厉害。这是我自己设的结界,随时可以来去自如,南明那小子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弟子来拜我呢。切,我的辈份高得很!”

灯絮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骂虫虫笨的时候,虫虫本想仗剑欺灯来着,但一听到它说起六道大战好像很清楚情况似的,又听它用那样的语气说起大魔头,恐怕是一盏知情灯,所以忍耐着没去报复。

“小花——你是指花大魔头?”她心里有些慌张,用力压着要发抖的嗓子问。

“什么大魔头?不就是花四海那小家伙嘛!”灯大剌刺地道:“老人家我虽然不出洞,可是知道天底下所有的事呢。”

不是又号称“万事知”,结果却每到关键时刻就用不上吧?虫虫被迫害欺骗得严重,一时产生了不信任的遐想,却听那位除了她,从不肯在外人面前轻易说话的蓝蓝插嘴道:“一定是南明大师时常向它讲解世上的事,虫虫别被它唬了。”

“蓝蓝果然聪明,不愧是我辈中之至灵之物。”南明大师的灯接着话茬捧了一句,听语气还很热情。

“蓝蓝是你叫的么?”前世因果镜大怒,墨玉之体弹到了半空中,被虫虫一把抓住,套在脖子上。

“不要吵。”她劝。

“我可不就是因为感觉到你的气息,才放这大姑娘进来的吗?不然我为什么偏爱于她?”南明大师的灯根本不理虫虫,只对蓝蓝道,听语气还哈得很哪。

这给虫虫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老公做了什么错事被老婆逮到,可怜的男人急着辩解。不过灯说得也对,凭什么要对她另眼相看呢?那么一定是因为蓝蓝了。

神物看上神物,法宝爱上法宝,这似乎听来可笑,但他们都是集天地灵气或者道法凝结衍生而来,具有人性和神性,仙气也多,彼此间的认定更为直接简单,就连宝莲灯还有雌雄一说呢!

虫虫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对我家蓝蓝一见钟情了吧?那你可得巴结我,不然我保证让你相思成灰,不信你就试试。”末了她又“阴险”地补上一句:“灯灰。”

才说完,就觉得脖子上一凉,那是蓝蓝表示不再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可那盏多情灯却脸皮老厚,大声道:“天地分阴阳,事物辨雌雄,这就是最大的天理,爱幕之心人皆有之,大姑娘你如果强行违背那真是天理难容。”

虫虫挥剑一指洞顶,“天?我现在对他很不满意,能怕他吗?倒是你,偷听了我天门派的好多秘密,我现在考虑要不要丧尽天良,杀灯灭口。”

“你是指——你和小花小家伙抱在一起滚来滚去的事?”

虫虫身上的血全涌到了头上,脸涨得通红,这么伶牙俐齿的人居然有好几秒钟答不上话。她现在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吃掉花四海了,否则还不让这色灯看了活春宫?

“少废话!你现在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一定会痛下杀手。”她故意显得凶恶来掩饰尴尬和羞涩。

“想知道小花的秘密就先放我下来。”灯讨价还价。

“不行,你阴险又古怪,如果放你下来伤人怎么办?再说你不过是个壁画,下得来吗?”

“哈,大姑娘,你是怕我施出法力,打不过我吧?”灯抖索着笑了笑,“放心,我的心肝宝贝蓝蓝在你手上呢,我怎么敢使阴谋诡计。再说,法宝不会说谎,你让蓝蓝感受一下,我可是邪恶之悲么?唉,禅心一点向灵通,化身万千道不同,有缘曾经比肩过,回首愿望伽蓝宫。”

哇,这死灯,居然吟情诗?

虫虫牙齿酸倒两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强忍着要自杀的冲动,伸手抚摸了一下墨玉道:“蓝蓝,他没说假话吧,他看来很不老实,咱们不能给他骗了。”

蓝蓝没有回话,实际上是用心语向虫虫传达了此灯确实是礼佛寺之物,而且也不含恶意的信息。

虫虫心里有了谱,慢慢走近石壁,左看右看,那灯也不过是一副壁画,就算画得栩栩如生,还是不能抠下来的。要不,是要拿剑挖下一大块石头才行?

想着,她举起却邪双剑中较短的青剑,但还没等她把神剑当刻刀,灯就大叫道:“不用这样费劲啦,你只要拧一下灯座上的按钮就可以。”

虫虫忍不住好奇,用青剑当蜡烛,凑近了细看,果然看到壁画灯的最下面有一个突起的小圆点,在这黑咕隆咚的山洞里,不趴在石壁上绝对找不到。

“你不是说你自我封印吗?为什么不自己下来?”她忽然灵机一动,停下了已经摸到按钮的手。

“呃——这个——咳咳——你有没有听过,有时候自己可以困死自己?你这大姑娘心一点也不善,非要问人家尴尬的问题!可是你要明白哦,救了我有大大的好处。你想,南明那小子不能驾御我,我就是自由的灯,如果你帮了我,我就可以当你的法宝。到那时,还不是你要我做什么我就要什么,这事明告诉南明也可以,条件是你要让我和蓝蓝在一起。”

有这好事?钻钻山洞也能得到法宝!不过这破灯能有什么用,照她看不如一个大号太阳能手电更管用。

但,他知道大魔头的事吧?

虫虫停顿了几秒,直到蓝蓝确定的告诉她,这灯绝对没有说谎话,才果断的把那按钮使劲一拧,根本没考虑到她是无法为蓝蓝做主的,因为蓝蓝属于天门派,并不属于她。

只见眼前的石壁变得模糊了似的,发出咔咔的声音,接着拱动着把一盏实体灯吐了出来。

第26章 小强也会累的

灯只有手掌大小,样子普通,陈旧得很,即没有灯芯也没有灯油,灯身上生满了绿锈,雕刻着奇怪的文字和花饰。不过它出了石壁后并没有落地,而是虚浮在半空中,“我老人家终于出来了。”他满足的叹息,伸了个懒腰。

虫虫野蛮的伸手一把抓住他,“既然出来了就要遵守诺言,成为我的法宝,听从我的指挥。”

“我可不可以先和蓝蓝——”

“不可以!”虫虫断然拒绝,同时想起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于是好奇地摩擦了三下灯身,没想到灯居然真的亮了起来,把石洞照得恍如白昼。

哈哈,原来外国的神话和现代魔幻作品都可以在中国找得到相似的东西,果然万法归宗,大爱啊大爱。

“从今后,你就不再是南明大师的灯,改名为‘阿拉丁的神灯’。”她马上宣布主权。

“阿拉什么丁?我听蓝蓝叫你虫虫哦。”

“我大名叫姚虫虫,道号蚂蚁,印度阿三是我行走江湖时的化名,阿拉丁是我的外号。你既然是我阿拉丁的灯,以后简称拉灯。”

“拉灯?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岂止不错,简直是非常特别以及绝对的拉风。”虫虫尽量压抑着急切的心情道:“那么拉灯先生,告诉我花四海究竟有什么秘密?”

拉灯笑了一下,语气中也听不出是得意还是嘲笑,“主人,花四海的秘密很简单,他小名叫小花,口头禅是‘闭嘴’,一直占据恶人榜第一名的就是这厮。”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了。”

就这?没了!敢情耍她哪,为了能从石壁上走下来,为了追求蓝蓝,居然敢诳她!这叫秘密吗?这是十洲三岛人人皆知的事。可是为什么说他是恶人榜第一位?他从来不是恶人,他只是冷酷得连自己也忽略、连自己也厌倦罢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试图去了解他呢?

虫虫失望之下心头火起,不怒反笑道:“那恶人榜第二名是谁啊?”

“这个你应该知道啊,是西贝柳丝,残花败柳嘛!别和人说这是我告诉你的。唉,我是好人,上回还有人说来着,那可是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位这么说的。”

“你是好人,我也这么说,凑一万整数吧。”虫虫咬着牙说。

拉灯浑然未觉某虫语气中的威胁,慢吞吞地道:“我已经决定做万全好人了,不过无功不受禄,所以我决定做你的好法宝,特别有用的那种。说来我之所以结束多年苦修,想入尘世还是因为蓝蓝。唉,劫数啊劫数,你为什么带她来呢?让我一下感觉到千百年来从没有遇到的气息。情之一物,终是大劫,还是乱了我的道心。”

“道心乱了是吗?我看你没有灯芯啊,不然我们切开灯腹看一下好了。”虫虫跳起来,怒火暴发,把手中灯按到一块大石头上,挥起了手中剑。

拉灯一直装模作样,这时候才觉得怕,讨饶声中,灯身漾起一团青碧之光,形成了一道结界,虫虫本来挥剑也不狠,就那么两下里抗上了。

“你说知道那个大魔头的秘密,居然是骗我的,有你这样当法宝的嘛!主人我要惩罚你。”希望之下的失望,使虫虫的声音都哽住了,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威胁的脸,瞬间流露出伤心之色。

她不过是想了解六道大战的秘密,想找到让十洲三岛和平的方法,想让师父和师兄弟们不必去死,想有机会能和大魔头安静的谈一场恋爱,温暖他冰冷的心,为什么就那么难呢?为什么感觉有机会了,却到头来一场空呢?

她也是女人,也会感到无助和迷惘,她也会累啊!

那个大魔头完全是放弃的态度,两个人的爱情却由她一个人努力,他一直在前面冷漠的走着,不曾停下一步,而她则辛苦的在后面追。摔跤了,受伤了,还笑着对自己说不碍事,多磨的一定是好事,易得无价宝,难道有情郎,等到成功赖上大魔头的时候,也许回过头来看这一路,每一步都是必须。

另一方面,她来了十洲三岛后一直处在奔波之中,她就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神经再坚韧,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虽然她一直嘻嘻哈哈,鼓励自己不要气馁,但她面临的种种压力又对谁去诉说呢?

尤其,当她以为抓到了一点线索,结果又是白忙一场之时,那种沮丧感让她乐观的心瞬间变为一片灰暗与破碎,可心里又明白不能牵怒于拉灯泄愤,于是她干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这么多日子来的折磨和辛苦,从心理到肉体,都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一灯一镜全被她吓着了,只能笨拙地哄着,不过却没有任何效果,虫虫越哭越凶,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洞外传来匆促的脚步声和小八的呼喊声,“七师姐,好了没有,师父发了云燕之箭,催我们快回去呢。咦,这是什么东西?”小八指指石头上的灯。

好在灯和镜都比较警觉,在小八往洞里走的时候就全闭了嘴,所以场景显得不太奇异,但虫虫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满脸泪水、抽噎不止,着实骇住了小八,忙问:“怎么了七师姐?难道——难道师父他们谈的事很——严重吗?”

虫虫以衣袖胡乱抹了一下脸,连吸了两口气,胡乱解释说:“没事,我是被——感动的,三大掌门太有我佛大无畏的精神了。算了,回头再和你说。不过师父有什么急事啊,不是说要在寺里住一晚吗?现在居然发云燕之箭。”

云燕之箭不是真正的箭,而是一种法术,天门派有急事紧急召见弟子,或者训练弟子的反应力,也就是演习魔道进攻时,就会由掌握此法术的高手发此箭于天,让散在山上各处的弟子速速集合到某一地。

发此箭时,掌中真气真冲云宵,到达最高点后会化为一只墨燕,伴随着燕子的鸣叫声在空中盘旋三圈,而后消失不见。观感上很是漂亮,不过因为云燕飞掠太急,声声催促,总是让虫虫这种低级弟子手忙脚乱。

小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速速赶到就是了,只可惜在这里不能飞。”他怕师父发现他和七师姐偷拿前世因果镜的事,心里有点紧张。不过七师姐尽管哭得古怪,却似乎一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让他感觉心里也有了点底。

再一撇眼,见情绪还未回复的七师姐漫不经心的把那盏分外小巧的灯别在后腰,不禁大为好奇,要知道他们头回进洞时可没发现有个青铜小灯啊。

才要开口再问,就听洞外又传来燕子的鸣叫声,知道师父发了第二只云燕之箭催促,当下也来不及说话,师姐弟两人一路小跑,急着赶回,因为不能飞,到达礼佛寺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一条命只剩下半条。

第27章 白沉香暗自得意